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群如蝼蚁般苟且,如浮尘般卑微的——
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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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舟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宇宙堡垒。
它的基座本是一块巨大的陨石,被生生劈平,而后在其平整一面建立城市。这里没有大气层的防护,只有一层看似稀薄的源力罩抵挡宇宙的各种辐射。不过,构筑这座城市的所有材料,包括踩在脚下的地面都是以珍惜材料所造,只要不是阶位太低,正常生活并不受影响。
而这座城,可以说是所有星盗心目中的圣地!
这不光是因为这里寸土寸金,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可以得到绝对的庇护。
所谓星盗,大多数十恶不赦,即使偶有冤情,那也难免被喊打喊杀,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外面的所谓禁战区,那只是相对于普通公民而言的。如果是星盗?要么苟好不被发现,要么就等着被执法者围堵吧。
但在神舟城,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因为神舟城的城主,本身就是一名星盗——宇宙最大星盗团的首领,诡刃的主人,也是星盗阵营里唯一的一名九阶!
——隐帝,诡隐!
神舟城分内城和外城,外城占据了整个神舟城的百分之九十,涵盖了商业区、居住区、娱乐区等,与普通的城市几乎没有太大区别,只除了这里的人都是星盗。天祚城,也就是俗称的内城,是隐帝和他的诡刃近卫居住的所在。神舟城有他坐镇,无人胆敢造次。而这内城,也是神舟城的绝对禁地。
不过,也不是随便哪个星盗都有资格进入神舟城的。
神舟城本身是一块陨石,它一向在宇宙中随机飘荡;加上城主隐帝万一有个突发奇想来个举城空间跳跃什么的,想要在茫茫宇宙中找一块陨石,简直比突破六阶还难。
就算是诡刃的人,如果没有指引,也有可能出去干完活,回来发现家跑没影的情况。
想要找到神舟城,除了逆天的运气外,还需要神舟城的令牌。这种令牌造价昂贵,结实耐*操,但作用单一,就是负责指路。同时,这也是进入外城的门票。没有令牌,就算运气好找到了神舟城,也一样被拒之门外。
当然,对自己有信心也可以选择打进去,不过这就生死由命了。
陨石虽大,但星盗更多。神舟城容量有限,想要进来的星盗却数不胜数,这也导致令牌在黑市的价格飙升。而且不要以为有了令牌就万事无忧了,且不说外城令牌不记名,随时可能被人抢夺;就算安然进入外城,也未必长久。
神舟城能给予绝对庇护不假,但物价奇高。如果不是非常有钱,根本不能久留。有资格在神舟城常驻,并且拥有一定产业的,无一不是宇宙中臭名昭著的庞大星盗团。
而这些星盗团,多数也是诡刃的附庸。
由于自身的随波逐流,神舟城也没有白天黑夜一说。无非距离恒星近了就亮一些,飘得远了就暗一些。抬起头,透过浅浅荧光的源力罩,直接就能看到浩瀚的宇宙。
神舟城的建筑多数为暗色,天祚内城也保持了同样的色调,但更加奢华。巍然而立,气魄雄伟,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点缀的恰到好处。
这里的每一根柱子上都盘旋着不同的图腾,或远古异兽,或花鸟虫鱼;每一面墙壁上都有不同的浮雕,或是历史,或是战争;这里没有灯,天花板上镶嵌的,是拿出去足以让人眼红的夜明珠;而那在园林与人工湖中嬉戏的,也是在外近乎灭种的珍惜生物。
天祚内城,议事殿。
诡刃的例行会议有些像古早时期的朝会,身为星盗总督的隐帝高高坐在王座上,底下是诡刃的各阶层主事和大型星盗团的首领——能站进殿里的,绝大多数都是八阶——后面还有地位更低的诡刃管事以及从属星盗团的其他人员。
这样的朝会大约每季度进行一次,只要还活着,就必须前来参加。
不同于朝会的是,隐帝虽然有着绝对的权利,但大多数时候他本人并不在这里,留下的只是个象征性的投影。更是极少做决定,大部分的事务最终还是底下这群人自己商议解决的。
可以说是相当的甩手掌柜。如果不是有实力压制,就隐帝这种性子,早被野心勃勃的星盗们篡位无数次了。
这次也与以往相同,殿内殿外讨论的火热,就差撸袖子干架,但碍于规则只能彼此瞪视。高座之上,隐帝的虚影撑着头百无聊赖的听着。
说是投影,其实也是有那么一丝意识在里面。九阶的生活很无聊,他也愿意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过他耐心一向不好,这会儿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坐直了身体。
殿内都是八阶,王座上又是掌管他们命运的尊贵之人,就算讨论的再火热,也会分出一分心思在隐帝身上。如今隐帝忽然有异,他们也像是收到什么讯号一般,一同噤了声。
但隐帝并没有开口,只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然后投影便呆滞下来。
他的意识已经离开,现在投影就只是一个纯粹的投影。
殿内的安静只持续了片刻,又如同菜市场一般吵闹起来,甚至比隐帝在时更加激烈了。
此时,隐帝的真身已经站在一座木门外。
这是他居住的宫殿里的一个偏殿,从外部看跟别处没什么区别,但整个偏殿却笼罩在他亲自设下的禁制之内,只有特定的人能自由出入。门上也有额外的禁制,若随意触碰,哪怕能免去一死,也少不了皮肉之苦。
有九阶的禁制,又有九阶在主殿亲自护着,可以说这里是整个天祚内城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之一,其安全系数甚至超过了诡隐的私库。
当然,绝对安全的同时,也代表居住在内的人常年处于隐帝的感知之内,个人隐私约等于零。
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于琅而言,他自小就是这么生活的,也从未对此提出任何异议,或许早已习惯了。
对房间内的情况了如指掌,隐帝也就没有敲门,直接推了开。
偏殿内的装饰与内城整体风格略有差异。如果说内城是一种时间凝聚而来的古老厚重,那么偏殿内则显得年轻时尚。而且或许由于琅的性格喜好原因,能看出近期有拆掉重新装修的痕迹。隐帝对此习以为常,他径直走进内间。
尽管琅经常拆迁重装,但装修的材料都是好材料,隔离效果自然也是杠杠的。内间除了隔绝了声音,也隔绝了气息。隐帝刚推开门,浓郁的变异源力便张牙舞爪的扑面而来。
隐帝脚步不停,关上屋门,伸出一根手指。变异源力像是受到指引一般,自发的凝聚在他的指尖。满屋的变异源力一瞬间基本清空,只留下他指尖被压缩到灰尘大小的一点。
但变异源力还在往外涌出,而来源,则是响着哗哗水声的浴室。
被隐帝宠着长大,琅的也有那么点大少爷陋习。在外还能克制,在家就放飞自我。脱下来的衣服在屋里胡乱丢了一地,浴室门也只是半掩着——这也是变异源力和水声能透出来的原因——隐帝对此视而不见,反正造成什么样都有下人收拾,穿过洗漱间进了沐浴室。
事发突然,琅昏迷的毫无征兆。他赤衤果着摔在地上,手指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微曲着。脸色发青,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花洒喷出的水柱在他身上流下一道道泡沫的沟壑。因为撞翻了旁边的架子,洗浴用品摔了一地。他似乎正承受着剧烈的疼痛,身体不自然的痉挛。但又像是习惯了隐忍,断断续续的发出压抑的呻口今。
而变异源力正从他身上漫出来。
隐帝在他身边蹲下,手指凑近琅的额头,像抽丝一般从他眉心拉出一条变异源力的线,与指尖的变异源力融合,压缩成芝麻大的黑点。
没有变异源力的折磨,琅的脸色迅速恢复,又因变异源力的伤害而泛起一丝潮红。
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隐帝手指一搓,被世人所恐惧的变异源力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弭于无形。
他关了花洒,公主抱起琅,源力一荡,琅身上的泡沫水迹便被他震走。抱着琅走出浴室,将他小心放在床上,又扯了薄被将琅盖住,这才坐到床沿等琅清醒。
琅并没有让隐帝等很久,不多时,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一开始他的眼神是空洞的,瞳孔放大,又因为光线的刺激收缩,眼角滑落生理性的泪水。隐帝动了动手指,将灯光调整的更柔和。
很快,琅的眼睛恢复了焦距,也看到了坐在旁边的隐帝。
“父亲。”琅撑着身体坐起来,薄被从胸膛上滑落,堪堪搭在腹部。
隐帝并没有扶他,等他坐好了,才轻柔的,像是怕惊吓到琅一般开口:“距离此处相隔小半个宇宙的变异源力,在连我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抵达这边,侵蚀你的精神体。琅,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哪怕隐帝的语气再温和,琅还是紧张了。他身体微微弓着,后背却紧绷起来。
“我……”琅斟酌着开口:“我不知道您想让我说什么。”
“我听说,你把你的魂武给了只兽类人?”魂武是琅的,原本隐帝并不介意他送谁,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从来不知道,你的魂武还有这样的功能,承担伤害,嗯?”
琅结结巴巴的回答:“没,没有的,我的魂武,没这个功能……吧?”但他有点不确定,语气渐渐迟疑了起来了。
“算了。”隐帝觉得追究起来没什么意思,孩子嘛,偶尔犯个错,不谨慎什么的也很正常。隐帝可有可无的想着。但是犯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知道亡羊补牢:“让人去把魂武拿回来吧,或者,我亲自去?”
那还得了!
隐帝站起身,但他并没有离开。他的袖子被琅捏住了一点,也没用什么力气,似乎只要轻轻一拉就能抽出来。
两人同时一愣。
倒是琅先缩回了手。
原本按照琅的性格,他是怎么也不会这么干的,至少在他成年以后肯定就没这么干过。但刚刚在隐帝起身的那一瞬间,他本能的就拉住了。
这太奇怪了,这把年纪了还撒娇,简直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丢不丢人。
所以他火速放了手,哪怕是他自认为脸皮够厚了,这会也觉得脸上发烫。
琅自己看不见,但是隐帝却将他的状态看在眼里。身上因为紧张而泛起的水光,眼神不自在的四处乱飘,眼尾不知是因为羞赧还是委屈而染上一抹嫣红。除了琅还小的时候,隐帝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这种样子了。
还是太凶了,隐帝内心检讨,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不过,这模样倒是像只受惊了的兔子。
真可爱。
于是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柔和了一些,解释说:“放心,我没想对那只小狼怎么样。你爱玩没关系,天塌下来我也兜得住。但不能把自己折腾进去,这次正好我在,如果下次我不在你身边呢?你的魂武得拿回来,这毕竟是个隐患。”
“不是这样的……”其实琅想说的不是这个,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靠撒娇让你留下来”这件事,张张嘴,觉得自己怎么也洗不清了。
“或者,”但不得不说隐帝确实吃这一套,琅已经十多年没跟他撒过娇了,他赞赏孩子的成长,但难免有点遗憾和怀念。他又坐下来,征求琅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
隐帝并不着急取回魂武,他现在就在琅跟前,无论那个魂武有没有承担伤害的功能,他总能护琅周全。
琅不说话了,隐帝则很有耐心的等着他想通。
琅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背,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混乱。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目前不知为何忍耐性降低,像个孩子一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又十分理智的唾弃这种行为。
琅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受了很大委屈,这会儿特别想找个家长倾诉——当然,隐帝不是一个特别适合的对象,可一时之间除了隐帝,他又想不到有谁能称为自己的长辈。
琅庆幸自己理智尚存。
理智那一面冷静的甩出一个问题,这股子委屈是从哪来的?
感性那一面更委屈了,心说我刚刚才受了伤,你怎么能这么冷酷!你都不关心我的!
受伤?
这回,两面同时惊呆了。
他们能感觉到,这里所说的受伤,可不是刚刚的变异源力对自身造成的伤害。这俩同时想起隐帝来时问的那个问题,他身上的变异源力,从何而来?
琅记得自己应该是在洗澡,洗澡……然后,好像有个不大的简陋的房间,里面摆满了自己不太认识的晶武仪器,还有各种线路管子将“自己”和这些仪器连在一起。周围还有人,但看不太清相貌,只记得有一个人个子很矮,像是一个小孩。然后,在他看不见的方向,有个人将变异源力压在“自己”身上。
记忆到这里中断,后面发生了什么,琅不记得了。
但这不对劲!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记忆!
而且,记忆中的“自己”,似乎并不是人体态。他能感觉到“自己”是有外壳的,外壳是一些珍贵材料的合金。比起人类,那种状态更像是机械人。
机械人?机械……类人?
让琅最终确定身份的,是他的魂武。他能感觉到,自己当初送给小狼的魂武,正在“自己”身上。
当初魂武被解开时,琅是有感应的。他不仅知道魂武被人解开了,还大约能感应出是谁解开的。他对凌一直很感兴趣,不仅是感应到同源的大地之心,最重要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天然的亲近感。
有一点琅骗了红鸾,他的魂武并非不能解开,但是前提是比琅修为高很多。以琅现在的实力,想解开他的魂武,起码得有六阶。凌是机械类人,本身没有阶位一说,理论上他是根本不可能解开魂武的。
但他解开了,并不是因为实力压制,只是因为,琅的魂武认可了凌。
这事就很奇怪。
而现在,琅更确定他们之间有着未知的联系。不然的话,原本应该属于凌的记忆,以及施加在凌身上的变异源力,又怎么会跑到他身上?
不过琅并不因此有怨怼,反而十分担忧。凌在被人做实验,他是自愿的吗?浓度那么高的变异源力,连琅自己都没能一时间抗住,那凌呢?有没有受伤?
身为星盗,琅一向心思不大光明。他倾向于凌是被迫做实验的,而记忆和变异源力,是在求救。
魂武是自己的,琅自然能感应到魂武的位置,于是他斟酌后说:“父亲,我想去一趟卫木星。”
隐帝等了许久,就等来了这么一句。孩子才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要出门,隐帝作为孤寡老父亲觉得不是很开心。但他还是耐心的问:“理由呢?如果只是想取回魂武,不用你出面。”
“不是魂武。”琅不知道这事应不应该告知隐帝,但想了想这时候再隐瞒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坦白:“魂武现在已经不在红鸾身上,而是在一个机械类人那里。那个机械类人,是我在树界试炼里认识的,他对我很重要。”
隐帝微微挑眉,他之前也问过琅关于树界试炼的事,那时候琅可完全没提过什么机械类人。孩子果然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呢。
他示意琅继续。
“他给我一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我觉得,我应该是很喜欢他,很在意他的。”琅抬起头看着隐帝的眼睛,轻声加重筹码:“对了,他跟我,有着同源的大地之心。”
接下来,琅说的话仿佛在云端一样,隐帝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他的心神早已飘到别的地方。
同源的大地之心啊——
还真是特别的缘分呢。
琅讲完了,才发现隐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神了。他郁闷了一秒,自己叙事能力这么差的吗?连九阶都难以集中精神?他叫醒隐帝:“父亲?”
到底是九阶,哪怕刚刚走神了,现在也能回忆起琅刚刚所说的一切。
如此一来,琅身上异常的原因也就找到了,的确跟琅的魂武无关。但真正的原因他并没有跟琅提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要去卫木星。”琅再次提出自己的诉求。
这回隐帝没有再挽留:“可以。关于那个,”他的脸色古怪了一瞬间,连一直关注着他的琅也不曾发现。他接着说:“机械类人,你看着办就好。不过既然有好感,那就好好相处。”
琅原本就打算借着这次接近凌并搞好关系,自然一口应下。然后就又提到了离开的事。
别看琅表面冷静,实际在发觉出事的人是凌的时候,他内心就急的一批,恨不得立刻瞬移过去。他现在只是强装淡定,得到隐帝首肯之后,马上就想要动身。
至于自己的身体状态,那不重要。别看他好像被浓缩变异源力折腾过一遭,但毕竟发现的早,何况他体内还有大地之心,这种伤势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按琅的实力,变异源力能得逞一方面是因为浓度确实太高,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完全没有防备。其实哪怕隐帝不出手,凭琅自身也能扛过去,只是受点罪。
隐帝没有反对,琅的身体状况他也清楚,现在出发并不受影响。何况他心里还有自己的打算。不过孩子要出门,老父亲自然不能让孩子空手出去。正好原本有样东西他本打算等琅生日时做礼物,现在提前一些倒也无妨。
“带着这个。”隐帝递给琅一个金属指环。
琅自然而然的接过,然后才问:“这个是?”
“防御晶武,里面有我设置的防御屏障,能保你一命。”隐帝亲自设置的屏障,哪怕是八阶用上规则都未必能一次击碎。这可真是保命的好东西,但它最重要的功能还不是这个,而是:“你把源力输进去看看。”
琅依言输入源力,然后被眼前所看到的惊呆了!这是一个大约40平房间大小的正方体空间,里面堆满了顶级能量石和各种常用晶武,还塞了一艘改造过的最新款飞船!
“这是,空间戒指?”琅也是看过小说的!但:“这东西不是只存在传说中的吗?现实也能搞出来?”
“那帮老东西最近捣鼓出来的玩意,整个宇宙也没几件。”隐帝状似淡定的回答说:“不过我的鹅子,自然值得最好的。”
快!崇拜老子!
不过事情并没有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琅沉默片刻,才轻轻启齿:“父亲大人,您对您以前的其他‘儿子’,也是这么好吗?”问完就闭紧了嘴。
隐帝一个激灵,琅只有在心情不太美妙的时候,才会在“父亲”这个在他看来足够尊敬但不够亲昵的称呼——比起父亲他更希望琅能叫他“爸爸”“爹爹”或者“papa”这种更口语化的称呼——后面加上敬词!
他想来想去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让琅不开心,只能干巴巴的回答:“他们哪能和你比?你可是我亲儿子!”
说得好像九阶真的能生出儿子一样!不要说联邦了,已知的宇宙历史中,不论正史野史,从来没有九阶得子的前例。就算有那么兆兆兆……兆分之一吧,可琅自己是传说中已经灭绝的诡族,隐帝虽然姓诡,但绝不是诡族,鬼知道他是什么种族!
这种情况下?亲儿子?呵呵。
琅当然相信隐帝目前是将他当亲儿子看待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将隐帝当亲生父亲?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害怕。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都来自隐帝的宠爱。那如果有一天,这份宠爱消失了呢?他如果是别人的养子,哪怕是其他九阶,最多不过老死不相往来。但他还是星盗,这里是神舟城。隐帝或许不会怎样他,但隐帝手下那群人怕是能生吞了他。
越是明白这些,越是要小心翼翼,步步谨慎。琅自认为有些天赋也足够优秀,作为一名养子,乃至于继承人来说都绝不会丢人。但从情感上,他也承认自己肯定不如隐帝的其他养子那么狂热。
他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了好处还抱怨。
这个问题他不该问,或者不该这个时候问。但或许是受了那股情绪影响,琅到底没忍住。
所以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琅又不能倒退时间,能怎么办呢?
一边享受着来自隐帝的关爱,一边在隐帝眼皮子底下各种小动作不断试探底线;又恐惧着这份关爱,不敢跟隐帝开诚布公谈一谈,生怕惹怒隐帝打破这份平衡,失去现有的一切。
琅甚至不敢深究自己到底是害怕失去现在的地位,还是害怕失去一个宠爱自己的父亲。
简直是忘恩负义,琅自己都看不起白眼狼的自己。
之前在试炼中,将魂武交给红鸾,其实也是试探的一种。
九阶对于普通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哪怕他已经收敛很多,那些“义子”最后都不可避免在隐帝无微不至的关爱之下爱慕上他。
更何况比起之前的“义子”,琅所获得的荣宠是前所未有的,他甚至已经冠上了“诡”姓。加上琅自己容貌艳丽,所以那些人私下传的,琅是靠卖p股上位并非毫无根据。
但琅一点都不开心,他跟隐帝之间根本就不是那种恶心的乱亻仑关系。
他将隐帝视为父亲,尊敬是真的,爱戴孺慕也是真的,除此之外真的一点都没有任何过线的感情。别说有,就算是想想,背德的肮脏也会让他有种心理生理的双重不适,直欲呕吐。
琅是这样,但他可不敢肯定隐帝对他也是如此。说到底,隐帝本身也不是什么很有节操的人——有节操就不会是星盗了——尤其是最终,隐帝以前的那些“义子”,都成了他的房中人。
现在隐帝是将他当儿子,那以后呢?隐帝养之前的儿子们时,一开始也不是想玩养成啊。虽然琅自认为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吧,也不反感同性间负距离的关系,但一想到未来有可能和隐帝往这方面发展……算了累了,毁灭吧!
见琅不说话,隐帝想来想去,还是糊涂。他琢磨着琅的话,义子,忽然就开窍了一样,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
琅微微撇开头,隐帝内心直呼“卧槽”。
隐帝自己清楚自己以前多造孽,为了怕琅被人欺负,在琅还小的时候就一直在防备着这些,还把所有房里人都处理了。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至少不该让这些粗言秽语传到琅耳朵里。但他只是九阶,不是神仙,管得住表面,管不住暗地里的汹涌。
看琅现在的委屈模样,再想想他这么多年的表现。以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只觉得孩子长大了就不爱跟老父亲亲昵。但现在一想通,玩球了,这不仅是知道,而且可能好多年了。
隐帝恨不得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物理超度,但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孩子哄好。
“你别听那些人胡说,你是我亲儿子,纯的!”但看琅那样子,明显是不信。
可不得不信么,当年自己也是花了好久才敢信自己真的有了儿子,何况别人?他有心想跟琅谈谈,但看琅那一身“随你怎么编,我信我是猪”的态度,他也知道谈心可能并没有什么卵用。
更可恨的是,他根本拿不出任何有效证据能证明自己是琅的亲爹。
这就像是宇宙最大的恶意,以前他无牵无挂怎么作恶都没人能管。结果现在有了宝贝疙瘩儿子以后,全报应到儿子身上,平白无故的让人受这么多年委屈。
可他除了以后再加倍的对琅好,补偿这份亏欠外,还能怎么办呢?这谣言又不是只有几个人信,知道琅存在的星盗估计都那么认为的,他还能把所有人都撕了?
人数太多,并且还在持续增加,臣妾做不到啊!
隐帝感到一阵头疼,他还是没有放弃抢救:“关于你是我亲儿子这件事,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所有的九阶都可以作证!对,还有界主,她们也是知道的!”
太糟心了,别说琅膈应,隐帝自己也如鲠在喉。正常谁家父子之间会有这种困扰啊?可它偏偏就是踏马的存在,还无可解!
琅垂下眼睑,明知道隐帝没有骗他的必要,但他还是不信的。至于说其他九阶,反正琅也不可能拿这件事跟人家求证,自然是隐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倒是界主,琅想起之前在树界试炼时,树界主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听起来似乎树界主也确信自己是隐帝的亲儿子?这也太荒谬了,为什么?
隐帝放低姿态,几乎是祈求了:“总之,你只要记得,你是我亲儿子,也只是亲儿子。传播谣言的那些人我会处理,你别听,别信,成不?”
隐帝想,或许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了。现在琅还小,才35岁。等再相处个千儿八百年,兴许就能信他了?m.jieyidazhiye.com
女马的,绝望。
琅信了吗?当然不可能,信了才有鬼。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隐帝相信琅是他的亲儿子,那至少最糟糕的情况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琅决定见好就收,这次的冲动是意外,得到的结果他却很满意。他将指环套在左手食指上,指环自发调节到与他手指完美契合。既不影响手指活动,又方便取出里面的东西。
他一如往常那般乖顺的回答:“好的,麻烦您了,父亲。”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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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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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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