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王捕头就带着一班差役,将原本落在小苍山上的那块奇石。
用绳索绑好,扁担挑起,稳稳当当送到纪百户居住的别院。
把守在门外的李严和童关,望着九尺来高,开凿孔窍的大石,不由啧啧称奇。
“听说此物送子很灵验,裴四郎,你不试一试,摸上两把。
说不定,等回到天京,你家娘子就怀上了!”
李严双手抱胸,靠在门口取笑道。
几人当中,只有裴途早早地娶妻成亲。
“不会说话就少扯闲篇!回天京就怀上了?那能是我的?”
裴途没好气骂了一句,旋即又道:
“你们这些光棍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青楼勾栏的女子再好,那也是外面的野花,迟早任人采摘。
唯独家花,才能暖心暖胃。”
李严撇了撇嘴,似是鄙视道:
“你此前在金风细雨楼喝花酒,对几位花魁姑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家中妻子乃父母之命,满腹惆怅无人诉说,所以沉溺温柔乡……”
裴途脸上挂不住,讪讪回道:
“酒后醉话,当不得真。
况且,风月场中,图的就是一个逢场作戏,何必在意。
咳咳,差点忘了,童小旗,你官升一级,还未请诸位兄弟吃酒呢。
等回到天京,记得补上,去金风细雨楼摆上两桌。”
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
童关心里有些犯难。
金风细雨,这个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上等青楼,花销恐怕不便宜?
“放心,使不了你几个银子,只要报上北镇抚司的名号,酒菜多半白吃白喝。
不过想跟姑娘春宵一度,却得看腰包的银子厚不厚实了。”
李严适时地解围道。
可以白吃白喝,但不能白嫖?
这是哪家青楼的规矩?
童关眉毛挑起,感到几分讶异。
旋即,他仔细想了一想。
这才记起来,金风细雨楼好像原本属于横行天京、盛极一时的三分半堂。
“莫非是百户大人收缴……置办的产业?”
裴途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
“苏楼主赠于百户。不过咱们家纪大人,没有收下,转给万年县的余家了。
如今是林大娘子派几个管事的女流,负责打理生意。”
童关若有所思,好像明白过来。
他曾经听闻过自家百户,脚踏盐、漕两帮,镇压三分半堂。
以及带人查抄万年县扈、曾两家,斩杀东城兵马司指挥罗猛。
那时候不晓得其中内情,只知道纪百户手段了得。
既治得了本地豪绅,又压得住江湖帮派。
如今再听裴四郎细说,立刻看得更加明白。
“百户从一介辽东军户,云鹰缇骑,走到如今的位子。
不仅得到指挥使看重,千户……垂青,还挣下了一份足以在天京立足的本钱。
真真是,叫人叹服!”
童关心想道。
万年县的余家。
乃是有名有姓的富户。
如今依附于纪大人。
等于握住了一条源源不断地钱脉。
再加上金风细雨楼。
朝廷大小官员时常进出。
等于拿捏到一条无形的人脉。
“有钱有人,武功卓绝,媲美六大真统的天骄!
难怪大家都说,十年之后的黑龙台,说不得就姓纪了!”
童关低下头去,心思浮动,眼中光彩愈发浓烈。
更可敬可畏的是,那时候的百户大人,不过而立之年。
要知道,太平年景下,四十岁入六部。
就已经算得上顺风顺水,平步青云。
南北镇抚司的指挥使,比肩二品。
黑龙台的督主,乃是一品。
而且有直接面圣,出入内廷之权。
比起内阁都要更胜一筹!
“想什么呢?请一桌酒席而已,该花的银子不能吝啬。
你现在也是小旗,手底下跟着一帮缇骑兄弟,若不叫他们服气,日后怎么交待差事?”
斜瞥了一眼怔怔出神的童关,李严压低声音说道。
“童小旗你若真的手头紧,我可以借你一些。
反正都是自己人,无需客气。”
童关愣了一下,婉拒道:
“谢过李小旗,只是不必了,我刚才是想其他的事儿。”
北镇抚司内,纪百户的这座山头之下。
他的武功不如李严,人缘不如裴途。
但胜在心思足够细致,懂得抓住时机。
譬如,裴四郎只是简单说了一下金风细雨楼的几经辗转。
童关却从中想到钱脉与人脉具备的纪百户,日后前程该是多么远大。
“只差一棵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好让大人能够成长起来。”
三人在院内闲聊之时,嘎吱一声,厢房木门被推开了。
纪渊穿着白蟒飞鱼服,首先看到盖着一层红布的石胎。
他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暗自想道:
“孔县令真是敞亮,连夜就把此物送过来了。
省得我临走之前,还要想个办法偷走,做一回窃贼……”
昨夜赴宴吃酒,纪渊之所以提及天京城中的索贿名目。
就是故意暗示孔圆,让这位黄粱县的地方官代劳。
要不然,搬一块几万斤重的大石头,跋涉回到天京。
十道气脉的积蓄,虬筋板肋的体魄,也得活生生累趴下。
“裴四郎,你去通宝钱庄支个八百两银子,
等会儿交给孔圆身边的主簿,就说是捐给县城的修缮之资。
省得哪一天,本官得罪御史台,
那帮言官闲着没事,把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翻出来。”
纪渊笑意吟吟道。
他自然不是惧怕什么御史台。
只是寻个由头。
免得真的把敖指挥使牵连进去。
“属下这就去办。”
裴途应了一声。
“李严,你让一众兄弟收拾整齐。
未时动身出发,我和秦千户,随后跟上。”
纪渊双手负后,又吩咐道。
坠龙窟之事已经了结,自己也该返回天京了。
白含章之前答应过,用元天纲的半部炼字诀作为报酬。
他对那位号称卦半仙的大宗师,所留下的手书很感兴趣。
也许……
能够帮助自己。
更加了解皇天道图。
“童关,你去备马,取些新鲜的酒肉,
好生喂一喂我那头呼雷豹,还有秦千户的乌云盖雪。”
把手底下三个心腹支开以后,纪渊走到那块石胎边上,扯掉盖着的红布。
那层石皮表面经过风吹雨打,粗糙不堪,只能隐约看出九个孔窍轮廓。
“神物自晦,原来是这个道理。”
纪渊伸手抚摸,仔细感应,竟然毫无所得。
“难怪过了几百年,都未曾有人发现这块石胎的玄妙之处,
只以为是自然形成,然后又被穿凿附会成了神话故事。”
以他的五感敏锐,哪怕是百步之外的虫豸飞过,也能敏锐察觉。
可现在,天父地母孕育的石胎,就这样摆在眼前,却毫无任何异样气息。m.jieyidazhiye.com
“我若不晓得来龙去脉,兴许也要看走眼,错过去。”
纪渊心思浮动,将掌心按在上面,勾动皇天道图的【元胎主】命数。
似是遮蔽感知的神秘面纱,徐徐被揭开。
咚咚!咚咚咚!
瞬息之间,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犹如擂动大鼓一样。
山呼海啸的恐怖气息,直直地扑面而来。
那种浓烈的血气,简直像是巨大的烘炉翻倒,熊熊倾入天地。
烧塌虚空,熔炼万物,侵染万物赤红!
“四境?甚至可能更高?吞吐三千年的日精月华,灵机之气,方才孕育出来的神物!
怪不得怒尊要把这座石胎,送到徐伏的手上,作为第九次尸解之后,大魔降临的容器!”
纪渊眸光闪动,思潮如海浪起伏。
片刻后,收拢略微惊讶的情绪,默默运转那门无名道诀。
由体内血肉凝练出来的九条道蠹,恍若无形无质的蠕动之物,飞快钻入灵胎的九个孔窍。
开始炼化!
……
……
黄粱县外十里地,八条身披铁甲,行动自如的魁梧身影聚在一处。
他们没有生火造反,每日饮些干净的露水,吃些补充体能的行军丸。
宛如扎根于密林当中的棵棵大树,悄无声息,默默地藏于此处。
“那百余人的云鹰缇骑先行,走到前面探路。
他们未时动身,返程回京,不需要去管。
咱们要除掉的目标,乃是那个穿飞鱼服的年轻百户。”
为首之人放下抬起的手臂,松开那只传信的飞鹰。
掌心轻吐劲力,将从黄粱县内传出的字条,震成一蓬齑粉。
“大哥,那人什么武功境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要知道,咱们守在此处,足足等了数日,只为杀一个北镇抚司的百户?!”
另外一个血鹰卫阴恻恻问道。
也怪不得他会这样说。
景朝十七支卫军,早年间纵横天下。
镇守蛮荒九边,抵挡化外之民。
马踏江湖宗门,扫荡不法余孽。
这些精锐无比的虎狼之师,向来心傲气高。
像是兵部、都督府的那些武官,全然都不放在眼里。
更别提,北镇抚司的一介百户了。
“心思放正,不要小瞧!
尔等难道忘了赵大统领的叮嘱?
务必做到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这个纪九郎通脉二境大圆满,成就六条气脉,从而踏入换血关!
如此深厚的功力,一旦晋升三重天,自身底蕴雄浑,比起寻常的换血武者,要厉害得多!”
为首的头领寒声说道。
“所以,咱们要收起轻视之心,免得阴沟里翻船。”
其余七人肃然点头,不再多言。
鹰扬卫,从来都以治军严格,甚至有些残酷著称。
上官一旦下令,哪怕是去送死,就要遵从执行。
如果胆敢有违抗者,当即就会被夺去功名,逐出卫军。
“对了,孟长河请了一位帮手,一个武道四境,气海凝罡的江湖人。
哼哼,让他俩对付秦无垢,啃这块硬骨头,引开强敌。
之后,咱们布出烽火军势,彻底除掉纪九郎!”
血鹰卫的头领眸光冷漠,周身若有若无萦绕一层凶恶煞气。
这是从尸山血海当中杀出,受尽修罗场淬炼,才能具备。
“遵命!”
七名血鹰卫齐齐抱拳。
“最后要记住的一件事,是纪九郎身上有一样东西!
赵大统领刚从兵部收到的信儿,北镇抚司此行,为的不仅仅是坠龙窟,而是龙血精金!
所以,纪九郎要死,此物也得拿到手!”
林间兀自陷入寂静,只有树叶沙沙作响,以及鸟叫虫鸣。
“龙血精金?大统领莫非打算铸造一口神兵?”
又有一个血鹰卫出声问道。
“打听这些作甚?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头领厉声呵斥道。
“成则生,不成则死,这个道理,应该无须我再多说。”
……
……
“未时之后,纪渊就会踏出黄粱县。”
孟长河将卷入竹筒的字条递过去,沉声道:
“血鹰八卫负责对付他,我和岳丈大人牵制秦无垢,免得她去救援。”
严盛淡淡扫了一眼,轻哼道:
“一个初入换血的泥腿子,一个凝练真罡的千户,算不得什么。
只是,那姓秦的小女娃儿,万一认出金刀严府的武功路数……斩草要除根,依老夫之见,索性一并除了!”
这位稳坐天京武行魁首位子的严家家主,心思更为狠辣。
他很清楚,上了赵无烈的这艘船,不可能再下得去。
截杀朝廷命官,是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孟长河心头一凛,故作迟疑道:
“秦无垢大有来头,她不仅是北镇抚司指挥使敖景的义女,还拜入那位女子宗师的门下。
加上正五品千户的品秩,一旦死在黄粱县外,天京都要震动!
到时候,钦天监,黑龙台,刑部,六扇门……牵一发而动全身,绝对会彻查到底!
纪渊此人开罪国公爷,不得不除。
可再杀了秦无垢……那便算是节外生枝了。”
严盛眉头紧锁,杀意仍然未消,沉声道:
“那你只能期望,姓秦的小女娃儿,不要瞧出你我的破绽来。
否则,她必须形神俱灭,才能保证这桩事不会外泄!”
孟长河神色为难,心里却觉得快意。
他才不在乎什么指挥使的义父,女宗师的徒弟。
就算赵无烈抹掉所有痕迹,等有朝一日自己成长起来,不再需要对这些狗杂碎卑躬屈膝。
也会将此事捅出去。
搅它个满城风雨!
好让东宫和凉国公府彻底撕破脸皮!
最后再把黑龙台、钦天监、兵部,统统拖下水!
“吾等血神信众,只想看到血流成河,洪水滔天!”
孟长河心头闪过明悟,他好像愈发接近那道伟岸的影子。
血鹰八卫,严盛,纪渊,秦无垢……
如果能够杀掉所有人,自己也许可以更进一步,得到血神的垂青!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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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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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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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炼化石胎,道左截杀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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