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拿了三个水囊,其中一个是红色的,池越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池越低声问道,“来时的马匹,都放走了吧?”
温酒和宋明一起点头。
池越微笑,“好极了,那宋明,你再去衣铺弄三套样式不同的衣服来,不要露脸,留下银两带走衣服,然后找了地方换衣服再回来找我们、就在这片儿最显眼的江春楼最显眼的房间。”
宋明眉毛顿时不赞同的动了动,但他被池越坚定而不容拒绝的目光注视着,最后只能点点头,认同了这个听起来不太妙的行为和不太妙的地点。
“至于你……”池越将目光挪回温酒,“神医,先退房,然后我们去江春楼,你需要一点变化。”
温酒也点头,随即“哇”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向前弯下身子白净的脸蛋儿凑近池越,做贼似的道,“你咋知道江春楼的?可以啊池兄?那是青楼吗?白天开吗?我还没去过!”
“为了保证时间差,我刚才下楼在附近转了一圈。”池越单手撑脸,摇晃手中的装着茶水的酒盏,笑眯眯地说,“那是个酒肆,托天寒的福,人很多。让神医失望了。”
“嘁。”温酒直起身,无趣地一开折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着折扇,白色扇面上写着几个黑色大字,丑人勿近,“无趣。”
池越:“……”
温酒注意到池越的视线,笑了笑,换了个面朝外,又是四个大字。
——美人都来。
池越:“……”
他忍不住别开了视线,努力用茶水憋回了自己满腔嘲讽。
这是神医,忍住,给我忍住。
总而言之,三人便按着池越所说分头行动。
这边,宋明坐在屋子里,闭眼静坐,仿佛真的在修道。
半晌,他拿来了纸笔,毕竟是西北,虽然已经靠近中原,但纸张还是糙得很,墨点上去晕染得厉害。
宋明写下几句话后推开窗户,吹了个口哨,不多时,一只矛隼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猛兽扑食般冲到了宋明面前。
宋明顺手用手指搔了搔矛隼的脑壳,羽毛光顺油亮,手感很好。
这只矛隼很大,还是难得一见的遍体纯白,与屋檐边上的冰雪近乎融为一体,淡褐色的圆溜溜双眼有灵性地望着宋明,小脑袋瓜歪着,乖顺地抬起了一只爪子,爪边绑着一个小筒。
宋明从腰间口袋取出了几根准备好的肉干,他一边喂给矛隼,一边将卷好的纸卷放进了小筒,盖好筒冒。
“去吧。”
宋明反手一挥,桌上残留下渗下墨痕的纸张便被内力催成了粉末,风一吹,散落一地,踪影无寻。
而这道士模样的人没有回头,干脆利落地翻窗而去。
另一边,温酒跟着池越下了楼,依计划行事。
温酒和池越以前见过的大夫不大一样,和池越原来见过的书生也不大一样。
可以说是空前绝后打碎池越见识的彪悍书生大夫了。
“池兄,”两人走在街上,池越已经给自己的脸做了微调,温酒问道,“你的脸,莫非是诸人皆知吗?怎么谁都能认出你呢?”
“可能我是绝世帅哥吧,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每个人都想杀我。”池越说着,状似愉快地扭过头,唇角弯起,瞳孔却满是冷意,昨夜一夜风雪都吹入了他的眼眸,将翻滚的血海凝成冰霜,“但谁也杀不了我。”
温酒一时竟有些被慑住了,一股可怖的寒意从心脉蔓延至手脚,他僵住了。
池越忽然笑弯了眼睛,刚才的气势瞬间冰雪消融,配上池越微调后更软白的脸,平添几分女相,“逗你的。出了镇灵卫,我的脸……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温酒:“……逗个屁哦你个憨批。”
他鼓起了脸颊,气鼓鼓地看起了周围的环境,不再试图从池越嘴里挖点什么出来。
安溪县比之他们之前落脚的地方要东南一些,但正冬季,气温没太大区别,路上没什么商贩,只有个别几个卖些热乎乎的汤、面来暖身子填肚子。
还有牧民赶着羊从桥上路过,矮矮的绵羊慢悠悠地走,尾巴尖儿一甩一甩,上面被涂了惹人注意的深绿色。
“别看了。”池越说道,“那不是牧民,是探子。”
温酒:“?为什么?”
“牧民卖羊羔怎么会为了卖一只跑这么远?”池越看着温酒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边推开江春楼的大门,一边又是恶劣道,“骗你的,我哪知道人家怎么卖羊。”www.jieyidazhiye.com
温酒:“……??你他妈??”
池越为温酒按住大门,等到温酒踏进来才风度翩翩地缓缓合上房门,“我见过那人的脸。嘘,神医,小声点,不要这么引人注意。”
这人!就应该让他一直伤得动不了躺在床上才老实!
温酒简直气死。
江春楼从外面看是很平平无奇的一座酒楼,写着名字的牌匾悬挂在二楼,很有些年头了,江字三点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是清扫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积雪。屋顶倒是还剩了些雪,不仅不碍事,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一地碎银般漂亮。
进了里面可就大有不同了,这修缮图纸一定出自江南人士之手,就连最细处的雕花,都带了江南风味,绸缎自房顶垂落,顶吊灯错落垂着,雕成莲花模样,垂落的珠链随着绸缎一同延伸向二楼栏杆儿,现下是白日,故而没有点燃莲花灯,绫罗的垂缦松松地系在两旁,除了中间随意摆放的桌椅,四周都用江南烟雨屏风隔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空间。
二楼的栏杆上都雕了云纹,一户户雅间上挂着木牌,上面刻着房间名字,壁灯在周围寂寞地呆着,里面的蜡烛还没有被点起。
现下正是未申交错之时,是北方的第二餐时,屋里坐满了各色人等,喝酒吃饭。
温酒啧啧两声,“难怪是江春楼,好一派江南感。非得在这大冷地儿追求江南风雅,真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远归,你说……”
他扭过头去看池越,只见池越的脸色未变,他的气势却冷了下来。
“……怎么了?”温酒皱起眉毛,压低了声音。
池越沉默,目光在栏杆上徘徊良久,这才道,“说不好。你先去定个雅间,东边南起第三间。”
说着池越将两张银票塞给温酒。
温酒一看,好么,二百两,也不知道池越这个传言里惨兮兮被围剿的落跑阁主哪来的钱。
但神医一想刚才打探时池越那态度,又把这好奇咽回肚子里,乖乖跑到柜台那儿找掌柜的要了池越说的那个房间。
池越跟在温酒后面,打量周围,店里小二端着盘子跑来跑去,中间台子上歌姬舞女奏乐起舞。
都有至少粗浅的武功在身。
池越收回视线,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位小兄弟,第一次来吗?”
池越抬眼,与掌柜探究的目光对视。
“是,好漂亮——”
温酒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连忙低头拿了掌柜的递过来的牌子,遮掩自己扭曲的表情。
——池越这声音跟女扮男装的女娇娥硬做男声一样,他的鸡皮疙瘩都要抖一地了。
谁能想到这个装作是女人扮男人的女人是个真男人呢?绝了,不愧是阁主。
果然,掌柜的理解地点了点头,不再探究,随便喊了个小二过来,带二人上楼。
池越手指摸过栏杆,好奇装到底。
要说男人装女人最难的地方,一是肩胛骨,二是走路姿态,温酒偷眼去看,发现池越已是无声无息中变了走姿,肩膀处许是缩了骨,看起来也有几分女人的圆润。
他想也是,之前治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虽然身上肌肉是习武之人的精硕感,但池越跟个柔若无骨的似的,想来为了杀手变装练过缩骨功才会这样。
领进雅间,温酒便作主点了酒菜,赶紧将小二送了出去。
池越把玩着桌上预先准备的筷子,他手指很灵活,筷子在指尖翻飞如蝴蝶。
雅间的隔音温酒确定不了,只得继续小声道,“到底怎么了?”
“这是白忘忧设计的楼,”池越说道,“也就那家伙会在云纹里藏自己的名字。”
温酒闻之一惊。
工匠的身份地位总是低了那么些,绝大部分精巧物件儿或是什么东西,都不能留下自己的名字,不像文人墨客,诗画一出,真有天赋,便能名动四方。
而白忘忧是个异类,他一方面武功奇高,一方面又热衷于机关设计与各种雕刻,可以说是武林高手中最会雕刻,工匠中最会武功的,此外,他这人,做机关堪称一绝,因此有个绰号巧手神匠。
能请动白忘忧来设计,这酒楼怕是来头不小。
“原来如此……我在楼底见那些伙计脚步轻盈,看来都有功夫傍身。”温酒理解地点点头。
池越低声道,“……那都是根骨不行之人。真正的高手不会用在这里的。也不知是哪路人,是敌是友。”
温酒刚想说些什么,池越手指一动,手中两根筷子便如两支流矢飞射而出,擦着突然出现的人身子两边直接插到墙上,停下后筷尾还微微颤动。
——这屋子竟然有机关!能大变活人!
温酒手按上了自己的医箱,却听来人道:
“阁主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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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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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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