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吞摊开白纸,用镇尺压好,左手拂着右手的衣袖,毛笔蘸墨后动作却止住了。
一滴墨在纸面晕开,他沉默半晌,最终只是叹气将笔放下。
沈枝坐一旁轻声:“怎么不画啦?”
他怅然:“不知从何落笔。”
少女双手托着腮帮,眼神清亮:“不知从何落笔,那就先由一横开始。”
“一横不行就一竖,万事总得有个开头才可以嘛。”
这是叶吞数十次摊开画纸,仍未落过一笔。
白色绸布遮住他的双眼,长发柔顺垂落,削薄的唇瓣抿了抿,又将笔拿起。
字写不得,画作不得。
太阳看不得,星月瞧不得。
他不知这笔下能生出怎样的花,又或许如草芥,杂乱无章。
也不知这一生能否等到天光乍破时。
但有人一直在支撑他前行。
尽管他不知道对方是何模样,眉如何,眼如何,鼻如何,唇又如何。
笔墨划开,铿锵有力的一横落下。
沈枝赞叹出声:“这就对了。”
“万物的尽头不过是大道至简,你现在从尽头往最初摸索,这才是真本领。”
叶吞笑着侧头,似乎在透过层层黑暗看她:“我真有这么厉害啊?”
她已经开始鼓掌:“当然。”
说完又补了句:“主要也还是我教的好。”
男人看不见她的样子,但却能想象到,她生的是多么热烈而生动。
叶吞开始作画。
起初歪歪扭扭、胡乱交叉的线条,开始变得规整起来。
他好像在跟自己较劲,一定要画出一幅像样的作品,整天趴在书房埋头苦练。
每次出来时一身白衣和眼上的绸布一片墨色,沈枝悄悄的给他备了好多套黑色的长袍。
其余所有人,都被沈枝找去谈话过,苦口婆心的说:“如果小豚找你们点评他的画,你们要把握分寸,把不足的地方说出来后再鼓励下他。”
大家点头,一切都听沈枝的。
叶吞在她鼓励式的教育中稳健发展,每次受挫总会有人给他加油打气,所以落笔越来越自信,哪怕看不见却越发勇敢。
黑暗很可怕,可是他周身全是人。
抱有善意的人就是最好的光。
这天沈枝坐在自家池塘边垂钓。
之前鱼塘里撒了好多鱼苗,培养情操是其次,现钓现吃的新鲜味才是主要。
叶吞被虞歌领着过来,开口说话声惊走了沈枝这边正要上钩的鱼。
她不在意的放下鱼竿,同他畅聊。
叶吞歉意:“似乎惊了你的鱼。”
沈枝摆摆手:“鱼随时可以再钓,你主动来找我这个可不能错过。”
虞歌已经离开。
只剩两人款款而谈。
叶吞将手中的画卷交给沈枝,她接过摊开,感叹道:“好形象的螳螂啊!”
叶吞:“……”
“那是兰花。”
沈枝:“……”
啊这……
一时间气氛尴尬的不得了。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就说嘛,这兰花简直被你画活了,就像螳螂在动诶。”
叶吞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这么牵强的理由亏她能想出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看来我画的还算成功。”
“很好啦,比起以前简直是进步神速好吗!”
沈枝立志助力每一个梦想的实现。
叶吞低低笑着,心情愉悦。
“你说,这一生我有机会可以画出你吗?”
“当然啊,现在要画都可以。”
“现在?”
沈枝站起身,拉着他跑到书房。
研磨后又摊开画纸,镇尺压好,将笔递给他:“我来描述你来画。”
叶吞无奈:“这不行啊。”
“试试呗,慢慢练。”
“或许,我可以感触一下?”
沈枝一愣:“什么?”
他抬手抚上她的眉,沿着眉的形状摸索。
“眉形细长,柳眉如黛。”
说着在画纸落下几笔。
指尖滑到眼睛,笑意清润:“眼形圆润,杏眼含情。”
他每说一句,又低头细细画上一会儿。
时间分秒流逝,外面光阴几度变换。
火烧云染了半边天,橙光透过窗户落了他们满身。
最后叶吞收笔,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你瞧瞧。”
沈枝低头只是瞥了一眼,就在心里“嘶”了一声。
眉毛在最上面,可鼻子画到了眼睛中间,唇瓣又离鼻子有八丈远。
他看不见,每次间隔落笔又找不准之前的方位,所以成了这模样。
沈枝认可的点头:“能看出是人,别灰心。”
叶吞:“……”
他倒真没灰心,只是问着:“明天还能再画吗?”
沈枝应允:“成啊。”
正在兴头上,怎么能打断他。
平常生活枯燥乏味,能有个兴趣不容易,沈枝当然答应。
叶吞唇瓣勾起,璀然一笑。
他生在荆棘丛林,遍身玫瑰。
尖刺扎破他的双眼,血液滋养黑夜。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的世界天亮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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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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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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