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次性床单,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像是缺失了一块,忘了之前要做的事情。
旁边有人靠了过来。
黎云一惊,猛地回头。
他的动作吓到了来人。
周平明显比他更惊讶,尴尬地问道:“我刚问你弄好了吗?我们待会儿就在酒店吃饭,还是到外面逛逛?”
他不自然地抬手看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早呢。约了明天早上十点到那边,从这里出发半个小时就能到了。”这么说了几句,他的语气变得随意起来,转身坐到了旁边的单人床上,“啊——这次订的酒店真不错啊,离得近。上次我去哪儿啊,那酒店直接给订到郊区去了,坐车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合作商那儿。我要换酒店,行政那边电话大半天打不通就算了,打通了就给我来一句,换酒店不给报销。”
周平似乎很想接着骂几句脏话,但他看了眼黎云,又咽下了到嘴边的那几个语气词。
黎云有些茫然,听完周平的抱怨,又低头看向手中的一次性床单。
他……大概是和周平一起来出差,然后,入住酒店,正要给酒店的用品套上他自己带来的一次性床单。
黎云渐渐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双手一抖,将床单展开。
“要帮忙吗?”周平问道,语气不算真诚,但这种事情也谈不上真诚不真诚的。
黎云摇头拒绝。
他耐心地铺好床单,将枕头被子也都处理好。
周平一直在旁边床坐着,低头玩着手机。
两人谈不上熟悉,成为同事没多久,平时根本没有太多的接触。这样两个人被安排一起出差,实在是件枯燥的事情。
周平最初两天还热情地想要找个共同爱好,但他很快就放弃了。
黎云想起了这些。
他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不由转头看向周平。
周平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问道:“弄好了?可以去吃饭了?”他站起身,发现黎云站着没动,就像是他刚才询问要不要帮忙时的姿态一样,看着不像是要出去吃饭。周平眼皮跳了跳,“怎么了?不会是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吧?”他低头看看身上的衬衫。
周平知道他的洁癖。黎云这么想着,脑袋里回忆起了头一天住酒店,周平诧异看着他清洁消毒酒店物品的模样。
“不……”黎云迟疑地说道,“你,不是要去做什么吗?”
“我?”周平指指自己,“我要去做什么?”
黎云也说不清楚,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你好像说过,要去做什么……这次出来,顺便要……嗯,好像是你家里人叫你做什么?”他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却不像刚才那样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些记忆来。他什么都没想起来。
周平也跟着陷入回忆,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你是说土特产?哦,我妈让我带点东西,那个叫什么来着……”他拿出手机,但不等打开,就已经想了起来,“对了,是羊肉。又不是这儿的特产。正好是最后一家供应商那儿。”周平吁了口气,“幸好啊。不然带着羊肉到处跑,太麻烦了。我要是给发快递寄回去,她嫌弃浪费钱,要说她自己网上买都行了。”
黎云隐隐觉得不是这样,却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他不善言辞,和周平的关系也不亲密,便闭上了嘴。
“哎哎,不说了。走吧,我们去吃饭吧。”周平笑着招呼道,又问道,“你不用带些土特产吗?你家里没要你带东西?”
“不——”话在黎云嘴里转了个圈,变成了“没有”,“他们没要我带东西。”
“大概因为你刚入职吧。等你经常出差了,他们就会要你带东带西了。”周平回忆了自己刚入职那会儿的情景,笑了起来,又抱怨了几句他妈妈的诸多顺口要求,却没得到多少回应。
黎云只是沉默地听着,看着像是个好的倾听者,又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
周平渐渐放弃了继续交谈。
两人在外面走了十几分钟,找了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小店进去吃了饭。因为没什么交流,都闷头吃饭,他们很快就结束了用餐,返回酒店。
周平掏了房卡开门,进门就问道:“你先洗澡?”他看向黎云,好像在用眼神说话:“知道你洁癖,你先用浴室吧。”www.jieyidazhiye.com
黎云却是没像前几天那样一口答应,接着带着自己的清洁消毒工具进入浴室。
他看着周平问道:“你不是说,要去你姨妈家吗?”
周平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我想起来了,你说你要顺路去你姨妈家。”黎云认真地说道。
他想了一路,想出来了这个结果。
他回忆起来的东西其实不多,并不能清晰地记起来周平是如何对他说这话的,可他就是想起了这件事。“姨妈”这个称呼,让黎云印象深刻,就像是一个标志,指出了方向。
周平应该是要去探望他的姨妈。至于他姨妈姓甚名谁,住在哪儿,周平又准备怎么去看望她、为什么要看望她,黎云并未想起来,也可能周平没有对他提过。
他对此的记忆很模糊,只剩下了“姨妈”这个词。不像是有关他洁癖的回忆,他能清楚记起来周平的种种眼神、表情和提出的问题。
周平却依旧是一头雾水,“我哪来的姨妈?你搞错了吧?我妈是独生女啊。啊,是有一个表姨,但那个八竿子打不着啊。我跟你说过这种事情?”
黎云不觉得周平和自己熟悉到这种地步,很显然,周平也不这么认为。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把我和谁搞错了吧?”周平挠挠头。
黎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能将周平和谁搞错了呢?
他可是刚入职,此前的工作中也没和谁一起出差过,就是和他人一起旅行的经历都没有过。他倒是和家人一起旅行过,但那都是在他读书时候的事情了,都是他父母给报名的跟团游,不会中途去探望当地的亲戚,他也没有住在外地的相熟亲戚。
“早点洗澡,洗完就睡觉吧。”周平决定结束这一话题。
黎云也没再说什么。
他心里存了这件事,无法放下。
洗完澡躺在床上,他依旧不能释怀,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又像是肉眼可见的一点灰尘,就飘在他眼前,偏偏抓不住、吹不走。
“我关灯了。”周平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关了灯,很快就入睡了。房间里响起他均匀的呼吸声。
黎云翻了个身。
塑料材质的一次性床垫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
不太对……
黎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黎云越来越肯定这一点。
他又一次翻身。
他心跳很快,本能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想离开这张床。
为什么?
他已经清理过这张床了,还铺了一次性用品。这些东西不会让他起过敏反应,也应该能安抚他洁癖的强迫症。
他应该安心地入睡,就像前几天……
黎云想到此,就卡住了。
他一时间想不起前几天他是如何入睡的,就像他刚才怎么都想不起来周平说过要顺路做什么,像是他后来想不起来他是从哪儿听到“姨妈”这件事的。
黎云僵硬地身体又翻动了一下,犹如煎锅中的一条鱼。
他几次翻身,带动那塑料床单沙沙作响,也压得那质量不算好的酒店单人床发出吱呀的声响。
周平还没进入深度睡眠。他被这声音轻易地吵醒了。
“怎么了?”周平开口,声音并不显困倦。
黎云不知道该怎么说。
“早点睡吧。明天八点起。要吃早饭,还要稍微准备一下。”周平翻了个身。
黎云轻轻“嗯”了一声。
他不敢再动,像是被钉在了床上。
他闭上了眼睛,可却是睡不着。
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不停冒着冷汗。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黎云听到手机闹铃声,并不觉得打搅了他的睡眠,反倒是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周平还没这么快醒来,只是翻了个身,下意识地伸手摸索床头柜。
黎云这时候已经下了床,将闹铃关上了。
他看向了自己躺了一晚上的单人床。
那上面可没有长出针来。
“你先用厕所吧。”周平也关掉了他手机的闹铃,嘟囔了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起来是准备再睡五分钟。
黎云没有叫醒他。
他去了厕所洗漱,出来时,看到周平顶着鸟窝头,身体像是没骨头似的坐在床上。
他抬眼看了看黎云,慢吞吞掀被子起身,去了厕所。
两人很快都洗漱完毕,下楼吃了酒店准备的免费早餐,再回到客房,拿上了接下来需要的各种文件。
“走吧。”周平这时候已经精神奕奕。
与他不同的是,黎云眼睛下一圈青黑,一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
周平这时候才发现黎云的萎靡不振,“你没事吧?”
“没事。”
“哦……”周平应了一声,“那就走吧。”
两人下楼,叫了出租,一路无言。
黎云看着车窗外陌生的城市,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哟,这边也开了个万达啊。”周平忽然开口。
黎云一怔。
前头的司机接话道:“开了有三年了啊。”
“是吗?我前年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啊。”周平想了想,又说道,“哦,不对,前年我没来这边,是去了华中区。前年是李哥跑得这边,去年是阿耀。”黎云没接话,他就自顾自感叹道:“现在这些二线、三线城市,都弄得差不多了。都没什么特色了。”
司机很有兴趣地搭话。
两人很快有一句没一句地讲了起来。
黎云心想:是因为这样吗?是因为这样,说他才觉得这里陌生又熟悉吗?
车子很快经过了一处十字路口。
黎云看到了路口处的一所教堂。
黎云一怔。
他的视线紧紧黏在那教堂上。
车子右拐,几栋小高楼并未遮挡掉教堂的尖顶和那顶端的十字架。
“到了。”司机将车靠边停下。
周平付了钱,拿了发票,下车后,却见黎云坐着没动,脑袋还扭着。
他探头进入车内,问道:“到了啊?”
黎云回过神,从车里钻了出来。他下车后,还望着那所教堂。
“喂!黎云!”周平喊了一声,眉头皱起。
黎云打了个颤,像是被突然惊醒的人,眼睛瞪大了。
他的名字被人喊出来,却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应该听惯了被这样喊才对吧?
“你没事吧?你不会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吧?打起精神来啊。怎么说都得把这上午撑下去。”周平拍拍黎云的肩膀。
黎云点点头。
他有些心不在焉,但幸好,这次出差的工作主要就是以周平为主,他就是个助理跟班。
两人从合作商的公司出来,准备打车回酒店。
黎云又看向了那个十字路口。
他吃惊地发现那教堂的尖顶不见了。
黎云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周平吓了一跳,抓住了黎云,“你干嘛呢?跑哪儿去?”他不满地接着道:“不要一声不吭就跑啊。”
黎云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十字路口,“那边的教堂……”
“教堂?什么教堂?”周平伸长脖子眺望,又疑惑地看着黎云,“这边CBD,都写字楼,还会有教堂?”
黎云不知道该如何讲述他刚经历的事情。
“过来的时候,那边路口的教堂你没看到吗?”他盯着周平。
“没有注意……可能被楼挡住了吧。行了,我们该回去了。你不是想睡觉吗?”周平有些不耐烦,又顿了顿,“你信教的?要去、呃,拜一拜?”
黎云摇头,“没有……我……”
他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就消失了。
他要说什么?
他的确不信教。
然后呢?
“车来了。”周平催促道。
黎云跟着周平上了车。
车子没有掉头,原路返回,而是顺着这条路直行,兜了一圈,回到了酒店。
黎云没有机会再经过那个十字路口看一看。
但他知道,那并非是角度问题,不是那些写字楼挡住了教堂。
那座只有他注意到的教堂的的确确不见了。
那个小教堂……
黎云的思路到此中断。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酒店的浴室内。
花洒喷出温热的水。
他什么时候回到酒店,进了浴室?
黎云茫然地想着。
他的视线被水遮盖。
黎云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平静下来,暂时不要想那些事情。
他可能是太紧张了,可能是压力过大,就像之前……
之前什么?
黎云的思路又卡壳了一下。
他垂下手,又命令自己不要多想。
现在只要洗澡就行。
洗完澡,睡一觉……
黎云搓洗身体的手停住了。
他想到睡觉,想到那张床,就有种抗拒感。
甩甩头,黎云又压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他并没有出汗,昨天晚上刚洗过澡,现在身上还是清爽的。温热的水冲刷身体时,他感到毛孔张开,浑身舒服。
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了下来。
这种放松没有持续两秒钟。
黎云摸着自己的后背。
这种滑腻的触感……沐浴乳?皮肤出油?
都不对。
掌下的触感凹凸不平……像是有什么东西粘在了他的皮肤上。
黎云没有用力,只是手掌擦过,就感觉到那块东西落了下来。
啪嗒。
他低下头,只是没戴眼镜,让他视野很模糊,不过他依然能看清那一坨东西是灰红色的,形状不规则,像是……
黎云蹲下身,靠近了那块东西。
是一块……
腐烂的肉。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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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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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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