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身如浮萍,命不由人,为人眼线时,不曾把持住本心,爱慕郎君;
为郎君奴仆时,不曾忠心耿耿,暗地里做鬼,奴婢心中着实有愧。
这盒子里头,是奴婢后来存下的一切线索,若对郎君有所助益,奴婢今日也可含笑而死。”
她将盒子放在一边,伸手拿起了明棠那夜赏给她的锦囊,紧紧抱在怀中。
谁也没料到,形容枯槁的阿丽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忽然冲向床边,触柱而亡。
鸣琴吓得惊叫了一声。
阿丽的额角迸出血花来,软软地躺倒在地上,已然是没了气息。
鸣琴有些心惊,被她最后说出的那一番话所震慑,看着她死前还为着明棠情深不悔的模样,却也禁不住叹气:“她……她本性不坏,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些东西来帮助小郎。她只是一开始走了错路,若是她好好地过来,别想害小郎,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田地。”
她有些心有不忍,终究还是蹲下身去,取了帕子盖在她血污的面上,又道:“是个可怜人,要不给她一口薄棺,葬了吧。”
而明棠却晃了晃神。
鸣琴有时,实在太过温柔,并不曾将人想得太坏。
诚然,也许阿丽的本性确实不坏,她错只错在,入府的时候,便站在了明棠的对立面上。
兴许她没得选择——但明棠也没得选择。
若是往常,明棠其实并不想多言,鸣琴脾性软一些也无所谓,总有她在前头做决定。
但明棠一想到自己来日恐怕时日无多,鸣琴的性子若还是如此,总容易会吃亏,思索片刻,还是说道:“你想的不全然错,却着实有些不对。“
鸣琴奇道:“小郎何出此言?”
“阿丽留下这些东西,名为帮我,并非是因为她还有多少良知,而是因她心中有我,眷恋十分。”
“她进我的院子起,便是为害我而来,若不是我有意经营于她,她也不会对我生出情愫,在给我下毒之事上如此情感纠缠,举棋不定。”
“她手上的药,份份都是冲我而来的。若非我发觉她有不妥,并有意以情制约她的一举一动,那我便早就如同二兄明以渐一般,双腿残疾,无药可救。”
“是以,她会付出这些如此这般,并非是因为她多有良知,而是我为了我的命,悉心经营。”
鸣琴一震。
她着实不曾想到这些,可细细想来,又确实如此。
如果当初明棠不知阿丽有异,顺其自然,那她手里的那些毒药,必会寻机会下给明棠。
她喃喃道:“也……诚然如此。”
明棠知道鸣琴心肠软,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硬着心一口气说完:“阿丽聪明狠辣,她做的说的,都是想叫你看到的,叫你觉得她对我情根深种,继而谅解于她。”
“她如此触柱而死,便好似是为她对我的一厢情愿而死。”
“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对她何等嗤之以鼻?而如今她撞死在你面前,你便会觉得,她也算个有情有义的好人儿,只可惜当初踏错。于是反倒忘了她当初进府的时候,乃是怀着要害我的心思而来。”
“阿丽在你我的面前触柱而亡,是因她自己心中有愧,寝食难安,只能以此道消解自己心中的愧意;又想要叫我忘却她的错处,只以死这般惨烈的方式,叫我记得她对我的情意,与对我的付出,而非她对我的加害。”
“她若真有死志,又当真对我这般愧疚,为何不早将有人欲加害我之事告知于我?亦或者悄悄死去?她是怕说出来自己受害,故而一个拖字诀,拖到事情到如今出结果。”
“今日你我寻上门来,她就知道你我对她昔日所作的事情知晓一二,她有心加害,必不可能讨得好处,比起被我处死,她自己触柱而死,反倒还有留有最后几分颜面。”
明棠说的话,字字如同利刃,斩开鸣琴心中的心慈手软。
鸣琴许是头一回直面人心的复杂与狠辣,半晌没回过神来,眉头下意识地皱在一起:“竟……竟是如此么?”
明棠点点头。
鸣琴有些挫败,不大说话了——大抵是今日受到的冲击太过残忍,有些回不过神来。
明棠便叫了拾月来,将阿丽的尸身先收拾起来,一面安抚道:“人心复杂,一时难以揣测明白,不是你之过错。我原不想说与你听这些,如今却还是觉得,叫你清楚些明白这些,总没坏处。”
鸣琴闷闷的,却还是想通了许多,点了头。
她看着明棠,想明白过后,心中便只剩对明棠的怜惜,道:“这些人皆没有一个好心思的,谁都为害你而来,在这般境地里,咱们要活下去,便不能对任何有加害之心的人心慈手软。
是奴婢从前想的太着相,忘了这些人初时都是为着害人的,怎能对要害自己的人有半点恻隐之心?”
她当真懂,明棠心中便也安定了。
她在这世上,要说至亲至爱,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鸣琴。
是以在她辞世之前,她只想将所有这些自己心中在意之人妥善安排好。
*
是夜。
光秃秃的院落还是和从前一样,满院子瞧不见半点儿生机。
外头分明已经是春日,这院子却也稀奇古怪,满院子零落的树不见半点儿绿意,好似这院子的主人一般,早无半点儿生机。
明棠与另外一人在阴暗的屋子里,和着女人时不时有些疯癫的呓语声,仿佛不知所云地谈话。
“可按照我先前说的做了?”
“一切如此。”
“好。”
“几时可发动?”
“快了。”
那人便有些蹒跚地朝着明棠俯身:“能报血仇,愿为君而死。”
明棠却笑道:“死什么?要看的是仇者痛,恨者死,要长命百岁,看其万劫不复。”
她深深谋划许久,明府的痛局,终于要从今日开始展开。
*
药既已成,明棠便只等那头四房的消息。
有她之前给魏轻的安排,这事儿也一件件推动起来。
到了晚间的时候,四房就忽然如同炸了锅一般,说是那位身有嫌疑的使女,竟被人勒死在了关着她的柴房之中。
负责守门的婆子被人打破了头,捂着自己头上的伤口哎哟哎哟,只说是二房乔夫人身边的陪房嬷嬷来打她的,看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整个明府都炸开了锅。
四房与二房久不合,府中诸人其实早已经心知肚明。
但是到底还在一个府邸之中,二房与四房不合,平常也不会闹得太僵,面上还有些面子。
正如同上一回二房有意用毒菌子害明宜宓的事情一样,即便抓了个嬷嬷,还有二夫人乔氏被人套出了口供,最终也没有闹得如何难看。
但这一回,消息既然能从四房传出来,便是意味着此话是经过四房默许的。
换而言之,四房的态度便是,要将这件事情按在二房的头上,按死了。
二房自然不认。
消息传到二房的时候,乔氏正在因为明二叔又新纳的两个小妾着恼。
因吏部如今严抓官员嫖宿娼妓之事,明二叔在外头没得玩了,便火急火燎地接了两个相好的回来做妾,恨有些不干不净,乔氏嫌弃得厉害,正将两人点到自己院子里头来立规矩。
结果一个说腰疼,一个说肚子疼,规矩半点儿立不下来,顶着张妖妖娆娆的脸,水柳一般娇嫩的身子,还说自己要早些回去,爷们从外头回来要许了她们伺候,将乔氏气得够呛。
乔氏正欲叫人把这几个贱蹄子按在地上打一顿,就听得外头的丫头跑进来,说是四房死了个使女,非要赖在她们二房的头上。
乔氏正恼,听得这消息,当场将手中捧着的热茶泼了这报信的丫头一脸。
那茶水滚烫,本来是乔氏拿来折腾两个妾室的,如今去招呼到了传信的丫头脸上,烫得她满脸的水泡,惨叫不已。
而那两个妾室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捂着一张樱桃小嘴,挖苦挤兑乔氏:“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这样大的气?”
另外一个马上接口:“这可如何是好哇,爷们说了,最讨厌院子里投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了,回头爷们回来,定要责罚夫人御下不严,妾身一定多劝劝爷们,别叫爷同夫人置气呀。”
话说的阴阳怪气的,银铃一般的笑声撒了满院。
乔氏本就恼火,这两个妾室已然是在她面前跳了大半天了,这会子还在这节骨眼上故意气她,气得她失了理智,将离得最近的那个狠狠推开:“少在这满嘴胡说,在本夫人的面前拿乔,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那小妾是个下三滥的出身,为讨人欢心甚至还缠了小脚,压根站不大稳。
她哪会知道乔氏当真敢动手,一下子被她推倒在地跌了一跤,只觉得原本就酸胀的腰腹更是钻心的疼痛。
这会子她没工夫再挤兑乔氏了,只觉得自己疼得死去活来,一张粉面儿瞬间煞白煞白的,只会在地上喊疼了。
乔氏看着她那模样就恶心,啐她一口:“少在这儿装模作样,进了二房的院子做妾,就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我想就能发卖的玩意儿,还真敢在嫡妻的头上撒野!”
“她不是爱躺着么,就叫她在这儿躺到明儿早上,谁也不许扶她回去,也不许给她请大夫,我倒要看看这外头贱人的脸皮子是不是真有这样厚,这样能装!”
乔氏一声令下,院子中的侍从仆役自然称是,没人敢反驳。
她便匆匆忙忙地往外头去,看样子竟是要亲自去四房讨个说法。
*
乔氏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被高老夫人派出来查探这事儿的叶氏。
叶氏自从上一回祠堂之事后,对高老夫人的恭敬便大不如前,也渐渐知道自己为高老夫人跑腿在明府之中讨不得半点儿好处,近日里都一直躲在自己的小院之中称病不出。
却没想到高老夫人一遇到事儿,又想起来她这个喉舌,叫人拍得她的院门嗡嗡作响,愣是将已经睡下去的叶氏从床榻上拖起来去探听此事。
叶氏听了高老夫人身边仆役一嘴趾高气昂的话,只觉得满肚子的晦气没处撒,匆匆而来的时候,又与乔氏撞到一处。
乔氏正在火头上,被叶氏一撞,那火气简直是瞬间涌了出来,开口就是骂:“你长没长眼睛,人都看不见!果然是下三滥的东西,自奔为妾,一样的不要脸!”
乔氏骂完就走,也不搭理叶氏,留她一个人在原地站着。
夜色之中,叶氏的面色气得黑沉。
“这府中,谁也没把我当个主子看,都把我当个奴婢使唤,欺人太甚!”
而她这一句嘟囔,不知怎的落到了旁人的耳中。
那人拉住了叶氏的衣袖,在她的耳边蛊惑道:“如今给你个机会,叫你不必在明府这锅烂粥里头搅和,你可愿意还是不愿意?”
叶氏僵住了,下意识想反驳。
那人却俯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
叶氏便不再动了。
*
等叶氏再到四房的时候,二夫人乔氏已经在院落之中与人吵得面红耳赤了。
乔氏的声音尖锐又急躁:“弟妹,这事儿怎么能赖到我们二房头上,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四夫人在明宜宓休息的屋舍门口站着,面上冷若冰霜,显然隐忍着未曾开口。
明棠从里屋出来,面上更显焦急:“四婶娘,阿姊不大好了。”
四夫人面色大变,连忙往屋中去。
而乔氏见明棠从里头出来,不知怎的就想起她背后那个世子之位,更是觉得面前的一切都足以叫她恼火,忍不住就要嘴上骂道:“什么好不好的,你会不会说话,果真是没教养的东西!”
她今夜是越来越恼火,如同吃了炮仗似的,路过的狗都恐怕要被她骂两句。
明棠被她骂了,却也不搭理她,只是凉凉地看她一眼。
叶氏适时开了口:“二弟妹这话,好没道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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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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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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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死什么?要看的是仇者痛,恨者死。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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