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了。
……恐惧是要怎么表现的来着?
藤森椿凝视着地面,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有点僵硬。
扯着嗓子大声叫就好吗?
——万一真的招来人就不好玩了。
那要试着哭吗?
——这种场合似乎也没什么好哭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很快憋出眼泪来吧。
没办法了,看来弯路就只能配点异常的举动。
……女人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在脑中回想起某人的形象。
“……太”
黑发女性挪动了一下嘴唇。从中迸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然后,似乎是因为冲击而怔忪到魂飞天外的呆板表情迅速的活泛起来。
“——太厉害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发动条件呢?范围又是多大?你倒立着能不能影响到地表?”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声音连珠炮般的从她嘴中吐出,女性猛然站起身来靠近吉良吉影,笑容比平常灿烂了数倍,已经不是单单礼节的范围了:
“不好意思,因为我是个漫画家嘛,画漫画时又常常会遇到需要描写奇幻片段的机会,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那种真实感——你不觉得绘画的时候真实感很重要吗?有了真实感,读者才能更深入的体会到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漫画才能更受欢迎!”
吉良吉影被迫近的女性气势压制,稍稍的回退了一步。
刚才一瞬回窥时的幽暗被藤森椿突然展开的热情攻势所湮灭,吉良吉影在内心为一瞬间产生恐惧的自己感到羞耻。
抑制住自己似乎被戏耍于鼓掌之间的不快情绪,他忍无可忍的用【皇后杀手】按住对方凑上来的额头,厉声问道:“你不怕死吗?”
仿若被施与了到了时限就会消失的魔法——
在吉良这句咒语的驱使下,女性身上的激情安静的退走了。
她轻而易举的顿住靠近的步伐,顺从的站在【皇后杀手】的手掌之下。
人偶一般精致的女人把自己最能体现人类活性的部分——她把灿烂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不知焦点在哪里、如同宝石般的红色眼睛有些嘲讽的眯起。
“……您大可以试试。”
藤森椿飘悠悠的,用理智十足的语言回复道:
“在路过的陌生女人消失、迫切需要证词来掩饰的情况下,再去制造一个会被更多人瞩目的失踪案件——我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赌您不是这样愚蠢到让我失望的人。”
——前面的果然是伪装……
这才是藤森椿的本性……?
不,她本身就是一个将情绪和理智分的很开的人,只用这点片面事例根本没法判别。
——不过倒是有一项可以确定。
紫色的幻影又再一次退去了。
被理性的话语说服,吉良吉影握紧拳头。
之前才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嵌入了肉里。
大概是又长长了吧。
他不甘心的回复:
“……我当然不可能是蠢货。”
于是,女人静静的笑了。
突如其来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吉的感觉。
吉良吉影如此肯定。
——藤森椿绝对、绝对不是正常人。
24.2
莲见琢马坐在自己一直坐着的老位置上。
随着重心略微转移的细小动作,老旧的椅子发出令人介意的牙酸声响。
杜王町市立图书馆依旧是那个老样子,连一把椅子都不舍得换。
他一边在内心抱怨着这个小镇的公共设施建设,一边翻开借来的书本。
油墨的味道令人安心。
但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总觉得气氛有些过于安静。
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难道说那句“让全部人都不好过”的台词里也包括自己吗?
少年终于吐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在今日凌晨,在表达了自身危险的愤怒情绪之后,不请自来的黑发女性向莲见琢马提出了一个请求。
就像邻座总是丢三落四的同桌那样……
她用摸不清重量的寻常语气,向他借取一个“仇人”。
现在想来似乎也有些奇怪之处: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仇人不止一个?但莲见琢马转念一想,如果是这位总是能猜到结果的女性的话,从自己平时的行为举止里找到答案也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又释然了。
他当然不会将自己将要处理的主菜双手奉上。
但说来正巧,主菜的同伙为了寻找自己的下落,在不久之前来过福利院打听——如果让她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确实不利于自己的复仇计划。
于是他跟藤森椿事无巨细的交代了织笠花惠的情报:包括她现在的住宅地址,她在谋害自己母亲的时候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她是如何该死的一个人。
他或许也在说服自己。
——在看到藤森椿兴致盎然闪着光的红色眼睛的时候,莲见琢马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仇人”会落得怎样的一个下场。
但同时他也无法否认,自己曾罪恶的窃喜着。
——欣喜藤森椿果然和自己是一类人。
欣喜自己果然会被需要。
……真是糟透了。
“啊,学长,你今天在这里啊。藤森她没有来吗?”
说这话的双叶千帆相当自来熟的拉开椅子,坐在了莲见琢马对面。
仔细一看,她手上还抓着几本看上去颇为崭新的时尚杂志。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穿着校服的少女顺着来源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她有些窘迫的用手指遮住标题,不想让对方看到,嘴里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诚实交代:
“这是藤森帮我从东京带的,说是还没卖到这边……我还想谢谢她来着,这几天却怎么都找不到她人。”
“她最近有点事,一时半会应该是过不来了。”
“果然学长会了解啊——”听到他很是熟悉内幕的回复,双叶千帆装模作样的拉长了声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进展怎么样?”
莲见琢马皱起眉头,打量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在他的计划里,本应该首先博得这位对自己过往毫不知情的妹妹的好感,再徐徐对生父进行报复——然而一切缜密的条理都被藤森椿的到来搅得稀烂,自己哄人开心的功力根本不及那个对年下特攻的女人的百分之一,导致现在他连双叶千帆话里的含义都没法参透。
“什么进展?”
“少来,明明学长之前的视线都放在藤森身上的,现在还要让我一个在旁边受冷落的人来问?好残忍哦。”
双叶千帆赌气般的嘟起嘴角。
“别瞎说。我只是怕她乱来罢了。”
莲见琢马用冰冷的口吻回复。
少女从鼻尖哼出一口气,咄咄逼人的问道:
“对一个人投入全部关注,随时怕她乱来,连现在都守候在以前经常聚会的地点……学长,你倒是找个词语来形容一下这种关系啊?”
——他不知道。
他的记忆里并不存在这种感情与词汇。
瘦削的少年沉默的盯着摊开的书本。
过了好一会,他才胡搅蛮缠般的抛出一个绝不该在此时出现的词汇来。
“……【杀人冲动】。”
“……”
这下轮到双叶千帆目瞪口呆了。
少女收起急迫的表情。
她小心翼翼的、甚至是温柔的试探:
“……学长,你最近是不是变格推理看多了?”
24.3
电话没有被接通。
这也是当然的事吧。藤森椿总是会这么做。
上次争执……就算自己有点单方面争执吧——那个时候就硬生生晾了自己一个多月,直到黑发女性脑子短路、突发善心般引导着自己发现杉本铃美的踪迹,这才总算又恢复了些交流——
虽然很快就又开始互相伤害了。
啊,我可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的意思哦!只是想试探一下那句话说出来之后,露出那种哭丧笑容之后就直接走掉的她是不是又准备在背后搞什么鬼了!
……对了,她身上还裹着我家的桌布呢,那东西总得还给我吧!
于是他按下了重新拨号。
但电话里只有忙音。
岸边露伴烦躁不安的把电话听筒扔到一边。
他想起曾经跟突然上门的黑发女性发生过的,某次语焉不详的对话。
【那就是恋爱吧。】
【渴望着与某人相遇,想要了解某人,想要知道、想要看见、想要敞开心胸……】
被东方仗助搅乱的思维在昨日并未得到回复。
经过一整个漫长夜晚的滋养,那道灵光才如期而至。
岸边露伴并没有漏过这道在脑中横劈过的电闪,已经和自己的灵感共生的漫画家熟稔的捕捉到脑内露出的那一截线头,从头开始总结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
判定只瞄过一眼的男人是危险人物→不知何时与危险人物进行了接触→告知东方仗助在杜王町的杀人鬼是替身使者→东方仗助甚至来寻找岸边露伴的帮助→岸边露伴很快就来抱怨甚至试图用话语来伤害自己→得到了与杀人鬼更进一步的冲动与动机。
——以藤森椿的想法来考虑。
以一个能轻松看到结果的异类的视界来辨识。
以一位捕食杀人鬼的杀人鬼的思考回路来回转。www.jieyidazhiye.com
“如果以她的思维来理解的话……”
——去寻找杀人鬼。
成为他的杀戮目标。
与他共同度过珍贵而漫长的过程。
对等的杀人冲动。
互相的阴暗谋略。
岸边露伴低下头,咬牙切齿的发出感叹:
“……那当然会发展成【恋爱】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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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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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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