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里。

  江思宇将整整齐齐的一叠报纸,交给汪晓丽。

  汪晓丽还是那副浑身无力的样子,软趴趴地摊在前台。

  恰在此时,季鹤霄面无表情地捏着自己的手,从楼梯间里出来。

  昨天晚上,他揉着揉着,她就睡着了。

  应该是出于歉疚。

  季鹤霄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歉疚,待到崔慎薇睡去以后,季鹤霄也不敢停下。

  似乎生怕自己一停下,崔慎薇又会醒来,白白影响了她的睡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季鹤霄再三告诉自己。

  正当季鹤霄沉浸在自我安慰,不可自拔时,有一颗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滚到了他的身边。

  张朱迪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刚下楼的季鹤霄面前:“季哥哥!”

  季鹤霄眼眸微垂,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张朱迪的小胖脸。

  身体凝实,表面细滑,看来恢复得不错。

  这小脸蛋没让人失望,□□弹弹的。

  季鹤霄的心情还不错:“你真的不想再见你爸一面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不了。”季鹤霄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朱迪就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和爸爸,还是分开比较好,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

  “为什么?”

  “因为,”张朱迪撅起小嘴,“小迪杀了两个人,已经不是好孩子了。”

  “爸爸可不喜欢坏孩子。”

  季鹤霄轻叹口气:“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还是个好孩子。”

  张朱迪小脸微垮:“可我也不想当个好孩子了。”

  “当好孩子,太累了。”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张朱迪开始喋喋不休。

  “爸爸说,天晴姐姐与天勇哥哥,虽然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是现在他们悔改了,就仍然是好孩子。所以,爸爸他就得多多陪着天晴姐姐和天勇哥哥,以防他们再被人带上歪路。”

  “而小迪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所以小迪不能吃醋,不能和哥哥姐姐抢爸爸。”

  说到这里,张朱迪大大的圆眼睛里,有水光闪动。

  季鹤霄温柔地揉了揉张朱迪的发顶:“别说了,我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

  张朱迪用自己两只小胖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同时也故作不经意地揉走了眼角的泪花。

  “可是,小迪真的很难受啊!”

  “小迪想要妈妈,但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小迪是个好孩子,得体谅妈妈的难处。”

  “小迪很孤单,但爸爸一直很忙。小迪是个好孩子,得体谅爸爸的难处。”

  “大家都说了,如果没有小迪,爸爸的人生会非常幸福快乐的。”

  “是小迪,拖累了爸爸。”

  “那天,小迪上学快迟到了,不想给那个叔叔带路。”

  “但是爸爸说了,小迪是个好孩子,得助人为乐,得尽量去帮助别人。对别人的难处视而不见,就是坏孩子。”

  “小迪不想让爸爸烦恼,所以就给那个叔叔带路了……”

  “小迪一直辛辛苦苦地当个好孩子,为什么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小迪知道,好孩子应该高高兴兴地去和爸爸团聚。可小迪杀了那两个叔叔,已经做了坏事,现在已经变成了坏孩子了……”

  季鹤霄就那么平静地聆听着,当个尽职尽责的聆听者,听着张朱迪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轻轻拍着他小小的背。

  “当爸爸的好孩子,实在是太累了……”

  “坏孩子,不想见到爸爸了。”

  *

  病房里。

  张天晴听到了张文斌的话,并没有起疑,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就要出门。

  一边走,她一边还絮絮叨叨。

  “表叔,你放心吧!植皮手术很成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我们兄妹以后还要仰仗表叔您呢!”

  “天晴。”

  听了张天晴这话,张文斌叫住了她:“表叔也不能带你们一辈子,你们终归还是要去自立门户的。”

  “自立什么门户?”张天晴自嘲一笑,“亲爸亲妈都看不上我们,就只有表叔你愿意接纳我们。我和天勇哥以后,就在表叔你手下打打杂。”

  “表叔,你若是还看得上我们,就给多点。若是觉得我们俩不行,就给少一点。不给也行,只要您肯管顿饭,饿不死就可以。”

  “总之,我和天勇哥可不能没有表叔你。”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离不开谁的。”张文斌开解道。

  一听这话,张天晴反客为主:“既然如此,我和天勇哥就过继给表叔当孩子吧。”

  “只要给口饭吃,我和天勇哥以后一定会孝敬您的。”

  “说什么胡话呢!”

  张文斌自觉说不过张天晴,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找医生。

  罢了。

  这兄妹俩,都是成年人了。

  他这个当表叔的,也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

  *

  张天晴走后,张文斌踉跄着起身。

  他打开网银。

  账户上的一串数字,是他省吃俭用为小迪攒下的老婆本。

  现在,小迪已经没了,这笔钱也没用了。

  他的手指轻点,很快账户余额就归零了。

  张文斌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手里水果刀冰冷的质感,刺激着张文斌的一切感官。

  他解开手上的绷带。

  冷冰冰的空气,通过一层薄薄的纱布,渗入伤口,带起阵阵疼痛。

  张文斌的手指动了动,隐隐有退缩的心思涌上心头。

  小何的话再次萦绕在耳边。

  “张文斌,你不是个男人,你就是个虚伪的懦夫!”

  懦夫……

  这回,他不想再当个懦夫。

  他不顾疼痛,将刀刃放在手臂内侧,再将绷带缠紧。

  刀刃压迫伤口,带来刺骨的疼痛,只是稍微动摇了他的决心。

  可是,小迪的惨状浮现在眼前。

  小迪死了,死得那么惨。

  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不为他报仇?

  杀了他!

  杀了他们!

  疯狂的想法,在他的脑海循环。

  渐渐的,这种想法充斥了张文斌的大脑,将一切怯懦与理智,统统挤出。

  *

  “我的女儿啊!”

  “阿绫,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啊!”

  小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被抬下救护车。

  父母苍老的面庞,挤满了她的视野。

  “爸……”

  “妈……”

  小何艰难地叫着爸妈,好似这样能够给提供给她无限的力量。

  与神志一同回归的,是铺天盖地的痛楚。

  和最吸引小何注意力的,是脸上那火辣辣的痛。

  “爸,妈,我的脸。”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冲动!”

  说这话的,是气急败坏的何父。

  “阿绫,妈原谅你了,妈什么都原谅你了。”

  “你听妈的话,没事的,咱们到医院了,马上就能手术。”

  “脸毁了没关系,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咱们家砸锅卖铁,都要给你换张好的,比原来还要好的!”

  何母看着气息奄奄的女儿,只觉得有一把刀插进了她的肚腹,将她的心肝脾肺肾都搅在了一起,痛得她无法呼吸。

  “至于钱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咱家有钱。”

  咱家怎么会有钱?

  小何对家里的财政状况心知肚明。

  然而下一瞬,她想起了阿卷。

  瑙鲁银行,十二亿……

  小何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在她眼前掠过。

  是张文斌。

  “张……”

  小何反射性地开口叫住张文斌,告诉他,小迪还在。杰伊文学网

  她曾经在离开副本的路上,见到了小迪。

  可是脸上的伤口,让她回忆起了昨晚的绝望。

  如果不是张文斌,她的脸就不会被毁。

  一股恶念,油然而生。

  小何想要告诉张文斌,让他知道,他曾与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儿子,擦肩而过。

  她想要细细地向张文斌描绘,他曾与他儿子离得有多么近,现在离得又是有多么远。

  小何发现,自己可能,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尚。

  毁容之仇,横亘在她的心头。

  扯平二字,只是她自我排解的妄言而已。

  她的内心里,想要看着这个没用的男人,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直至崩溃。

  她想要亲自去报复张文斌,将这个懦弱的男人送进地狱。

  “张文……”

  可惜还没等小何叫出口,抬担架的人突然加速,让小何与张文斌拉开了距离。

  *

  张文斌终于走到了医院广场上。

  他一步步地向前走着,步伐缓慢而坚定。

  对于张文斌来说,小何所在的担架,只是他路过的数个担架中的一个。

  医院的广场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对此,现在的张文斌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广场上大大小小的场景,通过眼睛,进入他的脑中,又被张文斌转瞬即忘。

  医院的人群熙熙攘攘,在张文斌眼里都失去了颜色,成了不起眼的黑白。

  这黑白世界中,唯一的一抹彩色,就是那对老夫妇。

  杀了他们!

  *

  “你说那桶东西是我们家乐乐?不可能!”许母尖叫。

  因为有警察在,四处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挤散了护在他们身周的保镖。

  四周投射过来的打探目光,让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许母,理智全无。

  “许太太,咱们还没有化验过,也不能把话说死。只是那里面化验出来的y染色体,与许君豪先生的属于同一族系,所以我们建议您做个亲子鉴定,看看……”

  一个小警员好声好气地向许家夫妇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我的儿子女儿女婿联手,杀了我小儿子。”许父的心情倒是平复了下来,没有再像许母那样过激。

  但他面沉如水,语气平静中暗藏锋芒,给了小警员很大的压迫感。

  “许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高,但小警员也不敢在此时就妄下结论,以免惹上诽谤官司。

  “总之,咱们得先确定后备箱里的尸体,到底属于谁?”

  “你咒我家乐乐。”许母不敢置信地指着小警员,“你算是哪根葱,也敢咒我家乐乐?”

  “这……,我没有啊!”

  小警员刚参加工作不久,就被前辈们推出来,应付这样有身份还胡搅蛮缠的家属。

  一时间,他真是百口莫辩。

  不过,好在下一瞬,许母有了新的炮轰目标。

  她指向站在一旁的小少年:“小杂种,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爸妈死了,你叔叔阿姨他们都死了,你还是这个表情?”

  听见这话,那个少年平静的眼神微动,看向许母:“我觉得挺好的。”

  这下,刚刚平静下来的许父也再次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我说,”面对两位长辈的咄咄逼人,那个少年也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我觉得挺好的,也挺为他们高兴的。”

  “毕竟,能从这种扭曲的家庭中解脱,称得上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不是吗?”

  “啪”!

  下一秒,少年的头就被一巴掌扇偏了过去。

  许母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少年的鼻尖。

  “小杂种,你和你爸一个德行,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杂种,你也别得意。就算我们许家人死绝了,你们这些姓金的,也别想占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微红的巴掌印,很快在少年如玉的面颊上浮现。

  尽管挨了一巴掌,少年人还是那副平静淡漠的表情,只是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睛,能将人看得直发毛。

  突然,他淡色的薄唇微启,吐字平稳且缓慢:“啊,后面。”

  眼见少年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许母怒气更盛。

  她高高扬起手,想要再赏面前的少年一个巴掌,以发泄心中的愤怒与哀痛。

  可是,背上突然出现一阵钻心的疼痛,并在刹那间席卷全身。

  许母一回头,只见一个表情狰狞的中年男子,将一把长长的水果刀,送进了她的身体。

  这把刀捅得太深,似乎还卡在了她的肋骨间。

  *

  “你们这些畜生!”张文斌大脑充血,思维一片空白,“你们许家一家人,都是畜生!”

  如果不是你们视人命如草芥,又怎么会养出那样一群泯灭人性的畜生?

  如果不是你们养出了那群畜生,小迪就不会死。

  张文斌只觉得现在的自己,灵魂和身体是分离的。

  以往的老实、怯懦,一扫而空。

  身体里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力量。

  他的身体冷漠地收割着仇人的生命。

  而他的灵魂,则是飘在半空中,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还差一个。

  张文斌机械性地将水果刀从许母背后拔出,胡乱地抹向了许父脖颈,截断了许父的呼吸。

  血液,染红了黑白。

  结束了。

  他的世界,结束了。

  小迪,你看见了吗,爸爸给你报仇了。

  很快,爸爸就会去陪你。

  一直,陪着你。

  *

  “杀人啦!”

  刚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去阻止张文斌的动作。

  周围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温吞吞的伤患,会突然从手上厚厚的绷带中抽出一把尖锐的水果刀。

  温热的颈动脉血,随着许父的倒下,高高喷射,肆意挥洒,在广场上涂抹出一幅绚烂的抽象画。

  原本还饶有兴致看热闹的众人,恍若一群受惊的鸟雀,纷纷四散开。

  只有那个少年,还留在原地。

  血,可真是个好东西。

  原来这么肮脏的血,还能画出这么美丽的图景。

  少年优雅地一抹面颊,出现在手指上是温热的猩红。

  下一个瞬间,这温热的腥红,被少年送进口中。

  这一抹艳丽的红,为他淡色的薄唇平添一分热烈的诱惑。

  铁锈味在舌尖弥漫,激起阵阵欢愉。

  “我早说了,后面。”

  “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

  张天晴经过多番询问,终于找到了张文斌的主治医生。

  于是,她连忙带着医生往回赶。

  医院广场上的嘈杂声愈演愈烈,张天晴没有一丝闲心去一探究竟。

  医生一脸熟稔,笑着调侃张天晴:“天晴,你慢点,我就是个文弱书生,可没你和你哥那种好体力。”

  张天晴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这不是担心我表叔么?他最近心情不大好,我总是想让他事事顺心的。”

  “喵付宝到账,二十万元。”

  手机提示音,从口袋响起。

  “天晴,你们又干老本行了?真赚钱啊!”医生感慨。

  “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啊?打错款了吗?”张天晴自然是连忙否认,掏出手机查看:“我们在组织里的身份都已经注销了,连单子都接不到,哪里还能干得成啊?”

  这一看,张天晴愣住了。

  突然,屏幕再次切换,手机再度响起。

  打电话的人是张天勇。

  “天晴,表叔有没有给你打钱?”

  接起电话,对面就传来张天勇劈头盖脸的问话。

  张天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继续往外看:“是的,表叔不知道怎么了,给我打了二十万。”

  “那表叔人呢?”

  “你现在又在哪里?”

  “我在……”

  这回,还不等张天晴回答完。

  “砰”!

  外头似乎是有木|仓声响起。

  嘈杂声渐渐落幕。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间漫开。

  张天晴连忙打开走廊上的窗户,焦急地探出头去往外看。

  在慌乱的人群中心,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身上沾满了她再熟悉不过的血色。

  那人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鲜血,如同流水,潺潺地自那人身下流出。

  “表叔……,死了。”

  “什么?”

  电话那头一向沉稳的声音,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张天晴的手,渐渐失去力气。

  手指慢慢松开。

  “啪!”

  手机掉到地上。

  屏幕碎裂,如同一只垂死的蜘蛛,在上面结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喂,天晴,你说话呀!”

  表叔死了,他抛下我们走了。

  张天晴在心里喃喃。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兄妹俩刚刚遇到一丝温暖,却又要被无情的夺走?

  *

  “小迪弟弟,你怎么了?”

  马路边上,两个孩子肩并肩,走在一起。

  江思宇关切的地问:“是手上的报纸太重了吗?”

  “没……有。”张朱迪轻轻摇头,动作却逐渐僵硬,声音也渐渐趋于哽咽,“我……只是突然心里有点难受。”

  “怎么了?”这下,江思宇倒是担心了起来,“难道是力量融合得不成功吗?”

  “不是的。”

  “可能,就是有点不适应吧!”

  张朱迪扯出一抹笑,想要搪塞过去。

  可是,这抹笑仿佛又打开了什么不知名的开关,晶莹的泪珠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泪水,决堤。

  “小迪弟弟,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张朱迪用小胖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可不知怎么的,这泪珠儿却越抹越多,“可能就是水喝多了,有点想哭而已。”

  “咦,真的吗?有这种说法吗?”江思宇手足无措。

  恰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吹动行道树上的树叶,簌簌作响。

  一片油绿的树叶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掉下来,像一只大手,带着无限温柔的气息,抚过张朱迪的脑门。

  在这轻柔的重量下,张朱迪的眼泪一顿,鬼使神差般地从头上取下这片落叶。

  他泪眼朦胧地盯着这片树叶,只觉得这片树叶的纹路,像极了爸爸扮出的滑稽鬼脸。

  不知怎么的,张朱迪原本的泪意一扫而空,破涕为笑。

  你可真像爸爸呀!

  他摩挲着这片落叶,小心翼翼地将这片落叶放在小包包里,心思不禁飘向远方。

  爸爸,其实小迪很想你。

  但是,小迪不能来见你。

  请你忘了小迪,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吧!

  虽然……

  但是……

  爸爸,小迪还是很爱你。

  请你以后,每一天,都要过得开心快乐呀!

  *

  “爸。”

  对于崔慎薇来说,比睡过头更讨厌的是,那两个人的电话。

  而今天,她不仅睡过头了,还接到了她爸的电话。

  “你,还没死啊。”

  一开口,就是老问候了。

  崔慎薇语气冷淡,脸上是罕见的冷漠:“托你们的福,还远着呢。”

  她的回应,也是万年不变。

  “真遗憾。”

  “但是,相信我,你离那一天不远了,至高无上的神是不会错过他最完美的祭品的。”

  “你的血肉,你的灵魂,都将会成为我们献给神的最完美礼物。”

  “嗯,”对于这种诅咒的话,崔慎薇已经见怪不怪了,对此心情十分平静,甚至还有几分想笑,“你放心,要是我死了,我会把爷爷奶奶的财产全部捐出去。一根毛,也不给你们留。”

  “到时候,不知道你那个至高无上的神,会不会在你们饿死街头的时候,赏你们一口饭吃。”

  “……”

  *

  一座封闭式学校里。

  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轻轻松松地拎着一个男生的校服领口,把他扔进一间废弃教室。

  “你……你要干什么?”男生坐在地上,挣扎后退,“你不要过来!”

  “我是不会妥协的,你就算对我做了什么,我也是不会跟你好的。”

  瘦高女生冷笑:“你一个软脚虾,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男?”

  “你不是说我因为嫉妒她,而杀了她吗?”

  “来啊,咱们玩笔仙。咱们来问一问笔仙,杀了她的人,究竟是谁?”

  这时,门口又跑进来两名女生。

  其中一名女生赶忙跑到男生身侧,去搀扶他。

  “茜茜,你这是干什么?”

  “茜茜,你爸可是许经集团的任总,金董的得力干将,有钱有权,你跟他这个穷学生较什么劲啊?”

  另一个女生拉住那个瘦高女生,劝道。

  “是啊,那贱货死都死了,你爸也已经花钱摆平了这件事,你还为难他做什么?”

  瘦高女生停下动作,不言不语。

  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投到瘦高女生的脸上。

  她的眼中,满是冷色。

  *

  高速公路上。

  一辆豪车风驰电掣。

  一名帅气的男秘书,一边开车,一边向后座的中年男子汇报。

  “柳总,出大事了。咱们替许君欢小姐代理的那十二亿,少了两亿。”

  儒雅的中年男子,翻越着腿上的财经杂志,语气漫不经心。

  “小事,你看着查一查,自己处理。”

  “好的。”男秘书兴奋应下,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女秘书。

  女秘书看起来年约二十□□,一身职业套装,一头黑色长卷发蓬蓬松松地散在肩头。

  黑发,红唇,雪肤,好一个妖娆美人!

  女秘书似乎没有看到男秘书的挑衅,反而大大方方地开口汇报。

  “柳总,狙击许经集团的那个单子,出了点问题。”

  “因为许经集团内部出现黑天鹅事件,股价已经开始大跌。”

  “客户找上公司,否定了公司之前所有动作,表示那些动作是在浪费他们的资金,并要求取消合同,向公司追讨赔偿金。”

  “黑天鹅?”那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合上杂志,“说起来,我这边还有他们制造黑天鹅的一点小小证据。”

  “敲打一下他们,既然许经集团的股价,已经达到了合同上商定的跌幅,那就让他们快点把合同上的尾款结了,大家和气生财。”

  “好的,柳总。”女秘书一口应下,却没有瞥男秘书一眼。

  似乎她只把男秘书,当成了个普普通通的司机。

  男秘书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咬牙切齿,心里恨得几欲滴血。

  这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不然,柳总怎么总会把重要的事物交给她,反而让他处理一些稀松平常的小合同。

  当女的,就是轻松。

  当个漂亮女的,更是躺着就能把钱挣了!

  这样想着,男秘书越想越恨,越想越恨。

  终于,他一脚油门,世界陷入了黑暗……

  *

  旅馆外。

  笔直的大道上,人来人往。

  一个中年人与一个青年人不期而遇。

  “老胡!”

  “小朱!”

  “缘分呐!”

  再次相逢的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欢欣雀跃。

  青年一脸兴奋:“老胡,这回你可要护着我呀!”

  “一定,一定。小朱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身板也不太结实。”中年人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说说,没有我老胡护着,你该怎么办呀!”

  一阵激动过后,两人终于恢复了理智。

  青年拉出脖子上的红绳:“老胡,你看这块石头,别看它平平无奇,可它能够帮我们抵抗三次鬼怪的攻击。”

  “好东西哇!”中年人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这块石头,“这么个稀罕宝贝,在关键时刻可是能保命的,你是从哪弄来的?”

  “就是通关上个副本的时候。”青年一脸得意。

  “在我离开副本的时候,NPC不由分说地就把这个塞给我,说是给我的特殊奖励。”

  “妙啊!”老胡张大了嘴巴,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你小子出息了!”

  在青年手上,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灰色石头,被红绳随意系着。

  这块石头太过平常,仿佛就是某个有闲心的人,随手从路边捡的。

  只有死命去看,才会发现这石头的表面,偶尔会有淡金色的光芒,快速掠过。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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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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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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