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的母亲是个美丽动人的女人,她笑容明艳与西黛尔打招呼,态度热烈的把两个小姑娘塞进车里。

  “露易丝实在太腼腆了,”她叹一叹气,有些无奈的笑:“我平时又忙,不能常常照料她。这是她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呢。”

  在车后座上,被母亲珍妮特打趣的露易丝小姑娘抿出浅浅的羞涩笑容,又带着点开心和西黛尔贴在一起,毛茸茸的发顶挨在西黛尔颈边。

  车子平稳上路,珍妮特戴上墨镜,随手按下按钮,车内响起流畅优美的音乐。

  很快就到了艾姆街,露易丝家是一栋伫立于此的三层别墅。

  “西黛尔,”车后座上,露易丝忽然小小声开口:“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西黛尔:“当然可以。”

  她挺喜欢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多可爱啊,能贴贴自然不会拒绝。

  “那就好。”小姑娘白嫩的脸颊抿起淡淡的笑,带着一点放心的意味,“其实,我、我最近老是做噩梦……”

  她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一眼前座的珍妮特,怕被母亲听见,凑近西黛尔耳边:“前些天我和妈妈说了,但是她认为是我胆子太小……”

  “最后还把我说教了一顿。”她有些沮丧的小声嘟囔:“可是那个梦真的很吓人。”

  珍妮特扫了一眼车后视镜里亲密咬耳朵的两个小女孩,下了车敲敲车窗:“姑娘们,我理解你们友谊,但现在你们可以下来在家里畅聊。”

  露易丝被珍妮特的声音吓了一跳,头顶呆毛都要竖起来,急忙坐直,扑闪着一双澄澈蓝眼睛应声:“好的,妈妈。我和西黛尔现在就下来了。”

  西黛尔发现露易丝有些怕自己的母亲,不过她扫了一眼妆容精致、气场凛冽的女人,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也不知道这种干练伶俐的女人是怎么养出露易丝这种小白兔的。

  露易丝牵着西黛尔的手下了车,带她走进别墅,鹅卵石铺就的道路旁种满棕榈树,郁郁葱葱、甚是养眼。

  “我带你去妈妈给你准备的房间。”露易丝说,拉着西黛尔走上二楼,来到一个卧房。

  推开门,里面布置井井有条,浅蓝色的印花床铺用品,同色系清新雅致的横纹壁纸和书桌,生活用具也一一摆好。

  露易丝有些开心的转了转,又想起来之前的事情:“西黛尔,我今晚来找你哦。”

  “你千万不要忘记啦,如果你睡着了就不能给我开门了。”露易丝补想了想,软软充道:“我妈妈不让我和别人睡,说要……锻炼我的胆子,如果我们一起睡被她发现了,妈妈会生气的。”

  西黛尔:“……唔,没关系,今晚我不会锁门,我们可以一起睡的,不用害怕。”

  她现在才有机会问露易丝:“之前在学校没听你说过,你的噩梦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事呢——

  放假第一天,不会就要遇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唔,”小姑娘眨着天蓝色的眸子,忽然微微打了个寒颤:“我也不清楚,不过……就是在三天前,忽然有一晚,我开始做梦。”

  她眼睛里浮现些许惘然:“我在一条破旧的街道上,有一个……一个男人。”

  露易丝倏然想起什么,瞳仁微微扩散,带着几分惊恐小声道:“那个男人很吓人!他一直追着我,还发出很可怕的笑声,无论我跑到哪里,他都能很快的找到我…”

  西黛尔:“……”

  听这个描述,完全就是一个有着炼铜癖好的猥琐大叔。

  她斟酌片刻,放柔语气——主要是怕吓到露易丝,继续问小姑娘:“还有更详细的特征吗?”

  “没了,”露易丝抬起眼睛,泪汪汪看着西黛尔:“我很害怕,他一出现我就跑,但我跑的不快,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抓到。”

  “我太害怕了,那个地方又很昏暗,我没看清他的样子……”

  “我有种预感,”小姑娘喃喃自语,脸上带着恐惧:“如果被他抓住,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西黛尔差不多了解情况了。

  虽然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连着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还看不清噩梦里人的脸,但是又看一眼只是因为说出这些话便眼稍泛红,眼睛含上薄薄水光的小姑娘,又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是露易丝的话,以她的性格能在噩梦里撑一个星期都足够让西黛尔感到惊奇。

  大概她逃跑时根本不敢直视那个追她的……疑似炼铜的猥琐男。

  可恶,光是露易丝这个描述就足够让西黛尔生气了。

  一想到她在学校护的好好的小姑娘居然在睡梦中被这种恶心变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牛马盯上,西黛尔就感觉血压上来了。

  她越想越气,在已经很惊恐的小姑娘面前又不能说出重话,怕吓到她,只能压抑住脾气,摸摸露易丝额前漆黑的鬈发,轻声道:“不用怕。”

  “今晚我们一起睡吧,”她说:“我会保护你。”

  “没有东西可以伤害你。”

  ***

  晚上吃饭时,珍妮特准备了丰盛晚餐。

  然而吃到一半时,她便因为一个电话急匆匆离开家,只在最后丢下一句。

  “这栋房子都可以去,只是不要进地下室。”

  “那里有些不祥的东西。”

  她意味深长的说。

  说完这句恐怖片经典台词,珍妮特却也并没有解释,雷厉风行离开家门。

  奶油蛤蜊浓汤喝到一半的西黛尔:“……”

  她动作只略微一顿,然后继续慢条斯理把剩下的喝完。

  ……只是有种莫名的预感呢。

  似乎、大概、应该,这个假期不会过太顺利。

  对于不能进的地下室,露易丝表示:“那个地下室?我小时候就被妈妈下令不许进去了,所以对它没什么印象。”

  “具体时间……”她饶有其事的认真皱眉,思考片刻:“好像是在爸爸和妈妈离婚之后,妈妈就不让我进去了。”

  露易丝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之后她一直跟着自己的母亲珍妮特,对父亲的记忆寥寥无几。

  在之前的相处中,小姑娘曾很认真的和西黛尔说过——她在小时候的学校经常被人欺负,因为她没有父亲。

  西黛尔估摸她的软糯性格也是在那时养成,而那些日子露易丝的母亲一直忙于工作,没有多少时间陪伴自己的女儿。

  “离婚以后,爸爸没有来看过我。”说这话时,露易丝眉眼低垂,散着浓郁的难过和丧气:“或许他是真的不爱我了,才离开的。”

  西黛尔只能尽力去安慰她,然而小姑娘很快又自己活泼起来,闪着一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睛看向西黛尔,诚挚向她道谢,谢谢她愿意听自己聆听心事和抱怨。

  “西黛尔,谢谢你。”小姑娘拖着娇娇软软的声音,抱着西黛尔撒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因此,哪怕这次假期来到露易丝家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然而一想到露易丝在睡梦中担惊受怕时,至少自己可以陪在她身边,或许还能帮助她——

  西黛尔倒觉得现在隐约传来的危险味道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场面,别慌。

  “西黛尔,”露易丝为难看她:“你为什么问我这个……是想进地下室吗?不过妈妈说不可以进去的,而且我也没有钥匙……”

  西黛尔:“?”

  她茫然从水果捞的盘子里抬头,颇为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想去地下室?”

  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jieyidazhiye.com

  西黛尔沉思片刻,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露易丝对自己有这样的印象。

  露易丝递给西黛尔一张餐巾纸,“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歉:“我以为,你是对地下室感兴趣才问我这些。”

  “…唔,”西黛尔接过餐巾纸把唇边酸奶渍擦去,“既然阿姨都说了那里有不祥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去?”

  她并不好奇,毕竟——好奇值几个钱?

  反而常常有因为好奇送命的人。

  西黛尔想起蓝胡子里那被剁碎杀掉的新娘们。

  她义正言辞看向露易丝:“你也不能进去,要听你妈妈的话,知道吗?”

  露易丝练练摆手,小脸通红:“我、我肯定不会进去的啦。”

  她一直是个乖孩子,西黛尔倒并不担心她。

  至于地下室里有什么……西黛尔并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等她吃完饭,已至深夜。

  珍妮特还没有回来,西黛尔和露易丝上了二楼。

  露易丝去自己的小卧房准备把被子抱来西黛尔的房间,和她一起睡。

  西黛尔正在想着露易丝的噩梦,此时她并不知道,虽然她并不好奇,但她还是在不久后知道了地下室的秘密。

  ——那里藏着一具尸骨。

  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的一部分。

  ***

  露易丝很快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来到西黛尔的房间。

  她羞怯抬眼,小跑着进来把自己的被子铺好,期盼地在床上躺好。

  等西黛尔上床时,就被小姑娘黏糊糊贴了上来,露易丝满脸羞红,还在努力小声解释:“我、我觉得抱着你睡会安心一些……”

  “…我很高兴你这么想,”西黛尔沉默一瞬,把露易丝脸旁碎发锊去耳后,唇瓣跟小姑娘白嫩饱满的额头贴了一贴:“睡吧,我会保护你的。”

  她躺下来,任由露易丝如同八爪鱼一样缠抱住她。

  “谢谢你,西黛尔,”黑暗中传来小姑娘又甜又软的道谢,后一句几乎轻到听不清:“我……我好喜欢你的。”

  大概是鼓足勇气发出的表白。

  “嗯,”西黛尔同样轻声回应道:“我也是。”

  ……

  夜深了。

  西黛尔倏然惊醒。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只是醒的那一刻下意识往身边一摸。

  空荡荡的。

  ——床边没人。

  露易丝呢?

  西黛尔翻身下床,窗户外月光明亮,明晃晃照进来,她很快适应了这并不算深沉的黑暗。

  她扫视一眼,周围一片漆黑,床头的挂钟滴滴答答,秒针尽职尽责的走着——

  那嘀嗒声却让西黛尔莫名烦躁。

  她舔了下唇,倏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儿熟悉。

  七岁那年她曾经搬家到一个名叫遥望酒店的地方,在那里,她偶尔也会有这种莫名的诡异感和烦躁。

  在某些时候,她见到的——并不是那时人声鼎沸的酒店,而是另外一个错位的异度空间。

  西黛尔心底有数了,她暗叹一口气,估摸自己现在又被拉进另外一个诡异的地方。

  虽然看似依旧在露易丝的家中,但其实……身处之地已经不再是那个正常普通的别墅。

  西黛尔猫腰下身,随便看了一眼这个房间,有点儿懊恼自己白日并未注意这里的摆置物件。

  她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能用的工具大概除了那个四角板凳就只有手边的闹钟。

  四角板凳还是塑料的,也不知道有危险的话拿它砸人能不能擦破皮。

  西黛尔:“……”她沉默了一瞬,忽然想起自己行李箱里还有一把竹节刀。

  房间里没有别人,她慢慢移动过去,准备拿了刀就出门去找露易丝。

  然而行李箱打开——

  西黛尔:“……??”

  她什么时候带了这么多的课本和作业回来?

  等把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后,西黛尔绝望的发现不止竹节刀,连她珍藏多日,专门放入夹层的某些不能言说的本子也不见了。

  西黛尔:……

  淦!

  是谁、动了、她的、行李!!

  然而等她冷静下来思索一翻后,发现大概不是有人动了她的东西。

  ——这个行李箱看似相似,但其实并不是她的行李箱。

  所以是有人换了她的行李箱……?

  西黛尔蹙眉,但还没等她想明白,窗外忽然传来声音。

  那是一群小孩子在唱歌的声音。

  他们似乎在唱一首童谣。

  西黛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借着月光向窗边走去。

  这个房间在二楼,她在月光下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在鹅卵石小路的旁侧,棕榈树林子里,葱郁的草地上,一群小孩子在夜色里玩耍。

  他们有男有女,西黛尔视力很好,清楚看见他们苍白浮肿的皮肤和没有表情的脸。

  “一、二、弗莱迪来找你了;三、四、最好把门锁紧……”

  两个小女孩摇着一根长长的麻绳,眼神僵硬,嘴唇吐出诡异的童谣曲调,还十分富有节奏和韵律感。

  一个小男孩在摇绳中跳着,他同样也在张嘴唱。

  剩下几个孩子站在一边,面色冷漠麻木,嘴巴却张张合合露出一个个黝黑的洞,洞中发出童稚又诡异的童谣曲子。

  “五、六、快去拿十字架;七、八、熬夜到天明……”

  “九、十、永不能入睡!”

  一曲疑似童谣的诡异格调唱完,几个孩子突然住嘴,齐齐向西黛尔看来。

  他们面色苍白阴郁,目光冰冷中折射出怨毒,西黛尔寻思不能丢了份子,干脆同样直直看回去。

  一边跟这群小屁孩瞪眼睛,西黛尔一边寻思——

  那个叫弗莱迪的“人”就是让露易丝天天做噩梦的根源吗?

  那个中间的小男孩似乎没想到西黛尔会瞪回去,他突然尖叫起来:“弗莱迪会来抓你的!”

  他尖叫完,这群孩子如鸟兽般散去,飞快四散入黑暗中。

  西黛尔懂了。

  好家伙,所以始作俑者果然是那个佛莱迪对吧!

  她又扫了一遍房间,无奈按额。

  这里没什么杀伤性武器,她还得去找个顺手的工具使着。

  来抓她……?

  最好那个叫弗莱的傻逼最好现在就能出现在这里,也免得她跑去外边黑暗且不熟悉的地形涉险,顺便还避免了对露易丝小姑娘的担心。

  ……对了,现在还不知道露易丝在哪儿。

  西黛尔有些头疼的看着窗外不远处黢黑的街道,虽然月光明亮,但不知为何,却照不亮那些区域。

  还要去找她的小姑娘。

  西黛尔小心开了门,门外是走廊,她思忖了下,慢慢扶着楼梯走了下去,把客厅的灯打开。

  奇怪的是,这里虽然和西黛尔印象中白日的布置摆设一样,但她总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西黛尔自己的行李箱她比较熟悉,很快分辨出那其实并不是她的行李箱。

  但她对露易丝的家并不熟悉,现在她找不出来这里到底是哪里违和。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等西黛尔把这个家上上下下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的杀伤性武器。

  甚至在厨房连把菜刀都没有。

  西黛尔:“……”

  这合理吗?!

  这一点儿都不合理!!

  现在唯一没翻过的地方就是地下室,然而西黛尔在地下室的楼梯间停留半晌,最终还是默默转身离开。

  空着手出门实在有点儿为难,但西黛尔觉得自己不能再迟疑。

  毕竟露易丝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西黛尔深吸一口气,做好面对那个名为佛莱迪的玩意儿的心理准备,还是踏出别墅的门。

  只是,出门那一瞬,西黛尔就意识到不对。

  迈出门的那瞬间,她下意识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

  西黛尔:……露易丝的家呢?

  那么大一个别墅去哪里了?!

  身后尘土飞扬,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是一条见不到来处的路。

  她复又转头,看见自己身前——

  与原本的艾姆街截然不同的情形。

  一个生锈的铁牌匾斜斜插在沥青路和泥土路的交界处,上面用红色油漆扭扭歪歪写着三个刺目的大字:

  榆树街。

  杂乱无章的垃圾随意堆放,而牌匾后边是一条漆黑水泥焊成的通道,白色的雾气腾腾沿着天花板往下放,破旧的通风塑胶管道往下滴着来历不明的水,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下水道,铁水浇筑成横条的模样封住下水管道。

  西黛尔还在怔愣间,忽然有条狗一边狂吠一边从通道转口处飞驰出来,向西黛尔冲去,西黛尔下意识一脚踢了上去。

  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然后那条狗就被踢到了裸露的漆黑板砖上,脑袋和突出的水泥板块来了个亲密接触。

  它一动不动了。

  西黛尔:“……”

  这是死了还是……?

  她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对这条榆树街的“欢迎礼物”说些什么。

  然而这条野蛮、丧失理智的狗似乎也代表着某种东西。

  她抬起头,恍然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

  ——欢迎来到榆树街。

  这里也是弗莱迪的老家。

  西黛尔其实一直不懂为什么有些作品里的主角,在和boss决战时要在boss熟悉的场地,最后往往被boss依靠对地形的优势打翻在地。

  她不理解,然而她现在正面无表情的猫着腰,在榆树街里前行。

  ……行吧。

  或许有时候不是强行降智,而是剧情杀。

  她深沉的想。

  水滴声时刻萦绕在耳边,空气冰冷、潮湿、粘腻,散发着陈年腐臭的味道。

  西黛尔很难形容这个环境。

  简而言之——能生活在这种环境的,一定是个邋遢且变态的疯子。

  若隐若现的血迹布在墙角地面,棕色的牛皮布挂在各个角落,有的还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破撕碎。

  这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少,西黛尔在地上一路见到不少小玩意儿。

  除了铁夹子、镊子、扳手、碎玻璃、折断的刀片、她甚至还见到一个电烙铁。

  比起一条街,这里更像是一个多层楼阁堆积起来的地方,足够大,结构也足够复杂。

  钢铁构架的镂空房子里,西黛尔避开一个垃圾,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警觉回头,不期然看见一个穿着浅色睡衣的小姑娘双眼含泪朝她跑来:“呜呜呜……”

  看见西黛尔,露易丝朦胧泪眼透出惊喜:“……西黛尔!”

  她扑进西黛尔怀里,西黛尔接住她,然后就看见后面拐角处转过来的人。

  西黛尔总算是知道弗莱迪长啥样了。

  这是个男人,不过也没有多高,也没有多强壮。

  他戴着一顶棕黑色礼貌,上身是一件红绿横条纹的毛衣,右手是金属制成的锋利铁爪,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沟壑纵横,似乎是被火大面积烧伤留下的痕迹,那张脸难以形容,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那西黛尔大概只能想到一句诗——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再具体一点,就像那风沙漫延、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

  ……好、好丑。

  这玩意儿丑到西黛尔再多看一眼都觉得侮辱了自己眼睛的地步,她拉住露易丝向前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个丑逼果然跟露易丝描述的一样一边怪笑一边向她们追来。

  西黛尔问:“露易丝,你知道你身后那个人是谁吗?”

  露易丝摇摇头,咬着唇怯怯的说:“西黛尔,你、你怎么也来这里啦?”

  她是很害怕,希望有人陪她,可是真的看见西黛尔也出现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露易丝下意识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也遭受这种危险。

  西黛尔一边看地形一边拉着露易丝继续躲:“那个人叫佛莱迪,你有印象吗?”

  露易丝茫然摇头:“我、我不知道。”

  突然,她发出一声尖叫:“西黛尔,前边!”

  前边垂挂着一张棕色的牛皮布,这张原本完整的牛皮布忽然被人从中间撕开五道裂缝,一只锋利的铁爪从中伸出,随后探出的是一个戴着棕色礼貌的脑袋。

  那个丑人——佛莱迪怪笑着把整张脸探了出来,然后就被两根手指狠狠戳进整张脸上唯一完整的眼珠。

  眼睛骤然受到攻击,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下意识挥动右手铁爪,被西黛尔灵巧避开,她按着露易丝的脑袋一脚踹在佛莱迪肩膀。

  身体失去平衡,佛莱迪晃悠了两下,他身后是铁栏杆,又被补了一脚后,啪嗒从阁楼上掉落下去。

  露易丝躲在西黛尔身后,看着西黛尔的操作,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困扰自己多日的噩梦三两下就被西黛尔解决了。

  她张嘴,刚想说话,却见西黛尔转过身,金发白肤的小姑娘因为刚刚的急速奔跑而微微喘着气,细密的汗珠布在额上,她却毫不在意,幽蓝的眼睛闪着奇异而冰冷的光。

  西黛尔看向露易丝,捧起她的脸:“露易丝,你来到这里三天了,你应该知道哪些地方可以暂时躲藏一下吧?”

  露易丝茫然点点头。

  “那就好,”小姑娘雪白面容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眼神却幽幽凉凉,毫无波动,“现在,去找地方躲起来,离这里越远越好。但一个地方不要躲太久,如果看见有东西靠近就及时逃跑,知道吗?”

  看着露易丝震惊迷茫的眼神,西黛尔贴了贴她的面颊:“不用怕,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毕竟,我说过了,”她轻轻笑了一声,“我会保护你的。”

  她转过露易丝,向下跑去。

  身后传来小姑娘茫然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

  “西黛尔,你要去哪儿?”

  西黛尔没时间回头,只是在心里默默道:当然是去补刀了。

  刚刚她清楚看见,佛莱迪摔下去的高度不过三米左右,他已经开始试图揉着眼睛爬起来。

  西黛尔还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条榆树街,但目前显然不能放着这个危险系数极大、手持利刃、对她抱有敌意的人游荡。

  西黛尔心中飞快计算——

  弗莱迪大概身高不到一米八,而她已经一米六。

  佛莱迪虽然是个男人,但他身形佝偻瘦弱,说是瘦骨嶙峋也不为过,西黛尔踢他那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能把人给踢下去。

  然而身体接触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佛莱迪的瘦弱——

  这是个瘦骨嶙峋的男人。

  他还受过重伤,大概是重度烧伤。

  一翻盘算下来,西黛尔觉着自己也不是不能在这里干掉他。

  最主要的麻烦就是榆树街是佛莱迪的场合,其次便是露易丝。

  西黛尔准备去给佛莱迪补刀,总不能带着那个娇软的小姑娘。

  而且——

  虽然佛莱迪看似瘦弱,然而他毕竟是个男人,西黛尔并没有毫发无损、全身而退的信心。

  她快速走过一个个角落,一边走一边扫视,很快在一个满是工具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件好东西。

  啊哈,可真是天助她。

  西黛尔愉快的想——

  她发现了一把电锯。

  然后西黛尔又很苦恼的发现,这把电锯居然连着粗大的电线。

  这样意味着这并不是一把可以移动使用的武器。

  攻击范围似乎只有在这个房间呢。

  然而这一路上西黛尔没有发现比这个电锯杀伤性更大的武器了,她犹豫一下,找到插头把线连接好,试着启动开关,发现电锯锯齿滚动的十分流畅。

  她扫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构架,心中有了定数。

  西黛尔跑回刚刚和露易丝分别的地方,欣慰的发现小姑娘果然听话的跑走去躲起来了。

  但她现在要吸引佛莱迪的注意,至少不能让他去找露易丝。

  ……话说,佛莱迪是人吗?

  如果不是人的话,物理伤害……应该也有用吧?

  至少她刚刚插佛莱迪眼珠时,他叫的挺惨的。

  西黛尔陷入沉思,但她没时间思考太多。

  佛莱迪已经爬起来,佝偻着身躯爬上来了,入目是幽暗阴森的环境,他爬的还挺快,西黛尔一时找不见人。

  她想了下,干脆破坏起附近的东西。

  这个铁桶看上去挺大的,扔到楼下一定能发出很响的声音吧。

  ——一阵叮当隆冬。

  还有这个玻璃,打碎后肯定可以吸引到某些存在的注意。

  ——一声噼里哗啦。

  在佛莱迪家中搞完破坏的西黛尔快速收手,估摸时间差不多,向自己刚刚准备电锯的房间跑去。

  她回到那个房间,迅速攀爬上门边的书架上,这个书架是木质,已经腐朽不堪,西黛尔爬上去时甚至能听见它不堪负重的咯吱作响。

  幸而它最终还是承受住了西黛尔的体重。

  她小心翼翼拿过那把连接好电源的电锯,窝在自己怀里,尝试了几个比较方便的姿势。

  因为书架在门后,如果佛莱迪开门,西黛尔可以用电锯够到他的脑袋。

  因为电锯声音太大,如果一次埋伏失败——

  就会被发现。

  西黛尔考虑着两人的身高差,以及多种因素,决定如果一击不中就直接跳下去给他来个腰斩。

  ……是不是有点太血腥残忍了。

  这个念头在西黛尔脑海里大概存在了不到一秒,就被她果断踢了出去。

  佛莱迪虽然身形瘦弱,但其实颇为笨重,至少他追西黛尔和露易丝时,西黛尔能清楚听见他笨拙的脚步声。

  西黛尔:……等等,怎么越想越觉得这玩意儿有点儿……菜的过分?

  她自我怀疑了一下,一边细细聆听门外的动静,忽然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

  西黛尔低头看去,居然是一本日记。

  日记本泛着陈旧的光泽,腐朽的书页简直和她身下的书桌一样陈旧,带着糜烂的臭味。

  门外还没有声音,西黛尔怀着收集情报的想法,腾出只手翻开第一页。

  页面上是歪歪扭扭的凌乱字体。

  2/17

  没有人和我玩。

  为什么?

  9/12

  又听见那些孩子们在说话了。

  他们在……嘲笑我吗?

  好像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怪物、疯子。

  6/7

  我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

  他们真可爱,我喜欢他们的笑。

  如果能出现在我身上就好了。

  7/9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很多人。

  ……

  果然我还是……啊。

  3/23

  神会宽恕我吗?

  修女。

  听说你是我的母亲,可是我杀了你。

  神应该不会宽恕我了吧。

  4/2

  今天……

  之后的全是墨水,大片墨水沾染了之后的日记,字体模糊不清,看上去触目惊心。

  西黛尔皱眉迅速翻过几页,忽然听见门外终于传来声音。

  她在附近做出那些破坏物品的举动,无非是想引来佛莱迪,佛莱迪来到这一层楼却找不见人,肯定要挨个房间搜寻一波——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她刚刚还在想,若是佛莱迪迟迟不来,她还要舍弃电锯、冒着危险重新出门去找他。

  显然佛莱迪已经到了附近,西黛尔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和呼吸,他应该正在挥动自己锋利的右爪,把空气挥动出撕裂破碎的声音。

  快了、就快到这里了。

  西黛尔不动声色放下日记本,悄然拿稳电锯,恍然发觉自己掌心竟然沁出了汗。

  她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急速在胸膛里砰砰作响。

  但西黛尔也无比确定自己现在冷静非常,她甚至能默默根据脚步声倒数佛莱迪离这里的距离。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噔。

  脚步声停止了。

  西黛尔屏住呼吸,听见门外一丝动静也没有,安静极了。

  “刺啦——”

  率先进入门内的不是佛莱迪的脑袋,而是他那五根根根分明的金属利刃。

  利刃轻易的撕开木门,穿透进来,无畏的跟空气做着斗争。

  西黛尔:“……”

  她一时不知该夸这金属爪子质量好,还是先夸一下佛莱迪的智商。

  她回想起日记本上疯疯癫癫的话语,握紧手中的电锯。

  伸进来的金属爪子没有抓到人,门外的人与空气斗争片刻,又把手抽了回去。

  大概数秒后,整扇门被人推开,戴着棕色礼帽的男人佝偻着身躯走进来。

  他缓缓环视一周房间,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金发碧眼的女孩抱着电锯蹲在门后的书架顶部,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知道孩子们为什么不跟你玩、嘲笑你吗?”

  她冷冷笑了一声,在电锯声响起的同时嘲讽道:“因为你太丑了,丑逼。”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西黛尔抬起电锯,直直往下锯去。

  佛莱迪反应过来,一时间那张恐怖扭曲的面孔涌上愤怒,也不知道是被西黛尔骂而愤怒还是被西黛尔偷袭感到愤怒。

  但为时已晚。

  他面孔扭曲的同时,电锯已经顺着他的肩膀往下锯,顺便还削掉了半片脸颊和小块脑袋。

  西黛尔已经做好了看见血腥场面的准备,甚至她的手和心都一样,一直十分稳。

  然而她见到的并不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西黛尔:“……”

  她看着被削掉一小半身体,垂死般倒在地上的佛莱迪,以及他伤口处涌出来的……无数巨大的黑色的蛆虫,一时间陷入沉默和震惊。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密密麻麻的蛆虫涌出来,西黛尔抱着电锯懵在原地。

  现在电锯显然也没用了,她总不可能拿着这把巨大的电锯去锯这些只有1/3米长的蛆虫们。

  她身子僵硬,倒不是被吓得,而是被恶心的。

  不过就愣站着也不是回事,蛆虫一条有三十厘米长,浑身光泽油亮发黑,又粗又壮,肥硕的身躯朝西黛尔脚下挤。

  西黛尔面无表情,一脚踩过去,溅出一地恶臭黑色污泥。

  西黛尔:……

  不过就是一群虫子而已,她冷漠地想。

  看着佛莱迪身体里涌出来越来越多的蛆虫,踩着踩着,西黛尔忽然想起,似乎露易丝最怕的就是这些粘腻的肉虫。

  她心中微动,下意识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西黛尔眉头微皱,心觉不妙——虽然她还没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似乎有个声音在催促她赶紧离开这里。

  她扔下电锯,不打算再去踩那些虫子,准备赶快离开,然后找到露易丝,带她寻找离开榆树街的办法。

  只是在走之前,西黛尔又看了眼书架上的那本日记。

  直觉告诉她,佛莱迪这个人应该和怎么离开榆树街有很大的联系。

  ……或许应该把那本日记带上?毕竟她还没有看完后面的内容。

  西黛尔想到一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声。

  她悚然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原本已经被削成两半的佛莱迪身体竟然如同被粘胶黏起来一般,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他又站了起来。

  坑坑洼洼、沟壑难平、充满肉/洞的狰狞面孔上,浮现出一个愤怒扭曲的笑。

  “你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西黛尔听见他嘶哑阴冷的声音。

  下一刻,只见那锋利的五根金属利爪朝她迎面挥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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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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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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