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濯川当年实在是穷怕了,钱袋中银两拮据,又接连不断地听到那么多银两开销,紧张的情绪顿时一层一层地压盖而来。
甚至还包括不少赔偿。尤其是鱼浅那时候去青楼找花魁学歌,花魁的花牌费高昂到骇人,的确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一听到什么花牌费,一千两之类的,以往沉稳如她,此刻都吓出了一个激灵。
但她的潜意识里,知道不能不管鱼。给鱼的礼物,她肯定也要买下来。
那是鱼喜欢的东西。
她无论多难,都要给鱼。
虽然这个让濯川紧张起来的办法有些黑心肝,但的确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妥当的办法,总比装成坏人去绑架鱼浅要好上很多倍,不会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尤其如果濯川选择了借钱,那么之后的每一天,濯川都背负了债务,这样一到还钱的时候,濯川就得每天都经历这种紧张,她的潜意识将会不断被刺激。
濯川闭着眼,低下头去,不断地搓揉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考虑洛神给她的“放贷”建议。
她现在是特殊的留息之体,能听见洛神的声音,也能看到洛神的模样。洛神说要借钱给她,她潜意识中自然是放心的,肯定不会像那种地下黑心钱庄一样,放什么高利贷。
她只是怕自己就算每天还,以后也可能还不起。
“你借么?”洛神循循善诱,轻问道。
濯川暂时没有回应,搓揉手指的次数却越发频繁。
“若是不给那花牌费,鱼浅便会被留在青楼里。虽然我们也能将鱼浅救出去,但她当时将花魁带入房中,那花魁以为遇了歹人,吓晕过去,总归是我们理亏在先,还是以银钱了结为好。”洛神调动濯川当年记忆里的细节,诓她道:“你觉得如何?”
濯川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为她的鱼懵懂,花魁实在是无辜的,还被吓了一场,濯川当年心中很愧疚。
“你若愿意,我便给你拿借据。”洛神起身离开。
这个房子的杂物间里有墨汁与毛笔,和之前那些积木一样,应该是饭店老板的小孩以前用过的,不过是十分普通的墨汁,毛笔的质量也只是勉勉强强。
濯川如今还是古人习惯,洛神考虑到这点,用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一张借据,将濯川的借款金额,每天需要还多少,还有利息都清楚地写在上面。
师清漪凑过去看了看,利息的确非常低。
这利息完全可以再高一些,这样濯川想必会更加紧张,对于潜意识的松动更见效。但如果濯川一旦同意借钱,她的潜意识里会给自己背负着巨额负债,之后濯川就会每天处于焦虑之中,洛神特地将利息定得低,也是不想她压力过于大了。
师清漪垂下眼,轻轻一笑。
虽然她的心上人是个十足的黑心肝,但总有独有的温柔,藏在难以窥见的角落,开出幽幽的花来。
洛神帮濯川写好借据,放在濯川面前,再把印泥搁在一旁。
“你细看下,倘若接受,便在底下写上你的名姓,按上手印。”洛神一步步地牵引着道。
濯川现在没有什么自主的想法,只能靠潜意识的引导。
鱼浅站在濯川身边,将自己的手放在濯川发抖的手指上,轻轻覆着,配合洛神的说辞,对濯川道:“阿川,是我不好,我闯祸了。”
她的声音歉然,又有些温软的可怜。
濯川的手再度动了动,一只手从鱼浅的手心中抽出来,转而搁在鱼浅的手背上,僵硬地拍了拍。
鱼浅看到濯川这个动作,有些愕然。
那仿佛是阿川在告诉自己,莫怕,有她在。
濯川没有说话,接过毛笔,提笔写好名字,又将脸面向了印泥,用大拇指沾了一些红印子,在名字处留下了一抹殷红印记。
“好。”洛神对濯川道:“往后我会每天提醒你还钱。”
师清漪:“……”
濯川似乎又慌张了,拨弄起桌上散落的铜板与碎银。
“还有一事你不必担心,倘若你有一日还不上。”洛神气定神闲地道:“你便来为我做事,以工抵债。”
师清漪:“……”
濯川看上去越发紧张,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神情流露,但拨弄铜板和碎银的速度加快。
帮着濯川撬动潜意识的计划就这么正式制定了。
为了让“放贷”更为真实,师清漪和洛神去了一趟高台县,在那里买了许多纯金条带回来。濯川不认现代的钱,只认铜板银钱,但她们现在手头上并没有古代的银子,好在可以用金条代替。
濯川收到那一堆金条,浑身都在打颤。
她这辈子似乎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她并没有看多久,很快就将这些金条全部交给了鱼浅,在潜意识里,她知道鱼浅需要一千两用作花牌费,她怕鱼再拖下去,青楼的人会对她不利。
借到了金条,又将金条给出去,濯川很快又变得一贫如洗,还得还债。
之后的每一天,一行人的重心几乎都是围绕着濯川在打转。夜教鱼浅驭术,鱼浅再以歌纹入歌,经常唱给濯川听,洛神再每天催着濯川还钱,而且她催还钱的时间还不定。
甚至经常是在濯川不注意的时候,冷不丁地走到濯川身旁,低声道:“到还钱时辰了。”
这个时候,濯川必然浑身紧绷,整个人差点要从椅子上弹坐起来。
然后濯川条件反射似的,在钱袋里清点铜板,碎银,交给洛神一小部分。洛神仔细算了下濯川钱袋里的余钱,每天要她还的钱其实非常少,这样钱袋里的余钱能多支撑一段时日,濯川就能多紧张几天。
濯川还是不会说话,也不睁眼,但整个人看上去的确比之前要活泛生动一些了。
鱼浅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风轻盈,阳光媚,人也欢,一切似乎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长生的新手机到了,她将手机还给洛神,改用自己的手机每天和夜聊天,经常给夜发一些软乎乎的表情,有时候也会和夜语音或视频通话。
阿槑买的衣服和手机也到了,她试着联系了她姨姨和小姑姑,依然没有任何音讯,看来她们两还在没有信号的老家,没有返回。不过阿槑也心大,不着急回去,反正师清漪做的饭菜点心好吃,她吃得乐不思蜀,没事的时候她就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穿着衣服,就是肩膀之上空荡荡的,看着怪吓人。
有一次雨霖婞从楼上下来,看到阿槑这模样,吓得差点就要开揍,之后阿槑没办法,只好给自己戴了顶鸭舌帽,免得因为自己隐形,穿着衣服时被人当成无常郎君。
只有师清漪的眼睛,没有好,仍是红的。她有时候也会暗自低落,觉得这双眼睛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她不敢和洛神说。
又过了几天,夜仍然到房子里给鱼浅现场示范,而且一直留到了晚上,也没有带灰白毛。
随着夜到房子的次数越发频繁,灰白毛这个幌子也用不上了,长生担忧夜,说道:“这会被驭者知晓你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周商很麻烦。我想一个人过来。”夜看着长生,说:“我觉得这里很好,以后我想来就来。”
长生隐约感觉到夜不想再受到驭者的监视干扰,似乎正在遵循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驭者远没有以前那么忌惮了。
她替这样的夜感到高兴,可又担心驭者会对夜不利,或者去告夜的状。
现在这个时间没有授课,其他人都去看电视了,师清漪和洛神在给她们准备夜宵,房间里暂时就剩下鱼浅,濯川,长生,夜四人。
鱼浅则拿着毛笔,在濯川脸上小心地画着什么,长生正和夜说着话,没注意那边的情况。
等师清漪和洛神端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推门进来,师清漪看见鱼浅刚画完,鱼浅左右看了看,一副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就放下馄饨走过去。
她这一看,差点吓了一跳。
濯川睁着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等她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双眼睛是鱼浅用毛笔画上去的,就画在濯川眼皮上。偏偏濯川坐在那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鱼浅给她画。
“你怎么给她画这个?”师清漪看濯川闭着眼,眼皮上顶着个墨画的假眼睛,鱼浅甚至还给她画上了睫毛,看上去无比滑稽,差点没忍住笑。
鱼浅却认真道:“我带着阿川出门,她闭着眼,外头一些人发现她闭着眼却能健步如飞,还能拿取东西,都觉得很是奇怪,经常凑过来问,我怕吓到阿川了,便想给她画一双眼睛,这般她外出睁着眼,也能骗到旁人。”
“这不是骗了。”师清漪说:“这是吓。”
这可是你媳妇,鱼浅你可长点心吧。
鱼浅惭愧道:“怪我没有阿川那般丹青墨笔,画得不好。”
“这不是画得好不好的问题。”师清漪去端了一盆水过来,递给鱼浅毛巾,笑着说:“就算濯川自己来画,也没办法。你给她擦擦,过来吃馄饨。”
鱼浅点点头,接过毛巾帮濯川擦拭起来。
她一边擦拭,一边觉得画着眼睛的濯川有种莫名的可爱,忍不住在濯川脸颊上亲了一下。
但濯川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鱼浅有些失望,看向夜:“她要如何才有反应?”
夜正在认真吃馄饨,没有看到鱼浅亲了濯川,回过头去,说:“什么反应?”
鱼浅一向对情.事毫不遮掩,大方自然,尤其现在房间里都是她的好友,她更是没有多少顾忌。她又当着夜的面,亲了濯川一下,说:“便是我这般亲她,她如何才会回应我?”
师清漪:“……”
鱼浅这样,她是习惯了。
夜却不太明白:“她明明没有反应,你为什么还要亲她?”
鱼浅道:“她是我欢喜之人,我想亲她,即使她没有任何回应。当然,若她有朝一日能回应我,那便好了。”
“喜欢,就会想亲是吗?”
“自然。”鱼浅道:“还会想要欢好。”
师清漪正用小勺子舀了一个小馄饨往嘴里送,这一听,勺子差点将馄饨抖下来,她赶紧用碗接住。
洛神面无表情,也没怎么吃馄饨,她饮食有度,晚上很少吃东西。
“……欢好。”夜学着念了一遍:“为什么喜欢了,就要这样?”
她当然知道欢好的意思,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欢好。这些事,她知道是存在的,这是常识,但她就是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
长生嘴里忙着吃馄饨,听见夜在旁的犹疑低喃,她耳朵有点红了,一颗心怦怦直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听鱼浅说欢好之类的,就很习惯,没有什么,别人做这种事情,她也觉得是天经地义,非常自然的一件事,可唯独当夜呢喃出欢好那个词,她整个人的心都是酥麻的。
夜距离这样的词太过遥远。
突然与这个词挨在一起,长生几乎有些猝不及防。
鱼浅也不知道怎么向夜解释,只是道:“这是顺其自然之事。待你欢喜了一个人,便会忍不住如此,由不得你控制的。”
夜连馄饨都不吃了,似有思索。
鱼浅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对阿川的刺激一定要负面的么?什么生气,害怕,紧张,非要这般?倘若我和阿川欢好,能刺激她么?”
师清漪:“……”
她差点咳嗽起来。
夜十分茫然:“欢好也算是刺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负面情绪对人的刺激非常大。”
“当然。”鱼浅道:“阿川当年和我欢好时,反应总是很大的。”
夜摇头:“反应很大?我不太懂你是什么意思。”
“便是她会紧紧抱着我,还会叫……”
鱼浅话还没说完,师清漪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长生越发低了头。
洛神瞥见了长生这模样,没有吭声,只是看着长生的红耳朵。
鱼浅一双水泽眸子滴溜溜地转,看着师清漪。
“你再不吃,馄饨就……就凉了。”师清漪燥得不行,红着眼睛,低声说。
她都多久没和洛神亲密了,更是不知道多久没听到洛神在她耳边叫……不,不是,是婉转低吟,反正她听见鱼浅的话,自己受到的刺激倒是挺大的。
她难受,非常难受。
但她没办法,她不能碰洛神。
鱼浅没再说了,乖乖坐到桌旁,低头吃起了馄饨。
等送走了夜,长生在前坪看着夜远去的背影,发了好一会的愣。
师清漪见长生面色恍惚,轻声问:“舍不得夜走?”
长生在她们面前从不隐瞒,点了点头,不过神色看上去无比愧疚:“阿瑾,阿洛,我觉得今晚的自个很是不妥当。”
“怎么了?”师清漪问她。
长生低着头,如实道:“我听夜说起欢好二字,我竟……竟……对她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我觉得自个的想法是亵渎了她。”
师清漪愣住了。
洛神之前看见长生红了耳朵,早已猜到了她当时的想法。
师清漪走到长生面前,伸手抱住了她,手轻轻拍在长生的背上。但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长生的想法对于长生而言,其实是正常的,仿佛情窦初开,伴随而来的就是对于某些难以言说的事情的臆想,但可惜的是,夜并不懂这些。
她不会给长生回应。
长生注定在这场臆想中饱受折磨,并陷入自我怀疑与惭愧。
洛神走过去,揉了揉长生的脑袋,低声道:“此乃人之常情,难以自控。但你要尊重夜。”
长生明白洛神的意思,点了点头。
晚上洗完澡,师清漪脑海里还会想着之前在鱼浅房间里听到的那些话,毫无疑问,那些话不但拨动了长生的心弦,也将她搅得难以成眠。
尤其当洛神躺进了被子里,幽香绕过来,师清漪只觉得浑身都火烧火燎起来。
她难受了许久,也忍了许久,才算睡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转过来,师清漪迷迷糊糊中伸手往旁边一摸,发现枕旁空无一人,身旁是凉的。她这才猛地清醒过来,打开灯一看,洛神不知道去了哪里。
最近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师清漪没来由地有些慌张,更怕洛神又魂堕发作,正躲在哪里煎熬着,连忙穿好衣服,在房子里找了找,没有任何洛神的响动或者痕迹。
前坪也没有。
最后师清漪绕到后院,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坐在自行车上,正试图骑动起来。但对方显然十分拘谨,脚搭在踏板上,老半天都不动,似乎在经历什么难以克服的心理阴影。
“洛神?”师清漪放下心来,看见洛神在这大半夜不睡觉,偷偷练习学自行车,忍俊不禁。
洛神听见她的低语,浑身似乎也紧绷了一下,没有回头。
师清漪索性走过去,坐在后座上,双手抱着洛神的腰:“你怎么自己主动在这学?上次不是我喝醉了逼你,你才勉为其难的么?”
洛神:“……”
过了一会,洛神道:“……总是要学会的。”
“你不学会也没事。”师清漪眷恋她身子的温度,在夜色下是微微的凉,将脸贴在她后背上:“人总有不会的东西,不需要每个都会。”
后院只亮了几只灯笼,光影幽幽的,夜风正惬意。
“那你当时还央着我学。”洛神闷声道。
“我喝醉了嘛。”师清漪蹭了蹭她:“我就是觉得你学自行车有意思。”
“你喝醉了更有意思。”洛神话语里隐有笑意。
师清漪:“……”
“又笑我。”师清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你怎么不睡觉?”师清漪觉得这样在自行车后面抱着她,舒服极了,浑身懒散了些,与她闲聊。
“睡不着。”洛神道。
“我也睡不着。”师清漪说:“我今天好难才入睡。还以为自己能睡到天亮,结果没多久就醒了,发现你人都不在。”
但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身子顿时坐直了些:“你很少失眠来着。就算睡不着,也会躺在我边上,这次你为什么要独自下来?”
洛神沉默着。
过了片刻,才道:“我之前不方便待在你身旁。”
“不方便?”师清漪心思转得快,结合洛神此刻微有些窘迫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之前有些想你。”洛神垂下头,道:“但我不能碰你,只得下来吹风。”
“真的?”师清漪难得又听到她的肺腑真话,还不是被逼出来的,又惊又喜。
“嗯。”洛神如实道。
师清漪有些心酸,却又有种矛盾的开心,再度抱住了洛神,将脸贴着她:“我也想你,想得睡不着。”
洛神轻轻一笑。
两人坦诚说出彼此的难耐,微微燥热之中却又敛着平静的温柔。
师清漪坐在后座,洛神在前面,似曾相识的此情此景让她蓦地想起什么,说:“上次你还欠着我半截话呢。我让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怕骑自行车,你说起了你阿姐,还说什么藏书阁,说到一半就没说了,把我的胃口吊在那,录音里可都记着,你别想抵赖,总要给我补上吧。”
“你当时醉过去了。”洛神道:“说了也是没说一般。”
“那你现在说。”师清漪反正横竖也睡不着了:“我不想睡,正好和你说说话,你跟我仔细说说你和阿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居然会害怕自行车?这明明不是一个时代的事情。”
洛神沉默了下来。
师清漪感觉到了洛神的这种缄默,抬了下头看过去,洛神的背有些萧索。
“你是不是想你阿姐了?”师清漪低声说。
“嗯。”洛神在前面缓缓点了点头。
师清漪想起了自己在梦场里问洛神的话。她说自己最想见姑姑,问洛神最想见谁,洛神当时没有回答,但她是猜到了的。
洛神想见她的家人。
“虽然你只说了一半,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你为什么怕自行车的小时候故事了。”师清漪声音放轻,轻轻呢喃:“我要眼见为实。”
洛神顿时明白了师清漪的意思,身子紧绷起来。
“我们去见你阿姐吧。”师清漪温柔的声音含着狡黠:“反正你也想她。就回到她造成你这个阴影的那段前后时间,如果她真的那么坏,我就帮你教训她。”
洛神:“……”
“那时候你还是年少时候。”师清漪憋着笑:“你当时多大?”
洛神不吭声:“……”
“你说不说。”师清漪抱着她摇:“只是你欠我的半个故事,我现在不要你说完,我要自己看完。”
“……十二岁。”好半晌,洛神才勉强开口。
“那我去你十二岁的时候,去看你,你说好不好?”师清漪笑着说:“我让阿槑给你搭梦场,我以梦客的身份进去。也不知道阿槑睡了没,不过往常这个时候,她还在看手机上网冲浪来着的,如果她没睡,现在就可以搭,反正你我也睡不着,还可以进去打发时间。”
“……又胡闹。”洛神低声道。
“我还非要闹你一下。”师清漪兴致上来了,拿出手机给阿槑发消息:“你睡了没?”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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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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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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