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超然不可置信地望着鹤奴,颤抖着探出手去。
这双枯瘦的手握了一辈子长.枪,素以稳准令对手闻风丧胆,现如今,竟不听使唤般,不住地发着抖。手指颤颤巍巍,从那人眉梢抚至眼角,老柱国一双白眉渐渐蹙起,老眼一下子红了。
他双唇嗫嚅着,喉头仿佛生生吞下一块火炭,烧心地疼,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只能颤出一线发抖的声音。
那声音愈颤愈细,愈走愈低,受伤的孤狼一样,愤懑又惨伤,紧接着,呜咽变作咆哮,咆哮又变作怒号。
错不了,怎么会认错呢?
可此情此景,裴超然只觉心碎。
他恨不能矢口否认这残酷的现实,似乎只要不念出那个日思夜梦的名字,他一手养大的白鹤童子还在高天轻飞,无忧无虑,仙童一样。
“远游,远游……魏……魏昭……我的阿鹤,我的小太阳……”
裴超然语无伦次,失声痛呼,喉头哽咽着,颤巍巍地滚过几个破碎的字眼。方才气吞山河、一枪定乾坤的老将,陡然间竟像是苍老了十岁,脊背佝偻,头童齿豁。
他像是街头巷尾再寻常不过的老人,一颗心紧紧牵系在子孙后辈上,只想用自己龙钟老态的身躯,守着儿孙那一点天真无虑的笑颜。
昔年捧在掌心的明珠跌落泥尘,光华不再,裴超然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苦恨,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顺着双颊纵横的皱纹缓缓滑落。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鹤奴长睫低垂,勉强牵起一个虚弱的浅笑,他薄唇微动,似要说什么,可话至口边,周身气血一阵翻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喘。
鲜血洇湿薄唇,那点刺目的猩红衬得他面色更添三分苍白,雪里落梅一般,凄楚、稠艳。零星的血沫洒落手背,裴超然悚然一惊,直如被滚油泼手,瞳孔剧颤。
“阿鹤……?阿鹤!”
裴超然小心翼翼地唤了两声,贴着那人纤瘦的脊骨,颤抖着伸出手去。枯瘦的老手触到鹤奴柔软的长发,抖抖索索地将乱发捧起,却摸了一手濡湿的冷汗。
“裴老,我……”
鹤奴话音未竟,气息一窒,再支撑不住,一下子软在裴超然怀中,昏死过去。
裴超然只觉怀里一沉,脑中登时一片空白,连忙将他抱起。手心黏黏腻腻,还是温热的,裴超然直觉不对劲,愣愣低头,摊开手来
鹤奴肩背上洇开的,哪里是什么冷汗,分明是一手猩红的血!
“这、这是怎么了?来人哪,来人!快来人!传太医,速速传太医”
盛夏的午后,烈日炎炎。龙泉猎场十里长林酷热难耐,草木蔫蔫地打着卷儿,暑气熏蒸,没有一丝的凉风。
马蹄声与笑闹声追逐着从远处飘过,温恪坐在帐前,眉目冷沉,全无游猎的心思。
他时不时望向远处山道,披甲禁军徼巡于道口,盘查比往日更严苛了三分;营盘入口处人马络绎不绝,可两个时辰过去,期待中那一骑雪白的狮子骢,却始终不曾出现。
“……安大人,你说澡雪酉时之前会安然抵达的。”
“这话你今日已问过廿三遍了。”安广厦合上书卷,望了眼角落里的刻漏钟,莞尔笑道,“如今申时三刻,距酉时还有大半个时辰。”
温恪薄唇紧抿,黯了黯眸子,心不在焉地拭着手中一张黑檀弓。这张檀弓出自上京名家之手,髹乌漆,饰犀角,弦响雁落,准头极好。
良弓在手,却殊无游兴,枯等半日,只觉分外煎熬。
温恪掂了掂手中的檀弓,望着镶满金珠的望把,莫名一阵烦躁。他想念放鹤轩的小院,想念玉雪可爱的霜下鹤,更想念书斋壁上那一张紫杉木的小弓。
那是澡雪花了一年工夫,亲手斫的小弓。他藏了三年,也爱了三年。
那人一去两个时辰,半点音讯也无,当真让人放心不下,坐立难安。
正出神间,帘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闹声,温恪抬眸一望,来人正是沐苍霖与夏丏飞。
沐苍霖手中提着两只斑头雁,一只彩羽野雉,并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见温恪望过来,颇为炫耀地拎起野兔,先向安广厦见了礼,接着朗声笑道:
“小温大人,今日如何不一同游猎?兵部的几位大人猎了好大一头麝鹿,约定今晚篝火烤肉吃呢。要不要一起?殿前司都虞侯亲自操刀,端是好手艺,千载难逢的机会!”
“抱歉,我……”
温恪长眉微蹙,正待寻个理由婉拒,却听啪的一声细响,颈间簌地一凉,有什么东西从衣里崩开,贴着心口滑落,骨碌一下滚在地上。
他微微皱眉,低头一望,瞳孔骤缩。
缀着白鹤桃符的红玉线,断了。
……自他上京,这是第二次。
温恪蓦地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容色陡然变得煞白。他匆匆将鹤符拾起,收入怀中,一言未发,捉起帷帘,大步向外走去。
沐苍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目送他擦肩而过。安广厦察觉温恪面色有异,将书啪地合起,霍然起身,跟着跑出两步,朗声喝道:
“温恪!”
温恪淡淡睨了他一眼,不欲多言,迅速解开马缰,踏了宝镫,翻身上马。
“温恪,你回来!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安广厦冲上前去,一把扯过龙雀辔头,骊驹吃痛,扬起脖颈,咻咻叫了两声。安广厦随骏马跑出几步,急促喘息道:
“你知道这是在同谁角力吗?!是你父亲都未必愿意正面硬碰硬的人!澡雪他根本不愿你蹚这浑水,你又何必一意孤行,飞蛾扑火!”
温恪压根半个字也听不进,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将腰间长鞭解下。安广厦见他不听劝,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恨声道:
“恪儿,回来。你若受伤,澡雪定要怪我。他……他心里放不下你。”
温恪闻言,心神剧震,猛地一勒马缰:“……你说什么?”
“你若敢辜负他的心意,我安广厦头一个不放过你。”安广厦言尽于此,并不打算再去挑破那层轻纱,只是微红了眼角,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温恪,你回来。”
温恪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心头一阵激荡。他攥紧马缰,竭力平复下起伏的心潮,双眼坚定地望向前方,一字一顿道:
“他的心意,我此生岂敢辜负。纵使刀山火海,一样生随死殉。”
言罢,他狠狠一扬马鞭,龙雀长嘶一声,箭一样朝安远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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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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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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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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