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鼓足了劲儿才问出一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
这话问得薛继哑口无言,早点告诉他,那不就是早点寻死吗。
秦胥自然猜得到他心中所想,可越是如此,越是痛心疾首。若是薛继能早点告诉他,他自有办法替姜氏翻案,又真至于将把柄送到旁人手中!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狠狠咳嗽着,一口老血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头晕眼花、险些脚下一软向后倒去。
“陛下别怪臣不信您,您又何时真正信任过臣呢。”
此言一出,秦胥也僵住了。
是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君臣相惜成了君臣相疑。
秦胥苦笑,一时无言反驳。
到了今日他才有些惋惜、有些留恋、有些不舍……他好不容易从安王身边撬来的人啊,怎么就让人算计至此,偏偏他还只能看着,连过问都受制于人。
还有三天就是行刑的日子,他已经病入膏肓,连下床走几步都得大喘气,又谈何重掌朝政、替他翻案?
朝中大局,早已落入有心人之手。
如此想着,他慢慢转过身去,那背影看着有些落寞。
薛继抬眼看他缓缓背过身,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去,心里猛地被扎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
犹豫片刻,再叩首,沉声拜别:“陛下珍重。”
秋后落了满城枫红,枯枝残叶铺了一路,道路两侧挤满了百姓,而远远传来车轮辘辘辄过的声音,喧闹声歇了,都争先恐后朝那儿望去……仔细一看,是囚车。
百姓的种种议论传到薛继的耳中,牵动起他内心深处的一丝苦涩。入仕以来的每一天他都在担忧,怕的就是有一天落到如此下场。
结果,还是没躲过。
无数思绪涌入脑海之中,从庚和十七年开始,一路走来的一点一滴,他全都记起来了。是他自己选的路,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囚车在刑场外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议论声也渐渐消停了。他看见一双黑靴出现在眼前,抬头看去,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引入眼里。
“陈大人,恭喜。”
陈绍听见这声道贺,嘴角勾起,笑意渐浓。“多谢。清之兄,得罪了。”
话音一落就有狱卒上前打开囚车上的锁链,粗鲁地将薛继从车上拽了下来,推着他往刑场上走。
薛继却停住了脚步,戴着腕上沉重的铁链,艰难地抬起手,勾了勾手指,朝陈绍示意。
陈绍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近前,面沉如水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薛继笑了,伸长脖子凑到他耳边,压着嗓子轻声道:“你以为把我拉入地狱,朝廷就是你的天下了?你错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死了、解脱了,就轮到你的苦日子了。”说着,还满面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叹道:“介安,我在下面等着你。”
宫中
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在殿内了,留下皇后拦太子的手在殿外低泣。太子秦和轻声安慰着自己的母后,实则心里也满是忐忑不安。
“会没事的,父皇是万岁爷,母后别担心了……”
徐阑闻讯匆匆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情形,才上前给徐皇后行礼请了安,就看见一名太医从里面跑出来,看见徐阑时像是看见了救星。
“徐大人可算来了!快,陛下召您进去!”
徐阑迈步进了紫宸殿寝殿,四下扫了一眼,却发现少了一个身影。“张玉呢?”
太医稍稍迟疑了片刻,不动声色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徐阑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臣叩见陛下。”看见秦胥奄奄一息的模样,徐阑再也顾不得虚礼,没等他喊平身就凑上前去,跪坐在龙床边上。“陛下、主子,您这是……”
秦胥已经没有力气多说其他了,张了张口,伸手比划着,勉强发出了两个音。徐阑看着口型,看明白了,这说的是……陈绍。
只见秦胥的神情越来越焦急,大概是时间不多了。他抓过徐阑的手,在他手心里划着字。
徐阑心里默默跟着写了一遍,终于恍然。
朕的人,轮不到他算计。
“陛下的意思是?”
秦胥带着恨意合上了眼,徐阑这就明白了。
“是,臣谨遵圣旨。”
终于,秦胥的喉咙中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传到徐阑的耳中。
“快、去。”
徐阑听懂了,可他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定住,仿佛再无生机。
“太医、陛下他?”
一旁的太医急忙伸手号脉,却在把住脉搏的那一瞬间僵住了。
“陛下……驾崩了。”
徐阑一怔,头一回如此失魂落魄地对着床上的躯体大喊。
“陛下,主子!”
这一喊,守在殿外的徐皇后和太子都匆匆闯入。徐皇后已经情绪失控了,扑到床边抱着秦胥的手臂嚎啕大哭。而太子秦和怔怔的站在身后,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突然,秦和把徐阑从地上拽了起来,沉声喝道:“快去,去救丞相!”
徐阑看了看时间,心底暗道不妙。
秦和晃着他的肩膀怒道:“快去啊!快马加鞭,还来得及!”
“是。”
刑场
陈绍坐在监斩官的位置上,看他这满面春风的模样,显然是心情十分愉悦。只见他擦抚着手里的令箭,嘴角愈发上扬。
“还有多久?”
一旁的官员看了看时间,拱手回道:“还有半刻钟。”
正午的阳光撒在薛继的身上,他站立在刑场上,看着远处皇宫的方向,也不知为何,心里一揪一揪的作痛。
一滴汗珠从额头顺着鼻翼流下,滴在了刑场的地面,很快就被炎热的天气蒸干了。
突然,耳边传来了钟声。
薛继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远处。
这是丧钟!
“不好!”陈绍听见声音,顿时大惊,也顾不得到没到午时三刻,直接将手里的令箭掷向地面,高声喊道:“行刑!快!”
一旁的官员听见丧钟声响都已经愣住了,再听陈绍如此仓促下令,更是惶恐不安。
“陈大人,时辰还没到呢……”
陈绍仿佛已经听到了不远处急促的马蹄声,再顾不得什么表面上的功夫,指着身旁的官员破口大骂:“管他娘的时辰!圣旨写了要他死!陛下都驾崩了,还不送他去陪一程吗!”
薛继身后立着的两个官员摁着他跪倒俯身,那刽子手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的刀,看了看陈绍,又看了看薛继,终于灌了一口烈酒,扭头喷在了刀刃上。
手起,刀落……刀到底还是没落下。
“刀下留人,圣旨在此!”只见一骑快马闯入刑场,徐阑抽出腰间佩剑快狠准地飞向刽子手举起的刀,将那刀打落在地。
陈绍眼睁睁看着差一点就砍在薛继腰间的刀被打飞出去,猛的扭头怒视徐阑:“徐大人,你这是何意!”
徐阑看了一眼刑场边上的日晷,沉声质问:“我倒想问问陈大人这是何意,未到午时三刻提前行刑,你有违大周例律!”
陈绍无言以对,只能死死的盯着他手里象征着圣上亲临的令牌,眼中只剩下怒火和恨意。
徐阑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面朝观刑的百姓,高声宣道:“先帝驾崩,立下遗诏,赦免丞相薛继,准其告老归乡,薛氏一门恢复姜氏!”
话音落下,徐阑上前蹲下身子要替薛继解开锁链,却被他抬手拦下了。
“来不及了。”薛继动了动嘴,吐出了四个字。
徐阑这才发现薛继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唯独嘴角上扬,流露出几分欣慰。
“你这是……怎么了?”
只听见一旁的陈绍仰首大笑,笑的不能自已,只看那神情,仿佛已经接近疯癫,叫人毛骨悚然,望而生畏。
薛继喘着气稳住声音,艰难地说道:“他早就料到了,他不会让我活过午时三刻。”说话间,隐隐发黑的血迹顺着他嘴角蜿蜒流下。
徐阑扶着他的双手不住颤抖,张口时带着一丝试探的口吻:“他下毒了?”
薛继点了点头,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心里还忍不住自嘲——陛下、王爷、秦胥,到最后还是我来陪你走着一程,你说你这么多年的猜忌……又是何必呢。
徐阑轻手轻脚的松开了薛继的身体,有些不忍地看着他合上双眼,缓缓倒下。一时怔神,好一会儿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徐阑从袖中取出一物,一把被烧的隐隐发黑、雕着五爪金龙的匕首,将它轻轻放在薛继的身边。
缓了一口气,徐阑站起身,目光之中透着寒意,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令牌,沉声下令:“即刻将刑部尚书陈绍押入刑部大牢!”
那些看懵了的官员终于如梦初醒一般上前押住陈绍,这位方才还趾高气昂的监斩官,转眼间就被押进了囚车。
或许正如薛继所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一点冰霜落在手上,徐阑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略显阴沉的天空。
长宁十九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异常早。
(全书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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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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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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