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中作乐地想,回去一定要跟燕先生说说坐牢是什么体验,昼夜不分是什么体验,还有前朝士大夫张进在狱中写的那首鸣冤诗,她总算能体会到其中的情感了。
要是燕先生有兴趣,回头想个办法,让他也来大理寺坐一坐。
可她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许澄宁撑着下巴想,她违法律法、欺瞒君上,这是确实的事,可她也出过国策,破过案子,给国朝赢过脸面,这么多功劳换她一条小命,总是可以的吧?
苍天在上,她这辈子除了多吃了几只鸡,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阎罗王不是鸡精所变,都不应该收她这么个青天大好人啊。
她想得乐观,可等到从大理寺出来又进了刑部,她就预感到事情不妙了。
狱卒来开门。
“带走!”
三司会审的地点便选在刑部公堂,主位上陈放三张大堂案,坐中间的是刑部尚书曾实政,姚管居左,陶问清居右。公堂两侧,列坐了许多听审的官员,宁王世子、郭匡怀、谢老国公和谢允安便在其中。
“大人,犯人已带到。”
曾实政一拍惊堂木:“带人犯!”
伴随着铁链哗楞楞摩擦的声音,许澄宁被两个衙差押着走了进来。
数月之前,她着红袍带翅冠,意气风发地走上了金銮殿,此刻她却披头散发,灰扑扑地成了阶下囚。
许澄宁低头看自己细如玉管的腕子,秦弗给她的铜手镯已经被收缴,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沉重的黑色铁索。
复又抬头,看到前面高悬的匾额,金箔包饰的四个大字格外耀目。
清正廉明。
清正廉明,维护的是世道的公正,可若世道本就不公,她还能得到公正吗?
她垂眸,撩袍,直直跪下,脊背笔挺。
谢老国公从她进来那一刻便不错眼地盯着她,发妻与孙女的脸在眼前不停地交替变换,令他死死地抠住了轮椅的扶手。
曾实政一拍惊堂木:“犯人许澄宁,女扮男装,欺君罔上,你可知罪?”
“民女知罪。”
“你为何要假扮男子?”
“民女行三,上有两个姐姐,祖母怨怪我母亲不能生子,倍加苛责,因而母亲铤而走险,将我假作男儿。自记事起,民女便是做男儿装扮,六岁初识男女之别,方知自己为女儿身。
“但民女八岁离家,数年不曾归乡,投考科举之事是民女自己的决定,母亲并不知晓,恩师亦不知我身份,此事乃我一人之罪,与他人无关。”
把女儿当成儿子养,有违人伦,但并不犯法;可若是明知她是女孩,还送去考科举,那做母亲的也要被治罪。
姚管为她捏了把汗。
痴儿!你可知你养母背后是如何排揎你的,你还在为她开脱!
“你既知自己是女儿身,为何还要继续假扮男子?你既知蒙混进科考有罪,为何还要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欺世盗名?”jieyidazhiye.com
“蝼蚁之身,苟活尚且不易,何求虚名?”
许澄宁张口道:“数月之前,长安府有一富商落网入狱,此人曾在八年前,欲强买我为奴,我爹不肯,因此被他们打死。
“我向县衙、府衙求告无门,无人肯接我的诉状。我爹惨死,而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黄忠明作恶,人人有目共睹,却不能奈他若何。”
陶问清道:“所以,你决定考取功名,自己讨要公道?”
“正是。”
曾实政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廷自会明察秋毫,惩治恶人,轮得到你来执法?”
“正义迟迟,等还了公道,我爹身死,我已殒命,要这公道有何用!”
许澄宁心中微微讥嘲,道:“大人,你问我为何不做回女子。敢问大人,我若是女子,可还有书院能让我读书?可还有名师大儒愿意收我为徒?可还有人能庇护我?黄忠明能抢我一次两次,难道不敢再抢我第三次?身为女子,有人逼良为娼,我是不是还要以死证清白才算贞烈,才能被人赞一声好?”
“大人!”许澄宁直视曾实政,清亮如泉水的眸子此刻却像烧起了两团焰火,“我生而为女,不曾以女身为耻,若是这世道能让我活下去,我又何必甘冒杀头之险,做下这等坏法乱纪之事?”
“这世道不给我活路,我唯有从死路里走出来,我自知有罪,但不悔!”
她骨子里是江南女子,声音却不似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而是清脆洪亮,气息饱满,不虚不浮,吐出来的一字一词都格外清晰有力。
谢老国公紧紧抿住嘴。
宁王世子听她条理清楚,头头是道,便轻咳一声,手指无声点了点扶手。
曾实政瞥眼看见,便冷冷哼了一声:“大胆许澄宁,你还敢狡辩!据本官所知,你家人丁兴旺,有叔伯兄弟数人,如何会没人庇护你?你何曾走投无路到必须女扮男装?”
许澄宁道:“我们与隔房叔伯兄弟不睦,当初黄忠明欲强买我,便是我大伯不顾我爹意愿牵的线。”
“你当真是为父报仇?不尽然吧!”
许澄宁微愣,又听曾实政命令道:“传证人上堂!”
许澄宁回头,看见焦氏被带上了公堂,彻底懵住了。
长安府离京城最快也要十二三日的行程,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小一月,现在焦氏居然说到就到了?
她身份暴露不是偶然!有人做局害她!
有人很早被识破了她的身份,特意谋划了这一场!
“焦氏,你们许家隔房之间,可是感情不睦?”
从来刁钻刻薄的焦氏这会儿很是懦弱地跪着,点头道:“不,我们与二弟和二弟妹,一直很好。”
许澄宁心里涌起一股恶寒。
“许澄宁所言,她考科举是为父报仇,是否属实?”
焦氏突然低头抽泣起来。
“大人明鉴,二弟的仇,是我夫君替他报的呀。当年许澄宁惹了麻烦,还害她爹被人打死,是我夫君忍辱负重跟着黄忠明做事,拿到他犯事的证据,这才将他送进了牢里。”
许澄宁当初归乡是拿捏了许家大宅一家,逼得许大地不得不去作证抓黄忠明,没想到竟被焦氏歪曲成这个样子。
“反倒是许澄宁,从小心气儿就高,一直恨她爹残疾给自己丢脸,根本就不孝顺,哪里会给二弟报仇?她回乡之后,把二弟的骨灰挖了出来,还在族谱上除了族,她要是孝顺,怎么会干这种事?全村的人都可以作证!
“我夫君是真心疼爱许澄宁的啊,她是女孩儿,我们一直都知道的,怕婆母怪罪弟妹,我们都替她瞒着。婆母没了以后,她大伯怕继续扮男子下去要出事,想给许澄宁找个好人家嫁了,许澄宁不愿意,又怕我们知道她身份说漏嘴,就把我们害得无家可归,把她大伯都给弄死了呀!”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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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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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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