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有心思欣赏这春景,大殿上,朱瞻基冷面如铁。
大臣们瑟瑟发抖,谁也不敢说话。
“你们,谁愿意去山东,替朕铲除逆贼?”
逆贼?杀李骐的都成为逆贼了,李骐得罪的人太多了,谁愿意去替他报仇,诛杀官员,不又是另一个李骐?还不是遭受大家痛恨?所以大臣们都眼观鼻,鼻官心,都沉默不语,不愿意出这个头。
“杨士奇,李骐是你的弟子,你去山东。”
杨士奇低头答:“陛下,正因李骐是臣的学生,臣才不能去,事涉自己的亲近之人,容易情绪办事,会有失偏颇,影响判案的公正,大臣们也会不服,大臣们不服,举子也不会心服,解决不了问题,山东还是一团糟。”
朱瞻基不置可否,又问:“大理寺卿呢?”
“陛下,杀当朝大学士,大逆不道,其心可诛,罪不容恕。可是,远在山东,朕无法得清楚事实,别人奏来,多有出入,若臣去了山东,臣以为,敢杀大学士,不是泼皮无赖那么简单,李学士有很多护卫,但护卫居然无法上前惩治歹徒,是一场阴谋,恐怕牵连甚广,臣官位低,审不了这个案子,唯有请圣裁。”
朱瞻基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怒吼道:“你们,你们平日里都在说李骐的不是,如今李骐被杀,你们高兴了是吗?都不去山东查案,官官相护,不以公正为怀,反而互相包庇,呵,你们是反对李骐吗?那是反对朕,反对朕的新政,既然都不想去,那朕自己去,朕明日就去山东,退朝!”
陈远冷眼旁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说话。
大臣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劝诫,平日里话最多的最敢说话的御史,都没谁敢说话,他们从来没有见朱瞻基发这么大的脾气,那威严,就和他爷爷要杀人一个模样。谁也不敢触霉头。
“退之,陛下正在气头上,我等老臣,与陛下关系有些疏远,等一会,你去看看。”
陈远苦笑:“杨大人,我胆小得很,也怕死啊。”
杨士奇干咳一声:“事关国体,陛下如果任性,我大明危矣。当务之急,其一,要查清案子,不放过歹徒,也不牵连,给害李骐的人一个合理的处置,让陛下顺心,也让大臣们安心。其二,安抚山东罢考的士子,让他们继续考试。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么,大明乱了,就是不乱,打击了陛下改革的心,如果从此一蹶不振,则同样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历史上很多帝王即位之初,都很想有作为,但受到打击后,一蹶不振,也就蹉跎岁月,沉迷酒色,成为无道昏君了。比如宋孝宗,即位之初,给岳飞平反,还力主北伐抗金,可惜用人不当,大败而归,最后“怆惶北顾”,再也没有斗志。还有明朝朱见深,开始即位的时候,也是为于谦平反,看似明君,力求革新,结果处处被掣肘,后面也成了昏庸的君王。
杨士奇担忧的不无道理,对陈远郑重道:“退之,诸葛亮奉命于败军之际,受命于为难之间,今天,你也莫要推辞,为了大明,你一定要站出来,我相信你能挽回这危局。”
“退之,还请你不要推辞。”夏原吉也道。
“是啊是啊,威宁侯,陛下万尊之躯,岂能轻易去山东,遇到危险怎么办,而且陛下盛怒,杀尽山东官员,受苦的还是百姓,危害的还是大明,现在只有你去说服陛下了。”杨荣等人也纷纷道。
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陈远知道责任重大,可他真没有把握说服朱瞻基,朱瞻基半夜想去打猎,就半夜带人轰轰烈烈去猎场,想斗蛐蛐,就立即让人从千里之外送好的蛐蛐来。而且朱瞻基文武双全,上朝的时候,想画画了,就丢下朝中大事去画画,和“昏君”的作为还有些相似。
“我尽力吧。”陈远深吸一口气道。
朱瞻基怒气冲冲退了早朝,转身去了谨身殿。
片刻功夫,就见几名小内侍飞快地跑出来,吩咐左右,说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去。
陈远来到门外,攸尔一声春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噼沥啪啦地落下来,陈远不紧不慢走到廊下,淋了些雨。
见皇帝前,没有特权,不是随意就可以找到伞来打。
陈远长长吸了口气,把一股新鲜潮湿的味道吸进肺腑,请公公进去通报。
小黄门为难低声道:“侯爷,不是咱家不肯,陛下,陛下正在气头上呢。”
“可我有十分重要的事。”
“侯爷,你就别为难奴才了,小的前几日办错事,受了罚,受了三十板,走路都还没利索呢。”小黄门一脸哀求。
陈远无奈,在宫中当差,危险系数很大的,要不还是等等再来算了,忽地一眼瞥见朱瞻基静静地站在门内,不由唬了一跳,连忙躬身施礼:“皇上……”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转身道:“随朕进来。”
陈远随着他进殿,朱瞻基却毫无帝王形象了,自顾趴在地上斗蛐蛐,嘴里还叼着一根细棍子。满殿都是蛐蛐的回声。
陈远左右看看,不知道怎么开口。见过朱棣的威严,见过朱高炽仁厚软弱,却是第一次见朱瞻基这么放任。
朱瞻基淡淡一笑:“不用奇怪,朕一直在皇爷爷和父皇的影响下,啥事都要讲规矩,烦死了,规矩规矩,上朝,下朝,吃饭,睡觉,每天都像个木头人一样。朕现在自己做主。”
陈远哑然。
“是大臣们把你推出来见朕的吧?”
陈远心中一凛,不愧是朱瞻基,识人心术厉害,硬着头皮道:“是的。”
朱瞻基脸上不愠不喜,淡淡地道:“那些老古董,只顾他们自己的利益,守着老规矩,一层不变,他们原来就对新政不满,李骐死了,更合他们心意吧,推诿扯皮,他们最擅长了,李骐死了,改革没了,他们继续荣华富贵,高枕无忧了。”
“陛下,臣以为不然。”
朱瞻基神色一动,问道:“怎么讲?”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咱们可以在道德上提倡他们廉洁奉公、不为私利,制度上也约束,可无法遏制他们要为利的心。人都是平凡的人,有七情六欲,有往高处走的梦想,无怪乎官员们会趋利避害。”
“这么说,他们是对的喽?”
“也不然,臣只是分析原因,不说对错,陛下乃一代圣君,分析了他们的原因,才能更好的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朱瞻基猛的回头,盯着陈远。
“陛下,臣字字发自肺腑。”
朱瞻基转过身子,依然坐在地上,从嘴里吐出细棍子,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长长叹了一口气:“朕何尝不知道百官们是这样的心态,朕是悔恨自己。”
陈远满脑子问号。
“朕想起了皇爷爷,皇爷爷曾经对朕说过,李骐言过其实,不堪大用,朕不信,以致有山东的乱局。汉王在山东的时候,山东民不聊生,白莲教暴乱,后来又贪腐横行,今日还举子罢考,影响了河南、陕西、江南到处蠢蠢欲动,有罢考的趋势,朕想起了皇爷爷慧眼如炬,朕年少轻狂,不听教诲,悔之晚矣,心情烦躁啊。”
原来朱棣是这么看李骐的,看人还真准,陈远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朱棣怎么看自己,当然不好直接问了。
“陛下,万事开头难,自古改革的人很多,要取得成功,付出代价也很大的。”陈远安慰。
朱瞻基深深叹气:“朕知道,早就有心里准备,要对抗那些老顽固,一定要付出很多,可没想到,有人敢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竟然谋害朕的大学士。本来,今日你在朝上同样提改革,百官却无一反对,重新给了朕希望,李骐的死,对朕打击很大,朕怕再改革下去,大明乱了,他们连朕都敢杀。”
“陛下,臣献改革之策,目的只是为了江山百姓。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还处处得罪人,臣很懒,很胆小,躲在家里享受娇妻美妾多好,逗弄儿子玩多好。可臣还是要站出来,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臣不怕苦累,不怕人唾骂,不管以后史册怎么评论,只求无愧于心。”
朱瞻基倏然站起来,悚然动容,慢慢的,眼神变得坚定。
“你不怕?”
“臣不怕。”
“朕现在也只有依靠你了,山东,你替朕去一趟吧,朕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杀李骐的幕后凶手,陛下严办,第二,今年的举子必须参加科考。”
“臣领命,不过,臣有个请求。”
“你说。”
“山东之事,牵涉恐多,不是一般人镇不住场面,臣想请锦衣卫都指挥使袁大人同行。”抓人,还得靠锦衣卫。锦衣卫威名在外,也能让很多官员不打自招,办事容易多。
“好,朕就让袁彬带人与你去。”
“谢陛下。”
“山东之事,官员任免,杀伐保留,悉数有你处置,决断专行,不必汇报于朕。”
“谢陛下。”
朱瞻基拍了拍陈远的肩膀:“若朕不是皇帝,你不是朕的臣子,朕真想跟你做个对手。”
陈远大吃一惊。
朱瞻基呵呵笑:“朕不想跟你做朋友,喜欢的女人被你抢了,没处诉苦,又不能跟你决斗,伤了朋友感情。你的风头很盛,做你的朋友,只能当你的配角,感觉很不好。所以,还是当对手好,败了就败了,愿赌服输,没什么可说的。”
“惭愧。”
“知道朕为什么一直犹豫,没有启用你吗?”
“臣知道,陛下是爱惜臣。”
“你啊,就是太聪明。”朱瞻基笑笑,“你要是君王,可以开辟万世功业。”
陈远立马下拜,大汗淋漓,皇帝说出这话,要人命啊,连忙道:“陛下,臣萤火之虫,哪能如陛下皓月之明。臣也就有些小聪明,遇到大事,就糊涂不堪了。”
朱瞻基笑道:“快起来,你不用害怕,朕知道你没有野心,也不会逾越规矩。可你年纪轻轻就从一届平民封侯,朝中大臣渐渐都心向你,军中也有不少人听你的号令,而且你身份敏感,是瓦剌的脱欢妹夫。有朝一日,如果朕不在了,你掌握大权,难免有些人会多想,会针对你,朕可以信任你,可朕怕以后的子孙不信任你,那时候,你就大祸临头了,古往今来,多少大臣都是被新任君主逼死的。朕不用你,恰恰是想保护你。”
陈远十分感动,知道朱瞻基说的是实话,为什么很多权臣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到了那个位置,新君一定会猜忌,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造反,二是等死。造反成功了的,比如杨坚,这样的例子很少,绝大多数是死得很惨,皇帝诛杀的权臣,比比皆是。
当个清闲的威宁侯不好吗?
如果朱瞻基再任用,那就是与权力越来越近了。
“臣万死,也要效忠陛下,效忠大明。”陈远努力流出了眼泪。
朱瞻基握着他的手:“刘备与诸葛亮,是水与鱼的关系,互相信任,千百年来传为佳话,朕希望你是朕的诸葛亮,用你的才能,替朕造就大明的辉煌。”
“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劳。”
“朕赐你丹书铁券,你与你的后人,即使犯罪,有司不得加刑,就算谋反,也不得随意株连。只要朕的大明在,就有你陈家的荣华在。”
陈远真的感激涕零,造反,打死也没有那个能力,还要有时机。一是皇帝昏庸无道,二是大臣们支持,三是天灾人祸,缺一不可。现在自己帮助大明朝,国力蒸蒸日上了,百姓日子好了,安于平静,尊重自己,但一造反就不一样了,那是叛贼。儒家思想辱骂和排斥造反的,读书人痛恨,地主阶级很难拉拢,自己没有强大的门阀背景,百姓更不可能吃得好喝的好还去跟着自己造反,在这种年代造反,只能死路一条。
能得免死符,是莫大的荣耀,陈远拜了三拜:“臣粉身碎骨,也难报答陛下恩情。”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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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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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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