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李唯一派人给靳李二人送来了两张新的身份卡。新身份卡属于两个中/国人,一个叫陈丽丽一个叫张/健,这俩人履历完整、身家清/白、信用良好,甚至连正式导游证(根据现在的政/策,持有中/国正式导游证可以多国免签)、学历证/书与医保记录都细致齐全,身份卡里居然还有额外的一大笔钱。新身份卡与英国临时身份卡的关联也已经做好,信息皆已自动导入,李/明夜看着新卡档/案,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叫陈丽丽。
在信息时代,凭空伪/造一个假人相当容易,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而言,也变得更加复杂与困难。一个完美的假身份所需信息非常繁复,比如正式导游证就需要在人资部门与旅游部门之间进行协调,医保记录与学历证/书也是如此。想要制/造这样的假身份,唯有动用国/家力量,然而只有这样的假身份才经得起最苛刻的审/查推敲。李/明夜估计这两张卡原本是准备给情报人员用的,算是储备资源,李唯一应该是调集了最近一批与中/国相关的身份征询,从中提取二人的身份信息直接替换。
这两个假身份委实太过精致,归属地又是铜墙铁壁的中/国……李/明夜捏着身份卡犹豫片刻,问靳一梦:“你想去中/国看看吗?”她原计划是立刻换个身份去非洲。非洲刚刚打了一场大的,目前正在撤军阶段,而撤军则意味着军事装备大甩卖,这儿毕竟是2070年,一些科技类装备正经不错,李/明夜打算去购物。然而靳一梦这两天的表现让她意识到对方对中/国的感情,即使此地并非他真正的故国。
果不其然,靳一梦很快回答:“去呗。反正度假嘛,去哪里都行。”话虽如此,他语气却颇为轻快,显然极有兴趣。
“好。”李/明夜收下两张身份卡,“请替我向李先生转达谢意。”既然这两张身份卡来自于一名关系达到亲切甚至尊敬的首领级土著人物,而李/明夜恰好用得上,那她自然没必要拒绝。
送来身份卡的人是李唯一的秘/书,身边还跟了个保/镖。秘/书是个武职秘/书,看举止似是一名退役军人,却是难得的玲珑,说出的话极为漂亮。保/镖小哥则是嫩了点,打一进门就盯着靳一梦猛瞧,活像是看到了妖怪。
这二人走后,李/明夜终于忍不住问靳一梦:“你刚才杀/人了?”当时他用的是“解决”一词。
靳一梦正在看新闻,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我杀/人干嘛?你又不让。”
“下手太重?”
“呃……”靳一梦思考了一下,“不重啊!一个最多有点脑震荡,另一个是短暂的机械性窒/息,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方才靳一梦找借口离开——实际上这并不是借口,他真的去买了鸟食,甚至还用智能终端点了杯咖啡——随后他就准确地绕到了这支安保小组的组长与通讯员身后。他在瞬息之间就放倒了他们,取下了他们的武/器与设备,代替其做起了现场监控,因为时间不长,大家注意力都在保护人身上,居然还没人发现。等李/明夜说破,大家转过头一找,现场只剩两个昏迷者,设备上连个指纹都没留下,再一看,这人已经光/明正大地顺着湖道过来接人了,手里还提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二人相携离去,留下一帮大小伙子目瞪口呆,完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话虽如此……“这帮保/镖其实挺不错的,可惜撞上我了。不过他们根本就不该由着你哥跑来这种地方,这简直是瞎胡闹……就这么个地方,要真有人动手,神仙都保不住他。”靳一梦相当中肯地评价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帮人的现场布控和站位安排都相当专/业,然而正是因为他们太专/业了,同样干过这一行的靳一梦才能一破一个准。
不过话说回来了,站在一个专/业安保人员的角度,靳一梦其实挺理解这帮保/镖的。一个任性的客户非常麻烦,而不巧的是,绝大多数客户都挺任性,这主要是因为真正的高安保生活限/制极多,很是难过。想临时出去玩,不行,保/镖得提前排查场地;长夜寂寞想约个炮,不行,保/镖得去做背景调/查;想吃个路边摊,还是不行,食/品/安/全没有保/障,供应商资质不够……说白了,这样的日子跟蹲监狱其实差不了多少。
靳一梦完全可以理解客户的不爽和叛逆,但这并不影响他吐槽李唯一的瞎胡闹。这也就是李/明夜没起杀心,或是李唯一没多少真正的仇家,不然随便来个还过得去的杀手,再配上一把精度不错的中距离枪/械,这老头儿绝对死得透透的。实际上要不是李/明夜不让,这活儿他都想自己干了。刚才那对兄妹谈话,靳一梦通/过现场监控听了个全程,心疼得简直一塌糊涂,满肚子都是火。
“他已经退休了,危险程度比以前低了很多,限/制就少了。”李/明夜捧着智能终端随口回答。她正在一层剥一层地连通暗网,打算上去看一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军火交易,“哥,你来看看这些……”www.jieyidazhiye.com
靳一梦应了一声,凑到李/明夜的身边,只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打转。从海德公园出来之后,李/明夜的表现一直相当平静,他寻思她大概也不想人烦,遂一路都忍着没问。
李/明夜询问地挑挑眉,他将人揽进怀里搂住,“宝贝儿。”
“嗯?”
“想谈谈吗?”
“如果是谈李唯一,那不必了。我想淡化他对我的影响,让他对我不再重要。”李/明夜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杀他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想清楚了?”
“嗯。”李/明夜慢慢蠕/动了几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是可行的,毕竟我以后的生活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时此刻,李/明夜回望过去,她只看到了一个庞大的痛苦的无可转圜亦无可弥补的死结,所有牵涉其中之人都没有错,但她是唯一一名承受代价之人。这当然不公平,不过世事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它只会发生,而人也只能接受。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从那个死结之中跳出来,过好属于自己的一生罢了。
若是追根究底,李/明夜此时的心结已经跟李唯一本人没有多大关系了,能够束缚她、伤害她、令她痛苦纠结的已经不再是李唯一,恰恰正是她自己。人的所有痛苦都是源于曾经的期待,那些未曾满足的痴心妄想与镜花水月的卑微祈求。如今一切已尘埃落定,李/明夜对李唯一再无任何期待,她的未来亦不再与他有关。她早就该学会放下。
然而道理之所以被称之为道理,就是因为正常人通常很难做到它。李/明夜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真正放下,但她此时一想到要跟李唯一计较死磕,多少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何必呢?他都已经这个岁数了,又是一生鞠躬尽瘁的操劳,健康状况本就堪忧,不论她计较与否,他都一样活不了太久。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话虽如此,靳一梦还是有些耿耿于怀,“需要我做什么吗?”比如揍那个不称职的哥/哥一顿。
李/明夜想了想,“以后一直陪着我就行了。”
靳一梦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他低下头吻在李/明夜耳边,极轻的一个吻,如同夏风的温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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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二人便飞向了中/国北/京。二月的天,春寒料峭,空气寒冷而清冽,道旁积有旧年的雪。此时中/国的春节假期尚未结束,二人落地时正是清晨,机场里满目喜气洋洋的中/国红,却颇为冷清,人影寥落。
靳一梦入关时看见机场商铺的招牌,顿时“咦”了一声,掏出智能终端一看,“今儿是情人节啊!”他还颇为意外。
李/明夜愣了愣,也凑过去看,“对哦。”她想了想,提议道:“那我们换一家情/趣酒店?”他们原本订了一家位于王/府/井中环的酒店。
似靳一梦这样的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赞同,二人一边走向停车场,一边兴致勃勃地对着智能终端就是一通搜……结果二人极其失望地发现,即使是2070年,中/国的情/趣酒店依旧以花里胡哨的装饰与华而不实的圆床为主,这样的酒店对于这二人自然是毫无情/趣可言。
靳一梦还不死心:“有没有像圣光会那家……叫什么来着,我想想,炉火酒吧的那种房间?”
李/明夜疑问地挑挑眉。
“就是那种,门拉开一看,里面就是个监狱啊地铁啊教室啊厕所啊办公室啊医院啊之类的地方,然后还有送对应的服装道具,像什么西装水手服校服手铐之类的。”靳一梦越说越起劲,“对了,地铁办公室什么的不是得有人才刺/激吗,这酒吧包房里总不能真把人给你弄进去对吧,所以他们就弄全息AI投影,特逼真的那种,你动静搞大了还会被发现……”
李/明夜简直震/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靳一梦一脸肃然:“我听杰森和文森特说的。”李/明夜面无表情地斜视他,他立即指天发誓,“我真没去过!我哪儿来的机会啊,咱俩天天都在一块。”
“我只是对你们三人的聊天内容感到叹为观止罢了。”李/明夜翻了翻白眼,“我觉得我们不可能在这里找到这样的酒店……实际上我不认为这种地方叫做酒店,因为很显然它不能住人。它应该叫做窑子。”
“别这样说嘛宝贝儿,人正儿八经的情/趣包房,促进沟通加深感情的好地方,怎么能叫窑子呢……”
“想去玩啊?”
“听起来挺好玩的。”靳一梦的表情那叫一个纯洁无辜。
李/明夜也有些意动,“安全吗?我记得不朽者(十大组/织之一)就有一个等级负责人因为色/情录像倒了大霉。”其实光是色/情录像还没什么,能够成为负责人的角斗/士当然有充分的资本不把这玩意儿当回事,然而关键是这名负责人实力高强、体格雄/壮,平时那叫一个威风八面,偏偏私底下是个M……这样一来,自然是颜面扫地,继而心态崩塌,最后酿成惨/剧。
“我们可以在自己家里弄一个,就弄在健身房旁边吧,反正这也不怎么占地方。”靳一梦不假思索地给出了替代方案,“先试一次,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改成桑拿房或者洗浴间,要是你喜欢我们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咱们俩想弄成啥样就弄成啥样,玩一段时间腻了就换别的装修,方便又安全。你觉得怎么样?”
“这听起来很有趣,我觉得我会喜欢。”李/明夜饶有兴味地答允了,她当然不可能拒绝这种能够提升生活品质、促进感情融洽的新奇点子。
今日时节特殊,触目皆是暧昧荡漾的氛围,就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粉红色。许是二人乃是双人入住的缘故,他们从机场至酒店房间的途中,玫瑰花一路如影随形——租来的电车、酒店的门童、微笑的前台、引路的礼宾……每过一关,李/明夜手中便多出一支包装精致的玫瑰。
待到他们终于踏入房间,便发现玫瑰之约还未结束——房/中各处的插瓶鲜花亦是以玫瑰为主,或红或粉,暗香袭人。靠近露台的大理石小桌上置有一方温润质朴的木碟,一壶浓香紫艳的花茶轻烟袅袅,外侧环有一套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小盏。木碟旁则是一个洒满玫瑰花瓣的心形奶油蛋糕,以及一碗犹带水珠的艳红草莓。
房间的装潢柔美高尚,颇具后现代法式风格,只数扇落地窗做得格外大气通透,给人以开阔的视野。站在窗前俯望,可以看见紫禁城连绵起伏的宫墙屋舍,冬日的暖阳融化在古老的琉璃瓦与朱/红墙上,愈发衬得气象尊贵、姿仪雄伟,尽显数百年的庄严华彩。
李/明夜把花放下,端着那碗草莓,“要不我们去紫禁城里逛一逛?”这一路上的节日氛围唤/起了二人的仪式感,他们正在讨论该如何过这个情人节。
“你想去的话我们明儿再去吧,今天找些浪漫的地方。”靳一梦正在智能终端上搜索适合的约会地点。二人都是北/京人,然而李/明夜生前长居英吉利,对北/京实在不熟,悲催的是,靳一梦对2070年的北/京更加不熟……
“也是。”李/明夜坐到他身边去跟他一起看。她把后半部分不够甜的草莓塞/进靳一梦嘴里,自己吃香甜可口的草莓尖,“那就……看电影吧。”
“领/导,您的意思是今儿得加班?”靳一梦笑着调侃道。每一次李/明夜看电影都极为隆重,她会揣上一个小本本作记录,手旁还备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用于搜索资料……这态度跟普通人上班也没什么两样了。
李/明夜瞪了他一眼,又塞了半个草莓堵他的嘴。她掏出自己的智能终端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突发奇想去外网搜索靳一梦的名字,可惜并没有搜到。“哥,我这个宇宙好像没有你啊。”
“什么没有我?”靳一梦凑过来瞥了她的屏幕一眼,从她手里叼走了一颗完整的草莓,“你找高欢试试,搜缅甸新闻。”高欢是他在缅甸时所使用的假名。
李/明夜应言搜索了一下,“有个百科……哦,是个历/史人物,其他的……不太像。我记得你是做佣兵公会的吧。”
“军事安全顾问公/司,注册地在东枝。”
李/明夜边问边找,终于找到了一个疑似的,结果打开创始人照片一看,是个一脸凶相的亚裔男性,四十多岁的年纪,体格强壮如牛,胳膊比脖子还粗。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男朋友……大片阳光从靳一梦身后洒落,他正低头看终端,整个人沐在金灿灿的明光里,眼底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脸庞温暖而明亮,英俊得令人屏息。
这个很显然不是!李/明夜毫不犹豫地点了叉。
“找不到。”李/明夜宣布。她有些遗憾,却并不意外。这样的搜索着实是过于粗糙,很容易疏漏。除此之外,即使是同一个主宇宙的不同平行宇宙也不可能处处一致,更遑论他们二人的原生宇宙未必来源于同一个主宇宙。
——实际上,除了重大历/史事/件与传/奇级土著人物必然存在平行宇宙投影之外,就连首领级土著人物也不一定有投影化身,更别提普通与精英级土著了。靳一梦生前经历虽然颇具传/奇色彩,但论起历/史影响力,他那段戛然而止的人生,也不过是中南半岛这混乱与机遇之地中的一朵小浪花而已。按照这个标准来看他顶多是个小首领,土著地位不算太高(这主要是因为他死得早,当然如果他是重要土著人物也不可能成为角斗/士)。似他这样的小首领虽然能起到一定的历/史作用,但即使如此,不同宇宙不同人依然是很正常的事,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那我也不知道了。”靳一梦耸耸肩,看起来并不关心此事,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你也不想想现在是哪一年……我80年的,工作风险又大,你觉得我能活到90岁吗?”
李/明夜翻翻白眼,“好吧,靳叔叔。”她忽然起了兴致,“其实我挺好奇不同宇宙之间的异同,不如我们去你以前住的地方……”她的话语突然截断,尾音上挑出惊讶的弧度。
一台智能终端递到了她的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导航地图,目的地是一家婚姻登记处。十来分钟之前,李/明夜拿出了领/导的派头,趾高气昂地让靳一梦搞定今天的情人节约会……这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我就查了一下规定。”如果靳一梦此刻有感到紧张,那他显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凝视着李/明夜,眼神深邃温柔一如他平日里的每一段注目,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节奏暴/露了他的心绪。“大部分材料都是跟着身份卡走的,我们俩的身份卡信息很完整,差的就是婚检证明了。现在做婚检很快,我看网上说可以直接在婚姻登记机/构里做,一两个小时就行。”
“噢。”李/明夜茫然地应了一声,“你是在……呃,求婚?”可是他们还没有订婚啊?
靳一梦想了想,单膝跪到李/明夜跟前,其姿态之虔诚庄重,远超他在纳吉厅堂中受封骑士的时候。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无名指指根上轻/吻了一记,琥珀色的双眸始终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还来不及去弄复活石,不过一会儿我们会路过不少百货大楼,你要不介意的话,就先买个钻的……回头我一定补给你。”他略一停顿,深呼吸了一下,“虽然没有复活石,但是……咳,你愿意嫁给我吗?就今天。”
李/明夜眨眨眼,露/出完全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她抬起手抚/摸靳一梦的头发,阳光流过她的指尖……他的笑容温暖而纯净,美好得像一束光,随时会与金灿灿的太阳融为一体。
“好,好啊。”李/明夜干巴巴地回答,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轰隆隆响在耳际。她想说婚姻登记于他们而言既无效力又无意义,想说我们认识还不到半年,想说……然而那个刚刚还跪在地上的家伙已经迎上来吻住了她的嘴唇。这个吻深切又热烈,带着阳光、水果与烟草的味道,与人类在最美好的幻梦中所能赋予的全部温柔。
茫茫宇宙,大/千/世/界,没有哪家机/构能登记长峡河间伯爵与刚达巴黑蝠统领的结合,但他们彼此可以。如果一句求婚过于飘忽,连一阵风都能吹散,那么就让他们用所有的力量、披荆斩棘的勇气与最真挚的热情去保护这段婚姻……直到他们曾经许下的愿望全部成真,轻飘飘风吹就散的语言化作每一天细水长流的岁月,深深地镌刻在他们的生命里,连死亡都无法磨灭。
靳一梦持起李/明夜的手,再次在她的无名指指根处印下一个吻。从此就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心想。
——他们将不再自/由,将身负责任,他们要学习宽容、理解和信任,快乐向彼此分享,苦难由彼此承担。他们要互相陪伴,帮助扶持彼此,在那些见血或不见血的战场里,在斗兽场恢宏浩瀚的星空下,在无数个烟火喧嚣的尘世中……从现在开始,到将来的每一刻。
“走吧,宝贝儿!跟我去结婚。”靳一梦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好。”李/明夜笑着将手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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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身份卡信息完善与证明流程优化的缘故,结婚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比如未婚证明只需找任意一家计生办开具电子文档即可,对于这两名角斗/士而言,更加麻烦的反而是婚检。
根据目前的政/策,婚检是结婚登记的必须手续之一,而且由于科技发达的缘故,婚检项目查的也不是什么大项目,一管血就足以见微知著,既不耗时也不费力,所以广大人/民群众对此均是没有什么意见。然而这二人均是角斗/士,他们的身/体已经半数据化,健康状况亦是与常人不同,检/查完有可能被当成外星人。再退一万步说,靳一梦就算把所有增加防御的装备都扒进个人储物空间中,他的体能属性依然高达60点,属于非/人类级别,就凭医院采血的那点儿小针头与护/士妹妹的那把子小力气,想要捅破他的皮都挺难。
好在科技类宇宙也是角斗/士的常规历练宇宙之一,这种宇宙中难免遇到各类信息采集,所以角斗/士可以通/过斗兽场徽章的付费服/务对自身信息样品进行本土模糊化,从而得到一份相对正常的检验结果。为了这两份检验结果,他们付出了1000塞斯泰尔斯,靳一梦还挨了两针。没办法,护/士妹子经验不足,再加上进针对象难度太高,第一针居然给扎断了。
检验大厅里全是来做婚检的情/侣,成双成对地凑在一起,一张张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与陌生人照面亦是笑容满面,使人看了都心情舒畅。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来此做婚检的情/侣极多,而且多半是想结婚的,靳李二人在大厅里坐下不到二十分钟,已经收了三次喜糖。从第一次收到喜糖开始,靳一梦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略一回忆来路,想起附近有个沃尔玛,就想扯着李/明夜出门买喜糖去。
李/明夜拿出智能终端一刷,“现在去吗?我们的检验结果快出来了。”
“现在去。”靳一梦非常坚持。他不只要现在去买,而且还要买很多很多,回来之后见人就发,发得要比其他人都多,还得给之前所有见过的工作人员通通补上,包括那个扎了他两针的护/士妹妹。
李/明夜在旁边都快笑死了。长峡的河间伯爵何曾有如此幼稚的时候?
如此一番折腾,等二人踏出婚姻登记处,时间已近黄昏。他们在车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讨论该去哪里吃晚饭,靳一梦忽然皱起眉,“冈恩找我。”他对李/明夜说了一句,随后接起了这一通跨越宇宙的通讯。
“詹姆大人。”
“嗯。”靳一梦直接用终端控/制车子靠边停下,将车辆切换到手动驾驶模式,接着示意李/明夜跟他一起换到前排,并为她系上安全带。
“詹姆·斯通爵士之前来过团队,给我们送来了一支始祖之血。我猜冷泉英子也已经回归了,鉴于她跟影盟的友好关系,我认为她一定会向影盟透露有关路易斯大人的情报。”冈恩说道,“我已经在历练大厅了,但我不认识所有的影盟成员,无法及时提醒你们……总之,二位大人千万小心。”
靳一梦略一沉吟,“你立刻帮我办件事。开录/音。”他发动了车子,手上方向盘一打,直奔安防最为严密的新华门方向。
“是,大人。”
“你以我的名义去场情局发悬赏,汉默·凯索、奥克塔维厄斯·柏夫曼、卢卡斯·罗伦昂和娜梅莉亚·贝克,这四个杂/种想杀我老婆,死一次便宜他们了,我要他们死/绝。奥克塔维厄斯、卢卡斯和娜梅莉亚各4万,汉默没死过,8万,凭编号和杀/戮值记录算钱。”这个价位不至于引起声势浩大的跨宇宙追杀,却足以使得与这几人同一宇/宙/历练的角斗/士们趋之若鹜。这四人都是影盟的编外成员,其中三个又是光的,如果影盟不肯出手庇护,恐怕下次历练落地不超过一天,他这20万就能花出去了。
若是影盟决定彻底放弃这四人,那靳一梦就当花钱买个开心,毕竟他并不追求由自己或是李/明夜亲手报仇,只要人死了他就挺高兴。但若是影盟决定出手庇护,那么……这件事就有得玩儿了。
“遵命。”
“行了先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也挺辛苦,好好休息,其他事等我这次历练完回去再说。”
冈恩微微一愣,当即了然,“愿您一切顺利。”
靳一梦挂断通讯,静了两秒,森冷锋利的眼眸重新融开一抹温润的笑意。“不是什么大事。”他说道,“冷泉英子回归了。”
“哦。”跨宇宙通讯极其昂贵,冈恩不会轻易动用,方才李/明夜还以为是影盟要来了。不过……“有影盟的消息吗?”她还是问了一句。很显然,冈恩对影盟中人的行踪没有也不可能有把握,那毕竟是十大组/织之一,就如同一棵根深叶茂的通/天巨树,没有人能知道这棵树的根究竟扎了多深,也没有人会知道它究竟有多少片叶子。
“没有,但应该很快就会有了。我让冈恩替我去场情局发了悬赏,卢卡斯、奥克塔维厄斯、娜梅莉亚和汉默,加起来20万。”
李/明夜立刻倒抽一口凉气。
“放心,这钱不一定花得出去。”眼看这个小财迷要爆了,靳一梦赶紧出言安抚,“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撤销你的悬赏,这钱真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咱们总共挣了一百三十多万,还带回了一仓库装备道具,随便卖卖也有二三十万了。”
李/明夜直翻白眼:“大哥,卢卡斯他们是影盟的外包,甚至有可能是分包……他们连外围成员都不是,影盟是不必为他们负责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被派来刺杀我了,这就是他们的用途所在。正好这一次我们把娜梅莉亚、奥克塔维厄斯和卢卡斯都给杀光了,就剩一个汉默还有点价值。我要是影盟,我就让自己人下手领你的悬赏,先把损失降低,顺便撇清关系,然后……”
“影盟不会这样做。”靳一梦轻轻一笑,打断了她的抱怨,“其他任何组/织都有可能这样做,但影盟不会。”
李/明夜知道靳一梦的意思。影盟是一个经常接单暗/杀的组/织,而他们的目标,有时会比“路易斯·科蒂”更加需要他们去慎重对待——这种慎重并非因为“路易斯·科蒂”的实力,而是她的身份。她是“场情局的路易斯·科蒂”。
斗兽场十大组/织是一张纵横交错的网,它们笼罩整个斗兽场,足以让散人抬头仰望天穹时,看不见星辰与云冕的颜色。十大组/织彼此竞争的同时又互相合作,其关系错综复杂,利益你中有我,涉及彼此的每一步棋都需要极其谨慎地权衡,以免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在此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场情局因李/明夜之死而决定报复影盟,那么家大业大坐拥无数商铺的场情局倒也不必去发悬赏,他们只需要让旗下所有门店以较低的价/格出/售各类信标,一路不断降价,从而引起散户市场的恐/慌性抛售与其他组/织门店的降价,最后举大笔资金进入市场疯狂抄底……总之,在一系列复杂隐晦精巧细致的长篇大论之后,市场上大部分信标都会落入场情局手里,届时信标卖多少钱就是场情局说了算,他们便可以淡定提价,割一把散人、小组/织小团队与影盟的肥韭菜,毕竟对于影盟而言,无指定投放目标的信标乃是刚需,这是他们暗/杀业/务的基础。到了那时候,影盟的损失岂不是比死几个人、灭几个团要更为惨痛?
很显然,影盟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这个以昂贵的暗/杀业/务作为一大主业的组/织有无数外协与分包团队。
在此简单解释一下这二者的区别——外协团队,即外部协作团队,大致可以理解成临时工;分包团队比临时工要更加独/立一些,比如影盟如果将“刺杀路易斯·科蒂”这一项目出/售给堡垒的阿斯特罗,自己纯粹当个中间商赚差价,那么阿斯特罗的团队便可以视作影盟在这一项目上的外包团队。反正不论如何,这二者都不是影盟的“自己人”。
综上所述,再结合斗兽场实情,不难看出所谓的外协与分包就是影盟的免责措施,而且由于该组/织暗/杀业/务极为庞大,其隐藏成员数量也是斗兽场十大组/织之最。如果影盟真如李/明夜所说的那样,毫不犹豫地放弃卢卡斯等四人,再一推二五六,实在是很容易令诸多外协分包团队感到唇亡齿寒,从而造成如“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这样的惨痛后果。队伍不好带也就算了,大不了不带,影盟这样的组/织还不至于缺人,可是谁知道那些专干脏活的外协分包会不会反咬影盟一口?到时候恐怕连天都能给捅破了!
正因为此,靳一梦断定影盟必然会出手庇佑卢卡斯等四人,只不过他们会如何出手,他现在也无法肯定,只能猜测多半是较为温和的手段,最有可能的是谈判。就个人而言,他对这个结果极端不满意,可是他也没办法。自从这世上有了货币、交易与市场之后,就没有了快/意恩仇这一回事,一切都变成了资本的比拼与游戏。影盟庞大如山,权/势几可滔天,并非目前的他可以撼动,而且他的当务之急还是撤销李/明夜的悬赏,为他们赢得发展的时间。至于“影盟从不毁约”……在他看来,这只是个噱头而已。
等此事告一段落之后,至少要等李/明夜的悬赏撤销之后,他才有心思去琢磨该如何将卢卡斯四人赶/尽/杀/绝,乃至于对付整个影盟。
靳一梦从来不是个心急的人,并且他永不遗忘。
——以上种种关节,李/明夜作为卡洛城的执/政者,当然能够瞬间明白通透。实际上,换做是她应该也会这样做,可她就是想抬他一杠。
老天,20万!要是真就这么万一了……李/明夜一念至此,简直痛/心/疾/首。“我不高兴了!”她大声宣布。
靳一梦实在忍不住想笑,眼里最后一丝凛冽冰寒也融化了个彻底,只余下春水似的温柔。他轻咳一声,从装有剩余喜糖(他买多了)的环保袋中抓出几球瑞士莲塞/进李/明夜手里。
李/明夜气呼呼地剥/开一块巧克力,“我现在一肚子火,应该吃冰淇淋!”
“好,晚上吃。”靳一梦噗嗤一乐,乐完了还是忍不住念叨,“你怎么老是吃冰的,这大冷的天……”
“你管我?!我就要吃冰的!我要吃二十万块钱的冰淇淋!”
靳一梦顿时惊了,忍不住失笑:“那您可真够厉害的。”他笑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事,“我估计影盟这几天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要是你再像今天逛超市的时候那样,我就得跟你签合同了。”
李/明夜很不爽地捶了他一拳。她今天不过是在超市的食品试吃摊位前头待了一会儿,结果就被靳一梦念叨了十几分钟。
“打我也没用。”靳一梦纹丝不动地开他的车。
“影盟如果要杀我,不会选择下毒,况且我对多元宇宙的各类毒物都有一定的了解——至少我对它们的了解绝对在你之上。”
“我不会去猜测影盟是怎么想的,反正……”
“知道啦知道啦,老妈。所有东西都让你先尝,离开过视线的东西我不会再碰,随身携带短距离传/送道具,必须离开你身边时要注意直线距离并跟你保持个人通讯……”李/明夜掰着手指数了一会儿,“我没请过保/镖,真的有这么麻烦?”
“你以为呢?你要不信我给你背个高保合同听听。”靳一梦虽然开了个军事安全顾问公/司,不过他一向不怎么承接安保类项目,就是因为钱少事多还麻烦。
“高保?”李/明夜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靳一梦失笑:“当然是高保。老/子当年保个自/治邦主/席都没像保你这样,至少我那时候没有自己出/台。”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以前保不住人也就是砸个招牌,现在要保不住你……”他说到此处不由想起河湾镇之事,当下心中就是一悸,再开口时声线微沉,“……那我也跟着别活了。”
李/明夜正在剥巧克力,闻言微微一怔,不由抬起头去看他。他的侧脸轮廓流畅而深峻,如血的夕色打亮了他下半张脸,眼眸仍然掩在阴影里,沉黯然而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可是不知为何,李/明夜只觉得无比的酸楚,心口胀/得生疼。
她伸手握上靳一梦的手腕,指间燃起一簇水滴形的火彩,璀璨闪亮。他垂眸看了一眼,渐渐的,眸中润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差不多该吃晚饭了。你饿了吗?”他含笑问道。
“有点。”她收回手,掏出智能终端,“你开车,我找饭店。”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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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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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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