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贤在等虞司颜上点心,可惜最终是沉默注视虞司颜摆出一盘炸翅中和一盘牛肉干。
她只好空口喝茶。
虞司颜象征性的把另一杯茶摆在立春面前——考虑到立春既未带假肢也看不见的现实,这杯茶大概是请空气喝的。
“不用客气,实不相瞒,我也是来逃避现实。”宋和贤快恨死韩江雪了。
她讨厌那袋梦尘。
烧又烧不掉,扔了又会自己飞回来。
“阿姨,领导就那脾气。”虞司颜仍一口一个领导,态度上维持着毕恭毕敬,这导致宋和贤也不知是虞司颜很讲礼貌还是李半月余威犹烈。“经常上纲上线地骂我们一顿,您多担待。”
“原来在文工团有个老领导得了喉癌。”宋和贤指指自己脖子,“把喉咙挖掉了,但还是能讲话,说学什么食管音,你要不要叫小闵他们带立春去看看?”
“我打算今年年底陪她去做整形。”虞司颜说,“其实立春年纪大了,还是脸上的手术,恢复的慢,她这情况,容易颅内感染,还可能得那什么,中耳炎和空鼻症,”她回忆着医生的话,“怪受罪、怪受罪的,所以我一直都没下定决心。”
直到前段时间惨遭秘书们集体上书外加罢工抗议。
这群混蛋就差给她募捐集资。
“整形倒不着急。”宋和贤觉得能不能讲话很关键,“这比比划划的,我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虞司颜垂眸看奶茶杯,末了说,“还是算了吧。”她告诉宋和贤,“我怕我接受不了。”
“你?”宋和贤纳闷。
“我身上流的血来自混账。”虞司颜翘着二郎腿,说话语气满不在乎,但眼神很凄凉,与年纪不符,“我是混账的后代。没有混账,她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而我,拥有混账遗传物质,一个本不该出生却出生的存在,爬到……”她指了指沙发,“这里。”
“我就是原因。”她有些许地自言自语,“她该有多绝望呢。”
罪有应得者从未得以惩处,因为最狠的惩罚叫株连九族,家破人亡,永世不得解脱。
无论有罪者死的有多惨,作为血脉后裔的她站在高处,主宰执掌一切,这是货真价实的。
每忆起母亲,她都认为自己值得一个凄惨无比的死法,比如凌/迟或五/马/分/尸。
但她又在苟且偷生——还是高人一等的活法。
会当凌绝顶是真的快活,咳嗽一声都有人吓瘫,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从为自己设计一个不成/人/形的死/法中挣扎出来,还要了个小孩,打算就这么肆意妄为地活下去,所以她希望立春不能开口讲话。
她恐惧。
她怕立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不去死。无辜的人都死了,凭什么你活着,我的一生——你母亲的一生,就这么毁了,我人不人,鬼不鬼,你母亲死/无/全/尸,你踏着你母亲的命,活了下来,你凭什么活着,凭什么过得比别人好,站得比别人高,凭什么——
宋夫人搞了一句,“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她时而泼时而端庄优雅——当然泼的时候比较多,“能原谅你,你也释然了,不原谅,你们就各过各的,也算为自己减轻负担了。”
“小鱼去陪阿婆散步吧。”虞司颜没搭理她,拍拍手。
小鱼叼着娃哈哈过去陪立春装假肢。
宋和贤注意到立春用机械手揉了揉小鱼的脑袋,直摇头,“你也是当妈的人,自己揣摩吧。”
她没在虞司颜家吃晚饭。
自昨晚在虞司颜家吃了顿饭后,早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胖了二斤。
虞司颜做饭是真好吃,那陈皮猪手和三杯鸡做到了肥而不腻、酥而不烂,用松茸鸡汤下的那几缕细面又香又清爽,可长肉也是真长肉,简直催肥神器。
她回家自己煮了点粥,跳跳订了四道菜,她胡乱对付着吃了些,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她年事已高,岁数摆在那里,吃完饭就打盹儿,在小花园躺椅上睡着了。
一睁眼她就知道又是那个要命的梦。
“你家宝贝好乖。”一个中年女士搭讪,她的小孩正在扯嗓子哭喊,和护士做艰苦卓绝却没用的斗争。
很好,这个破梦的剧情是连续的,昨晚中断在哪里今晚在哪里开始。
“是,很乖的。”宋和贤捏捏李半月的手。
小女孩很乖巧地缩在椅子里挂水。
“十七种病小姐,去跟阿姨打个招呼。”她说。
这个梦真是“棒极了”。
她打算以德报怨,一尽母亲职责,把李半月领进医院,刚抽完血老李的酒肉朋友就直接给开了张入院单,让去血液科报道。
血液科的医生又叫了会诊,朝她要了一千块现金的专家会诊费,给出了十七条诊断,不过酒友说调理好身体马上安排手术,至少没让她准备后事。
她对那句——“做好心理准备”比较熟,冷不丁一听“安排手术”还很感动。
自我感动两天后她开始思考为什么在李半月小时候她从没想过带李半月去医院。
究竟是笃信小孩不会生病、过于忙碌还是李半月话里话外控诉的在你眼里我的命不是命,她并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无论怎么回忆,她都无法揣摩年轻时自己的行事动机。
她看着梦里的小女孩。
是的,她心里说,我讨厌你爹,我恨你爹,我恨他的背叛,我恨他瞧不起我,但我是你妈妈,我没有那么绝情。我做不到那么狠,我把你托付给外婆,也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像只瘦弱的小猫,没办法跟着我们颠沛流离。杰伊文学网
我绝未视你为家里地位最低的一条狗,宋和贤心道。
但每到这时候,仿佛是在回应她的悲伤,小女孩会冲她露出一个笑,笑里藏着了然。
“你懂什么。”宋和贤摸摸女孩的头。
小女孩低头开始写文综。
“这时候用功。”宋和贤把卷子抢走。“歇歇吧。”她说。
陪李半月打完吊针就要去接上舞蹈课的李云斑,然后去送李绯写学围棋,带两个小女孩往家走的路上还在准备这个月的账单,晚上去应酬时李鸳时会查账并给她下个月的零花。
醒来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梦里又是除奢侈品SA给个好脸外谁都能挤兑她两句的家庭主妇,简直郁闷。
现在的她十分能理解为什么李半月的人生目标是当大领导。
当领导就是比当夫人开心。
她们路过商场,李云斑不肯走了,指着橱窗,特别嗲地喊她,“妈妈。”
宋和贤转过头。
是个洋娃娃。
“哦。”她领着小孩们走进去问价。
“八千二?”宋和贤觉得这是抢/劫。“一个啊,八千多。”
“这是BJD。”老板解释,“不是芭比娃娃。”
“好贵。”她说。
李云斑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一叠声的妈妈,“妈妈。”
她看李半月也过去戳戳娃娃的脸,想起李半月拎回家的那个快一米高的大人偶,估计这孩子喜欢这些玩意,就问,“你也要吗?”
李半月看看她,说,“只能买一个,对不对呀妈妈。”
“你要是也想要的话,我可以买给你。”宋和贤把李云斑从腿边抱开,“爸爸今晚给妈妈开工资,下周给你买。”她承诺。
“不要。”李半月摇头。
不过她还是买了,把打包好的箱子塞给李半月,“你乖点就行,妈妈是喜欢你的。”
“妈妈,这个娃娃可以给妹妹。我想回学校。”李半月抱着箱子,她保证道,“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但宋阿姨一句话判她无期徒刑,“先治病,你现在是个病号。”
“我高二了,明年高考了。”她说。
“然后病死。”宋阿姨说,“倒也不一定病死,病病歪歪一辈子,吃不能吃,睡不能睡,你要过那日子吗?”
“老师和学校已经知道我生病了。”她垂头丧气的,“大学不肯招我怎么办?”
宋阿姨满不在乎,“可以出点钱送你出去读书,你不是一直想出国吗?”
“破烂大学毕业的话,会找不到工作的。”李半月仰起脸,“只有名校毕业才好找工作。”
“那就去公司上班。”宋阿姨道。“你为什么要发愁找工作?”
“哦。”李半月说。
她一直低着脑袋。
李云斑小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她说。
她又开始觉得心脏一阵接一阵的绞痛,疼的她走不动路,回家后就跪着蜷在沙发旁。
“你起来啦,地上脏不脏?”宋阿姨踢了踢她。
“累,想歇歇。”李半月撒谎,她不想再去医院输液。
她讨厌医院。
原本她只需挨到考上大学就可以远走高飞,彻底摆脱这个讨厌的家。
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要熬多久。
她很累了,却要笑脸相迎每一个陌生人。
宋阿姨讨厌她这样,没说什么就走了,没多久李云斑凑来,“姐姐。”她央求。
“娃娃给你了。”李半月摸摸她的脑袋,“拿去玩吧。”
反正她总是善解人意。
“不要娃娃,”李云斑警惕地看看左右,趴在她身边,倏然给了她一个湿漉漉的吻。“理理我。”
“口水。”没有纸巾,她只好就地取材,抓起李云斑的手,拭过自己的唇。
李云斑突然跑掉了。
她继续躺在那儿。
天黑了,宋阿姨穿戴整齐,要去赴宴,路过客厅时点了一千块给她,“如果真的很难受的话就去医院,给我打个电话,把斑斑留家里陪你了。”
门一关,李半月爬起来,点了点自己手里所有的钱。
看来宋阿姨是不会让她再回学校了。
不过回学校的意义也不大,谁都知道她病的很重,大概是影响报考和录取的。
她不懂为什么宋阿姨这么做。
是恨她吗?
是恨李鸳时,但没能力报复,只能欺负她?
所以要想尽办法,把她困在家里,一点点地折磨?
她想不通,但她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于是把娃娃从箱子里掏出来,随便抓了几件衣服塞进去。
下楼时她被斑斑拦住。
“你要干嘛去?”斑斑在啃冰棒,好奇的看着她。
完了。她心想。
就这一瞬,她想到了出路。
“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她走下几格台阶,勾住了李云斑的颈。
五分钟后她们打上车,去机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云斑时不时地傻笑。
凌晨时分宋和贤和李鸳时夫妻两人双双把家还。
李鸳时在絮叨,“你不要以为你改改账单就能糊弄我,绯写跟我说了,你这个月又买了好几套新衣服,你怎么又买衣服?下次再这样,我就只给你小孩这个月的补课费和买菜钱,”他警告,“我赚钱很难的,不要大手大脚的。”
“绯写?”
“对啊。”
宋和贤突然放声大笑。
这一切真是太滑稽了。
以前她不懂,不懂为什么李绯写会因为她多买条裙子告状,会因为她想离婚而建议把她关进精神病院,会给李鸳时送女人。
终于在七十余岁时,她知道了,在这个家,她——孩子的母亲,是外人。
是她不配。
“你笑什么?”李鸳时说,“喝多了?”
“没有。”宋和贤喊,“半月,斑斑,妈妈给你们打包点心回来了。”
紧接着,更滑稽的事发生了——梦里的两个女儿离家出走私奔了。
#
“你是天使?”斑斑试探着问。
玛戈嗯了声,还在吃杏仁烧。
“那你有翅膀吗?”斑斑好奇。
“有。”玛戈说,但有些许懊恼,“可是我掉毛。”
另一个李半月意兴阑珊,手里捧着个玻璃杯,里面是咖啡,她小口小口地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关系。”斑斑央求,“我有扫地机器人。”
“她也有翅膀。”玛戈点出英格丽德。
英格丽德用叉子叉走最后一块糖醋里脊,“我也掉毛。”
“你也是天使?”斑斑扭过头。
“不是。”
“那你是蝴蝶仙子?”斑斑胡乱猜着,“精灵?”
“停,不是花仙子。”英格丽德一点点地咬着肉。
李半月最后还是悄悄拍了一张英格丽德的侧颜,发给韩江雪。
她有点好奇英格丽德的品种,
瞧着不像人类。
半月:【这个小姑娘是谁?】
几秒后韩江雪回复:【靠?】
半月:【靠?】
韩江雪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也不在乎对话内容会不会被解读为重度焦虑症患者当场惊恐发作了,“把她留在你家,我马上到!”
“咦?”
“求你。”韩江雪不甘不愿地说,还倒装,“算我。”
“哦,好的,不要。”她从书房走回来。
就她打电话这么一小会儿,李云斑哄玛戈开了翅。
小姑娘伏在沙发上,跟孔雀开屏似的显摆自己那洁白的羽翼。
“好暖和。”李云斑挨边坐,怀里抱住一只翅,把脸埋进去。
“我有点掉毛。”玛戈支着头,抬手逗逗小布偶猫。
战争已然和其他的布偶猫打成一片,抢了猫饭盆里的奶,把头埋进去喝,耳朵一抖一抖的。
“我要呼噜呼噜毛。”斑斑兴高采烈的走了,然后拿了个梳子回来,“帮你梳梳毛你就不掉毛了。”她捏住玛戈的下颌,端详了会儿,“好漂亮啊,像只大人偶娃娃。”
“她好奇怪。”英格丽德把战争从饭盆前拎走。
“你要梳毛吗?”人类女人问。
“好啊。”英格丽德对免费的服务没多大意见,但她一分神,战争跑了。
该死的战争也是布偶猫。
一混入布偶猫的海洋后英格丽德顿时分不清哪只是哪只,她只好每一只都抓过来,“听话……哦对不起,打扰了,你要乖一……抱歉,不是你,你真的很讨厌……啊,抱歉抱歉……”
斑斑说,“你这毛掉的可真厉害,居然没秃。”
“秋天到了。”玛戈交叠着手,垫着下颌,看英格丽德抓猫,“换季。”
“姐?”李云斑制造着垃圾,她坐在羽毛堆里,近三米长的大翅膀上的羽毛至少一只就得上千根,没多久就弄的到处都是,猫可就撒欢玩疯了,“你来一下。”
李半月把齐踝的裙摆往上提了提,趟过羽毛海。
“扔下垃圾。”李云斑把梳子给她,但拽住她手腕。
只见李云斑掀开玛戈翅膀上的羽,露出翅骨;翅骨上有一串圆洞,一样大小,距离相等,洞是穿透整个翅膀的,侧边隐约可见白色的骨。
有三对翅都是这样的,剩下的三对却是好的。
李半月垂眼,她把带洞的翅膀揽在怀里,按了按骨头,问,“痛吗?”
“嗯?”玛戈回眸,“怎么了?”
“没怎么。”李半月放下那只翅,“我也是第一次见天使。”
“这是怎么弄的呀?”李云斑用口型问。
“你们是不是很喜欢打架?”半月问,她拿起手机,抓拍了一张,发给伊莲恩。
李云斑眼尖,伸着脖子去偷看半月发的讯息。
很快她意识到半月和另一个自己并无情愫,反而是暗流涌动。
因为半月发的讯息是——往好处想,说不准你的小孩只是在外边被人欺负了。最惨嘛,也不过是你冤枉了小阿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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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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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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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第八十九章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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