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时的卑弱,山谷的阴寒,学艺的严苛,还有那个揭也揭不掉的脸模......她发誓,往日所承受的痛苦,都要从这里讨回来。
宫墙金瓦,斗拱飞檐,自有一种皇家尊贵威严。
承明殿地上平段铺素面方砖,坡面铺莲花方砖,两边为有石柱和螭首的青石勾阑。承明殿东西两侧前方有翔鸾、栖凤两阁,以曲尺形廊庑与承明殿相连。
因司慕辰素来喜静,故这两阁中并未安排嫔妃居住,如此,开阔雄浑的宫殿倒显得有些寥落。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六尺宽的沉香木阔龙塌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金龙云纹,风起绡动,如龙腾云涌一般。
司慕辰脸上依旧戴着精金面具,虚弱地闭目平卧在榻上,头枕金丝抱香枕,铺着软纨玉带罗衾,身上覆着缎绣龙纹的锦被。他此刻不再像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而不过是一个会病、会痛、会随时面临死亡的普通人。
郑云荷梳着堕马髻,金晃晃的飞凤衔珠步摇熠熠生辉,一袭翠蓝色海棠襦裙,繁复的苏绣织锦褙子,臂弯下垂着云水画帛,眉宇间点缀着花钿,端庄华贵的立在龙塌前,神情凝重地跟一旁的中书令、以及殿少监讨论着什么。
一弯新月划过殿庑上飞扬的鸱吻,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承明殿内里显得更加落寞而安静。
“禀贵妃娘娘,江奉御他们到了。”小祥子复命道。
王甫安本来猫着腰站在离龙榻不远处,此刻抬头看了徒弟一眼,小祥子立刻退去门口守着了。
“微臣等参见皇上、贵妃娘娘。”江怀恩率领身后两位侍御医一起跪下行礼。
锦玉后槽牙几乎咬出血,却也只得跪了,她嘴里连哼一声也没有,这算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江奉御不必多礼,皇上昨儿个贪看雪景,想来必是受了风寒......今儿早上还好好的,谁知道用了午膳以后,就一直昏睡,本宫实在忧心,快请江奉御给皇上请脉吧。”郑云荷面上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微臣领命。”江怀恩在宫女端上来的金盆里净了手,走到龙榻边,跪在地上,伸出手。
王甫安小心地把司慕辰的龙袖卷上去一点,露出他消瘦的手腕来。
一时间,殿中众人的目光都投聚在江怀恩身上。
雪花片片落在脸上,迎着刺骨的寒风,路,在逐渐颠簸中延伸,飞速向后退去的树干和街道,仿佛往事的影像,一帧帧,鲜血淋漓。
收市鼓隐隐从六街传来,两匹快马,刚好在一处院门口停下。
为首的中年汉子翻身跃下马,头戴竹笠,身上裹着寻常的玄色交领棉袍,来不及拂去身上的落雪,他一手牵着马缰,叩响了院门。
紧随其后的汉子身高胖瘦都跟前一个差不多,也是最寻常不过的打扮,这样普普通通的两个人走在人群里,任谁也绝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厨房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白素盈系着围裙,手中的锅铲上下翻飞,正忙着把快要熟的竹笋炒肉盛进白瓷盘里。
骆山根蹲在地上,大眼袋别在棉袄腰里,双手也忙着往灶火里添柴。
听到敲门声,夫妻二人都停住了手,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
顾臻选的这所院子坐落在和贵坊的最后一排的最后一所,无论出坊的人或者进坊的人,都不会路过这里。
上次宋南楼他们三人,也是从坊墙外翻墙进来的。
而此刻院门外,不但有脚步声、还有马蹄声,显然这不是场偶遇。
那么,来着何意呢?
敲门声再次响起,骆山根慢慢站起身来,右手按在大烟袋锅上。jieyidazhiye.com
白素盈扔掉手上的锅铲,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不要去,反正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这最后一晚,无论是谁,咱们都不要管。”
骆山根右手慢慢地从烟袋锅上滑下去,又缓缓蹲在地上,右手添柴,左手拉动风箱,火舌几乎要从灶膛里冲出来。
灶膛里的火猛烈地舔着锅底,白素盈把铜勺里的油倒进锅里,再把剁好的鸡块连同姜丝、葱头、八角、花椒等调料也倒进去,快速地翻炒起来。
“柴火不用添了,小火炖就行。”白素盈熟练地往锅里添了两瓢水,把锅盖盖好,小声道。
“嗯。”骆山根应了一声,又悄悄把腰上的大烟袋摸出来,小心地把烟丝拿出来,熟练地塞进烟袋锅里。
白素盈瞟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呐,什么都好,就这点改不了,不让他吃饭可以,不让他抽烟是万万办不到的。
“笃笃笃。”敲门声又响起来。
夫妻俩谁也没有动,白素盈打开锅盖又加了勺盐进去。
骆山根一直盯着地面,默默吐出一串烟圈。
“娘,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香灵身穿桃红色的棉袄,顶着满头的雪花,一蹦一跳地笑着从厢房跑了出来。
白素盈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箭一般弹了出去,一把将香灵拉进厨房:“你这孩子,怎么就老改不了冒失的性子呢?有爹娘在,你不用管。这屋有油烟太呛人了,你快回去呆着,一会儿鸡炖熟了娘给你端过去,下着雪呢,地上滑,别再往外跑了。”
“是,娘——”香灵对白素盈扮了个鬼脸,就又转头跑回去了。
“算了,我去看看。”骆山根把手上的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慢慢站起身来。
白素盈急道:“你——”
骆山根沉默地迎着妻子关切的目光,又转头看了看香灵的背影,然后才低声道:“我看看就回来,他们再敲下去,怕扰了邻居。”
她不得不承认丈夫顾虑得对,若任由他们敲下去,不是怕扰了邻居,因为他们的院子左边房子根本没有人住,右边则是一道坊墙。
丈夫担心的,是扰了坊里的武侯。
白素盈深深地看了丈夫一眼,没有再言语。
灯光落进她眼睛里,她的眼睛那么柔软,那么宁静,是旧时的温柔,是数十年来相濡以沫的懂得和信任,托付与支持。
从十七岁嫁给他,跟着他在江湖中辗转沉浮近十载,若不是被官府追杀,九死一生,也许他们今天还是让江湖上人人羡慕、让贪官污吏们头疼的的侠侣——“黑白双煞。”
无论谁经历过他们遭遇到的那些背叛、逃亡和危险,都会体会到人活着不仅仅是活着。
他们是夫妻,也是战友,而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得到这样的亲人和战友,他都会生出徒手屠龙的勇气。
骆山根手上紧紧地攥着大烟袋,缓缓向院门口走去。
大片的雪花飘下来,落在他的脚前,也落在他的身后,他在风雪中行走,每走一步,仿佛都把过去和现在隔开,把生与死隔开。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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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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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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