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她很有自己的想法。
就是偶尔会太有想法,所以需要于谨及时替她刹车。
学生与教练要合拍,慢慢来嘛,时间长了就熟悉了,丛澜敢在这个时候就提出这样的“想法”,也是看准了于谨不会生气。
方晨那个国际运动中心里的编舞师,就是国家队这几年一直合作的人。
早在回国执教之前,她那边就跟国家队有了不少的往来。
编舞师叫做Sophia,以前是个冰舞运动员,后来退役了转行学了舞蹈,然后就开始给人编短节目与自由滑,出过不少的代表作,于是后来就有更多现役运动员来找她编舞了。
国家队这里跟她合作了很多个赛季,单双人和冰舞都有,算是直接打包给她了。
至于考斯滕,这个是跟当地的某服装学校开展的合作。
管理层敲定的,双方有着多年和谐融洽的交流配合,赛季末还会写个信敲个章,送去人家学校以示谢意呢。
于谨没想到,丛澜一张口就要“决定权”。
他收了手里的本子,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丛澜坐下,两人聊一聊。
丛澜利索地走过去坐下,从兜里掏出来一小份洗好的水果黄瓜,盒子里有四根,巴掌大小。
运动裤真方便,兜能容纳整个宇宙。
“于老师吃吗?”她掏出来一根,直接塞给了于谨。
于谨下意识接过,然后无语。
丛澜已经拿出来第二根,开始吃上了。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黄瓜的清香,在这个不算大的休息室内蔓延开来,触动了于谨的胃口,于是他也默默地开吃了。
丛澜先做了个介绍:“从我爸店里拿来的,早上的新鲜货,他那边菜市场直供,质量绝对上乘,不会农残超标。”
于谨:“队里的食堂也有,食材也很新鲜。”
丛澜哦了一声:“那我回头去尝尝。”
聊完了吃的,她继续就着自己刚才的话题往下。
“我有自己的原因。”她道。
于谨:“可以,跟我说一说先。”
丛澜选择于谨作为自己的主教练,就是因为这个。
他跟老黄一样,愿意平等地听取自己学生的想法,不会以“你还小”、“你懂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来胡乱地搪塞。
当然,实际上不仅不小甚至比于谨还大几十岁的丛澜,真被最后一条糊脸上了,那也是可以表示一下“跟我拼谁吃的盐多、走的桥多,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的。
虽然她并不能交待自己神奇的死而复生故事,不然会被拖去切片研究的——也不一定,更多可能性是被扔去精神病院。
丛澜开始翻自己的包:“我是有备而来的。”jieyidazhiye.com
要劝于谨相信自己,当然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靠谱啦,不然人家怎么可能答应呢?
于谨吃完了黄瓜,等着她的准备。
·
于谨不相信丛澜,不只是因为她的年纪,还有她的经历。
她是一个跟队伍里孩子很不一样的小姑娘,没参加过任何比赛,连幼儿组、少年组都没有。
很多人,比如褚晓彤、齐妍,她们在四五岁的年纪开始上冰,等确认要学花样滑冰时,会找教练专门授课,然后频繁地被家长带去参赛、考级等等。
其实比赛也不多,只是每一次都会很费事。
打听报名方式、交钱、带孩子去赛场,这些都不是最麻烦最花钱的。
耗钱耗力的是节目编排与考斯滕,要专门掏钱请教练或者编舞师来为孩子量身打造适合的节目,衣服还必须找专业的师傅制作。
当然,如果穿着休闲秋衣上场也不是不行,改改款式符合要求就可以了。
为了省钱,有很多家长会自己给孩子做考斯滕,大多数是妈妈承担的这项工作,不过也不排除爸爸具备手巧的资质。
现在赛场上也有选手的考斯滕依然是妈妈做的,水钻都是一颗一颗细致粘上的。
女单还要化妆,小孩子比赛也需要的,很多家长都练出来了快速化妆的技巧。
陪着参赛的爸爸也能给孩子简单画个底妆,好不好看就再说,反正离得远还在冰场上,细看也没机会。
其实这跟舞蹈生到处比赛、考级很相像,前期总是辛苦的,甚至要让家长暂时放弃工作,陪着孩子去训练、考级、比赛。
褚晓彤十岁之后去了体校,她在此前早上天不亮,四五点起床去上冰。然后赶着时间去学校上课,等下午放学了再继续去冰场,直到深夜。
她不像丛澜,没有办法不听课自学。
这样辛苦的日子过了两年,最后她听从了教练的建议,选择进入体校。
年龄不够不能进市队,所以后来的几年里也是妈妈带着她东奔西跑。
等到十三岁上下,她从地方队来到北京,进了国家队有了更好的训练后勤支撑,开始出国比赛,拿到了成绩。
褚晓彤也就在国家队有了浅浅的根基。
那个时候,她顶上还有成年组的一姐二姐扛事儿,连青少组也有齐妍等人陪着她,褚晓彤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发挥其实很不错。
当时很多人都对她寄予希望。
可惜一二姐接连退役,齐妍发育关折进去一半,褚晓彤变成了一姐,心态时崩时不崩的,全靠玄学。
她教练每一次轮到比赛,都会特意向上天祈祷,希望褚晓彤能稳住,不求领奖台,至少别炸成烟花。
关于这个祈祷方式,她的教练迄今为止已经逐渐丰富、有依据,并形成了独属的流程与招式。
最初听到教练求神拜佛的褚晓彤:“!!!”
后来慢慢淡定习惯的褚晓彤:“。”
这趣事儿都在国家队里传开了,连冰迷那边都知道,论坛里到处都是。
一到褚晓彤参赛,大家就会找她教练,看看又在做什么。
褚晓彤从小到大的经历,是无数个运动员的代表,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丛澜不是。
她还很幸运。
恰好二月份双人滑得了金牌,让花样滑冰这个项目进入了体育总局的视野范围,那边对冬训中心有了资源倾斜,很多方面大开方便之门。
不然,丛澜还得等全国比赛出了名次后,才能走流程正式进入国家队。
面对着没参加过比赛、没有滑过完整节目的十二岁(还差二十天)的丛澜,于谨怎么可能会相信她?
新手都没丛澜新,但都一样莽。
·
于谨都不晓得她是从哪里来的主意,开篇就要把所有的权限都抓自己手里。
咋的,我这个教练不管用吗?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啦,吃了瓜,整个人逐渐淡定了下来,等着看丛澜要给他掏什么东西。
却见,从那个银色双肩包中,丛澜摸出来了一个ipad。
1月份才在国外发布会上出现的苹果公司新产品,老贵了,这个32GB的要接近4000块钱。
丛澜在训练的时候会录自己的视频,然后慢放或者逐帧来查看自己的不足。
如果有哪个动作做得不错,她还会找找当时的感觉,看能不能复刻一下。
丛凛自从听说国外出了这么一个平板,就特别想给丛澜买来。
就这个,还是托了人给买回来的。
刚到手不久,热乎着呢。
这是他给女儿送的入队礼物,让丛澜看视频用,就不用每一次都扒着小相机和电脑回放她自己的录制视频了。
丛凛那会儿特别开心:“你要想看别人的比赛视频,直接从书包里拿出来就行,不用等回家找电脑。”
笔记本没办法让丛澜带着,她还是个初中生,又厚又沉的也不方便。
iPad就很好,这么小,跟她书差不多大,直接往书包里一塞,也不碍事。
在外面跑来跑去的话,拿着也方便。
于谨看了一眼她手里的iPad,挑了挑眉。
哎这个家长很溺爱孩子啊!
丛澜没注意他的神情,低头在屏幕上点啊点的。
她打开了一个网站,里面是冰迷论坛,上面记载着2009/2010赛季所发生的事情。
于谨接过,有点懵逼。
丛澜道:“我看了国家队以前的比赛视频,想简单了解了一下。然后我发现考斯滕十件里丑绝的有六个,剩下的水平一般还算可以。”
于谨:“……”
丛澜:“不过这个等等再说,我想说曲子和编舞。我认为请来的老师完全没有最大化程度地帮到选手。”
她想了想,换了个措辞:“或者说,有些编排很不错,但有些运动员的节目就不怎么样了。不仅没有考虑到选手本身的特点,还有一种奇怪的割裂感。”
于谨皱眉,没有说话。
丛澜:“在选择曲目方面,一要看是否适合选手风格,选手能不能把握住;二要考虑怎么将规定的节目内容放进去,规避选手的短处,为其争取最大利益。”
她耸耸肩:“我知道,这样显得斤斤计较了些,但既然是规则范围之内的,我认为就应该做到。”
考前老师还会划重点呢,你说我不要我就非得全面撒网,傻不傻啊?
最后考了个五十九,老师还恨铁不成钢冤枉得很呢。
编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行规则中对节目时长、跳跃数量、旋转、步伐定级等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看小条款能看到双眼发昏——当然,至于会不会按照这些规定去公平打分,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选好了曲目,就等于为选手定下了基调。
人适合轻松风格,编舞师非要走悲情、大开大合路线,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如果选手能演绎出来也就罢了,人家无能为力,那在表演的时候节目内容分就会打得很低。
除此之外,编舞师能做的还有很多。
“你看,褚晓彤的这一个。”丛澜点出来了一个文件。
褚晓彤就很适合古典乐,不过她心态容易崩,一个跳跃抽风的话她就会瞬间紧张起来,导致后续的几个跳跃也开始变得危险。
丛澜:“我发现,她如果第一个跳跃稳定,接下来就会稳定许多。当有一个跳跃失败了,那么紧跟着的第二个跳跃就会很危险。”
如果接连失败了两次,那就完蛋了,褚晓彤这节目算是能炸成天边的烟花。
她的编排就尽量先上最稳的单跳3T,后面会跟着一个与3T有关的连跳。
一般是2A3T,或者3Lz3T,经常会有变动,因为规则所限,跳跃的个数、重复次数都是有要求的。
不可能说3Lz分数高,我就全部跳这个,不行的。
甚至有时候连跳里第二跳接了两周跳而不是三周,并不意味着该选手无法接三周,而是因为出于分数最大化的考量,将这个三周跳放在了另外的连跳中。
所以编舞师要综合考虑,如何以运动员当前所掌握的技术动作为基础,来编排组合出其可以得到的最高技术分,也就是T分(也作TES)。
表演分P分(PCS),别称节目内容分,有五个不同的标准,九个裁判按照细条款来严格打分(规则是这样,实际不一定),最后算成绩。
丛澜:“而且她一直有Lz跳错刃的毛病,但你看去年这个分站赛上,她这个Lz跳之前做了一个很大的转三,帮助她压了下刃,这个跳跃就变成平刃了。”
转三是一个难度步法,很多运动员都喜欢用转三进入跳跃,动作就是用冰刀在地面画一个“3”字。
有些人的“3”就画得比较小,是个细长条。
有些人的“3”弧度就很大,观感上显得流畅大方,动作潇洒好看。
但不是说前者就比后者差劲了,任何的安排都要放进整个节目里去评价。
于谨看了看,发现确实如丛澜所说的那样。
而且丛澜还把几个比赛视频放在了一起,来回给他慢倍速播放了一遍,让他能仔细地看到。
只有那一次,褚晓彤在比赛时候的转三步伐比较大,其他的倒是没有这样,所以对比起来格外明显。
丛澜:“我找了好几个电视台的角度,有的录制视角就偏一些,有的就正好对着她的起跳脚。”
说到视角这里,她顿了顿,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现场裁判打分有视野盲区,如果一个跳跃容易出错,可以利用在冰场上的区域分配来做一个规避。”
观众是周围的三百六十度都有,现场转播的电视台角度也是,可裁判席位就在那一条长边上,三天的比赛下来要看那么多场,是个人都会累。
用刃错误会被扣GOE,虽然跳跃质量可以弥补一部分,但总归是被扣了分的。
只是,裁判离得远,冰场面积大,选手起跳瞬间格外得快,不一定能被技术裁判给抓到。
关键是跳跃那么多,后期出分时二次观看技术动作的时候,依据就是回放视频,摄像机角度也是固定的啊!
很多编舞师都会这样做,利用视角盲区来帮助选手避开一定的扣分可能。
3Lz分值高,褚晓彤有这个技术储备可以放进去,就算错刃被标记扣分那也值得。
先不说利用规则钻漏子,只说让她更改跳跃进入的方式,从错刃变平刃,被标符号起码不扣GOE啊。
能赚一点是一点。
于谨当然知道这个,他只是没有想到,丛澜这个从未比过完整节目的小姑娘,居然也知道这点。
丛澜没有看他,错过了于谨的神情。
她拖动视频的进度条,划拉到了后面。
丛澜:“还有,褚晓彤的体力在后半段容易出现问题,上赛季选择的曲目又那么激烈,刚好在最后一节是情绪爆发,她这个时候根本出不来。”
于是就导致在最高·潮的部分,滑行、旋转全部变得软绵绵的,速度提不上去,整个人的身体姿态显得很疲惫。
P分怎么能上得去?
尤其是在大家最记忆深刻的末尾,这个时候都要打分给成绩了的。
于谨沉默。
他突然发现,丛澜说得居然真的很有道理,她不是信口雌黄,提出索要决定权也不是脑子一晕乎的中二病。
这样的小孩,成精了吗?
于谨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丛澜又翻了一组双人滑的图片出来。
“至于考斯滕,我觉得这个应该跟造型一起说。”她道。
考斯滕,花样滑冰的比赛用服,是从英语单词costume里音译过来的。
都是手工制作,用的是大弹力的氨纶布料,上面会有刺绣、亮片、水钻等装饰物。
女单的考斯滕一向很仙气飘飘,男单那边只有少数的衣服会这样,很多选手穿的像是秋衣似的。
丛澜在任务世界里的生活与人生经历可丰富了。
她读过服装设计,参加过比赛,也自己动手做过秀服。虽然没有走到底,但她曾在任务世界里被誉为“新星”。
——没闯出名头是因为任务完成后她就离开了,给她时间的话,假以时日,丛澜绝对能做成一线大师品牌。
这会儿,她是真的很嫌弃国家队以前运动员们所穿的那些考斯滕。
为什么能做出来这么难看的设计?
别家都那么好看,你学着点不行吗?
难道这就是你们的艺术吗?
饱和度高到爆炸的紫色和粉色吗?
“丑,丑,丑,好看的。”她指着那些冰迷们总结出来的图片内容,“看,P分涨了一丢丢。”
别说丛澜以前有过一点服装设计的经验了,哪怕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完全外行,她也分得清楚美丑。
至于P分跟衣服到底有多大的关系,那这就说不清楚了。
运动员现场的发挥也不一样的,考斯滕顶多是锦上添花。
丛澜这话明显是越看越生气,所以直接照着她截图的论坛内容念了出来。
于谨:“……”
别这样,说辞太直白了!
你好歹委婉点啊!
丛澜苦恼:“我一直很疑惑,一个肤色微微偏黑的女单选手,为什么给她设计了这样一条粉色裙子?”
显得整个人黯淡无光,粉色但凡改一下饱和度、做些渐变,也比这个强啊?
于谨无奈:“我们的考斯腾都是与学校合作的。”
丛澜惊了:“命交给这么不靠谱的学校?”
于谨:“……”
也没这么重要……吧?
丛澜指着新视频:“看,掉渣渣了,扣一分。教练,辛辛苦苦最高级躬身转才2.7分,这就唰地扣了一分巨分啊!”
于谨:“!!!”
对!太坑了!确实是命!
选手的比赛服装是有要求的,不能过于暴露、必须是连体……最关键的是,不能将装饰物掉落在冰场上。
水钻也罢,其他的也好,只要被发现了,那就要扣分的。
还有的考斯腾会因为使用者的动作太大,导致衣缝破裂。
别的不说,选手正聚精会神跳跃旋转呢,感觉衣服破了,这么严肃紧张的时刻,难道不影响心情吗?
赛场上这样的事情发生次数不算少,单人滑以外,还有双人滑和冰舞这边。
国外的那些组合就有过意外事件,比如搭档的衣服被对方冰刀毁了、女伴的头发被粘在了男伴考斯滕上面、一方的衣服裂开了一大片……
如果说丑,丛澜还能忍。
那么,看到有人因为掉水钻导致扣分,衣服裂开导致选手动作变形,她就真的无法接受了。
特别是,自家人里,居然也有服装导致扣分的过往。
次数还能翻个巴掌来算呢,也是见了鬼了。
丛澜在论坛里划水的时候,翻到有人说上赛季那谁的考斯滕在赛前自己用针缝了一下,结果比赛时候仍然出现了问题。
丛澜当时就裂开了。
偶有一次,可以说是意外。
一个赛季有两人的考斯滕都出现了问题,前面三年加起来一共有五次,这是不是就很不合理了呢?
质量差、设计差,为什么还要继续合作呢?
丛澜表示她很不理解。
于谨看着她为以前的运动员气愤,心里有点复杂。
服装的事情他知道,也亲眼见到过,事后有处理,冬训中心这里向北服问责。
只是,两个大型组织的合作,主事的又不是他们这些基层,最后拍板定下的还是领导们。
丛澜看向于谨,认真地道:“我是有备而来的,不是中二病发,自以为日天日地有多厉害。”
她重复了第二遍,还多了一句解释。
于谨点头:“嗯,我知道。”
他看到了,孩子很用心很谨慎,也对花滑比赛有着一定的了解,并非什么都不知情。
丛澜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所以,可以吗?”
她坐在于谨身边,带着自己不知道整理了多久的资料,像是一把藏于剑鞘里的利刃,并未出鞘,就已经让人能够感受到她的锋利、冷冽。
当某日,剑出鞘,不知是何等的风华。
是挥剑决浮云,还是一剑霜寒十四州?
于谨似乎能透过丛澜的瞳孔黑色,看到那雪白无垠的冰面上,站着一个骄傲的身影。
天才总有特殊的地方,这是总教练在前两日对于谨说的。
他藏在这句话后的意思,于谨明白。
国家队不缺天才,他们也需要天才,尊重、引导、一定程度的容忍,只要不越过底线,其他的都好说。
丛澜现在触碰到底线了吗?
其实没有。
于谨明白她的想法,丛澜不想被直接分给原有的编舞师、原有的不靠谱服装团队,她希望能多几分选择,能表述自己的看法。
有的队员,像是褚晓彤、陶宁,她们这类就比较希望能有人替着拿主意,教练多管管是刚好的。
丛澜这边的话,于谨觉得他可以在旁边看着,让她自己去造作,以一个协助、帮助的角色来陪着她前进。
教练不是一定要站在前面对学生耳提面命,他也可以是一个指引光塔,带着学生踏上正路,再引着她往前走去。
老黄说,丛澜不是一个听不进去话的孩子,如果以后两人在训练或者其他方面有了分歧,直接跟她说就行,该她的错她会认,不该她的也别想按着她。
于谨到深雪俱乐部的时候,老黄高兴又庆幸,因为在国家队里,他个人认为,于谨这孩子的性格比较适合带丛澜。
“反正最后节目是你来比,”于谨笑了笑,“你不乐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丛澜:“诶?”
于谨:“可以,我应下了。”
他道:“本身运动员的意见也是要被参考的,编舞这里最近两年确实一直是Sophia,不过联系其他人也没什么问题。”
她有自己的模式,团队也给力,出节目很快。
只是在某些方面确实有所不足,比如队里的双人滑编舞就很好,单人的话有时候就弱一点。
褚晓彤上个赛季自由滑有点问题,就是因为给她的这个编排几乎没怎么变动过,跟Sophia之前为其他人编的节目差不多,没有考虑到褚晓彤的个人特点。
这个里面远比丛澜指出的要多,不只是体力问题,有些衔接跟褚晓彤的个人习惯是违和的,节目复杂程度影响到了她的跳跃稳定性。
丛澜跟于谨不一样,她不知道褚晓彤的训练情况,对这方面不了解,所以不知道这些。
Sophia的客户很多,一个赛季有时候能接二十多单生意,让她对每个客户都用心竭力,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很多时候,她会直接套模式,出来的节目就会显得重复、跟别人的相似。
步法串甚至都能一模一样。
冰迷管这叫炒冷饭。
褚晓彤的爆发力与有氧代谢本来就不平衡,她体力分配一直有问题。
还遇到了这样不适合的节目编排,相较上个赛季的节目来说,观感差,表现差,观众和粉丝早就看出来了,在私下没少骂。
但是没有办法,国内的编舞不算好,给孩子编一下就算了,国际上的比赛真的不占优势。
人才储备方面,不止是运动员,教练、编舞、国际裁判、医疗等,多多少少都存在问题。
于谨:“你说考斯滕的制作,这个没有关系,你不想跟队里一起,那就单独走自己的。费用报销方面我再找人问问。”
丛澜眼睛亮了起来:“那我可以自己出设计图吗?”
于谨讶异:“这不是随便画画的。”
丛澜:“其实我妈妈也可以给我做衣服,她会。”
于谨:“……”
丛澜:“其实我也会,缝纫机我踩得贼溜!”
于谨:“……”
你每天到底都在做什么?
丛澜:“嘿嘿。”
她收好了iPad,快快乐乐地跟于谨握手:“那咱们就说定啦!等回头你提的建议我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会否决的,你不能跟我急赤白脸的啊!”
于谨敷衍地晃了晃手:“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
当晚,丛澜进入意念空间的时候,在主控台那里问了问,这里给不给提供节目编舞。
【可以,但需要输入当前世界竞技规则,申请总系统处世界数据库信息输入连接。以便为运动员提供适合的节目编排。】
丛澜:“还真的可以啊?”
那这是真人编的,还是智能程序给的?
她转念一想,问:“可以教我如何自己编舞吗?”
【相关课程已检索完毕,可进入查询链接观看学习,一对一教学请认证身份信息,系统将根据基础数据进行安排。】
丛澜:“真妥帖啊。”
高科技,什么时候能在现实里拥有?
要是能拆了……算了我可能会先被这里给拆了。
丛澜摸摸这个高科技感十足的冷冰冰台子,有点想拆,但不敢,也搞不定。
主控系统沉默地,不发一言。
她看了下今日的练习规划,在非人类教练来之前滚去热身了。
真好,一天练两次,她不进步谁进步啊。
大概是知道丛澜马上十二岁,明年可以出去比Jr(青年组)比赛,根据ISU的规则,今日的训练中多了一个3A3T的连跳。
新的一年,2010-2011赛季,作死的国际滑联又改规则了。
女单的短节目里,不管是青少组还是成年组,编排上都是有七个动作的,其中包括三个跳跃和三个旋转,以及一个编排步伐。
青少组的女单短节目,单跳的种类是限制的,必须有一个A跳和另一单跳,后者每年会改动。
去年是F,今年换成了Lo。
最扯的是,Jr短节目不允许出现3A的单跳(成年组可以),3A只能作为连跳存在于节目构成里。
同时,单跳与连跳的种类不能重复。意思就是,3Lo作为单跳出现,就不能在连跳里有3F+3Lo这样的构成了,但可以换成3F+2Lo。
周数不同,跳跃就是另一个种类。
不过连跳的俩跳跃倒是可以重复,比如3T+3T这样子是允许的。
3A有8.5的基础分,3T是4.1,加起来的话这个连跳就是12.6了。
第二跳只能连T或者Lo,在不重复跳跃种类的前提下,这是丛澜能做到的最高分。
要知道,国际赛场上一线女单常用的3Lz+3T也只有10.1分,少这个连跳2.5,是个巨大的分差了。
丛澜在意念空间里摔摔打打,现实中,于谨正在台灯下给她排兵布阵,看看怎么做跳跃才能实现最大的技术分。
以前带邹蝶的时候,给她排跳跃旋转要抠着技术动作来,于谨头都快想秃了。
现在倒好,丛澜的技术储备太充足,他想怎么排就能怎么排。
虽然明年才会去参加JGP系列的比赛,但训练肯定是要超前一到两年的。
技术又不是今天练了明天就能成,都要经过时间的稳固与打磨。
于谨就干脆让丛澜把2010赛季的国内赛当成练手的了,反正她十二岁的年纪也没办法出国比。
现在把3A塞节目里,就算崩了也不怕,都是自家人。
于谨:“嘿嘿嘿,3A,青少年组女单的3A。”
为什么青少年组的时候大家不把3A放进短节目呢?因为她们不喜欢吗?
不是的,因为她们不会跳。
男单都不一定能稳3A,丛澜现在的稳定率却很不错,再练一年的话应该会更稳妥。
3A3T也可以试试,于谨心想,这样的节目构成,要是编排步伐和旋转能够定在四级的话,到时候这分数真是要逆天了。
光设定的技术基础分,丛澜就够甩别人一大截了。
于谨写写画画:“唔,要是3A3T练不成的话,换成3Lz3T也可以。”
这个分数也不错。
于谨:“3A2T也好的。”
反正怎么排都很不错。
他开始期待比赛节目早点定下,比赛早点到来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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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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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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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我有备而来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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