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清久留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的肩膀,叫他慢了下来。
季山青一扭头,眼睛里好像看不见他似的,目光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却还能生出不满:“干什么?”
“用纸鹤,”清久留朝身后扫了一眼,低声说。
一向聪明机敏的季山青,居然在这个问题上还需要人提醒才能想到,实在是可谓关心则乱;他反应倒是不慢,“噢”了一声,匆匆拿出了一只纸鹤,说:“有道理。”
毕竟那个人格出现得突然,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纸鹤却不一样了,它可以忠实地带领二人前往林三酒此刻所在之处——此前他们没考虑用纸鹤,是因为怕被枭西厄斯发现;但如果枭西厄斯都已经抓到林三酒了,那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在他刚要把纸鹤放出去的时候,清久留又一把按住了他。“你真要就这么发?”
季山青眨了两下眼睛——如果眼睛真的是心灵的窗户,那么清久留觉得自己现在从窗户里看见的肯定全是林三酒的影像。
“对,”他总算是醒悟得快,“那个人格可能在说谎……假如枭西厄斯还没有找到姐姐,我们这样放出纸鹤的话,就等于给他引路了。”
换别人大概至少也得调试好几分钟的事,在数据体手里却相当简单;不过十几秒钟以后,就有一根细细的、金属质的线从纸鹤肚子里伸了出来,看上去简直是它天生就有的一部分——一般来说,纸鹤一旦放飞,再收回来就相当困难了,季山青这一改动,相当于把它给改造成了一个风筝。
仔细想想,纸鹤应该也是季山青花费能量编写出来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陪在林三酒身边,战斗、奔波、编写物品,几乎做到了有求必应;经过这么久的消耗,他这一具身体里,剩下的能量还多么?
想了想,清久留却没有直接把话问出来。
“林三酒,”季山青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清久留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一刻他期望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
纸鹤扑棱棱地跃入了夜色里,那一根线在昏暗中微微地闪了一闪光,果然是正朝着冯斯提所指的方向而去的。
二人一个字也不多说,抬步就追了上去。纸鹤可比遥遥一指精确多了,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二人已经跑过了小半个落石城;只是前方夜色里依然寂静无波,没有一点有人正在对战的痕迹。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枭西厄斯真的已经抓到了小酒,那么她可能也没有什么对战的余地了。
清久留从眼角里瞥了一眼季山青;他知道,自己不会是唯一一个想到这一点的人。
季山青从好一会儿之前就一个字也不说了,牙关紧紧咬着,全副精力都投注在了纸鹤上。
虽然看起来,二人只要跟着纸鹤跑就行;但哪怕只是想一想,这其中的难度就够叫人咂舌的了。
纸鹤的飞行速度极快,飞行高度甚至能接近千米,要让它始终处于视野范围内,就意味着他必须一边拼命奔跑,一边不断往纸鹤的数据中输送命令,让它保持着一个不会将二人甩掉的高度和速度——彻底改写纸鹤数据的话,就算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小物品,也得花上一些工夫;所以季山青宁可用上这一个持续消耗心力和能量的办法,只为能早一点找到林三酒。
清久留没有劝,因为他知道劝了也没用。
有的时候,他甚至有几分羡慕季山青:礼包此刻的恐惧与焦虑有多庞大,在他重回林三酒身边时,感受到的光芒就有多明亮,喜悦就有多强烈——清久留奉行的,则是另一种生活方式。
他必须要用酒精和其他东西,让种种强烈的冲击力失去棱角,麻木圆钝一点,才能找到自己喘息的空隙。
或许是季山青在调整输出命令的时候过于专注了,或许是变故就发生在清久留微微一走念的那一个瞬间里——当二人猛然止住脚步的时候,纸鹤一头撞击在前方石墙上的“哒”的一声,已经回荡在了空气里;就好像一只飞上玻璃窗的活鸟,纸鹤竟然从石墙上软软地滑落了下来,跌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清久留脱口而出的时候,季山青已经迅速一扬手,将纸鹤收了回来,握在了掌心里。
“命令被切断了,”过了几秒,他开了口。他的声气平平稳稳,但在近乎平静的声气之下,好像正有一个流沙坑洞在往深处塌陷、扩张、跌落。“去找姐姐的命令……明明没有完成,却被中断了。”
清久留四下看了一圈。
纸鹤撞上墙的地方,正是一条小巷里。从刚才起,纸鹤就引领着他们左转右拐,逐渐深入,很快就走进了落石城里石楼密集、街巷狭窄的区域里;他们刚从上一条小路里冒了头,纸鹤还没来得及拐弯,就拍上了前面的石墙。
“那个什么……冯斯提说的方向,应该在那边吧?”季山青左右看了看,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他近乎绝望的迫切了。
他们被纸鹤领着走了这么远,谁还能说准,冯斯提一开始指的方向在哪?
“你过来看看这个,”
清久留站在石墙前,转头叫了他一句。
季山青一言不发地走了上来——没有在朝姐姐奔跑而去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似乎都是在强忍着什么难受一样。
早在他分析纸鹤的时候,清久留就已经借着昏朦不清的天光观察了一遍墙面了。此时季山青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轻轻落在石墙上,慢慢地转了几圈。杰伊文学网
如果实在要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有人在这堵墙上刻了满满的连环画。
第一幅图里,一个形状简陋的男人和一个形状简陋的女人正在面对面地站着,头上是一轮月亮。唯一一个能让人认出那是女人的,就是代表脑袋的圆圈上,乍出了几根长长的线,似乎意味着头发。
第二幅图就换了一个场景:两个同样简陋的人形站在一条路上,似乎正对建筑物阴影里的一个人说话。
季山青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第一幅图是姐姐,第二幅是我们?”
清久留无声地点了点头,手指划向了下一幅。
第三幅图,那两个人形奔跑了起来,前方半空里还飞着一只小鸟。
第四幅图,女人的身后投下了长长的影子,一个人形黑影正从她的影子里浮出了一半。在那黑影旁边,还有两个小字写着“萝卜”。
“等等,”季山青迅速扫了一眼清久留,“萝卜?”
“我第一时间也想到了我们杀掉的那一个签证官。”清久留想笑一声,又怕响起的是苦笑。“毕竟你也发现了吧?每一幅画都比上一幅画更细致,更明确……这个浮起来的黑影很显然是个人,不是真的一个萝卜。”
到了第五幅画的时候,那个刻在石墙上、由线条组成的女人人形,就已经丰富了许多细节——工字背心、头发的长度、脚上的靴子……对于熟悉她的人而言,足够能看出来是林三酒了。
只不过,是一个正淹没在水中的林三酒;脚腕上还紧紧握着一双手,好像正在被什么水鬼往下拖一样。
“第五幅画的是现在……她此刻正在水里。”清久留低声说,指了指第六幅。“因为图画似乎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你看。”
比上一幅更加精致丰富了的石墙图里,两个很明显就是清久留与季山青的人形,正站在一条小巷的分叉口上;分叉口前方不远处是一堵石墙,在石墙下的地面上,躺着一只纸鹤——折纸的痕迹、形状,都清清楚楚。
图中的二人,是正背对着“观众”的;就好像在石墙上画下他们的人,此时正站在他们背后一样。
季山青没忍住,猛然一扭身——他那一瞬间的惊慌,叫清久留也忍不住跟着回头看了看——二人来时的小巷里,充斥着大块大块交叠的阴影,但是仍旧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第七幅呢?”他急急转回头,“姐姐怎么样——”
二人的目光同一时间落在了下一幅图上;但第七幅图里却也不是林三酒。
代表着他们的两个人形,走近了石墙,正在近距离地观察着石墙上的图画,就跟他们此刻所处情境一模一样。
视角仍然是处于他们身后的,只不过比起上一幅来说,近了很多——好像画画的人走到他们背后了;就连季山青的头发垂落到了哪儿,都清楚地用画面显示出来了。
唯一一个不同的地方,是季山青旁边的清久留。
画中的清久留正在用手指着墙上第八幅图,仍浑然不觉有个小了一圈的黑色人影,正在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后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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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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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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