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迎春宴
一九七三年三月中旬,还是春寒料峭之时。奇怪的是断断续续时小时大的雨下了好几天,有时候晚上还飘下雪花来,街上泥泞,寒冷彻骨。
尽管如此,柳树披肩发似的细枝远一点看还是透出一丝绿意。这是春的萌动,是生灵的期盼,是农家又一年辛劳的开始。树要绿了,草要长出来,桃花和杏花也要适时绽放,没有人怀疑,春真的一步步走来。
无论是北面的浑河还是南边的太子河,都有涨水的消息,就连村南的小浑河也一样,水也涨起来,冰还没完全消融就被冲的七零八落、哗哗作响。
这天晚上,仍然是阴雨绵绵。
为了庆祝新学期开始,古明远大大方方做东,请车宏轩、李思雨和张大华喝酒。
按照预定的时间,车宏轩五点钟准时来到饭店,古明远已经洋洋自得地坐在这里。
“思雨和大华呢?”车宏轩坐在古明远身边随口问。
“思雨去他爸那要供应票准备搞点啤酒,大华从来就这样不紧不慢,像有吃奶孩子似的。我问你件事,你和王秀什么情况?”
“雾里看花。”
“这件事你得想好了,想办法赶快抓紧,事不宜迟。”
车宏轩一惊,看着古明远问:“什么情况?”
“现在的形势变了,要抓大事,促生产;深挖洞,广积粮。上级精神已经传达下来,开始整顿工农业生产秩序。”
“广播里我听到了,跟以前的口号确实有很大变化。”
“得到确切消息,公社的综合厂市里要上收,生产农机配件。这样,综合厂的领导就要大于公社领导级别。前些年那里搞运动,工厂里没人干活,工资开不出,早已经黄了。大家也不可能靠喝西北风活着,各自散去了,一个好端端的企业生生给荒废了。就在昨天,公社给王秀爸爸出具了证明,证明王厂长既没有经济问题也没有别的问题。”
说到这,古明远歪头看下车宏轩深沉地问:“听明白没有?”
车宏轩瞪大两眼,立即紧张起来,心蹦蹦跳。
古明远像位老道的行家似地说:“要是有这么个老丈人,一定前程似锦,飞黄腾达。”
车宏轩沉默良久,红头胀脸地说:“不可能,一切都不可能了。”
“你得争取呀,这么长时间了你都干什么了?”
“没往那方面想。”
“我估计这件事王厂长自己现在还不一定知道,你要当机立断,尽量在这几天把事情搞定。”
“搞不定,不可能的事。”
“怎么也得试试。”
车宏轩长叹一口摇摇头说:“要是情况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也许会水到渠成。如果情况有这么大变化,那就结束了。其实即便情况没有大的变化,王秀也不一定会心甘情愿在这里生活,绝不会,这一点我非常了解。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翔,留是留不住的。”
“我不反对你有这个想法,男子汉大丈夫确实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如此就别再费那瞎劲了,十步芳草,哪里都有佳人。”
“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方面问题,努力几年再说。不瞒你说,我现在正在写部小说,也许一举成名,到时候再考虑个人问题。”
“这是胡说八扯,左道旁门,不会有结果。”
“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那叫什么来着?对,用张大华的话来说叫做视力障碍者点灯白费蜡!”
“失败了也不后悔,毕竟我努力了。”
“瞎扯淡!对了,这两天学生会还要组织一次大会,你得好好准备一下,县教育组要来人参观。”
“不会误事。”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点菜。”古明远站起身去服务台。
车宏轩静静地坐在那里,感觉哪都别扭。
李思雨拎几瓶啤酒满面笑容地走进来,见车宏轩在那里发呆,笑了问:“怎么回事,没睡醒?”
车宏轩猛然抬起头勉强笑一下说:“没事没事,昨晚看书累了。”
“像霜打的草!”
车宏轩苦涩地笑笑。
古明远拎瓶白酒回来,坐下来洋洋自得地说:“要是往届,今年我们就得毕业。今年没有毕业生,以后也就没有高中了,义务教育十年一贯制,我们需要继续在学校学习一年,这增加的一年相当于高中的三年,决不是什么坏事。”
车宏轩强打精神说:“这样思雨就也可以作为积极分子回乡了。”
古明远点点头说:“以这样身份到农村去,最少也能在大队青年组织里干点什么,在推荐上大学和入伍的时候都有优先条件。”
“那还用说吗?”车宏轩落寞地说。
李思雨并没有注意到车宏轩的感受,仍然笑了对古明远说:“你这一天天就是算,算完自己算别人,你说你累不累?老话说得好,过哪河脱哪鞋,哪打铧子哪住犁,何苦呢?我看我们毕业都很省心,就一个面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古明远说:“你净搁那胡吃吃,没正经嗑!”
李思雨嬉皮笑脸地接着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结果怎么样?土豆有鸡蛋黄那么大,地瓜有鸡蛋那么大,全都被扒走了。还说什么晚了不行,晚了就没了。香瓜长到鸭蛋大就被刷茬,青年店的酱缸里全是小香瓜,都给腌咸菜了。”
服务员听了都笑了。
李思雨说:“不是接受我们再教育,而是我们接受再教育。现在我们村青年点有个茬子叫鹅头,脸上有块疤啦,整天拎把战刀,带帮青年,牵条狼狗,人事不干,专门喝酒打架。有一次大队干部惹着他了,他带着人酒气熏天跑到干部家里,手一指,那条狗跳到炕柜的行李垛上一趴,伸出大舌头哈哈喘气。你说就这样,谁敢惹呀?”
古明远觉得他是胡咧咧,蔑视地看他一眼,鼻子里“哼”一声。
车宏轩霜打似地坐在那里,根本没注意听。
李思雨生气地问:“你们都怎么回事,好像我欠你们八百吊似的?”
这时候正巧张大华不紧不慢扭扭地走进来。
李思雨见张大华美滋滋慢悠悠的气不打一处来,不客气地说:“你看就这小样,一顿饭不请,一分钱不花,像有多大仗势似的,不到点还就不到!”
张大华挨他坐下问:“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李思雨一本正经地说:“哪敢,我告诉他们俩,以后大华到了我们都得起立,然后敬礼,最后是异口同声地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张大华绷着脸点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我就不客气了。”
古明远看看手表,翻翻眼珠子喝道:“你真不知好歹,晚了十多分钟竟然还这样趾高气扬!罚酒两杯,五分钟一杯。以后这就是规定,谁晚了都照罚不误!”
张大华瞪起大眼珠子不高兴地说:“喝你点酒是真不容易,回回都弄出王八屁股——规定(龟腚)!实在不行我走了,不喝了。”
古明远不惯他包子,不客气地说:“那就只能这样了,走吧。”
张大华没客气,站起身就走。
“别别!”车宏轩去拉张大华。
张大华一甩胳膊走了,没出门,而是去了卫生间。没多长时间又慢悠悠走回来,坐下看着古明远厚着脸皮说:“我是来吃的,不能跟美酒佳肴过不去。”
古明远说:“先喝两杯!”
“没问题,菜上来马上喝。不过你得让我多活几天,我酒量不行,做比成样而已。”
见张大华认怂,古明远咪咪一笑算是满意了。因为古明远毕竟是学生干部,时时处处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你怎么了?”张大华问车宏轩。
“没事没事。”车宏轩一愣,沉闷的脸上勉强浮现一丝笑意。
“发烧了,”古明远说,“你不用关心他,我们研究下个课题,关于找对象的事。”
张大华说:“女生都是十八九岁,正是这个年龄,相对着急;我们男生还来得及,再等两年看看,一旦情况好转了会更有利些。”
“看来你是自强不息啊!”李思雨取笑地说,转而问古明远:“你就来干的,是选择孟英姿还是陈娟,或者干脆两个都要,当把皇帝。”
古明远摇摇头说:“都不要。心里有一个,你们谁都猜不到,我又不可能说,所以你们就不用替我瞎操心了!”
张大华说:“不知道是深不可测还是故弄玄虚。当然,这么大个学校就你一个人快进组织了,老爸又是响当当的大干部,明睁眼露的事,前途无量,全校的美女随你便挑。我们不行,要哪条没哪条,好姑娘谁嫁呀?所以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人比人得活着,货比货得留着!”李思雨马上接过话茬,“你家里旧社会是苦大仇深,现在是愁大苦深,这也算是好事,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算得上是纯正的,光着奶孩子——干净利索!你要是学习再认真点,长得再顺溜点,说不定也是缺货!”
张大华不服气地说:“哼,我爹要是领导谁看我都满意,放个屁都是香的!”
车宏轩点点头说:“不是没有道理。”
张大华得意地说:“那还用说,皇帝女儿不愁嫁嘛!”
李思雨看着车宏轩问:“你怎么样了?”
车宏轩晃晃头说:“现在还不想考虑这方面事。”
李思雨问古明远:“是不是你给多了?我没少听你夸奖王秀。”
“胡说!”古明远一拍桌子说,“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
张大华可算有机会了,笑嘻嘻说:“我看不一定,一家女百家求,这算不得穿朋友衣。宏轩你得防着点,人心一股水,说坏就一会!”
古明远说:“王秀和宏轩虽然还没有把关系明确下来,但我决不能夺人所爱,伤了哥们心。再说,我一直认为我们应该找更年轻点的,最少得小五岁以上,这样才能合拍。好了好了,大家听我说,这方面我有研究,我们要利用数学方法来求证,简单来说就是使用加权平均值来计算。”
张大华笑了说:“你是真能出洋相,可千万别把身子累坏了。”
李思雨笑嘻嘻看着古明远问:“如何确定出已知条件和未知条件?”
古明远故作神气,喝了一口酒说:“我们找女朋友要对以下因素进行定量分析,并且实行一票否决,得出加权平均值,过八十分才可以立项研究。第一是长相,我给三十分。其中年龄、个头、体型、眉眼、皮肤各占六分,一项得零这个人就得被否决。比如年龄,大一岁得零,小一岁加两分。比如个头,矮于一米六给零分,高于一米六加一分,加到一米六五满分,超过一米六五扣分,扣到零时这个人就玩去。第二是政治面貌,给三十分,地富反坏右家庭帕斯,下去的领导家庭帕斯,干部家庭得五分,公社级别以上干部家庭得满分。这么说吧,找个小队长家庭,你能在小队里干巧活,像看地之类;找个大队长你有机会当兵,有机会上大学,最次也能在小队当个会计;要是找个公社以上级别的,这辈子你就什么都不用愁了,什么好事都是你的。好了,说第三------”
“你这也太狂了,挑吧,挑花了眼还不找个丧门星!”张大华蔑视地看着古明远说。
“你先别瞎嗤嗤,我说的是人生哲理,你别当玩笑!”古明远不高兴地斥责道。
张大华不以为然地笑了,抠抠耳朵,见上来一盘菜,喝口酒,夹口菜,吧嗒吧嗒嘴说:“好酒,菜也不错,谢谢老板开恩!我建议以后次数再多一些,最好一个礼拜搞一次,改改馋。至于找对象嘛,好说,我就一个条件,她必须是女的。”
大家都笑了。
古明远忍受不了这种冷嘲热讽,伸手拿过张大华酒盅,放在自己眼前说:“认真听我说,否则不许喝酒吃菜!”
李思雨找到一句好词赶紧配合说:“是啊,就是喂狗还能摇摇尾巴呢!”
“喂,”车宏轩一愣神说,“朋友间不能这样开玩笑。”
李思雨哪管这个,还在握嘴笑。
张大华翻愣一下大眼珠子,拿回酒盅喝一口说:“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嘴吃饭耳朵听讲,各干各的活。再说这菜不吃、酒不喝都会凉的。喝凉酒花脏钱这都犯毛病,抓紧吃喝。关于找对象的事,老祖宗是这样说的,你们都听好了:说是女大一哭啼啼,蛇鼠如刀锉,鸡猴泪交流;有钱不买河边地,有志不娶活汉妻;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这东西说道多了,比你那胡诌八扯的什么计算公式管用。有道是新官不改旧家风,收收你那套吧,不要得意忘形!就像说鬼呀神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怎么样,长知识吧?”
“去!”古明远毫不客气地又把张大华酒盅给拿过来,继续说,“不听你的,全是迷信!破四旧立四新你都不知道,就知道干农活!我接着说,再说这人品:第一忠实可靠,第二稳重,第三干净利索,这和前两项一样,有具体细则可以打分。第四是家庭条件,这里包括几项,都要单独打分:一、父母是不是都在,缺一个打一半分,缺两个帕斯;二、父母离异的帕斯;三、子女多的满分,一个孩的减半;四、农业户帕斯,非农业户减半,双职工满分。把以上这些综合推算、加权平均,得出的结果高于八十分的才可以作为参考。如果你们感兴趣,后两天我给你们拿出准确计算公式,供你们参考。”
张大华不耐烦地说:“你把这些送给需要家庭的孩子吧,他们有用,我们用不上。这回行了吧,已经过完瘾了,赶快把酒盅还给我。”
古明远瞪起小眼睛恶狠狠地看一眼张大华骂道:“你真是属猪的,就知道吃,而且记吃不记打!”
张大华没理他那套,拿回酒盅装模作样喝一点,拿起筷子吃菜,然后便嘟囔一句:“官生脾气涨,真霸道啊!”
古明远笑了说:“这样,你如果嫌霸道,哪天你请,你说什么都可以,我洗耳恭听。”
张大华笑了说:“没钱,这是真的。不过我可以给你恭敬几篇文章,把你那找对象的计算公式公布出去,让同学们品味品味。”
古明远被气笑了,拿过酒杯“滋溜”干了。
车宏轩和李思雨也拿起杯干掉。
几人仍然一边斗嘴一边喝酒,其乐融融。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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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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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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