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就和帝皇解放我们之前一样孤独,与广袤的帝国疆域分割开来并在字面意义上在深渊中随波逐流。
那是一段恐怖的岁月。
所有的律法都被搁置了,甚至时间和空间也停滞不前。
我们后来发现所有的世界都经历了这种恐怖的孤立,但时间长短则相差悬殊。
一些星球汇报经历了几天,一些是几个月。
就我所知,还有很多星球依旧生存于这种虚无之中。
一切皆由虚空而起,这种虚无污染就像血污染了水一样。
它触碰的所有事物都变得疯狂,过去的边界变得松动而破碎。
我们发觉那些年长的预言者的警告多么有先见之明,因为我们犯下的诸般罪孽终于找上了我们自己。
在泰拉上,报告称“盲目之日”持续了超过一个月。
三十三天的恐惧和暴力一直笼罩在我们如鲜血般殷红的天空中。
暴动变得不可控制,就像野火一样蔓延并因虚假的引导而愈演愈烈。
整个星球皆已进行军事戒严,每一个可调配的星界军都被要求立即行动。
还在征募准备前往卡迪亚和阿米吉多顿的团被轨道上的集结人员重新召集并送往巢都区域的疾风中。
他们被迫向自己抢夺补给仓库和大教堂寻找黄金的同胞开火,而不是异形和异端。
和之前和之后的岁月相比,三十三天似乎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但事实上这段时间感觉却是永恒。
整个这段时间我几乎无法入睡,只能靠服用大剂量的麻醉剂来缓解狂躁。
天空中激越的能量发出嘶嘶声,让真正的休息和沉思变得不可能。
扫视一眼都似乎能在黑暗中发现新的恐惧,每隔半个小时我都会从睡梦中哭喊着醒来,双手紧抓着被汗水浸湿的床单。
有一次我对着镜子洗脸时却看到背后有一张恶魔的脸在对着我奸笑,我不得不打碎镜子来摆脱幻觉。
另一晚我差点在梦里窒息而亡,因为我梦到自己活生生地被戴着长翼头盔的屠夫哈哈大笑着剥皮,这使得安娜来安慰我,使我免于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是的,安娜和我睡到了一张床上。
不要为此严厉地批评我——我们没有屈从于本能欲望,而是因为某种东西,必须需要而走到了一起。
在那时她是我唯一完全信任的人,她也完全信任我。
如果她不在身边陪伴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
我们相互依偎在一起,极端的混乱剥去了我们的骄傲和官衔,我们又一次像两个初生之人一样回归自己一贯的本来面目。
“我应该能摆脱眼下的困境,”他躺在黑暗里对她说。
“最坏的时候会过去的,”他说,但语气听上去不那么确定。
我紧张地咬着嘴唇。
房间里的阴影似乎呈现不自然的黑色就好像它会突然爬上床勒住我一样。
“我很确定,”我说。
“确定什么?”
“议会。我相信军团将会被重建,而我将会是其缔造者,而那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可永远不会是一句吧保证。”
但我还记得瓦洛里斯对我说过的话。
他认为我是帝皇神圣的传声筒,我很快也相信了这句话。
还有什么能解释那不寻常的确信出现在我这么一个确信常常缺席之人身上?
如此妄自尊大。
“也许他甚至都不再存活于现世之上吧,”我喃喃自语。
“嘘!”安娜立刻责备了我,她坐起来用手压在我的嘴上,“这种事甚至连想都不要想。”
如果我发现一个想法是荒谬的话,我甚至不会在私人场合表达它,因为要警惕异端审判庭的监听设备。
现在我觉得自己根本担心间谍和审判官。
我什么都没做而且相较于现在已经揭示出的恐怖,不会再有更多的恐怖了。
我起床了,现在还太早,离黎明还有几个小时,但天空已经散发着病态的红色,现在天空已经永远呈现这个颜色了,光线透过房间的窗帘洒进来。
我走向淋浴间清洗掉夜间皮肤上流出的汗水。
在刺目的灯光下,我看上去比之前更面色惨白而肌肉松弛,臀部就像破布一样挂在骨头上。
等我回来更衣的时候,安娜又睡着了。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她是这么年轻,也许这对她来说更难。
我这么多年中已经见到了如此之多的希望消失——她本应该活在一个更好的时间里。
当然,我不能再苟延残喘多久了。
除去疲劳和疾病,我们也比之前更忙碌。
议会更热切于行动,通过了一项又一项的决议。jieyidazhiye.com
机械教的人在王座和星炬导管的深处缓缓而行。
祈祷并测试以及尝试他们能做一切来让这个可怕的信标恢复功能。
我猜有些时候他们很多情况下都不过是江湖郎中,涉足了他们不再理解的领域,那段时间他们不幸的维修只不过是佐证了我的观点。
当我看向拉斯基的眼睛时——或者更确切地说被认为是他眼睛的东西——我发觉到他眼中有了真正的恐惧:不是因死亡或疼痛,而是被探究,发觉在自己小心翼翼地保卫的领域里的无知和被愚弄。
一旦我尽可能地把自己弄得受人尊敬,便离开卧室缓缓前往会客厅。
四处皆是守卫,他们手中皆持武器并随时准备开火。
即使尾随着像我这样的高级官员,他们也会焦虑不安,直到他们确定我不是来欺骗他们的什么圣人。
他们不是因为蠢才这么想:有报告称有人携带枪支渗透进皇宫接着开火,造成了数十人死亡。
没有人会再信任其他人,每一个命令在被遵守前都会经历检查和反检查。
这让我们应变得很缓慢。
我们在一团令人困惑的迷雾中生活,这无疑是我们的敌人有意为之。
今天我会见的第一个人是审判庭代表卑斯麦,当她像一个黑天鹅般溜进房间的时候我感到很不舒服。
卑斯麦是个怪人,我不很了解她。
我一直发觉很难和审判官打交道,他们都非常紧张,被我所不理解的力量驱动。
代表是从恶魔审判庭的官员中选拔出来的,他们是恶魔猎人,这是我在这个困难时段中少见的安慰。
在所有高领主之中,她这段时间也是最为冷静沉着的,在她长年为帝国服务的历程中经常要面临这种恶劣的情况,这让她得以适应。
“总理大臣,”她微微鞠躬。
“代表,”我回复道并向位于壁炉旁的低矮皮制扶手椅致敬。
一开始我们沉浸在闲聊之中,探问了另一些雇员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诉说了内政部的荒谬生活。
但不久,她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恶魔已踏足于这个世界之上,”她直截了当地说,“鉴于没有星球能比这里的审查更严格。即使是微不可言的异端也必将严惩不贷,但现在万古之中最邪恶的敌人却在皇宫的目视范围之内活跃着。”
我知道这件事。
我阅读过官方文件也听过那些足够勇敢的前往躁动的巢都冒险的人的证词。
我甚至亲眼见过恶魔,除非那是镜子给我制造的一个幻觉。
“局势能被控制住吗?”我提问的时候感到头晕目眩想要睡觉,但我知道自己还有好几个小时的会议。
“我已经动员了世界上的所有审判官。另外还从各地的工作站调回了几十人,但他们无法驶出太阳系,我在担心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那就向泰坦星求援吧,”我说。
我本不应该了解灰骑士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个高领主和恶魔审判庭的最高阶成员知道。
这件事很有意思,虽然几个世纪以来,帝国无疑做了许多努力,但其在保守秘密方面并不擅长。
卑斯麦当然也知道灰骑士。“请求已被递交,”她说。
“这是瓦洛里斯和我说的。你相信吗?我们的金色保护者,那些你打算送到绞肉机的人,已经在请求援助了。”
我本来能不受羞辱地完成这件事。看到我的希望在如此公开的场合下被打碎已经够糟糕的了,甚至没有人提醒我假如我的提案被通过,那么泰拉就会失去最有力的保卫者。
“那他们(泰坦星)的回应是什么?”
此时,卑斯麦大笑出来。
我之前从未见过她大笑,我也不希望再看到一遍了。
她的笑完全不像是由人类发出的:冷酷的笑容表达出了她的愤世嫉俗,这比她所想要的要暴露出更多她的本质。
“他们的回应?他们在向月球派遣部队。”
我一时大吃一惊,“我没收到月球上发生骚乱的消息啊。”
“是没有,这才是重点,灰骑士有……有独特的能力,那里就是他们下一次行动的所在地。”
我用手揉了揉眼。
王座在上,我累了,“那我们就需要增援造船厂了。”
“不,”她说,“我们需要部队坚守这里。他们已经被派往各处要点了。大导师安瓦尔把他的部队一分为三:一支部队留守泰坦,一支主要的打击部队前往月球,一支预备分遣队前往泰拉。派到泰拉来的是三支部队中实力最弱的一支——比图拉真·瓦洛里斯的分队人数稍多,以便能维系他们和禁军之间的良好关系。”
我没有绷住表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是个狡猾的笑容,笑容带着疲惫,说道:“我希望看到双方会面。”
“我可不希望,”她拘谨地说。
“所以你看,我们将会拥有灰骑士最小限度的支持。皇宫将是最优先的目标,还有星炬堡垒。我们应该能守住上述地方,其他的……”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的建议——放弃这个星球任敌人摧毁肆虐。
如果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这句话,我会因嘲弄而从鼻子里挤出声音。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无法完整地守住这个世界?”
我问她,希望能确定我所理解的含义。
“是”。
“这里可是泰拉”。
“我知道”。
“我们有数以十亿计的武装。我们有泰坦和海军的支持。”
“确实,而他们都变得十分……十分疯狂。”
她的话如此冷静,我知道她是对的。
王座在上,我看过从超负荷运作的轨道工作站发来的报告并观看了居住塔发来的视频传输,那里已经进入无政府状态。
僧侣们对这个世界由来已久的掌握正在碎裂。
现实已然瓦解。
天空如同火烧一般,这些天没人能好好睡觉。
我问她:“你对西莫特里恩说过这话吗?”
“那是你的事,你也要对其他人讲这件事。这可是有关防御优先级的问题,我们现在可负担不起犯错误了。”
此时我感到心情可怕地低落。因为她是对的而只有少数几个人认识到了这一点,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更多的苦活和冲突。
“我们暂时失去了信标,”我说,“我们还要做一些工作来恢复秩序,你不能让我们在困难的时候放弃对局势的控制。”
当我说到这儿的时候,卑斯麦身体前倾,把手肘支在膝盖上。
她看上去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瘦成一把骨头。
“一个人几周前被送到我这关押,”她说,“他是被东南墙区的守望部门带来的。我想他被一位禁军监管,这名禁军你也许可能认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下面要说的话:那人不是一个咆哮着的煽动者。他全身都被腐化了。我只在远离这儿并且充斥亚空间能量的世界看到过,一旦我们对其用刑,就开始这里最近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移开目光,她有一种毅然决然的女性气质——这是一种被诅咒的古怪决心。
“他知道的事很多,”她继续说道,“他甚至知道我的修士都不知道的事。他说地牢中有个盲眼的变异人,他自称伊斯,被关押的其他人也都令我们吃惊。他们所说的都是之前我们根本不想知道的事,这些人,因为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们害怕了。他们告诉了我们什么叫‘猩红之路和大门钥匙。’他们告诉我们了许多之前不可能发生但现在已经发生的事,现在很难不相信他们的话。”
“他们在撒谎。”
“不,总理,他们没有,为什么要撒谎?”她的手掌对顶在一起,
“我们打的每一场战争,之前发动的每一次远征,我们抵挡的每一次黑暗,都是为现在做铺垫。问问你的禁军朋友吧,他们也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因怀疑而感到无力。他们知晓我们已遗忘的事。现在生死系于此刻,我们的决定现在会毁了自己。”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感到难以置信的难受。
我在帝国的中心生活了这么多年,远离战争和卑劣,而这让我软弱。
我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告诉所有人的话都一样,”她说,“我们的灵能克星在回归,一些人在风暴到来之前回来了,还有一些人正遭遇风暴。我们需要所有能召集起来的人而禁军总司令已经开始把她们召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他还不知道我们命令她们返家。”
“你相信你说的吗?你丧失了耳目,总理。他已经尽其所能召集她们一段时间了。他们双方总是并肩作战。他在之前就嗅到了风声,我怀疑只有他有及时联络到她们的办法。”
我感到自己很蠢。事件的发生超越了我的理解能力,更遑论我要对事件作出影响。我在好奇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多久并在多大程度上解决了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恳请他们。
“那拉马是对的,”我说,“我们在回到旧日的模样。”
“在某些方面是的,”他站起身来,用手拂过长袍,我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我在议会中支持你,因为你是对的,总理。这些变化毫无意义,不过是对现在来说。我们不得不及时调整,适者生存。你明白吧?”
她走近我,使我得以看见她眼角的细纹。
“一直观察着议会的人事浮沉,但这一次我们必须在这件事上让议会达成统一。”
我微微点头,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们之间的对话要保守秘密”。
“当然”。
“并不是说现在有太多保守秘密的理由。”
她转身离开,就像她刚才要做的那样。
我突然感到了一阵愤怒的浪潮。
这股愤怒已经在胸中酝酿了几个星期并被最近的失败所刺激或者也许是被骚扰我的疲惫所触动。
无论是什么缘由,这很不像我,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将其说出来了。
“这事不算完,代表,”我的话让她转回身子,“我的副官在这五十年来一直告诉我,我们要完了,但我们没有。泰拉上有恶魔?之前也有过恶魔。诅咒它们!诅咒它们所有人!这里是我们的家园。”
我那时没有理解她脸上的表情。她在发笑吗?感到了蔑视?沮丧?也许兼而有之。但最后,她只是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她喃喃自语。
然后她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待在花了一生的时间布置的房间里。
我环视着房间里的精美器物,这些东西给了我很大的愉悦。
我已不能从搜集它们中获得热情。它们很脆弱。
收集这些古董似乎是要比过去更放纵的一种享乐和对一个本该更坚强的虚弱男人的补偿。
但这时我的通信念珠发出了滴答声。
十几条新的通告发送到了我的视网膜反馈系统中。
所以我离开了房间。工作在召唤,就像以前一样,工作在召唤。
至少我们现在有了方向。我们将其称之为“卑斯最令”,这是一种巩固星球上重要区域的策略:包括皇宫圣所、外宫、还在控制范围之下的星炬堡垒和其他内政部的首要机构。
我花了许多时间在高领主和高领主之间游说、劝说、说服以及贿赂使得纠纷被降低到最低限度。
一些人从一开始就理解这一策略的重要性。
十分奇怪的是:西莫特里恩是我在那段时间最坚定的盟友。
他足够冷酷,牺牲数以十亿计的生命来保护帝国圣所似乎对他来说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另一些人在犹豫。
我能够理解其原因——我们尚未遭到任何显而易见的敌人的攻击。
这个星球虽然在遭受动荡和烦扰但局势尚未危急。
佩瑞斯尤其不愿意看到现在的防御命令被解除。
因为她现在正指挥着太阳系内帝国海军的大量兵力,也许是被这一职位巨大的潜力所引诱。
我们在轨道中全面配属了部队,包括有巨大破坏力的战舰,上面搭载了整团的打击部队。
在地表驻守的有成百上千个团、三个满编的泰坦修会、大量的机械教武装、帝国之拳的一个连以及其他星际战士战团的零星部队。
但我们也几乎是毫不设防,因为所面对的都是非凡之敌。
疯狂在公民中散步得很快,又因饥荒和缺乏信仰而更加疯狂。
恶魔入侵的频率令人震惊,泰拉上的审判官很快就在根除它们的过程中疲于奔命。
恢复星炬的失败意味着本就受到防御计划安排影响的货船,现在彻底停止运转了。很久以前就有俗语讲:“饥寒起盗心”。
对我们的人民来说,他们不仅饱受饥荒之苦而且还要遭受疾病以及夜间不间断的耳语在精神上的折磨,他们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压力。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个词始终在我们的唇边徘徊不去!
当《卑斯麦令》被执行的时候,正规军被调回城墙,广大的城市地区的控制权被移交给法务部。
许多城市区域很快就全完失去了秩序,其他城市也仅仅只能维持表面上的控制权。
对此,我感到非常痛苦。
你可以想象当我在通信中听到来自这些区域长官的报告时是什么感受。
他们恳求援助,因其首都正疲于应付饥饿的异端帮派。
有一个场景我至今历历在目: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她的额头全是血,身上的盔甲遭到了损伤,恳求我向其边远的采邑派出援兵。
“皇宫没有遭到攻击,”她愤怒地哭叫着,“你的城墙很安全,以神圣王座的名义,你为何不援助我们?”
我只能看着她,却无力调停。
我能说什么?我们知道后面局势还会更严重?我们之中最伟大的人都相信终焉之时已经降临而帝皇的居所也岌岌可危?
“保持忠诚,地区长官,”我讨厌自己的声音,“等我们可以派出援助时就会派出。”
“那你就是谋杀我们的人,”她大喊道,“你们这些操蛋的狗,你谋杀了……”
我切断了通信,实在是不能再听下去了。
虽然缓慢,但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我们尽自己所能建造防御。
虽然我们几乎失去了与四分之一的星球地表的联络,但轨道输电网还能保持运转,火星的神甫相比于凡人不那么容易受到影响,还是向我们提供了他们所能提供的帮助,但我怀疑他们依旧对火星的不稳定感到恐慌。
我们的舰队在太阳系里维持了一道严密的警戒线,即使王座笼罩在超自然的火焰之下,它们依旧在冰冷的深空中穿梭。
在盲目之日的第二十天,有两个转机的到来为我们带来了希望。
第一个是转机是从一艘停泊在皇宫上空的打击巡洋舰放出了一些银灰色的登陆艇。
这些飞行器上搭载的成员直接驶入了圣所的中心,他们灰白色的长袍下是血红色的风暴闪电标志。
我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目睹了他们的到来。
但即使是这么远距离的一瞥也让我衰老而疲惫的灵魂一阵兴奋。
就这一眼也许就会让我遭受思维抹除或者被抹杀,但这些旧日的为难对我来说似乎毫无意义,也不会吓到我。
他们要和瓦洛里斯本人会谈,我理解这一点,然后他们就会去城墙。
我不能告诉你他们来了多少,也许有五十个?这要少于我们需要的数字,但我还记得尔斯的话,也知道他们的大部分兵力被召集到了月球。
但依旧不可小觑。
第二个燃起我希望的转机就不那么明显了。
如果不是卑斯麦告诉我,我压根就不会得知。
但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下,我就会顺着线索追查到底。
我的探员被派往每一个还在控制之下的传感器工作站,他们会在数以百万计的来自星球表面的记录和轨道转移摘要中详查。
我们看到的越多,我们知道的就越多。
他们一直很小心,也一直很谨慎。但当有人知道从哪里挖掘时,他们很难在泰拉保守住全部秘密。
几个月来,寂静修女们在不断着陆,有些时候是从黑船上,其他是从特许的运输工具或护航编队中。
然后她们就消失在了霸权之塔,线索就是在那里断掉的。
我在想还有谁知道此事,瓦洛里斯会知会他的高领主同僚吗?也许一些人早就知道这些事了,她们只是对那些不知道的人耍把戏。在平常时候我会进一步钻研此事,但对于现在,知道她们到来就够了。
不是我们的大敌一直规划的这种想法让我感到一些舒适:一些已经预见到天空中的黑暗的人已经制订了一些反制计划。
但我怀疑在泰拉上的任何人,除了端坐于永恒的王座上的他,知道我们真正即将面对什么。
那些灰骑士,他们不管用了什么方法来窥视黑暗的未来,他们就已经接近了真相——是月球而不是泰拉将会是第一个遭受打击的地方。
我们所知道的不过是刚刚有一道多彩的光亮短暂地穿透了笼罩于我们头上的卷云。
我一直位于高高的私人房间内部,以便洗刷自己在白天经历的众多疯狂之事。安娜一如既往地和我在一起,蜡烛即将燃烧见底。
突然,一道光柱透过了高高的窗户,照在了石质地板上。
我们二人都扔下了手边的事跑到钢铁加固的窗户边。
安娜大声地喘息着,我扔掉了羽毛笔。我们能看见星星了。
我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景象令人如此难忘。
我从未在泰拉上见到过星星。我们所有人都没见过:因为几千年来剧毒的云一直都我们完整覆盖。
虽然现在我们看到了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在我的记忆中云雾第一次被撕开,光芒舞动着。
我看到了低轨道防御平台正在警戒着这座巨大的城市。
它们的底面闪烁着标出其位置,推进器搅动出蓝白色。
我还在夜空中看到了数以百万计的军机,在饱受折磨的天空中曲折飞行,扫射着我们的同胞。
但最主要的是,我看到了月球和上面伟大的海军船坞,那里有和它所环绕的世界一样有着脏灰色和饱受损害这样的名声。
就在此时,它让我眼花缭乱,这一束被反射的光线让我们的眼睛湿润了。
“以王座之名……”安娜喃喃自语,她的眼睛凝视着这刚刚清晰可见的天空。
这是一种可怕的美景:这是一个荒凉而冰冷的美景让我们有可能短暂忘却长时间根深蒂固的污秽和骚乱。
“别看了,”我把她从窗前拽了回来。
光线舞动得更加剧烈,撕开了殷红如血的云彩的厚重障壁,但我不再喜欢其发出的光芒。
不断变化的颜色变得令人痛苦,更多的眼泪流到脸颊。
月球变得太过明亮,太过苍白,就好像月球要爆炸一样。
我也能听到尖叫声,尖叫在夜风中传来,听起来甚至不像是人类发出的。
我把遮板放下并急速离开房间,安娜跟在我身旁。
“怎么了?”她问道,眼睛充血。
“我确定你也能听到,”我以最快的速度走向自己的指挥节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等我来到大厅的时候,我们的数据伺服器挤满了涌来的优先通信信号。
我手下的职员们用汗津津的手抓着长长的羊皮纸捆奔跑在沉思者之间。
高高的防弹玻璃外闪烁着同样的彩虹色的光束,这些光束都从不再遵守于自然规则的天穹中投下。
“把这些窗户的遮板都放下,”我命令道并疾速来到战略平台。
等我到了那儿,安娜已经恢复了她的风度并在替我过滤不重要的信息。
“从泰拉上进行了多次出兵,”她喃喃自语并浏览着长长的符文列表。“星际战士已出动,瓦洛里斯也正在部署禁军。”
西莫特里恩的命令也充斥在我的通信器中——调配星界军军力立即改道前往月球,在皇宫之外关停一切不必要的指挥部,听从瓦洛里斯的命令并立即执行封锁。
“那儿发生了什么?”我无法从不断增长的连续性恐慌中找到头绪。
“超自然活动,”安娜确认道,“规模很大,盖勒读数显示超过预期。”
我沉重地靠在桌子上,“我得去那儿亲眼见证。”
她看向我的表情有些被逗乐了,“我不认为我们在月球上会有多大用处,大人。”
大人,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叫我了,我觉得听起来非常不舒服。
“我受够了,”我说道,“我看着他们所有人前往战场,自己躲在后面安全地拉绳子。够了!我必须去战场看看。”
我准备离开,安娜把我拉回来,“你是个又老又胖的男人,”她愤怒地说,“你在战场上无事可做,很快你就会死而且对他们来说也没起到任何作用。”
我太累了以至于不想争吵。这也许是因为疯狂,但无论如何我们所有人都疯了,就像卑斯麦说过的。
遮板降下来的速度太慢,光线照进我的房间就好像在嘲笑我的徒劳无功。
“反正我也活得够久了,”我怒吼道,使劲把袖子挣脱了她的手掌,“给我的升降机下达命令。”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脸上全是怀疑的表情。
接着她大笑起来,我们俩身上都有某种疯狂。
我们的脾气就像头顶上笼罩的闪电风暴一样摇摆而最终失控。
“只是又一个疯子罢了,”她说道,“就这样吧,我也会跟你去。”
花了两个小时。
我们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来到着陆场并准备好了升降机——一个古老、巨大而笨重的re-45型、一款基于老式的星界军型号设计的升降机。
我们只带去了最低限度的随从:二十名从我的随从中挑选出来的护卫、一名海军联络官以及一些我的信号军官。
等待升降机落地的过程是冗长的,虽然我们在那段等待的时间里接收到了一点点有关月球的珍贵信息。
我们能明确确定的是一股敌人不知如何突破了我们组织完美的防线并在月球登陆,我们的防线立即予以回应,地狱中的一切都被释放出来。
此外的消息都因局势整体的不明朗而消失或被军事机关强行压了下来。在面对这样的危机的时候,我的办公室并不是最优先被知会的那一层级,我猜禁军甚至是帝国之拳都收到了此事的详细信息以备己用。
当我们终于列队进入升降机的载员舱时,几乎依旧对目的地的情况一无所知。
我们向上升起离开帝国圣所如树林般耸立的高塔,很快稳定地飞向高层大气。
我感觉推进器就在我们系着安全带坐下的位置的下方几米处并开始诅咒自己鲁莽的决定。我并非一个天生的虚空行者,因此立即因为穿着紧绷的宇航服而感到十分恶心。
“试试看看外面的风景,”安娜知道我不擅长虚空航行。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透过严密加固的外壳,所有我能看到的只有一个疯狂旋转的圆柱体,上面燃烧着熊熊烈焰。
我确实注意到了泰拉的面貌和之前相比有何不同。
泰拉本来笼罩着一层泥灰色的外衣,但现在却因高层大气燃烧着的怒焰而饱受折磨。
我愚蠢地尝试着瞥了一眼星炬堡垒,希望其能再一次被点亮并放逐不断围绕在泰拉周围的大片毁灭之景。
很快,即使是这些细节也在我的家园世界在我身后缩小之后消失了,在沉重的升降机进入虚空时变得模糊。
空气的怒号消散了,耳边只余引擎发出的咆哮声。
我们开始着手解决路径上数以百计的海军设施的突然质询,他们所有人现在都看着我们驶向月球。
我可以看到虚空战机的机翼在接近我们并猜想其上的飞行员会有多焦虑。
“向外广播我们已被允许前往月球,”我通过通信器向驾驶员下达命令,“如果遇到任何问题,把他们导入我的通信频道,我会和他们说说能多快让一支杀戮小队定位他们的家庭。”
re-45是一个笨重的工具,但运行起来却很快,防御站构成的稠密网络被我们超过,缓慢地变成月球扭曲失真面庞下的闪烁光点。空间本身似乎也变成活的,被划过虚空的幽灵般的鬼火照亮。
“就是这儿了,”安娜喃喃自语,凝视着链接到前方鸟卜阵列的视频反馈。
我多次见过月球,一直被其褪色的宏伟所打动。
不像泰拉,月球是个静谧和黑暗的国度,被从其赤道上凸出的巨大船坞所统御。这是个冰冷的地方,不知怎么,我也觉得月球是个更纯洁的地方,如果你忽略其每个小时通过的巨量走私物资的话。
现在再看月球,它就和之前一样,除了高于升降机头部的一个区域。
有光线从那儿传来,光线闪烁着,如同从透镜中看到的阳光一样。这道光芒看上去没有实际那么有暴力性,但依旧让人难以置信于是什么武器能如此有威力,可以如此之快地造成破坏。
“尽你所能把我们带得越近越好,”我告诉驾驶员并吞下了堵塞在嗓子的胆汁,“直接把我们带到目视距离,除非遭到火力打击。”
但此时我看到另外的虚空飞船隐约出现在上方:那是十二艘海军监控船扫视着下面的土地和一艘褪色的帝国之拳黄色打击巡洋舰还有两艘更大的银灰色飞船,甚至还有一艘黑金色相间的带有鹰头的禁军大型巡洋舰。月球的防御本身也并不缺乏,但来自泰拉的援兵也同样至关重要。
我们在穿越边界的时候依旧保持着动力,我们的状态和许可令来应对来自这些船只的诘问。月球灰暗的景色充斥在我们的眼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群的尖塔和制造厂,地平线上接着便浮现了一片带着污垢的古旧塔楼。
我们在一片扬起的尘土中着陆,我担心晕船会完全打垮我,从胸前解开安全带并第一个蹒跚地走下坡道。
驾驶员已经做得很好,带我们接近一个巨大的火山口的边缘,火山口的旁边就是位于一片荒地上的废船墓地。我们位于古老的太空船废墟中,它们很久以前便搁浅在此并成为废品。其船体依旧巨大,向水晶般明亮的天空延伸数百米,其黑色的船桅映衬着明亮的星星。在这些船之外,在远离我们的黑暗地平线上,船坞的巨大甲板拔地而起,黑色的柱状物笔直地伸向苍穹。
空气厚重而带着砂砾,伟大的火星拓殖者的造物在这个世界的核心熊熊燃烧。这里的引力从未和泰拉一样,所以我们只能艰难地蹒跚而行。
我已经能听见许多靴子行进的沉闷声音和耳机中传来的命令的喊叫声,但这一切都及不上我所恐惧的地狱之景。巫术产生的光亮似乎要消失了,但在这里我还是能够察觉到流明光束的摇摆和闪光。这些闪光和摇摆都从我们前面的山谷中放射出来。
安娜就站在我身边,卫队列于我们两旁。
她问道:“你期待在这儿找到什么?”
我喃喃自语,“一些值得麻烦的东西”并开始攀爬长长的山脊。
单单是这样的攀爬就差点要了我的命。在稀薄的空气中要攀爬一百米,等我到达山脊顶端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内衣。我感到很荒唐,自己没理由来这儿,我是一名官员,而不是一名战士。
也许我变得疯狂了,也许是王座世界上的恶臭空气终于让我失去理智,而现在我终于要赶往自己迟来的死亡。
最后我来到了顶端,气喘吁吁,感到头晕目眩,在能直起身来之前用手撑在膝盖上。
我向外瞭望,安娜站在我身旁瞭望。
我的护卫和麾下的军官们都身着厚重的制服和护甲,他们也在进行瞭望。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我仅一次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许在我们所见到的地方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供占领。
我们停留在这儿很长时间,耳中只能听到心脏的沉重跳动声和风的隆隆声。
我只能尽自己所能来表述眼前的场面,我怀疑不能胜任眼前的任务,但只能尽力而为。
我们盯着一个阴影覆盖的斜坡,就像一个弯曲的碗状内表面。
斜坡很广阔:纵横有二十公里长,我很难辨认在尘土和烟雾包围中的远端。更多船只的残骸点缀在巨大火山口的外轮廓上,和曾经驶过我们的那些船一样大,就像飞过洼地的巨石一般。
这儿的环境很压抑,堆积着尸体和战争机器的残骸,都因烟雾而变得朦胧。一些尸体是人类部队,身穿月球防卫部队的灰色服装,但更多的尸体身材更魁梧,盔甲也更华丽:是来自十几个战团的星际战士。我看到了钴蓝、乌黑、金色和猩红色,他们死伤枕藉,尸体上的涂装各异。
在死者的身旁站着活着的人,破损而陈旧的盔甲上沾满了月球的尘土。他们的身躯虽然笨重,但行动却毫无滞涩,这就是星际战士的特点。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之多的星际战士聚集在一起。
那里绝对有数千之众,是一个超出我想象力的战争集群。
大多数身着奥特拉玛的钴蓝色盔甲,那个我在书中读到过多次却从未去过的王国。站在他们身边的是其他战团的星际战士:至今驻扎在泰拉的帝国之拳、黑色圣堂、新星战士、苦行者……名单还在继续,在测试我很年轻时学过的有关纹章的知识。
他们本不可能在此。
我们这几个月来本已经把泰拉上的每一位星际战士都编订了名册,知道大多数战团都在遥远的深空中作战。
太空桥的通道已被阻塞并熊熊燃烧起来,他们不可能来到这里。
但他们并非唯一来此的部队。
我看到了自己叫不出名字的造物:机械教的神秘发明,有些甚至比在他们身旁行走的星际战士还要巨大。
我也看到了活圣人,就像国教的壁画中描绘的那样,她们身上徘徊着蜿蜒的能量光环。
刚刚充能的等离子在稀薄的空气中劈啪作响,就像绷紧的皮肤一样紧张。即便就在我看向他们的时候,三架帝国之拳的雷鹰炮艇轰鸣着飞过我们的头顶,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禁军则比星际战士的体型还要高大,因此在众人之中也很容易被发现,他们的身边的破损尸体堆得最高。
被杀的人要远远比还活着的要多,但那些尸骸却并不寻常。
即使看着这些尸骸都会让我的眼睛有灼烧感,许多尸骸头戴高高的蛇盔,身穿天青石和青铜护甲,比我在皇宫见到的任何奢侈品还要制作精良。
在这些残骸旁的是不自然血肉的残渣和液体,就像在冷空气中烹煮他们一样冒着蒸汽。
我并非神秘学的学者,但我能猜到这些东西是什么,这里有太多的敌人尸体,有一个军团的尸体,这些尸体和被他们杀害的人纠缠在一起。
在火山口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拱形大门,这个大门绝非人类造物:它由一连串扭曲的骨头制成,就像冰冷的肉一样散发着光芒,甚至一架战犬型泰坦都可以步入大门。
我不能想象这座大门很久以前就耸立于此,即使是如此荒凉的地方,它也在很久以前就被我们调查并探索过了,所以这一定是被巫术建立,尤其是在火山口中还散落着恶魔的残渣。
这是一片充斥着震惊和恐惧的地方,其反常超出我漫长的职业生涯所见。
我可能只是目瞪口呆地站立在这些遗骸之前,但说实话这些奇景很快就只给我留下一点印象了。
即便是禁军,那些在泰拉上出现总会让我非常害怕的人都不复之前的敬畏。就算是那数千名星际战士——我们帝国的伟大保卫者,他们的威严对我来说都是转瞬即逝。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一切都与在他们当中的那人有关。
我又一次开始行进,蹒跚着走下斜坡,就像一个梦游的人一样走路。
我听到安娜喊出了声,试图把我拉住,而我没有听她的。
在缓慢地行进时,我几乎感受不到身边的任何事物,仅仅恍惚地注意到一位巨大的战士的模糊轮廓。
那些星际战士都不在意我。
我只是现在正在不断降落在地面上的负责安保和研究的职员和技术人员中的一个。他们对于我服务于谁毫无概念,即使他们知道我为谁服务,他们也毫不在意。
我不知道花了多久才来到中间,也许蹒跚前行花了很长时间。
终于,我看到了异形建造的大门在我眼前拔地而起,我知道很近了。
他就在那儿,等待着我。
我不知道他从多远的地方赶来或者克服了什么样的危险,但他就在那儿。他被那些最伟大而简朴的顾问和包围,他们甚至不看我。他们在相互协商,照料武器,他们的所有动作都因疲劳而迟钝。
我认出他是谁了。因为我认出了那些出现在宗教小册子上的画面,我从孩子时就见过这些画面,被告知要不断地向那些画面祈祷,甚至被教导从来不要让这些画面离开自己的头脑。
我无数次地在那些纪念英雄和反映旧日荣耀的神庙中见过这些画面,让其成为人类精神和希望的榜样。也许我的想法已是异端,我认为他们有一天将会回归。
我从未想过梦想会有一天成真。我认为那是不可能之事。
我认为大众傲慢且羸弱,而救赎只能来自于那些尚存于我们之身的力量而非那些快被遗忘的传说。
在所有聚集在这里的人当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蹒跚而行的我。他的眼光扫过站在这里的禁军,他们的长矛染满了鲜血,又扫过星际战士的连长们和火星的怪诞领主们,最终用冰冷的蓝色眼珠盯着我。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不受控制地跳动。
整个地方就像一个让人迷醉的梦、一个让我们筋疲力尽的身体消耗完最后一丝理智的幻境,但我依旧不能否认其真实性。
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着很奇怪的口音,几乎难以理解,是另一个时代的声音。
尽管看不见我的着装,但他立即从我宇航服上的官衔章知道了我是谁,并仔细地使用了最准确的头衔称呼我。
“帝国元老院总理大臣,”他用高哥特语说道。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看向我。
他身旁有一位身着光亮金甲的盾卫连长,我应该能认得他,但那个时候仅仅是保持意识就已经是个挑战了。
我双膝跪倒。
“基莉曼大人,”我称呼了他的名字和头衔,一万年前我们曾团结在他的麾下。
“你代表高领主发言吗?”他问道。
我点点头,自己甚至不能看向他的脸庞,因为这既是一种幸福也会让我心生恐惧,这种情感之丰富近乎于亵渎。
他属于另一个时代,是一个业已死去的传奇。
他向我走了一步,伸出一只戴有钴蓝和金色相间臂铠的巨手把我扶起来。
“那很好你来至此处,总理,”基莉曼说,“我已离开帝国很长时间,也许,如果你麾下的官员能全力以赴的话,那么你是个足够优秀来带我去见你主子的人。”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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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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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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