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放学,我推着车走出学校大门,就看见陆义阳推着车站在马路对面,看我出来了,便骑上车跟着我。我连雨衣都顾不上穿,淋着雨,把自行车蹬得飞快,疯了一样地往前冲,一点都没有给他可以接近我的机会。我闯红灯,还差点被车撞了,超速,差点撞到小孩,我被人按喇叭抗议,被路人咒骂,我全都不管不顾。我那么想要摆脱他,摆脱他带给我的伤害,摆脱所有因他而起的不开心……我不要再和这个男孩发生一点联系!
可是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一想到那天他和翟丽的纠缠,我就没法原谅他,我恨他为什么不早点推开她!那天可是我的生日!如果他没办法拒绝她,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还要为我一个人开演唱会?为什么还要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永远陪着我、永远不离开我”这样的屁话?
我的耳朵边忽然“嗡嗡嗡”地响起那些流言蜚语:“……这一家子从老子到小子都风流……”“……都是多情种啊……”“……这小儿子据说交了一个有钱的女朋友……”不!不!我拼命地摇着头,不妨从西门桥俯冲下来时,车龙头猛然陷入一个水坑,剧烈一震,我从车上飞扑了出去,摔落水坑之中,被黑色的污水溅了一头一脸。我挣扎着想从水坑中爬起来,我浑身都湿透了,又脏又冷,活像一条落水狗。
“小雪!”陆义阳把车一摔,急忙跑上来想扶起我。
“走开!”我冲他吼着,愤然地推开他。
“小雪!”他紧紧抓着我,说什么也不放开我。大雨滂沱,雨水将我们浇得湿透,一股股雨水从他脸上滑落。
“滚!”我发疯一般地挣扎起来,打着他的头、脸。而他居然毫不躲避,忽然用力把我拥入怀中。
我猛地一个哆嗦,眼前忽然闪过他和翟丽紧贴着、激吻着的画面,不!我不要他的怀抱!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猛地将他推开,站了起来。
他跌坐在水坑中,怔怔地望着我,被雨水冲刷的发白的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伤痛。
我扶起自行车,决然而去。
从那天起,他没有再跟过我。
中秋快到了,天空又高又远,万里无云,秋风吹动得人愁思如涌。有时放了学,我不直接回家,而是会去大操场坐坐。我非常地想念孙霞。
这天中午,从食堂出来,忽然有人从后面追上我:“小雪!”是乔正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对我说道:“我有样东西要给你,放学的时候你在学校门口等我下。”
我点点头,心里奇怪他要给我什么?会不会是……我以前写给他的那些信?想来是那天晚上我们的失态,让佟露荷很生气,逼得他不得不把信都还给我吧。
我胡乱想着,一放学就推着自行车走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在一棵梧桐树后面等他。不一会儿,他也推着车出来了,背着一只黑色的书包,看到我,朝我走来。他看看身边都是刚放学的学生,便朝着大操场抬了抬下巴,道:“我们朝那边走走。”
我们一前一后朝大操场走去,走到人少的地方,开始并肩往前走。他问道:“你最近好吗?”
我淡淡地答道:“还行吧。你呢?”
他一笑,道:“真怀念以前跟你写信的时候,那会儿你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跟我说。现在呢,就算你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你也只会说‘还行吧’。”
我也笑了,道:“那你呢,不也跟我一样?”
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我们在大操场门口停了车,走到里面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坐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远处有田径队在练习跑步,我看着一个男生剃着板刷头、穿着背心,笑起来牙齿很白……我不由地想起他来,心里一痛。等我回过神来,发觉乔正林一直在边上默默地观察着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说道:“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我猛然转头看着他。
他笑笑,移开目光,望着远处,道:“只要你心里有他,你就会介意很多事情,你就永远不会开心。”
我不说话。
他又说道:“小雪,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开心的人。我也是。你知道只有什么样的人才容易开心吗?”
“什么样的人?”我忍不住问道。
“无情的人。”他说道。
那天我们在大操场坐了好久,直到天暗了下来。我们在大门口互道“再见”,他这时忽然想起来,道:“差点把正事忘了。”一边拉开书包,一边说着:“是你上次忘了的鞋子。”
我的脸一下子发起烫来。
忽然,有人大叫一声:“乔正林!”
我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我的心吓得“怦”地一跳。佟露荷沉着脸,朝我们走来。
“你怎么来了?”乔正林的声音里明显有些慌张。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佟露荷紧皱眉头,恨恨地道,“不是你叫我一起去你爷爷家过中秋节的吗?”
乔正林头痛似的捂住额头。
佟露荷转头盯着我,直把我盯得抬不起头来,质问道:“为什么?”
“露荷,不是你想的那样。”乔正林试着去拉她。
“我想的哪样?”佟露荷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恼怒。
乔正林叹了一口气,道:“不关小雪的事,是我叫她的。”
“那上次呢?”佟露荷叫道。
“上次也是我!”乔正林的语气不耐烦起来,他转头对我说道,“你先走吧,小雪。”
我想去推自行车,不料佟露荷跳起来拦住我道:“不准走!你们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乔正林也怒了,一把拉开她,冲她吼道:“你别无理取闹!”
佟露荷气得哭道:“我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你摸着良心想想,我对你怎么样?!”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乔正林一声大吼。
我一句话都不敢说,赶紧推了自行车跑了。
那几天我变得非常焦虑、不安,晚上睡眠很浅,反反复复地做梦,又反反复复地醒来。有一天晚上,吃了饭,妈妈从包里掏出一个装了照片的信封,坐在餐桌边上,抽出来一张一张地看着,遗憾地直摇头:“哎呀,都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接过一看,那张我和陆义阳的合影,因为操作不当,曝光过度,变成了一片昏黄的光圈。不知怎的,我心里闪过一丝灰暗的预感。
第二天一早,我吃了几口妈妈特地起早为我从西门桥头点心店里买来的豆浆和油条,却全无胃口,说了一声“走了”,便背了书包,推了自行车出来。
这天是阴天,风很大,我的外套是太薄了,一路被冻得有些瑟缩。快到学校门口时,我看到大塘河畔的梧桐树下围了好多人,还纷纷地议论着什么。是出车祸了吗?我心里想着,不由下了车,从人群边上推车走过。
忽然,有个学生转过头来,叫了一声:“就是她!”围观的人群齐刷刷往我的方向看过来。我一脸茫然,左右张望着,不知道他们是在看谁。这时,透过人群的空隙,我看到那梧桐树干上贴满了粉红的、粉蓝的纸张,上面还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的目光往上一瞥——树枝上还吊着一样东西,像只死老鼠般被风吹得荡来荡去,我认出那是双凉鞋,中跟,细带,只是残破肮脏不堪,好像被人狠狠折磨过似的——不是别的,正是我的凉鞋!
我的心跳瞬间停顿。我一下子意识到那满树干上贴的都是什么——都是我写给乔正林的信!
我丢开自行车,跌跌撞撞地冲进人群,冲到梧桐树下,疯了一样撕扯着那贴得到处都是的信纸。撕落的信纸掉落在大塘河上,在水面上随波逐流,一路远去;掉在地上,被风吹得散了开去……我的心事、我的隐私,从此被散播得到处都是……
“哇,还有情诗呢,你们看——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
“怎么能写这么多啊,啧啧!”
“别说,这文采还不错呢!可以当情书范本啦,哈哈!”
……
我羞愤难当,感觉自己被剥光了,赤裸裸地供众人观看、耻笑……
乔正林冲了过来,挥舞着双手驱散人群:“快走!快走!别看了!别看了!”
而人群蠕动着、指指戳戳着,不断有更多的人围过来,围过来,无数双眼睛像探照灯一般扫着我们,无数根手指戳着我们……忽然,那双凉鞋掉了下来,砸在我的头上,我一下子懵了,呆呆地看着它……
我多么想死。死了,就不用受任何羞辱了;死了,就不会有任何痛苦了,死了,死了就可以和爸爸见面了……爸爸!爸爸!我心底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你看到了吗?你都看到了吗?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m.jieyidazhiye.com
猛然间,一个人影晃过我的眼前,陆义阳扑了上来,一拳把乔正林打得嘴角流血,他吼着:“我杀了你个王八蛋!”他们厮打起来,在满地五彩缤纷的纸屑中翻滚。陆义阳愤怒的吼声震荡着我的耳膜:“这一拳,你欠我的!”
一声哀嚎。我猛然一震。
“血!”“快来人哪!”人群乱了,发出惊慌失措的喊叫。
我看见乔正林捂住了脸,哀嚎着在地上打滚,血,鲜红的刺眼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滴到地上,一滴,一滴,溅开成花朵的形状……
全世界都消失了,我觉得自己被一撕两半,肉体泯灭,灵魂出窍,我听见自己的尖叫,绝望的尖叫——
一切都已发生。
一切都已来不及。
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天亮了,光线慢慢西移,天又暗了。每天,我看着日夜在我的房间里游移,时间的脚步拖沓却又坚定,我知道我还活着,却比死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陆叔叔、王阿姨为了陆义阳的事四处求告,陆义强赶了回来,据说拿出了所有做生意的本钱,想为他弟弟求得一线希望。妈妈也不再有时间给我做饭,照顾我。脸皮那么薄、一辈子都硬着脾气不去求人的妈妈,陪着王阿姨去找乔正林的父母,到处找公安、法院的熟人……
每一天每一分钟,我都无望地期盼着,门口会响起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回来了!”可是每一次,我等来的,只是妈妈、陆叔叔和王阿姨筋疲力尽的叹息声。
我什么都没有问,没有说,然而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得绝望。我曾经热烈期盼的一切,我曾经视作未来的一切——我和他一起到上海读大学,一起手拉着手漫步在美丽的大学校园,毕业后一起留在上海,一起奋斗……都变得再无可能。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没有给乔正林写过信。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那一晚没有跟着他去唱歌。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早早就原谅了陆义阳,好好和他在一起……可是我知道,我永远都没有机会重新来过了。
尽管所有人做出了最大的努力,陆义阳还是被判了六年。
他即将入狱的那天晚上,妈妈一直待在隔壁。我听见王阿姨的哭声,呜呜咽咽的,一直传到我的枕边。我起来,蓬乱着头发,胡乱地换了衣服和裤子,近两个月来第一次走出家门。
我看到隔壁的客厅里满是人。陆叔叔急得肝病复发,一张脸蜡黄的,坐在一边垂着头,一声不吭。陆义强倚着陆义阳房间的门站着,脸色凝重。“大头”也来了,背对着我站着,用手不停地抓着后脑勺,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妈妈拿着银行储蓄本,拼命地往王阿姨手里塞:“乔正林的医药费必须由我来赔!”
王阿姨用力推着,哭道:“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这事你不用管!”
“我怎么能不管?”妈妈也哭了,说道,“这事要不是……”
“别说了!”王阿姨叫道,“你照顾好小雪,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王阿姨。”我开口叫道,发现声音喑哑苍老,竟不像是我的声音。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我。
“小雪?”妈妈和王阿姨同时惊讶地叫道。
我不顾他们像看到鬼了一般的目光,以连我自己都出乎意料的镇静,问道:“东西都整好了么?”
王阿姨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站起来,道:“没,没有。”
陆义强自觉地让到一边,我跟着王阿姨走进房间,她从床底下拿出一只帆布旅行袋,刚一打开,眼泪就掉了下来,手抖得拿不了任何东西。妈妈也跟着进来,抱住她。
我镇定地打开抽屉,拿了他天冷要穿的棉毛衫裤、毛衣,还有日常的换洗衣裤。我环视着房间,想着还有什么是他需要的,我看到书桌,想起要跟他写信,他一定需要信纸和笔。我打开书桌的抽屉,拿了纸和笔,这时我看到底下压着一张折成四四方方的纸条,上面沾满了黄褐色的污点,看上去像是……血?我疑惑着打开,看到上面用一行熟悉的字迹写着:“我在北郊红星塑料厂,快来救我!”我愣着看了好几秒钟,直到我意识到——这个字迹是我的!猛然地,仿佛一道闪电从我头顶劈下,所有的真相都浮现在我脑海……
我浑身一震。
“小雪,你还好吧……”妈妈在身后叫我,她大概觉察到我的战栗。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大家都站在门口望着我。我对他们轻轻地摇了摇头,强作镇静,转身收拾好行李。我最后环视一圈,他从小住的房间,这里到处是他的影子,他的气息……我的目光停在墙上镜框里他十岁时的那张黑白照片上,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就是这样一张圆乎乎的脸,咧着嘴憨憨地笑着,眼睛亮得好似被冰雪洗濯过一般,他刚刚冒着严寒为我堆出了一个小雪人……我心如刀割,也是在这一瞬间,我横下一条心,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他去讨个说法!
我走到门口,对“大头”使了个眼色,道:“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大头”跟着我走到我家。我劈头问道:“你知不知道乔正林在哪里?”
“你提那小子做什么……”“大头”瞪了眼睛,愤然叫道,可是一看到我的眼神,愣了一下,老实说道,“听说他去上海动手术回来,情况不大好,又住院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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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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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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