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过，很厉害吗？”素心师太说了句话。
张词道：“我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我为什么会杀死李红秀？你真以为是我发病了控制不住自己胡乱杀人？我是被破梦道尊逼成这样的，他一开始就杀了我最好的朋友，和李红秀一样，当着我的面把我的朋友活活杀死。”
素心师太收起姿态，坐的端正，眼里好像在回忆什么事情，许久叹口气……
“师太，你为何叹气。”
“因为，我也杀过人，和你一样，我也不相信这个人是我杀的，因为心魇在折磨我们。”素心师太脸上带着一些悲戚，还有一些不忍回忆的扭曲。
她这段回忆肯定也很绝望吧。
毕竟有心魇折磨，总是会在幻觉和疯狂之间来回变幻，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摆脱这个病呢。
不，应该说，这到底是不是病。
张词噗嗤一笑，“这世道，杀过人不是天经地义吗？”
“但你会舍得杀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孩子吗？”素心师太咧开嘴巴，一颗牙齿也没有，黑漆漆的口腔里，像是深渊巨口。
张词心一沉，蓝彩走过来挨着张词，女人总比男人更能明白女人的心思。素心师太再怎么离谱诡异，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展露心事的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张词如果这个时候动手，说不定能轻松宰了素心师太。
张词摇头道：“不舍得。”
“是啊，不舍得，但我那时候舍得了。”素心师太发出苍凉的笑声，“这个道观是我母亲创立的，我母亲也叫素心。她总是喜欢在绝境中锻炼我，她说她已经没办法得道升仙，我或许还有机会。我在她的刺激下，也开始喜欢上了修炼，我疯狂修炼，我疯狂的想要证明给母亲看，我能完成她的意愿。”
素心师太脸上掠过一丝狠毒，“于是，在一个雨夜，我把我母亲杀了，母亲说我已经长大了，我给自己改名叫素心，继承了道观。”
蓝彩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张词。
张词也没想到这一点。
“这就是心魇的厉害之处啊。”素心师太抓着脸上的褶子，用力一撕！褶子被撕了一条下来，鲜血淋漓。
“师太。”张词想阻止，但又觉得与我无关。
素心师太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结束了她对素心师太的逼迫，同时又给自己改名素心，重新坐镇素心观，培养下一个接班人。这听起来有点轮回循环的意思，但素心师太的表情狰狞扭曲，她不大可能会遵循这个循环。
“那你父亲呢？”张词问了一个不该在这个时候问的问题。
素心师太眼神突然变得像厉鬼一样看向张词！
“有娘就够了，要爹吗？男人，能生孩子吗？能吗！你能生吗？还不是要这个女娃子生。”素心师太嘿嘿一笑。
张词呃一声，看向蓝彩，正好蓝彩也看着他，两人像是约定好的同时移开视线。
素心师太靠在柱子上，喃喃道：“这个世道因为没有神，所以才会这么乱，为什么没有神，因为有人得道升仙后把神杀了。没有神维护秩序，那世道自然就会大乱。”
张词想走了，素心师太自言自语的这些东西，听起来毫无根据。
“要得道升仙，都得去道山接受洗礼，你知道道山在哪吗？”素心师太突然抓住张词的手，“你知道吗！”
“不知道。”张词摇头。
这个能狠心杀了自己母亲的人，不会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张词绝对不会吃她的药。
“素心观的弟子在花的培育下，利用日月双修提升实力，修炼自身。一朵花培育一个人，一个人，养育一朵花，你吃了那么多花，她们这么多年的培育就白费了。”
素心师太松开手，苍老遍布皱纹的手掌上，有一些密密麻麻的汗珠。
“有神就有佛，佛祖割肉喂鹰，神当然也要感化世人。我用自己的肉喂养它们，它们当然会感恩。修炼一道充满了坎坷，想要得道升仙，就得付出比平常人多百倍的代价和努力。”
“佛祖创造了各种各样的佛，最出名的，就是十六面神佛……”
十六面神佛？张词第一次听到，这又是什么东西？说的是神佛有十六面，还是有一种存在被称之为十六面神佛？
他不禁看向花圃，他吃了那么多花，不就等于扼杀了一批素心观弟子？
素心师太不把他杀了，着实是蹊跷。
但不管如何，这里不能待了，李红秀已死，还是死在他手里，他得回猎鬼司向蓝天罡复命。
“师太，小池镇的事情已经结束，我得回去向司命复命，先走了。”张词带着蓝彩准备离去。
素心师太看着他们走到道观门口，突然叫道：“据我所知这世道有心魇和黑魇并存的不多，不超过十个，你们这几个人都是天之骄子，不要被扼杀，千万不要被扼杀。会有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幻术拼了命的来杀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活下去。”杰伊文学网
张词脚步顿了顿，他没有回头，只是不屑的笑了笑。
天之骄子……
听起来是那么讽刺。
这世道，有天吗？
有骄子吗？
没有。
他只看到哀鸿遍野，只看到百姓在荒野死去，枯骨如山。
他只看到肉佛杀生，色欲佛吃人，幻术在统治这个世界。
就连正常的猎鬼司……笑了，猎鬼司哪里正常。
这个世界，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这个世界，病了！
比他病的还严重。
要治病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
能活下去就活下去，但如果说活下去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理想，他现在对这些已经嗤之以鼻了。
当他亲手杀了李红秀后，他对掌灯使的信仰和想在这个世界点一盏亮透半边天的灯的野望，也已经随着他那一刀下去，彻底湮灭。
走出素心观，两人一起停下来，像是心有灵犀。
“张词，这老师太知道我有无神，心中无神自成神。”蓝彩裹着染血的布衫，她没穿鱼纹服。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蓝彩眸子里神采奕奕，看不出来之前被尖刺把身体扎了个遍。
张词想了想，拉着蓝彩下了山。
素心师太杀了自己的母亲，还给自己改名素心，真是疯子。她还说自己没有幻觉，心魇没有让她发疯，她有病也不肯承认，每个人都有病，但每个人都不承认。
就和康德医院里的精神病患者一样。
张词拉着蓝彩下了山，路过小池镇，看到李员外的远房亲戚过来给李家做法事。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一句话也没说。
“这个世界病了。”张词走进云州城，和蓝彩说了一句。
蓝彩沉默了一会，才道：“爹，也是这么说的。”顿了顿，她又道：“你觉得素心师太说她有什么心魇，还杀了自己母亲的事情，是真的吗？”
张词道：“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两人说着来到猎鬼司门口，在门口站岗的掌灯使看到他们两人回来，立刻上前道：“京城有人来了，调查赵大人死因。”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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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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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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