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文学网>言情小说>怎敌她风情万种>第318章 原来,他离万劫不复只差一步
  那年。

  开颅手术的后遗症没有他预想的那么严重,共济失调加旋转复视,依旧看不清东西,走路不稳,但他没彻底瞎,也没瘫,已经是万幸。

  漫长的恢复期里,他积极地做康复训练,急切想回到正常生活。

  有时候强忍着眩晕感做康复训练,吐到浑身发虚汗,又会咬着牙继续。

  方纪淮经常会来家里看他,一次次跟他说不用着急,安慰他这些后遗症以后会慢慢恢复的,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忽而有一天,方纪淮再来看他的时候,很是欲言又止。

  江祁云视力恢复的不好,走路还是有眩晕感,他不耐烦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彼时也就二十来岁的方纪淮,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

  “祁云,我在瑜城看到温姨了……”

  江祁云听到‘瑜城’这两个字,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从生理到心理上都产生了不适感,那是一种近乎将他覆灭的愧疚感。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产生了联想。

  “在哪里看到的?”

  方纪淮听着他一下变得冷厉的语气,不知道该不该说了,又被他呵斥了一声,这才犹犹豫豫说了出来。

  “在瑜城的安都医院,我在那里实习,温姨会定期去看一个病人,我已经看到过两三次了,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那个楼层就住了她一个人……”

  话至此,方纪淮打量了下江祁云的脸色,又停了下来。

  江祁云冷声道:“说下去。”

  “……就,那个女孩怀孕了,而且看月份就快生了。”

  方纪淮不知道江祁云在瑜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好像突然性情大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陆清黎分了手,整陆清衡家里还是下了死手整。

  他在安都医院看到温姨去看那个女孩,他是死活都不敢往江祁云身上想的。

  他们这个岁数有想法再正常不过,早就是成年人了,但要说搞大别人的肚子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

  这么多年的发小,他清楚江祁云的人品。杰伊文学网

  江祁云不是那样的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般。

  良久后,他终于出了声,“叫什么名字?”

  江祁云的声线冷淡到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是那双深眸里像是翻涌着惊涛骇浪。

  “姓林,叫林什么槿,就是木槿花那个槿,中间那个字我有点忘了。”

  ……

  那天方纪淮走后,江祁云把房间里砸得满地狼藉。

  江博尧和江琼蕴接到消息匆匆赶回家,就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以及在门口不停敲门的江夫人。

  “祁云,你开门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吓妈妈啊……”

  江博尧和江琼蕴对视了眼,他即刻冷声吩咐道:“砸门。”

  房门最终被保镖砸开。

  满室狼藉的房间里,江祁云就那么随意坐着,看起来一切都平静。

  只是当他抬眸时,众人看到了他满脸的泪痕。

  江祁云从小到大都是被长辈宠爱的天之骄子,他那么骄傲一个人,就连自己生病时都没有露出这么无措且悲伤的神情。

  他周身萦绕着巨大的落寞与悲伤,好似徘徊于深渊边缘,一步踏空便是万劫不复。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目光平静到极致,却也沉到了极致。

  “妈,她的生日在八月底,现在不到六月,她还没到十九岁。”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她明明有那么灿烂美好的未来。

  江夫人一下就反应过来他知道了什么,她心疼的走上前替他擦眼泪,“祁云……”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留下那个孩子,无疑是对他们有利的,一直瞒着他,就是因为知晓他这心高气傲的性子是接受不了的。

  他狭长的眸子微垂着,眼底尽是凄冷晦涩。

  “妈,如果我坐牢,那是我罪有应得,可现在,我怎么才能心安理得过下半辈子?”

  无数个晚上,他都在后悔为什么要为了那一己私念锁上了那扇门,娶了陆清黎又怎么样?

  会比现在背上一辈子的枷锁更差吗?

  说到底,他就是个自私自利且罪孽深重的人,和他讨厌的那些人也没什么两样。

  江祁云没有指责母亲任何一句话,他知道母亲只是为了他。

  他站起身,走到父亲江博尧面前。

  如果说以前他对自己的父亲还存有些亲情,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他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

  “我没死,所以我会跟你那个儿子争到底。”

  那个私生子叫江怀谦是吗?

  以后不会让他有一天舒心日子。

  ……

  夏天,沉寂的江家宅院里,多了婴儿的啼哭声。

  有好几次江祁云都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又过了一阵子,他接受了这个事实,是那个孩子被带回来了。

  在一个月后,母亲抱着那个孩子走到他的房间,言语里是许久未见的喜悦。

  “祁云,你爷爷给孩子起名字了,他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抱抱他吗?”

  江祁云的神色清淡,语调亦是平漠:“我不会管他,他有你们就够了。”

  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和这个孩子相处。

  江家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而重新变得有了生机,所有人仿佛在一夕之间都忘记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而他不会忘,也不想忘。

  那仿佛是他心底最后一丝未被吞噬的良知。

  再后来,在他近乎苛刻的康复训练后,那年冬天他搬出了江家宅院,那个新年他都没回家过。

  也不怎么愿意回家,不想看见那个孩子,也不想面对那个虚伪的父亲。

  而江怀谦,成了他满腔恶意最大的宣泄口。

  他开始研究江怀谦喜欢什么,在意什么,毁掉他在意的,拿捏他的软肋。

  自那天起,江祁云变了。

  他变成了他最厌恶的模样,自私,冷漠,势利,虚伪,学会了虚与委蛇,学会了不择手段。

  ……

  第二年冬天,江老爷子亲自上门做说客让江祁云回家过年。

  那时他已然能够带着轻佻的笑容,语气轻松地应下。

  好似依旧是那个骄傲的大少爷,只是他的眼底带着讥诮,薄凉如雪。

  从去年开始,江祁云就觉得盛州的冬天格外的冷,这一年亦是如此。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的项目上,即使别人都休了假,他也有做不完的事情。

  那天傍晚下了雪,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坐在阳台的廊下出神的坐了许久。

  有人和他说过,瑜城偏南方,冬天鲜少下雪。

  瑜城也没有海,她也没看过海边的落日。

  江祁云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去打听她过得好不好,只能默认她过得好。

  她会往前看,她会忘掉他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她会幸福。

  雪落在他脸上,转瞬那沁凉化成了水珠,潮湿的眼睫上不知是融化的雪还是雾气。

  总归不会是他那既廉价又可笑的眼泪。

  傍晚的雪下的寂静,江祁云在那一片荒芜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抬眸循声望去,对上一双澄澈懵懂的眼睛。

  他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愣怔。

  一直以来的逃避,漠视,让他以为自己早已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这一瞬,他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他就看着那个孩子用懵懂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一会儿向左边歪头,一会儿向右边歪头,跌跌撞撞着,一步步向他这边走来。

  男孩身上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一双大眼睛迷茫着,仿佛打量着家里的陌生人。

  即将走到他面前时,男孩脚下的步子踉跄了下,腿一弯直直的就要往地上栽去……

  江祁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服,将男孩从地上拎起来。

  男孩站稳后,那双大眼睛弯起,像是遇到了很好玩的事,莫名其妙的手舞足蹈地笑了起来。

  江祁云看着他,眉心紧锁。

  他应该一刻也不停留,转身就走。

  他起身,正欲离开,忽而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股温热的柔软包裹住。

  许是他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他的手冻得发僵,那轻微的暖似要将他灼伤一般。

  男孩握住他的手,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着什么。

  一岁半的孩子正在语言爆发期,可江祁云听不懂他的婴语,也不想听懂。

  他微微深呼吸,掰开那圈着手指的小手。

  男孩慌乱地越抓越紧,说的话也越来越着急。

  直到他把自己手里抓着的牛奶递过来,江祁云才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手冷。

  男孩指着他的手,反复地说:“手手……冷冷……”

  他接过递到他手边的那盒牛奶,是温热的。

  那点温度,透过指尖像火一般蔓延到四肢百骸。

  男孩又眉眼弯弯的笑起来,那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雪夜的压抑。

  外面传来急切的呼喊声,是他母亲在找孩子。

  男孩亦是对那声音做出了回应,扯着嗓子奶声奶气喊:“奶奶……”

  这两个字发音很清晰,大概是平时喊的最多的。

  江祁云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他蓦地从男孩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快步离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孩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江夫人在房间里遇上他,柔声问道:“祁云,小白在你房间里?”

  她刚刚听到小白的声音了,他们父子两今年总算是碰了面。

  江祁云却是语气平平:“把他带走。”

  言罢,他径直走出了自己房间。

  江夫人叹息了声,急匆匆走到阳台上,找到了表情茫然的孩子。

  “奶奶……”

  男孩看着自己的奶奶,又指着外面,很着急的样子。

  江夫人牵着他走进了暖和的房间里,而后放柔嗓音对他说道:“小白,他是爸爸,爸爸。”

  对这个词汇过于陌生,男孩无声地动了动唇形,始终没发出声来。

  “爸爸。”江夫人耐心地教他。

  “叭……叭……”

  江夫人笑着鼓励他,“小白很棒,再跟奶奶学一下,爸爸。”

  男孩越学越来劲,吐字也逐渐清晰起来。

  江祁云在房门口站了几分钟,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他背在身后的手里依旧拿着那盒牛奶,还是温热的。

  那晚,盛州的雪下的很大,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逃回了云水墅,躲进他空荡荡的避难所里。

  那晚他也没接任何人的电话,却做了一晚上辗转反侧的梦。

  梦里全是那个孩子澄澈眼睛。

  那个孩子叫江逾白。

  ……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江祁云和家里似乎缓和了些许。

  母亲会时不时带着江逾白来云水墅找他,他表达过无数次,不要带孩子来这里,也不止一次说过自己不喜欢他。

  他不接受这个孩子,同时也继续用过去折磨自己。

  后来,江怀谦回家吃饭的次数变多了起来,他也只能经常回家。

  而一回家,他就能碰上那双几乎长在他身上的眼睛。

  他明明没有对江逾白释放出什么善意,可那孩子却喜欢盯着他看,像个跟屁虫一样走哪儿跟哪。

  又因为什么事,他和父亲在书房起了冲突,两人吵的动静大了点,他懒得再多费口舌,转身离开书房。

  他一低头,抱着玩偶水壶的江逾白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就跟阴魂不散似的,哪都有他。

  江祁云并不想搭理他。

  江逾白跟着他走,嘴里清晰的吐字:“爸爸……爷爷凶……小白不凶……”

  他顿住脚步。

  低头审视着自己面前的男孩。

  两人视线相交,一个深邃,一个澄澈。

  江琼蕴走过来,把江逾白牵到自己身边,随后数落起了江祁云,“你这么沉不住气做什么?有必要吵成这样?”

  江逾白却扯了扯他姑姑的衣袖,“系……系爷爷凶……”

  江琼蕴低头看着孩子软萌的脸蛋,一下子脾气也全下去了。

  “祁云,你儿子都向着你说话,你就不能对他好点?”

  “不能。”

  江祁云脱口而出这么两个字,随后,他把孩子抱到一旁的沙发上,他弯下腰视线与孩子齐平。

  “你别跟着我,我不喜欢你。”

  江祁云走后,两岁的孩子在家里哭的震天响,谁哄也哄不好。

  江夫人只能哄着他,说马上带他去找爸爸。

  当晚,江逾白就抱着玩具熊到了江祁云家里。

  红红的眼睛委屈的很,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

  江夫人丢下一句,明天过来接,就自行离开了。

  江逾白抱着玩具熊走进江祁云的书房,他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江祁云都不管他。

  直到,江逾白乱按了他的电脑……

  江祁云终于从屏幕前抬起了头。

  他把孩子带进了卧室,又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他家里也有保姆阿姨,不差人照顾一个孩子。

  深夜,他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已然凌晨两点。

  王姨看到他回来了,和他小声叮嘱了两句,“祁云,你晚点注意一下,小白好像有点低热,他睡得不怎么安稳。”

  江祁云点了点头,让王姨先去休息,他自己走进卧室。

  男孩抱着他自己的玩具熊蜷缩在床上,这张床很大,连床单被套都是深灰色,根本就不是小孩子喜欢的颜色,睡得毫无安全感。

  江逾白发起了烧,给了他一次措手不及的慌乱。

  凌晨三点,他又不想打电话回去打扰母亲,可他又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于是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小孩子发烧难受就会哭,哭的浑身发抖,更难受。

  没办法,江祁云只能把他抱起来,轻拍着他的后背,在房间里走动。

  抱着就能不哭不闹慢慢睡着,但一把他放在床上,不一会儿就会醒来,然后哼哼唧唧的又开始哭。

  江逾白一边哭,一边用微弱蚊讷的嗓音喊他:“爸爸……”

  于是后来的几个小时里,江祁云都只能抱着他。

  直至天亮,他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温度正常,他松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比他自己生病还难受。

  他低头看着江逾白的脸,目光仔细端详着他的五官长相。

  江逾白的眼睛不像他。

  大概是像她。

  江祁云想,这个孩子一定是来向他讨债的。

  天亮后,母亲来家里接走了孩子,谁知道只丢给他一晚上就出了这样的情况。

  他无所谓地说着,下次别给他送来,不然谁知道出什么事。

  于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江祁云不喜欢江逾白,不喜欢的很明显很直接。

  可偏偏江逾白喜欢缠着他,粘着他。

  这几乎成了江家的未解之谜,最后只能用直系的血缘关系来解释。

  江逾白很讨人喜欢,江家从上到下几乎没人不喜欢他。

  除了,江祁云。

  再后来,江夫人找到了另外的办法,她让方纪淮经常带着小白玩玩,把他带来云水墅。

  她想的是只要多见面,多相处,总是能建立感情的。

  但看上去总是事与愿违,效果不佳。

  江祁云的态度没见转变,孩子倒是一次次变的越发粘他。

  ……

  江逾白四岁那年,上中班。

  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他在学校里被大班的孩子欺负,同学帮他打架,结果自己摔断了腿,那件事惊动了三家人。

  可当三家人坐下来好好谈的时候,这件事就基本上解决了,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道歉了就过去了,毕竟也没出什么大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至于闹得很难看。

  再加上代沟相差的太大,爷爷奶奶辈是很难清楚四岁的男孩当下的诉求是什么。

  是尊重,偏爱,而不是以和为贵。

  江逾白那阵子很郁闷,他连网球也不愿意打了,要去医院陪他的好朋友。

  还提出了要陪他的好朋友重新读一年中班。

  某天。

  某一个教辅机构外,一个小男孩偷偷溜了出来。

  那是个上大班的孩子,他逃学逃惯了,这种教辅机构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打算拿着零花钱出去吃个东西再回来。

  他还没走远,就被走廊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念出了名字。

  小男孩看着面前的男人,莫名的有些害怕。

  男人慢条斯理出声:“我听说,是你找人欺负了江逾白?”

  “是啊,怎么了,谁让他骗吃骗喝!还勾引我妹妹!”

  男人给自己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捂着小男孩的嘴,迅速把他抓进车里。

  车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被陌生人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就算男人什么都不做,一个字都不说,小男孩的心理防线也会很快崩坏。

  果不其然,任凭小男孩在里面怎么哭怎么闹,男人都是无动于衷平漠的一张脸。

  直到那孩子哭的满脸都是眼泪,求着男人让他回家。

  他才拿起手机按下了录像键。

  “给江逾白道歉,给他的同学道歉,然后去老师那承认是你主动惹事,在班主任的见证下给两位同学道歉。”

  “但凡一件没做到,我就把你刚刚哭闹的视频发到你全班同学家长手机里,你不是最要面子吗,喜欢逞老大威风,那让你的小弟们都看看。”

  后来,男人的车直接开去了警察局,声称在路边捡到了哭着不知道怎么回家的孩子。

  小男孩在旁边忍着眼泪,一句话也不敢说。

  ……

  一天晚上,江逾白放学后,兴冲冲地和奶奶说起在学校里的事情。

  说之前欺负过他的那个小哥哥和他道歉了,还和他的朋友道歉了,他觉得这口恶气终于出了出去,明明就不是他的错。

  那天江祁云破天荒地和他说了句话——

  “江逾白,遇到事别想着靠暴力解决,动动脑子。”

  四岁的孩子不懂啊,只觉得别人打他,他也要打回去。

  江夫人低声数落他,“你这会儿摆家长的架子,用得上你的时候你哪去了?你是去接过一次孩子,还是去开过一次家长会?”

  江祁云没再说什么。

  只是晚饭后,江逾白又像个跟屁虫似的凑到了他身边,用很清澈好学的眼神看着他。

  “爸爸,怎么动脑子解决问题?”

  “哭,哭到老师受不了,把事情闹大,你占理,就是有理取闹。”

  “哦哦!”

  江逾白崇拜的看着他。

  打算回头就把这个秘诀交给自己的好朋友大头。

  下次打架了就让大头哭,哭的越大声越好!

  趁着氛围正好,江逾白得寸进尺问道:“爸爸,我可以跟你回家住吗?”

  “不可以。”

  江祁云无情地拒绝了他。

  男孩是有自尊心的,被拒绝了,就冷哼了声,拉着脸走远了。

  他被江祁云拒绝过太多次了。

  江逾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那只玩具熊拿出来暴揍。

  嘴里念叨着,臭江祁云,坏江祁云!混蛋江祁云!

  再也不要跟他好了!

  ……

  阳台外面是夏夜的蝉鸣声,夜风轻柔,月华如练。

  回忆渐渐远去。

  江祁云一如当年那般坐在这。

  再回首才觉恍然,原来,他离万劫不复只差一步。

  可他又是幸运的,得到了命运的垂怜与眷顾。

  他起身从阳台走回自己的卧室。

  顾慈在被他抱进怀里的时候醒了过来,她哼唧了两声,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这种潜意识里的依恋,让他整了心都变得满满当当。

  “乖乖,我们明天去海边玩吧。”

  “去干什么?”

  “看日落。”

  “……你大晚上不睡觉瞎想什么呢?”

  她的嗓音里带着困倦,眼睛甚至都没睁开。

  男人握着她的手指放于自己唇边,轻吻。

  “我爱你。”

  顾慈半醒不醒,喃喃回应:“我也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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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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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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