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居的后院里,涂山兕放下菜刀,心想该找个时间买两件兵器了,李蝉在门外目送巽宁宫得人马走远,回屋知会众妖放下戒备,便进了主屋。
宋无忌火光如炬,照亮枇杷树下石桌,石桌上刻着象戏的棋盘,虚惊一场过后,妖怪们开始了夜间的娱乐。
室内的娱乐乏善可陈,除了拌嘴逗闷子,就属博戏最受欢迎了,徐达爪子按住一枚卒子往前一推,与它对弈的两个夜叉鬼头为垫炮还是马五退七吵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分不出哪个是青夜叉了。
覆火镇水两大将军刚凝出两尺妖身,呼朋唤友为双方下注,吵闹不休。
一个夜叉鬼头大叫:“那就请扫晴娘娘评评理,看到底垫炮好还是马五退七好!”
另一个夜叉鬼头怒道:“怕你了不成,必然是垫炮好!”
说着往主屋窗口飞去,却被徐达一下扑到地上,徐达爪子按着夜叉头,骂道:“咿,好歹混了个六凶的名头,怎的如此不堪,区区一场博戏,还要请扫晴娘娘帮忙!观棋不语真君子,咱都知道的道理,扫晴娘娘怎会不知道?”说着迅速瞥了窗头一眼,见扫晴娘没有现身的意思,又趾高气扬地把爪子压得更紧了。
涂山兕从庖屋走到二夜叉的位置坐下,拿起一枚棋子,红药讶异道:“涂山姐姐也玩这个?”
“也赚点打兵器的钱。”涂山兕对红药微微一笑,把棋子一放,转头着着徐达,“炮五平六,抽将。”www.jieyidazhiye.com
“咿呀,狐仙娘娘来与弟兄们游戏,真是赏脸,赏脸呐。”徐达一下跃上石桌,盯着棋盘,“这一手真是绝妙,绝妙,对方若不弃车保帅,便只能象五退三,但纵使如此,也是苟延残喘,三步之内便落入死局……”
喋喋不休解着棋,忽的反映过来涂山兕拿是青赤夜叉所执的黑棋,那陷入死局的却是自己的红棋,一下愣住,大叫道:“这,这,怎敢这样耍赖,从未见过中途还能换人的!不算,不算!”
嘈杂声传到主屋,变得小了许多,李蝉抚了抚戴烛的翅膀,取出笔君,铺纸磨墨写道:“巽宁宫中总管上门,请我入宫修复《万灵朝元图》。”
他放开笔君,笔毫在纸上游移,回答道:“有何不可?”
“我答应了。”李蝉写道,“但没把握。”
笔君道:“不论成败,临摹《万灵朝元图》总归对你有益。你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既然答应了,就是已经想好了。”
李蝉捉笔看了一眼窗外,停顿了一下,又落笔侧锋入纸,写道:“笔君知我。”
这四字行笔直截了当,不似大庸主流书法那样化方为圆,而是转折顿挫,锋芒毕露。
……
正是天刚亮的时候,左邻右舍已纷纷开张,洗墨居的后门被敲响,隔壁成衣铺的那位吴氏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浮元子,来庆贺李蝉新店开张,寒暄几句,便问起昨晚的事,言语间颇为担忧——若邻傍的店子出了事,他们也难免生意受损。
听李蝉说是巽宁宫的人连夜来求画,吴氏心里既佩服又怀疑,但口风也变了,直言还以为是有歹人上门,打包票说以后若有歹人上门找她丈夫便是。
李蝉应付了左邻右舍的询问,把颜料和画装进红木手提箱,便离开了洗墨居。
刚到街对面,就有曹赟安排的人迎上来,将他接入马车。
……
洗墨居对面的铺子里,那位磨镜的吕老把挂孔蟠螭铜镜在盛水的青铜鉴里涮了两下。
接着把湿润的铜镜擦净,又用牛皮长满细毫的一面缓缓磨拭镜面,朦胧发黄的铜镜镜面已被磨得光可鉴人。
忽然车轮辘辘声碾过坊道的石砖,吕磨镜抬头见到巽宁宫的马车经过,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桃花图。
“画技于凡间已至绝顶,惜哉尚未入道。”
他目送巽宁宫的马车远去,沉吟了好一会,又低头继续磨镜了。
……
马车驶进皇城,沿含光门街经过左右武卫与太仆寺旧址,临近宫城时,便把李蝉放了下去。
宫城在皇城北面,地势更高,李蝉被人领着,走上三百三十三级石阶,紧接着便进了宫城南墙的延神门。
宫城中央是圣人祭祖之处,属于禁地,曹赟作为行宫总管,居住在西边的掖庭宫里,李蝉到达掖庭宫时,却得知曹赟不在,一早就领着几位老彩画匠,去了东宫那边的壁画受损处。
巽宁宫东西有六里之距,又有多处禁忌,李蝉被人领着,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东墙附近远远的看到曹赟,这位行宫总管正与六名彩画匠对墙上的壁画指指点点,那正是壁画受损之处,原本的苍狴图已成了一片隐约模糊的青影,像是被雨洗风吹去了一般。
六位彩画匠里,技艺最高超的那位老画匠叫刘建睨,出身自世代钻研院画的宫廷画匠世家,尤其擅画飞鸟走兽。
还有个穿青袍的老头李思俭则是大庸宗室,是高祖的堂弟常山王的孙子,还是先朝宰相的伯父,虽然画艺不过尔尔,却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
刘建睨已将苍狴图的大致形貌在纸上大略临摹了出来,他低头看画,又抬头凝望壁画,良久之后感慨道:“不行,真的不行,曹总管不是不懂行的,这幅万灵朝元图是画圣遗留人间之作,像咱们这样的画师,也算浸淫此道已久了,但要补上这画,也只能算是狗尾续貂。”
李思俭点头道:“建睨说的不错,曹总管,若是一般的壁画受损也就罢了,但这可是画圣旧作,若补得生硬了,难免和这边上其它的画格格不入,反而弄巧成拙。依老夫看,这幅万灵朝元图有了这么一个小瑕疵,也正应了天道有缺,不是坏事。”
曹赟心底骂了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呵呵笑道:“思俭啊,天道有缺,是圣人想的事,我只管把手头的事办好,办完,心里才妥当啊。”
李思俭道:“话是这么说,但曹总管知道,论院画,建睨已登峰造极,他既然说补不了,除非画圣下凡,不然,这幅画恐怕是无望复原了。”
曹赟当然知道李思俭的话不是妄言,他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刘建睨,又看了一眼李思训,说道:“我找了位画师,兴许有修复这幅画的机会。”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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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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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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