第 70 章 朴实的审美

　　第七十章

　　那个渎神的吻之后，杜若若不知道该怎么对季衡。

　　神灵该怎么对待渎神的祭司呢？

　　杀了他？

　　这个犯法，换一个。

　　剥夺他祭司的身份，赶走他？等到不得不履行结婚的承诺的时候，再去找他结个婚应付一下？

　　剥夺祭司身份，杜若若其实可以做到，她曾经剥夺过那个绑架了季衡，被她误以为是人贩子的山民身份，让他终生不能再进十万大山。

　　虽然比起剥夺山民身份，剥夺祭司身份更难更复杂一些，但不是做不到。

　　可是，看着季衡的脸，杜若若莫名下不了手。

　　他长得实在很好看。

　　不知道他就是当年她救下的人类幼崽时，她真情实感觉得那个小女孩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类，季衡排第二。

　　现在知道第一和第二是同一个人，再去看他，发现他的长相变化其实并不是特别大。

　　尤其那双狐狸眼，只是从小狐狸的圆润清澈变成了成年狐狸的狭长妩媚。

　　比起还没发育时期的雌雄不分的精致，长大后的季衡轮廓多了男性的硬朗，五官线条更加锋利，即使有一双狭长妩媚的狐狸眼，也并不会让人误认他的性别。

　　如果剥夺了他的祭司身份，把他赶走，过了很多年，到了他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他还会像小时候和现在这样好看吗？

　　心里乱糟糟的情况下，杜若若都忘了季衡还是没有回答当年被她误以为是女孩子时，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S市的比赛已经结束，她刚好把这件事丢到一边，匆匆返回十万大山。

　　——搞钱更重要，谁都不能耽误她搞钱！

　　事情可以丢到一边，季衡却丢不开，他跟着杜若若一起回了十万大山。

　　杜若若：“你这么有钱，我请不起你当摄像师和助理。”所以不要跟她回十万大山，男人只会是她挣钱路上的绊脚石！

　　听杜若若说过一些关于十万大山未来发展项目的季衡：“你不是要弄一个万山疗养基地吗？我二叔很适合当客人，季家很有钱。”

　　一击KO，直中杜若若靶心。

　　完善疗养基地的第一位客人是喉咙和肺部不太好的秦老师，季二先生都昏迷不醒了，又是S市有钱人们中的顶流季家的人，真要在万山疗养基地疗养好了，那还怕广告在有钱人那里打不出去吗，还用担心掏不空肥羊们的钱包吗？

　　于是，返程的路上，多出了还在昏睡中的“二先生”和陪同的护理人员。

　　反正已经暴露了有钱人的罪恶身份，又带着病人，这次前往十万大山，乘坐的是私人飞机。

　　杜若若摸着身下的高档座椅，流下了仇富的热泪，更是狠下心要多多赚钱，当不了万恶的有钱人，也要带着村民过上小康丨生活。

　　疗养基地目前还只是个想法，场地当然是没有的，那些之前帮忙翻新村里旧屋，答应秋收回来再修房子的泥瓦匠回家秋收去了，二先生到了那里也没地方住。

　　上飞机之前，杜若若给梦叔打了电话。

　　梦叔赶紧将家里秋收已经到了尾声的泥瓦匠叫了过来，紧急开工在选好的地址上盖房子。

　　现场盖房子当然是来不及住进去的，所以二先生和护工坐在来接人的小破三轮上一路颠簸进了十万大山，抵达万山村后，住的是杜若若的房子。

　　杜若若暂时搬离自己家，去蛛婶那里住，正好不用和季衡住一起，她还不知道怎么回应结婚的问题。

　　万山疗养基地就这样在杜若若家的房子里挂牌无证营业起来——特地请字写得很好看的秦老师给写的牌子。

　　有了招牌，有了客人，就差个可以帮助客人疗养的医生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参大夫无证上岗，顶起了疗养基地的院长大梁。

　　竹制民房里的万山疗养基地，空有招牌没有营业执照，医生是个一大把胡子全白的山村老医生，虽然看起来很有种隐士高人的风范，但是没有行医执照，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极度不靠谱。

　　陪同二先生一起过来的两个护理人员忍不住用一种怀疑自家少爷要谋害亲叔的目光看向季衡——听说少爷是在二先生的房子里找到的，二先生病得那么严重，但是没听说会昏迷不醒，现在这样变成植物人，又放着好好的季家和顶级疗养院不住，跑到这种山沟沟里的地方，住开在民居里，一看就很不靠谱的无证疗养基地，该不会是什么隐秘的豪门斗争，少爷故意把二先生弄成这样的吧？

　　季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眼神，冷冷地回视过去。

　　两个护理人员收回眼神，脖子一缩——豪门斗争什么的，跟他们没关系，工作工作，领工资领工资，当个快乐打工人就好！

　　“二先生住这间房，你们两个住那个空房间。”季衡让两个护工将二先生送到他之前住的那间房间，又指了一下另外两间空房间给护工住，然后自己拎着行李进了杜若若之前住的那间房间。

　　杜若若家总共有四个可以住人的房间，之前她一个人住的时候自己住一间，还有一间肥花偶尔会去睡，其他两间房间都被她用来放杂物。

　　后来季衡来了，她就把肥花不怎么住的那间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给季衡住，因为那间房间平常是空的，没放任何家具，方便肥花稍微变大一点在里面打滚、翻着肚皮睡觉，只要打扫干净，放一张床和一个挂衣服的柜子就能住人。

　　现在这间房也很适合植物人季二先生，又空又大，除了可以放下他的病床，还能再放一些监控他身体状况的仪器——这些东西都是空运到神山镇，再用小马他们开超市装货的车运到十万大山外围水泥路尽头，再由梦叔这种原形庞大的村民趁着夜色偷偷背回来。

　　当然，对小马和护工他们的说法是村民们人工背回来的，所以很慢，其实是要等到夜深人静才能干活。

　　护工们住的那两个房间之前放了很多杂物，杜若若让梦叔将东西都搬去了他家，放在之前幼崽们上课的地方，幼崽们现在和秦老师在新教室里上课，用不上这里。

　　送了两张新竹床和三床崭新的被褥过来，梦叔就被杜若若拉走了。

　　她还没告诉梦叔，季衡就是当初那个被她救，然后被他模糊记忆送走的人类幼崽。

　　“你说啥？！”梦叔惊得口音都变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梦魇之力居然还能失效，搞得像人类生产食品似的，还有有效期？

　　活了这么多年，他又不是没有用过梦魇之力模糊过人类的记忆，单看当初他对人类幼崽季衡用梦魇之力时的毫不犹豫、驾轻就熟，就能猜到他不是第一回做这种活儿。

　　可之前被他用梦魇之力模糊过记忆的人类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过了多少多少年就失效的情况出现，比如特别年轻的时候第一回去神山镇人类那里打工，一不小心当着老板的面儿露出了尾巴，用了梦魇之力模糊他的记忆后，隔了几十年，那个老板都变成小老头了，再见到梦叔，对方也没有想起来曾经看到过一头梦貘的尾巴。

　　其他例子同上，只出了季衡这么一个例外。

　　“可是，”梦叔挠挠头，困惑道，“可是那个人类幼崽不是个小女孩吗？难道，小季他是个女的？”

　　季衡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女孩子。

　　换成人类来看，普通般猜想大概会觉得是自己记错了、杜若若认错人了，离谱般猜想可能会是季衡小时候是个女装大佬，或者他长大变性了等，总之不会觉得季衡真的是个女孩子。

　　但梦叔不一样，他是个没有见识过现代人类网络离谱冲浪生活的朴实精怪，所以，他真情实感的觉得是自己弄错了季衡的性别，想了想后，说道：“小季这姑娘，家里伙食挺不错，长那么高那么壮，他要是个精怪，村里一定有不少年轻小伙子喜欢他，可惜了，是个人类，太弱了。”

　　朴实的精怪审美——脸可以另说，但女孩子的身材一定要健康强壮，壮实的姑娘才是最美的。

　　蜃许的老婆是一头野象精，也是当年村里最强壮结实、最受年轻精怪们欢迎的姑娘，她和看起来略显得瘦弱的蜃许结婚后，不管是万山村的村民，还是百水村的精怪，私下里纷纷认可人类的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杜若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季衡说到底也没有回答被她误认为是女孩子时，不和她解释清楚。

　　这无语被梦叔当做了默认，然后，整个村里的精怪都会知道这个劲爆的大新闻——看起来像个人类男性小季实际上是个人类“女孩子”。

　　答应季衡长大后要和他结婚的事情杜若若没说，不然这个上了万山村热搜第一条的新闻可能会演变成——惊！村长杜若若要和人类“女孩子”小季结婚！万山村新潮流，同性婚姻！

　　词条后面还得加个大大的、鲜红的“爆”字。

　　此时的杜若若还不知道一个新的谣言即将从她这里诞生，说不清楚季衡的事情，就先说蜃许的事情吧。

　　梦叔知道蜃许的事情，不过电话里说不清楚，蜃许死了后，杜若若打电话给他报了平安，又简单说了一下二先生的情况，上飞机前又给梦叔打电话说要带昏迷中的二先生来万山村修养身体，这才能及时收拾出房间给二先生和他的两个护工住。

　　听说蜃许可以夺取人类的生命力，还曾经在百水村上一任河伯沉睡时窃取了他的一部分力量，梦叔皱紧了眉头，骂道：“百水村那帮水产，真是废物，自己村里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养出那种害人的蚌壳精，自己家倒霉不说，连累我们村的好姑娘，还要去祸害人类，那个叫什么荷花的水产头头，不去管好自己家水产，天天到处乱跑，今天又来我们村里，也不怕家里再出个蚌壳精……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再出个蚌壳精说不定还要连累一次我们村，晦气！”

　　杜若若一听这话，有些奇怪，河华来了？

　　他现在来干什么？

　　蜃许死了之后她联系过他，即使她总觉得蜃许死得太简单，不真实。

　　上一次蜃许就是诈死后金蝉脱壳，再旧戏重演一次也不是没可能，不过没有确实证据证明，也只能先默认他真的死了。

　　得知杜若若她这么快找到蜃许，还杀了他，河华也很惊讶，得知他占据人类躯壳二十年，还曾经绑架过这个人类躯壳的亲侄子，这次被她发现也是因为再一次绑架这个亲侄子，而这个亲侄子好巧不巧正好是她的摄像师兼助理——季衡之后，手机另一头的河华更是惊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合。

　　杜若若没有想通那时候的蜃许让人类绑架季衡，为什么要让绑匪把他带去十万大山，但是又不直接杀了他。

　　她问过季衡，季衡说当时绑匪的意思，似乎是会有人来十万大山拿一种闻起来很臭很恶心的药丸子来从绑匪手中把他换走，他没等到人来就跑了，不确定来的人会不会是他被占据了身体的二叔。

　　听完，她更加疑惑了，用药换人明明可以直接在S市换，而且既然是要换走他，一定不会是那么无聊的想亲手杀了他，特意把他绑架到十万大山来一定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时隔十五年之后，蜃许的再一次绑架没有像上一回那样，将季衡送去十万大山，直接选择藏在季家，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在的天眼系统太发达，带着一个成年男性不留任何痕迹的离开警察的包围圈，离开S市，几乎不太可能。

　　这样一来，又好像显得第一回的绑架非要去往十万大山没有什么意义了。

　　杜若若想了许久没有想明白，季衡这个当事人同样不清楚，河华就更加不知道了。

　　暂时没有答案，以后很可能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想再多也徒添烦恼。

　　两人没有在电话多再多讨论这个问题。

　　然后河华告诉杜若若，鱼鳞男那边偷偷溜进医院，暂时稳住了那些中毒和被蜃许力量影响而出现鱼化的安保人员的身体情况，不过真的完全解决，还需要他再亲自去一趟S市的医院处理。

　　所以她以为现在的河华应该已经去了S市，怎么突然又来了万山村，难道是找到什么可以证明蜃许这次还是没死透的证据？

　　杜若若问梦叔：“他在哪儿？”

　　“村里没有地方给他住，我让他住石头沟那个池子里了。”梦叔因为野象精的事情就很讨厌百水村的水产们，知道河华居然是百水村新一代的水产头头，还让杜若若留在S市追查蜃许的事情，自己跑回百水村瞎晃悠，心里的不满直接到达了顶点。

　　河华是今天早上来的万山村，当时梦叔还不知道回来的人中会多出季二先生和他的两个护工，房间会紧缺，但是不妨碍他直接告诉河华村里没地方住了，上次他来时住的房子现在是万山幼儿园和秦老师的宿舍，没地方给他住，要想留下，要么去人类的村子或者镇上找地方住，要么就去那个石头沟的水池子里住。

　　石头沟的水池子连着活水，不远，就在万山村的后山，有的村民原形比较大，会变成原形去那里泡澡，脏倒是不脏，毕竟是活水，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地如其名，就是个光秃秃的石头沟，货真价实的澡堂子。

　　河华第一次来万山村时，借住在还没有修整过的野象精的空房子时，梦叔虽然态度也不太好，但也提供了最基本的床——蜃许曾经睡过的石塘，照明——蜡烛。

　　蜡烛在穷得叮当响的万山村算珍惜物资，大家眼神儿都好，为了省电省钱也不怎么开灯，自然不会想着去花钱买蜡烛这种不实用的东西。

　　就那一根蜡烛还是梦叔去神山镇上帮鹿大爷、鹿二爷采购一些人类的调料得来的，他和杂货店老板讨价还价，老板不想减价，就随手拿了一根蜡烛当赠品。

　　可以说，全万山村，就那么一根独宝蜡烛，为了在百水村面前显得不那么穷，梦叔才拿给河华的。

　　这次，万山网店开始赚钱，村里没那么穷了，不过梦叔这回什么都不想给他，直接让倒霉催的新水产头头去用他那条亮闪闪的鱼尾巴，住在澡堂子里照明吧！

　　杜若若没多想，和梦叔一起去了石头沟的澡堂子找河华。

　　如果知道梦叔这些小心思，她可能会无情拆台：人家不知道那里是我们村的公共澡堂，而且河华上次能送她一个那么大的发光珍珠，一定还有更多可以发光的珍珠之类的玩意儿，用不着拿他自己尾巴照亮的，而且我们是精怪，人家也是，还是生活在水里的水产，水里多暗啊，能在那里生活，说不定眼神儿比我们更好使。

　　万山村的公共澡堂子里，河华甩着梦幻般闪亮耀眼的华丽淡蓝色大尾巴，半躺在澡堂子的石台阶上，银白色的长发湿淋淋的披散在胸口，遮住一部分春光，一边泡尾巴一边晒月光。

　　不知道这里是个澡堂子的人，一定会被这种鲛人月下沐浴的美景迷住。

　　但是在杜若若和梦叔这两个不解风情的这里，只看到了水产泡澡。

　　梦叔还要多想一些，他觉得这条鱼泡澡不好好躺在池子里泡，偏要妖妖娆娆地半躺在石台阶上，上半身还不穿衣服，肯定是不安好心。

　　他被蜃许偷走了一部分力量，说不定想色/诱若若，好抢她的山神力量，给他自己补补！

　　这个新的水产头头是不是想抢杜若若的山神之力，真的抢了又能不能用，梦叔不管，他只知道这条鱼不是好鱼。

　　梦叔：“快点把衣服穿上！没看见我们过来了吗？有没有点礼貌，谁家洗澡不穿衣服？”

　　听到最后一句话，杜若若、河华：“……”

　　杜若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秉持着对半个客户半个冤种的合作村村长河华说道：“咳，河华村长，蜃许已经死了，你这次来是为了……？”

　　河华没有反驳梦叔的话，坐起身，下半身那条华丽的长鱼尾变成两条腿，鱼鳞变成衣服，披散在身前的银白色长发自动束在脑后，但是小腿以下还是泡在水池里，真的按照梦叔的意思穿了衣服洗澡。

　　他抬起头，看向杜若若，张口就是道歉：“很抱歉杜村长，我不知道你们会这么快就找到蜃许，还除掉了他，否则我不会要求你留在S市和曹林一起跟踪那个男人。”

　　曹林就是鱼鳞男，是条草鱼精。

　　河华：“蜃许很狡猾，我之前意外发现村里有村民的记忆有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们的脑海中有一股力量扰乱了他们的记忆，但是他们自身并没有察觉，不知道是谁对他们的记忆做了手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如果不是其中一个村民不小心伤到了头，之后一直觉得头部隐隐的疼，又不敢去人类的医院检查，只能找我，我也不会发现这件事。”

　　对记忆做手脚，听起来很像梦叔的梦魇之力。

　　“所以，你第一次来万山村，是因为怀疑做这件事的是梦叔？”杜若若问他。

　　河华点点头，承认了，但也没有完全承认：“我是怀疑，不过同样也怀疑当时已经‘死了’的蜃许。”

　　“第一次发现那股力量后，我确实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你们万山村这头梦貘，”河华看向黑着脸瞪他的梦叔，说出事情经过，“但是，曹林在S市遇到了两个人类，对方身上有蜃许的蜃气。”

　　“我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蜃许二十年前死在十万大山，他的蜃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S市两个人类身上，巧的是那天正好有个村民去给曹林送鱼，那个村民他和蜃许一起长大，对蜃许的蜃气记得清清楚楚，很确定那两个人类身上的气息的的确确是属于蜃许的蜃气。”

　　如果蜃许真的没有死，那么他的嫌疑理所当然会大于没有前科的梦叔。

　　蜃许用不知名邪法夺取其他生灵的生命力，这一点两个村子的村民都是知道的，他的妻子野象精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被他杀死。

　　那么，那几个村民怎么没有被杀死？

　　杜若若心中存下这个疑问，没有打断河华。

　　“我去了S市，见到了那两个人，刚说出蜃许的名字，那两个人就突然死了，用人类的话来说，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为了保险起见，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所以我来了万山村，想看看当初蜃许被天雷劈成灰的那处地方，顺便试探……”河华停顿了一下，用了杜若若对梦叔的称呼，“试探这位梦叔。”

　　“最终让我完全排除梦叔的嫌疑、确定蜃许真的没有死，是在见到住曹林楼上的那个男人之后，他身上属于蜃许的蜃气格外浓郁，几乎完全掩盖了自己的人味，那道气息中还隐隐约约掺杂着一种血腥味和腐败的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身上的气息很纯净，只有属于十万大山山林的味道。”河华也是那个时候才开始真的相信蜃许真的没有死。

　　杜若若点点头，同意河华的说法，她跟踪郭经理的时候同样觉得他身上很臭，确实有一股血腥味和腐臭味，尤其是袭击了季衡之后，他身上的臭味几乎飘满了整个季家。

　　不过她还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当时已经确定蜃许没有死，为什么那时候要告诉我你怀疑他没死，然后离开S市回百水村和万山村找线索，留下我和曹林跟踪那个人？”

　　河华从水池中站起来，面色严肃地说道：“因为那些被模糊的记忆，事实上，这也是我这次来的原因。”

　　杜若若觉得在公共澡堂子里谈这种严肃的话题实在很奇怪，于是邀请河华去村里详谈。

　　河华摇摇头，拒绝了，指着石头沟对面的一座小山：“我们去那里谈。”

　　他指向的那座小山正是二十年前蜃许杀害妻子，被天雷劈“死”的地方。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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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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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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