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本能的无忌,顾念意识到此间他又入了虚境,苦笑:“我才说疑惑,你便来了。”
树下一人正衫鲜红,一袭白衣在外,长发四散,负着只靛蓝长剑,那剑柄在他发间红的突兀。大红穗子连着“叮铃”几声琉璃声响。
只在松柏密林之处可听闻的空竹敲击声,响在顾念耳廓,他带着仙逸,如面铜镜般对着自己。
“阿念,你断的了么?”那人满面愁绪,似在为事踌躇不决。
“我不知道。”顾念定神作答,往前几步思来接上一句,“福神大人。”
他未曾料到今夜来此,即刻便又见着从前的福神——虚境里入魂、梦境中入昧、醒来只觉惊诧的一模一样。
见此时福神心绪紊乱,顾念思索——他方才明明还在院中,此地虚境应是一如从前一般,是犹存于仙逸剑身之中的记忆。
可仙逸维系的虚境繁多,以至于此境又是哪一段时间点,他不知。来之安之,遂默念:“兴许还能知道些我过往不知的。”杰伊文学网
将夜月下,瞧见自己也是怪诡异的,顾念恍然心悸:“福神如此,那我是谁?是伪造品还是复刻?”
夜风凉,他在空气里嗅见往日虚境里福神的淡茶气,福神的身上没有什么关于人间的香火热意,反倒是淡淡的清冷寡淡,却又没有攻击性,像是舒展开来的山河眉梢。
二人说是一人又不是一人,说像又不像。
骤然颅内痛楚,顾念不禁踌躇,抿唇负剑,由是站定在长藤之上,道:“原来旁人见我如是。”他觉出自己如今照了面铜镜,而他自现来,满眼无畏,福神比他多了副悲天悯人的神族愁苦之意。
极不和事宜,脑海中忆起高高在上的年大人满心欢喜匆匆,顾念苦笑:“分明我们只是相似...”
还是冬季,已不知究竟是神族如此还是长藤如此,雪的寒冷仍旧卷裹着万物苍生般。
“断什么,你是问我还是问你自己?”顾念麻木地板着脸,撑着长藤枝干坐下,于他身旁,福神望着闲云缭绕的雪峰双眸木然。
两个人不在同一时间。
顾念心中比谁都了然,这是残留在仙逸剑刃之中的虚境记忆,虽不知有何用,但揣测从前也无意义。他轮回生前是福神,死生反复后也是福神,是不争的逃不脱的事实。
他侧头望着“自己”,难得松了神情,自说自话:“我想你同我一般,不喜欢被欺骗,不喜欢被瞒着。”
福神怔怔开口:“他瞒我。”
“...”顾念愕然,他接不上话,扯下剑鞘一只锦囊一对琉璃,落得一个自讨可怜,“巧了,不记苍穹数载,他瞒你,如今也瞒我。”
“兄长!”气息相通,福神从不知哪座神峰收回视线,顾念与本源一同望去声音来源——墨色仙君抱着栽花的琉璃瓶子跑来,赤红着面焦虑种种。
一魂一人皆有心悸,来的是灾祸。
于顾念而言,煞神这一唤,唤惯了。
从不知何时起,他顾念的记忆与本源身为福神的记忆死死混在了一处,从前为人相依为命,后日飞升为神长相守长相候,天降福神伴有灾祸。
“我在。”他本能有了着落的习惯,循声去应,一开口又记起自己身在虚境,仅是一缕游魂窥见往事罢了。
灾祸奔走而来,顷刻一跃,立于福神身旁。一把手上去扯紧兄长的袖子,一手紧紧揣着琉璃,语气满是担忧:“兄长!你同我走罢!去几界之外,去无边桃源,离开这污垢之地——”
“灾祸,今日之事,我难逃其究。”福神酌饮一盏茶,叹了声气继而作不出声。
“凭什么!明明你已是仁至义尽——”得了回应,也不知是墨色衣袍渲染的还是何故,灾祸玉雕的面皱得更甚,他攥紧了琉璃瓶柄,咬牙:“自你执意要带他归于神族之地,我就说过,那只小兽,终会害死你的。”
“我知终有此一天。”福神漠漠,他伸出手掌,一条琉璃铃铛在上,一经摇动,寂静盖过靡靡之音,撩过顾念心头也是一阵不适。
如得令,奔来一团云雾,一团嘈杂的未知,像是包罗万千百态的游魂凝聚在一起,言语纷纷钻进顾念的耳中——
“就这样带他走?事后你我众人若是...”
“灾祸神咱们得罪不起,福神大人咱们更得罪不起!那魔兽捅出天大的窟窿,谁补得了?”
“那兽的过错,自是福神来担。”
“福煞相斥,让他走,是让他自保罢。”
“你我皆为兽,除了听从便是无过。”
“无畏,若当真灾祸大人怒言而动,那便也解决不了什么已知境地。”
...
他们蔓延覆上灾祸四肢,从腕间至胸膛。
而灾祸僵在原处,四肢中了定身咒似的不能动弹,手中再也握不住兄长的衣袖,亦攥不紧那只琉璃花瓶,瓶一落被福神出手截住,可内里繁花直直坠入云霄。
灾祸惊诧着眸子,却也等福神开口。
顾念皱眉,他知也不是灾祸不急于开口,而是他的唇被设了一道符文,既动弹难上万分,又以至于言语反驳不住,再过片刻便会昏厥。
妖铃大镇,一只融于雪景的狸从长藤之上攀附而下,化为人身顾念认得了,是娩秋,她漫不经心瞥了眼顾念坐着的位置,后恭敬地对着福神,道:“大人。”
“别怕。”福神将那串琉璃系在灾祸发冠之上,兄长待胞弟,神色温和揉揉灾祸的发,道,“我托腓腓一族,待你我就此别过,他们会送你去无边。”
“不!”一声咳血,血渍溅落福神衣袍,灾祸竟是冲破了压制,咬牙切齿甚至于嘶吼——“凭什么!你想我独善其身?”
福神拂过灾祸耳廓,作了自己也没有底气的承诺:“此事一过,为兄便来找你,你不是最喜欢桃源?睡吧待你醒来,便在无间,说不定,我便来寻你了——”
“我...”灾祸瞳中情绪隐晦,良久张口说不了话,只得啜泣。那琉璃在他发上声声作响,“那只小兽喜欢人,人嗔痴无度万念皆有,他欢喜你。”
灾祸苍白着脸怔怔:“你不愿跟我走,是不是,也沾染了他的魔性,还是...”他话说到此处,又挪开视线不愿去看福神,反而左右无主无神念念,“还是你,你分明也心悦他?”
“...”
“你不做声,那便如是了?我从前就说过,他因你有神识,可他自有妖魔气,那日初见便是大开杀戒,甚至想将你拆吃入腹!他果真,果真陷你入不利之地!”
“灾祸...”
“兄长,我护你,可你如今还护他。”堂堂灾祸神,于福神面前,也只念个想,他无非是,想兄长与他离开,如此同从前一般,二人平安,自那日除夕起,变数皆至。
兄长如初见般仍旧好看,一副愁绪诸多的柔和。
灾祸知道此番劝也劝不了,再者云雾之内昏厥更甚,撑着最后些清醒的气力,他挣脱云雾束缚,竭力才缓缓落了一拳在福神身上,道:“兄长,你绝不可食言...记得...记得来寻我...”
福神紧紧抿着唇,凝视着因自己所谋而陷入昏迷的灾祸,留下一句:“娩秋,有劳了。”随即纵身同那瓶中花,入了云雾而去。
顾念不知他要去何处,也不知自己要去何处,他沉默着看着娩秋,此次虚境窥视,他明了一半混淆一半。
他见着虚境凌冽,或许正是此事过后,福神入轮回,灾祸人在无间桃源,只因世人不知,遂被记为身殒——又或是二人此一别,灾祸又来寻他,经由境地,彻底失了踪迹,身殒山川大河?
有关于年是如何被带入神族,顾念是一星半点都没有记忆,捅了什么窟窿,代价如何他更是不知。
幽幽道:“宋锦年,你做了什么。”
!
往前几步本欲离开的娩秋霎时回了头,顾念听她道:“这可不是你该知道的时机。”
“什么时机?”他问。
无人回应,因他霎时失了重心,长藤生出溃烂,该是万物崩塌只时。
再睁眼又是恍若隔世,银粉胭脂尘,妖府之内依旧是烈灼,他道:“阁下良知倒还没算泯然,仙逸之中原有的还是留了给我。”
话音即毕,一道剑影偏激应他而来,自是侠客行落,仙逸“嗡”地惊诈而起,神族之器皿受妖魔之扰,割破了顾念腹部一道伤口。
“不落此局,大人好眼力。”月下没了虚境,取而代之,一人裹于黑衣乌纱,沙哑着音,气音堆积难听其本。
顾念冷笑,顺着失控的仙逸将手心覆于利刃之上,以福神魂体血肉压制住了剑灵,淡淡道:“阁下好功力。”
乌纱人道:“那倒也不是,大人身边那位盯得更紧。”
“在仙逸虚境之中掺杂魔族幻境,怎么,魔族奈何不了我师又来乱我之心?”剑气已稳,顾念又将虚境之内带下的锦囊琉璃栓上去,他先前并未感知到此人,看来魔族的内应功力不浅。
此话既出,顾念便听得众多细微的尖锐笑声,咯吱咯吱难分辨。
他又听乌纱人道:“福神大人,您是何等金贵的神,小人哪敢动摇?今夜绝无恶意——幻境里的真假还须得您行选择。”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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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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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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