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垂着头看着锦泱,昭昭的眸像拢了一层烟雾,复杂难明。
一时竟分不清是权利世俗染了她的心,还是近朱者赤,受到了他的潜移默化。
不过不论是哪个,他仍是爱极了锦泱,甚至对她这种不择手段乐见其成。
她终于坠落。
坠落到他所在这个萧条而又繁华的大千世界。
又近一步。
陆寅心情有些微妙的爽,他暗笑劝解,“道分阴阳,天有日夜,善恶好坏非一人界定,于他之恶怎知非他人之善?是善是恶是好是坏死后自有判官评说,人世间,能评论的,唯有胜败。”www.jieyidazhiye.com
锦泱提不起力气,“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好难受……”
陆寅目光幽凝,须臾,他以指节敲了敲车壁,朝外吩咐,“改路,去京郊跃马山。”
锦泱不解的望向陆寅,“跃马山!那是哪里?咱们不回宫了么?”
陆寅扫一眼车内燃得正旺的炭盆,“不回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可是宫里……”锦泱犹豫,不光还一堆乱摊子等着她,今日更是除夕呀!
陆寅把背懒散的靠在车壁上,悠哉道,“咱们英明神武的皇后娘娘,连本座与淮南王这般奸诈棘手的恶臣都能手到擒来,还有什么难得住的?”
锦泱听完非但没有半分自得,相反,眼尾还泄出半点沧桑。
这两人,一个搭上了自己,一个搭上了儿子,哪里是她厉害?
她摇头,“若真英明神武,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陆寅侧过脸,“也值当,搭进自己,换一条听话的恶犬……”
“呸呸,哪有这么骂自己的!”
陆寅仍笑得放诞不羁,“泱儿现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与狗……也没什么区别。”
锦泱不知他所谓何意,眼圈泛红,暗中咬住下唇的一小块,“对不住……”
陆寅歪倚着,抬手拨开车帘子,望着夜空,月光顺着缝隙照进来,他的身体随着马车颠簸浮荡,显得有些瘦影伶仃。
锦泱感受到了他的孤独,她努力靠近一点,想让三人的心贴得更近一些。
可是她仍看不懂陆寅。
不知如何才能让他更开心一点。
良久,车外传来一道阴柔的声音,“干爹,跃马山到了。”
陆寅嗯一声,唇畔又挂上那种缥缈淡笑,不及眼底,他细致的替锦泱系好斗篷,眼一撇,又拿了个手炉塞到她手里,
“山上风大,多准备点不会错。”
“咱们……要上山么?”
陆寅先下马车,而后伸出手臂把锦泱抱下来,“嗯。”
望着黑觑觑的山包,锦泱头皮一阵酥酥麻麻,最后,她咬咬牙,“行,陪你。”
陆寅转身看向玄鹰,“记得你说过你最会带孩子?”
玄鹰猛的抬起头,眼眸发亮,“儿子会!儿子带孩子带的特别好,之前买来的那丫头,到现在还总想黏着儿子……”
会也得会,不会也得会!
陆寅把祈安一把塞给玄鹰,“护好,不许出半点差池。”
“您放心!”玄鹰凝着浓郁笑意的眼又转向锦泱,“娘您也放心,儿子往常在旁边守着的时候看得不少,早就学会了!”
“放心的,他喝的是太医开的药,说是最少要睡到明日,你抱着他在马车里坐着便好,若是尿了,拂冬放在马车上的包袱里有换的巾子。”
交代好一切,锦泱把手塞进陆寅的大掌中,奉与他一个甜笑,“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再不去天就要亮了。”
陆寅没想到她会轻易接受将孩子交与旁人,就如同今日他不会想到她敢拿孩子做饵一般。
他笑了笑,一手提着宫灯,一手牵着心上人,欣然朝黑乎乎山影中走去。
京城地处平原,京郊有山,却不过是几座山包,不算高,半柱香便可从山脚走到山顶。
入眼皆是黑压压一片,锦泱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会儿,气息发喘。
“累了?我抱你?”
不等锦泱答,陆寅便弯腰把人抱起来,这样一来,上山的速度反倒是更快了几分。
锦泱抱着他的脖子,全然没有想下来的打算,但嘴上却不服输,“我没那么累,能自己走的。”
陆寅自然不会放,反而又往上掂了掂,又走了一会儿,他有些兴奋的开口,“到了!就是这里!连那石头也还在!”
四周黑压压一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锦泱想,这大概会成为她记忆最深的一次除夕之夜。
陆寅倒像是对这里很熟悉,熟门熟路的将她领到一块大石面前,将一块垫子铺在上头,“坐吧,再等会。”
眼前有两座山,这跃马山正夹在两山中间,他们所坐的地方,正对着一道峡谷。
山风呼啸,却夹带一丝春意,但这种半凛冽半温柔的风仍是吹得锦泱直打摆子,她直接解开陆寅的大氅,自己钻进去后再系上,连头都埋在他的胸口,只露出小半张脸,有些委屈,
“你就带我来这里受苦?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她伏在自己胸膛,陆寅恍惚觉得她就是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若真是长出来的那便好了!
锦泱听到陆寅一声叹,但却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他顿了一会儿,才幽幽然出声,“我年少时,心情不好时,总会来这里待上一整晚。”
陆寅身上暖乎乎的,折腾一日的锦泱眼皮有些沉,“为什么呀?”
陆寅没答,眼中反而带了些回忆与憧憬,“你也许会喜欢夏日吧,这里会有许多萤火虫,阴天时,还挺漂亮的。”
锦泱的声音染上睡意的鼻音,“那不如咱们在这建座行宫?”
陆寅被她跳脱的想法逗笑了,揉了揉锦泱的发顶,“困了就睡会,等会我叫你。”
锦泱打了个哈欠,狠狠的揉了揉眼,“不如你讲讲小时候不开心的事吧,我听着,许是就不困了。”
她当真提起精神,也许,她不仅能知道他年少时的不开心,更能找到如今他有时仍会不开心的缘由。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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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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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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