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虽然只是口头协定,但却是三国皇室当众所立。阿哈鲁即便再不情愿,也不能反悔。

  最后一番商议之后,定下瓦剌与鞑靼各上贡五千战马,其中公马四千,母马一千。余下之数则在大燕新年之后筹集齐再另行上贡补齐。

  两国上贡之数加起来,便是足足一万战马。

  折算成银两,有上百万两之巨!这若是算在采买的军费当中,可不知道要和兵部掰扯多久。

  但现在这可都是白白送上门的银子!

  胡须花白的太仆寺卿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端着酒杯硬生生挤到了鞑靼与瓦剌使团之中,拉着对方来使便要商量马匹交接流程。光商量还不够,又当场令人拿了纸笔来,立下了契书。

  不仅是如今承诺的现马要尽快交付,就连年后再补齐的马匹数量与大致日期都写进了契书里,那模样是生怕鞑靼与瓦剌赖账。

  鞑靼使团与瓦剌使者被架着在契书上落印时,脸都是绿的。

  *

  围猎名次已定,丹犀冬狩亦步入尾声。

  一番准备之后,队伍于十二月初一启程返京。

  按照往常惯例,两国使者在冬狩之后便该各自离开,但今年鞑靼将与大燕联姻,为了商议联姻细节,阿哈鲁一行并没有立即返回鞑靼,而是一道回了望京。

  瓦剌这番亦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木巴尔头上的伤还未好,心中不甘,也跟着留了下来。

  于是返京的队伍比来时更加浩浩荡荡,在路上行了三日,方才抵达京城。

  隆丰帝在半路上染了风寒,抵京之后便摆驾直接回乾清宫,将瓦剌与鞑靼接待事宜全权交给了殷承玉。

  只临行之前,让高贤来唤走了薛恕。

  高贤来时脸拉得老长,声音因为不甘比平日里要尖锐许多:“薛恕,陛下召见,随咱家来吧。”

  薛恕冷淡瞥他一眼,掀开帘子同殷承玉说了声,这才跳下马车,跟在他身后去面见隆丰帝。

  隆丰帝染了病身体不好,这些日子除了太医,其余人等一概不见。

  薛恕行至马车边上,隔着帘子行了礼。

  马车里的隆丰帝并未出声,他挑了挑眉,猜测着隆丰帝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路行至乾清宫。

  有太监女官早早搬来棉布帘子,将寒风挡住后,隆丰帝方才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薛恕注意到他发间又添了许多白发,不甚高大的身体微微弓着,没什么精气神,整个人瞧着比先前老了至少十岁。

  不像是染了风寒,倒像是得了其他的病。

  薛恕想到隆丰帝这半年来被喂的东西,眼底划过波澜,又很快敛下,归于平静。

  隆丰帝前呼后拥进了乾清宫。殿内地龙烧得旺,他这才脱下了裹得厚实的狐裘,又在宫女的伺候下用了汤药,漱过口,才看向静静候在一旁的薛恕。

  他将人细细打量许久,方才拖着调子问道:“可知朕为何宣你来?”

  “臣不知。”

  隆丰帝笑了声,却不再说此事,转而又问道:“先前朕让你去慈庆宫伺候,你心中可有怨愤?”

  “未曾有怨愤。”

  “是没有,还是不敢有?”隆丰帝收了笑,身体往前倾了些,一双浑浊的眼睛片刻不离地凝着他,似要将他看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不曾有任何怨愤之心。”薛恕与他对视,眼中坦荡,毫无畏惧之色。

  隆丰帝这才满意,不再继续逼问,缓和了语气道:“围场中你救驾有功,可有想要的奖赏?”

  薛恕摇头说没有:“护驾是臣应尽之职,不敢谈奖赏。”

  这一番话显然叫隆丰帝更为满意,他衰老的脸上再度现出笑容来,神色显得平和许多:“你倒是个直的。”m.jieyidazhiye.com

  上一回他将薛恕召来,问他冒死救太子一事。

  当时薛恕并未辩解,他只觉薛恕和其他人一样,到底还是被太子拉拢过去。加上他态度不敬,是以才发了怒,夺了他的官职,将他发配去了慈庆宫打杂反省。

  但经过围场救驾之后,他却又觉得,青州地动之时薛恕冒死救太子,未必是与太子亲近,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

  否则那日围场遇虎,连随行护驾的锦衣卫都尚且反应不及,他大可不必冒险救驾。

  隆丰帝双手撑着膝盖,心中已然打消了疑虑,思量着对薛恕的安排。

  薛恕此人有能力,身后又没有错综复杂的势力,还是个阉人。要想在宫中立足,只能效忠于他。虽然性情桀骜了些,却并不借势猖狂。还是个忠君的纯直之人,心思简单明了,比高贤之流,办事更叫他放心。

  至少在遇险之时,他会不顾安危来救驾。

  几番思量,隆丰帝很快便有了决定:“你虽不要奖赏,但朕向来赏罚分明。高远犯事,司礼监正缺个秉笔太监,便由你补上,东厂提督一职亦空悬许久,也由你兼领。”

  “再赐蟒袍,金百两。”他见薛恕面色镇定,越发满意他的心性,快慰道:“日后好好当差,莫要叫朕失望。”

  这一切与薛恕预想分毫不差。

  早在隆丰帝贬他去慈庆宫之时,他便已经铺好了回来的路。

  只是真到了这一日,想到以后无法再在慈庆宫伺候,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快。

  薛恕极好地藏起了眉眼间的戾气,领旨谢恩。

  隆丰帝与他说了这会儿话,已经有些疲了,道:“你先去将差事交接好,过三日再到司礼监当值。”

  话罢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薛恕躬身行礼后,这才退了下去。迈出宫门时,瞧见了侯在殿外的高贤。

  高贤也瞧见了他,却罕见地一言不发,只脸色难看得厉害,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

  薛恕瞥他一眼,眉梢挑起来,拱了拱手:“高掌印,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那东厂提督的位置,高贤已经盯了许久,都已经想好了让哪个干儿子去顶缺,却万万没想到,被薛恕给截了胡。

  这不仅仅意味着东厂日后要落在薛恕手里。还意味着,比起他来,隆丰帝更信任薛恕。

  高贤差点将一口牙咬碎,但薛恕风头正盛,他不得不暂避锋芒,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拱手:“恭喜薛督主了。”

  薛恕瞥了他一眼,再未回应,迈步走进了风雪之中。

  不过半日的功夫,薛恕起复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薛恕去西厂时,西厂督主赵有为听闻消息迎了出来,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像个白胖的发面包子。

  西厂多年被东厂打压,不受重视。赵有为这个督主这些年来并未立下什么功绩,也就在西厂这一亩三分地上抖擞抖擞。后来薛恕接手西厂,办了几件漂亮案子,又自御马监调了人手过来,西厂这才有了些模样。

  赵有为虽然眼馋,却也忌惮薛恕,并不敢明目张胆地争权。

  直到薛恕被隆丰帝卸了职,去了慈庆宫打杂,他这才敢大肆揽权,将薛恕手底下叛变的人都收拢起来,真正抖起了西厂督主的威风。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才不过三个月,薛恕竟然又起复了!

  还升了东厂督主。

  不光是赵有为,还有其他先前在薛恕手底下办事后来投靠赵有为的人,听闻消息都心中惶惶。

  赵有为弓着身跟在薛恕身侧,试探道:“薛督主可是回来收拾东西?”

  虽同是一厂提督,可东厂比起西厂来,权势要大了太多。形势比人强,赵有为不得不老实装起孙子。

  薛恕行到书房前,转身瞧着他,以及那些面色惶惶的番役们,唇角冷冷勾起来,缓声道:“虽然陛下让咱家领了东厂的职,但这西厂迟早也要听咱家的,在哪处住不是住?就不必收拾了。”

  他目光收回来,眼珠斜向僵了脸的赵有为,藏着寒意:“赵督主觉得呢?”

  赵有为面上的笑容险些撑不下去,只能磕磕巴巴道:“薛督主说得没错。”

  薛恕满意点了点头,推门进了屋中:“传卫西河与崔辞来。”

  赵有为还想跟上去,却差点被关上的门砸到了鼻梁。

  他停在紧闭的门前,面色数度变换,到底还是乖乖去传话了。

  瞧见这一幕的番役们交换了眼神,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西厂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

  薛恕召了卫西河与崔辞来,听了这些日子东西两厂以及皇宫内发生的事后,又命他们二人去细查东厂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以及几个档头的底细。

  高贤苦心经营东厂多年,虽然高远没了,但东厂全是他的心腹,势力仍然不容小觑。薛恕虽得了隆丰帝的旨意接管东厂,但要想将东厂完全握在手中,还得费上些力气。

  上一世时,他一直在西厂任职。后来西厂办了几件漂亮案子,越发势大后不断打压东厂,直至将东厂收归麾下。

  当时东厂是崔辞兼管着,他却是从未亲自掌管过东厂。

  不过如今倒也并不算难,就是得费些时日罢了。

  比起如何接管东厂,更叫薛恕烦心的是日后再不能自由出入慈庆宫了。

  将事情安排妥当,打发了卫西河与崔辞后,薛恕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才起身往慈庆宫行去。

  这时已经过了亥时,天地间充斥着浓郁的墨色,只有手中的灯笼散发些许微光,被风雪吹得摇摆。

  薛恕入了麟趾门,正撞上往外走的郑多宝。

  郑多宝看见他先说了声“恭喜”,猜到他多半是来寻殿下复命,便提醒道:“殿下还在弘仁殿未回。”

  薛恕道了谢,便径自往弘仁殿去。

  殷承玉正执一本书在灯下细看。发冠解开,乌黑长发半披散在肩头,着白袜的足正踩在那只越发滚圆的幼虎肚皮上,听见脚步声时抬头看向门口:“来了。”

  听这语气,似是在等他。

  薛恕走上前去,瞧见翻着肚皮的幼虎便皱了皱眉,不客气地将那幼虎拎起来扔到一旁,自己单膝跪在一旁,将殷承玉的脚揣进了怀里妥帖捂着。

  “路上奔波数日辛劳,殿下怎么还不去休息?”

  瞧他一番动作,殷承玉挑了挑眉,倒也未曾斥责,只将泛着凉意的脚更贴紧了些,汲取温度:“听闻父皇将你调去东厂了?”他笑睨着人,脚尖动了动:“孤先恭喜薛督主了。”

  一声“薛督主”,唤得意味深长。

  上一世时,他便如此唤过他。

  薛恕按住他的足,不叫他乱动。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道:“日后臣便不能再日日在殿下身边伺候了。”一双斜飞的剑眉紧蹙着,他到底还是吐露了心底话:“若不是为了大事,臣宁愿留在殿下身边。”

  殷承玉乜着他,笑说了声“没出息”。

  “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再往前进一步,便是掌印太监了。”他凝眸瞧着薛恕,指尖划过他衣袍上的飞鱼图案:“衣蟒袍,掌内宫。谁不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殷红的唇翘起,他面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也是轻飘飘的,似在问现在,又似在问从前。

  薛恕握住他的指尖,语气没有半分迟疑:“臣只想做一人之上。”

  殷承玉望进他眼底,在里头瞧见了自己的身影。

  他抽回手,倏尔笑起来:“薛督主的野心太大了些。”

  薛恕抿唇看他,并不反驳。

  前世今生,他所图谋的也不过就这一个人罢了。

  可以说他野心不大,也可以说他野心极大。

  毕生所求,不过是九天揽月。

  见他不语,殷承玉将在脚边团团打转的幼虎抱了起来,又拿脚尖踢了踢他,道:“罢了,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给孤将鞋穿好,孤要回寝殿歇息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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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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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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