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得起侦探社,对得起西格玛,对得起中也。我能头也不回地带着西格玛奔赴他乡,即使等待着他的只有无尽的艰险;我也能坦然地向中也寻求帮助,哪怕他要为此付出未知的代价。
但我问心无愧。
我清楚地知道我要给西格玛搏出一条出路,让他有朝一日终能全身而退;如果此时此刻的立场调转,我也会赌上了自己的一条命去帮助中也。
但末广铁肠不一样。
我决不会为了他赌上一切。
他不是我的友人,不是我的同伴,不是我的「家人」,他只是我的一枚【棋子】,用来摧毁「猎犬」的地雷。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情谊究竟有几分,但我到底是利用这几分的「情谊」——让他成为了刺向猎犬心脏最后的一把刀。
当他的心中生出怀疑的那一刻,当他为了给我一个清白而将猎犬最敏锐的嗅觉调转向政府的那一刻,当他触及到了福地樱痴埋藏的最深的秘密的那一刻,当他亲手剖开了「猎犬」光鲜亮丽的皮毛的那一刻、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有机会能够挽救「猎犬」的人,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的正义之心,就是扼住了「猎犬」最后一口气的那只手。
福地樱痴重伤□□。
大仓烨子与条野采菊拔刀相向。
立原道造投身向黑手党寻求破局之法。
政府也好,民众也好,没有人会允许这颗长在国家命脉上的毒瘤继续存在,但当最后一个能撑起猎犬的人也离开了,这才是猎犬真正走向灭亡的开始。
摇摇欲坠、
摇摇欲坠、
最终轰然倒塌。
我利用了这一份情谊,但我却不可能回报以同等价值的感情。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他投我以琼琚,我收下了这珍贵的美玉,转头却将其变卖,拿着换来的财物去救我在这世间最后的「家人」,去救我曾经相识如今却宛若素未谋面的同伴们。
我已然不能为他救回猎犬了,我也绝不可能这么做,数日前的我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仿佛只要不去看、不去想,那么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自行其是”,与我无关。
但我已经没法不去“看”了。
末广铁肠将我从血泊中搀了起来。
身体很僵硬,在药的作用下,我恢复了大半的力气,行动却还是有些不便。末广铁肠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拖起我的手臂,让我靠在他的身上,支撑着我起身。
我抬起头,看见斑蹲在洗手间的门口。它看着我们,或许说,只是看着我。招财猫圆滚滚的身躯藏在门的影子里,竖起的瞳孔里泛着妖异幽黑的光。
“……铁肠、先生。”我再次开口叫他。
末广铁肠停下了想要扶我出去的动作,转过了头来看我,我们离得很近,他的头发拂过了我的脸颊,让我觉得有些痒。
这其实应当是很暧昧的动作了,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羞涩或是心动,我只是忽然眼眶一热,几乎又要落下泪来,以至于在他投来视线的时候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对末广铁肠确实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甚至连一瞬间的心动也不曾存在。
但是真可怕。
真可怕。
他和乱步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我却总是因为他而想起乱步,想起在很久之前……不,只不过是在半个多月之前,短短一二十天而已,却漫长的好像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想起那个时候,我们——我和乱步,我们总是凑得这么近,他总是喜欢凑得我很近很近,乱翘的头发不听话地蹭到我的脸颊,让我觉得痒。我总是伸手去推他,有时候能推开,有时候不能,口中说着嫌弃他靠的太近的话。
他靠的太近了,我总是没法专心做事。
头发蹭到了很痒,贴的太近了很热,拉长了调子喊我“月见山”很吵,推开了没两分钟就又凑过来也很让我头疼。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如今已经过去二十一天了吗?
我有些算不清楚,我只是忽然发现,明明是一个熟悉的动作,可我却好像已经有些想不起乱步的气息了。
气味。
体温。
触感。
记忆里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模糊了起来,我的脑中甚至出现了某种荒唐的念头。
『——到底是谁在消失呢?』
『——到底是谁在被忘记呢?』
我转过头,看向了洗手间里的镜子。
明亮的镜子映出了我和末广铁肠的身影,我被他拉着一只手臂架着站起身,脸和衣服上都满是污血,他的目光随着我看向了镜子,看向了镜子里的两道人影。
两道身高相差不过数公分的身影。
被抓着的手腕传来了收紧的力道,镜中的末广铁肠眼神些微地变化了,很显然,他也已经注意到了某件事。
半个多月前,在我们第一次交手时,他还需要低头才能看清我的脸。
但如今,他却几乎可以平视我了。
我收回了视线,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你回去吧,铁肠先生。”我低下头,望着自己手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把太宰那家伙一起带上,你们回日本去吧。”
“这里的事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猎犬的事我很抱歉,但是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如果你还想要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回日本去吧。”
试着控制住身体的重量,我站直了身体,然后侧过脸对他笑了笑。
“侦探社会帮你的。”
末广铁肠没有因为我的话产生丝毫的动摇,他没有松开我的手,只是重复了一遍他在来时就说过的话:“我来伦敦帮你,侦探社就回帮助猎犬,这就是我和侦探社的交易。”
“不。”我否定道,“即使你不来伦敦,侦探社也一定会帮助猎犬的。”
武装侦探社就是这样一个组织。
乱七八糟的,随心所欲的,站在白天与黑夜的间隙、代表着黄昏的武装侦探社,就算汇集着来自黑手党的叛徒、随波逐流的懦夫、在战争年代手染无数鲜血的罪人等等诸如此类的“不人之人”,但侦探社却仍拥有着一日之中最后的一道光。
那道闪耀着的、金色的「夕阳之光」。
即使被全世界视之为敌,也从不曾磨灭他们灵魂中的那缕信念。
“……我不是善人,铁肠先生。”我握紧了那份跨越重洋、送到了我手中的药,“但他们是。”
做一个好人太难了。
要压抑住自己的本性,要服从秩序,要舍弃自身的利益。而且即使你这么做了,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你可能会陷入贫困潦倒的境地,你可能会因为陌生人而命悬一线,你甚至可能会被自己救下的人恩将仇报。更糟糕的,这个世界上可能根本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你的行为,他们嘲笑你、对你嗤之以鼻,却又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把你推了出去。
就像是曾经的织田作之助。
就像是如今的武装侦探社。
我已经做不到带着纯粹的善意去帮助别人了。我不喜欢人类,抗拒人类,怀疑人类,抵触着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总是以最深的恶意揣测人心,我已经抱着这样的想法活了太久,久到这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本能,让我几乎忘记了这一切的初衷究竟是因为什么。
但我仍然无法去贬低、去鄙夷、去践踏一个人纯粹的善意、纯粹的情感,以及纯粹的灵魂。
“你明明是知道这一点的。即使不来伦敦,不来救我,侦探社也绝不会让无辜之人蒙受冤屈,让正义之士就此断脊。”
“猎犬已经没救了,但只要你还在,猎犬真正的信念就能够延续下去,即使剥去了外在的血与肉,但只要支撑起一切的那根骨头还在,有朝一日总会有新生的血肉出现,代替掉那些已经腐朽了的血肉,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如你心中所想的、真正的「猎犬」。”
“所以,”我看着末广铁肠,对他露出了平静的、安宁的、不带一丝怨恨的微笑,“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呢,末广铁肠。”
我从未像是此刻一般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过话,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暗流涌动。
平心而论,我们之间至今为止的每一次见面都糟糕透顶,没有哪一次会稍显愉快,很难说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更倒霉一些,如果他还能留下记忆的话,多年以后回想起如今的这一切,想来应该也不会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时光。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呢?末广铁肠。
为了猎犬,为了侦探社,还是为了我本身?是什么让你选择了同意交易,将猎犬交托给了作为敌人的侦探社,不远万里远度重洋,来到这个危机四伏的国家,来救一个微不足道的我?
如果被钟塔侍从发现了你的身份,你知道自己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握住我手腕的那只手再一次收紧了。
末广铁肠没有看我,他注视着自己的正前方,像是在看洗手间外的休息室,也像只是凝视着什么也不存在的空气,眉头紧紧地皱着,却一言不发。
静默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弦绷在我们之间,即使他扶着我,我们之间离得很近,但这根弦却依然将我们分在了两侧,分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知道他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人是很难理清楚自己的情感的,那本就是复杂的东西,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单一的动机,驱动人作出选择的理由总是无数不同感情的混合体,人所能做的,就是找出其中最为明显的那一种感情,然后将其作为自己的“理由”,说服别人,也欺骗自己。
他无法说是自己是为了我或是猎犬二者其中的某一个,只要说是为了其中的某一个,就代表着放弃另一个,哪怕我已经给了他一条退路,指明了侦探社无论如何都会帮他,他也不可能说出“为了你”这样的话。
因为他根本就放不下「猎犬」。
中也可以坦然地对我说出“不可能为了你就丢下黑手党不管跟着跑去伦敦”,孰轻孰重,他分的一清二楚,他可以拼上自己的命来帮我,但我们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没有再更多了。
在他的心中,港口黑手党高于我,就如同在我的心中,侦探社也高于他。
但末广铁肠做不到,面对一个已经千疮百孔、病入膏肓的「猎犬」,以及一个正在遭受劫难、垂死挣扎的我,感情、道德、正义、法律,无数的标准纠缠在一起,他无法分辨出在自己的心里,究竟哪一个才是“更高”的那一个。
可我也不需要他分得清楚,我不需要他想明白……为什么他要来救我。
我听见了自己的叹息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声,在空荡的洗手间内回荡。
“——因为你是个善人啊,末广铁肠。”
“你的正义之心,不会让无辜之人蒙受冤屈,也不会让正义之士就此断脊。”
“所以你来救我了。”
“你来救我这个……该下地狱的恶徒了。”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不曾赠你以木瓜,也无法回报你的琼琚。
末广铁肠,我将你赠与我的美玉还给你了。
我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收回了手臂,挺直了身躯,再无倚靠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回日本去吧,末广铁肠。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不需要你救、也已经救不回来了的。你应该做的,是去救那些还能救得了的人。”
“侦探社会帮你救猎犬,那么作为回报,请你回去——去帮助侦探社吧。”
末广铁肠的手垂在了他的身侧。
青年的身形挺拔如松,他站在原地与我对视着,收敛起了一身刀剑般凌冽的锋锐,柔软的棕发落在脸颊边,鸦羽般纤长墨黑的眼睫下,那双透亮的眼眸里闪动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微光。
那并不是迷惘与困惑,也不是犹豫和退却。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我明确地感知到了,那来自末广铁肠身上,从他的动作、他的目光间所传达出的,无比明确的意味——jieyidazhiye.com
「不」
他拒绝。
“如果做下了约定也可以随意违背的话,那么约定就毫无价值。”
末广铁肠毫不动摇地对我说道,他像是一块坚硬的陨石,亦或是坚不可摧的钢铁,哪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要来到伦敦,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我和侦探社约定好了,我会来伦敦救你,而侦探社会挽救「猎犬」。如果我违背了这份约定,就是背弃了「猎犬」的同伴——这与侦探社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会伸出援手无关。”
“约定,就是因为必须要践行,所以才有存在的价值。”
我对上了他的目光,恍惚之间,忽然只觉得他眼中的光亮得可怕,几乎要让我胆颤心惊。
他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的?
他为什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约定。
约定。
约定就一定要履行,谁也不能背弃自己说过的话。……那根本不可能。
约定根本约束不了人类,即使说谎也不会真的要吞千根针,所以他们总是在背弃自己说过的话。
……他们总是在背弃我。
“我依照和侦探社的约定,来伦敦救你了。”
末广铁肠的声音落下,重若千斤,磐石不移。
“如果我已经救不了你,那么同样的,我会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他看着我,清冽的眸光好像一柄刀,笔直地、毫不遮掩地刺向我的心脏,在我的灵魂上重重地划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我会和你一起下地狱。”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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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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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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