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将太女额前的碎发撩开,俯身吻了吻她娇艳欲滴的双唇,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月娘。”太傅轻轻地替她掖好了被角,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婚服。
那是她一针一线,熬红了双眼才为他缝制出来的红色婚服。
她听说在民间,女子会为自己和心上人绣喜服,针脚越密,夫妻二人的生活就会越甜蜜。为了他们二人的婚礼和未来,十八年没有动过针线的她亲自跑去尚衣局找绣娘学女红,多少次刺破了手指,却又只是轻轻一笑,将爱意缝入一针一线当中。
只可惜女帝认为不合礼制,他们只好穿着尚衣局做的婚服举行了典礼。他知道,她一直觉得很遗憾,他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是太傅,只能顺着女帝的心意劝导太女。
可是此时,他只想做她的夫君,很快,他将不再是需要循规蹈矩的太傅了——甚至,做不成她的夫君。
他仔仔细细地摸着喜服上有些绣歪了的鸳鸯,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容。他披上了她最爱,却也从未穿过的赤色狐裘,矗立在她的床前,像是要把她的面容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一般。
昨夜在家中整理喜服时,一道绿光闯入了他的房间。他刚抽出剑,只见来人轻轻一点,那剑又回到了剑鞘中,几乎不受他的控制。
“顽石,你的机缘已到。在红尘缱绻了八十世,是时候回归天界了。”
“你是谁?”
“本神便是天后。你本是女娲补天落下的一颗顽石,如今你已锤炼了心性,自当回归天界。”
天后轻轻一点,绿光在他眼前闪过,每一世的结局在眼前放映。每一世,他的结局都是惨死,唯有一心向道的第一世得以安度晚年。
“顽石,本神亲自下凡渡化,只恐你会重蹈覆辙,魂飞魄散。你早做选择,远离凡间的红尘是非,天界才是你的归宿。”
“可是——”
“寒蝶孟自有归宿,若是机缘到了,自然也是有机会成仙的。本神提醒你,莫要被凡间的小情小爱冲昏了头脑,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天后化为一道绿光,消失在了一轮明月中。
太傅轻柔地抚摸着太女的脸颊,暗暗下了决心。
“月娘,对不起。我的天机已经到了,你也终会有你的归宿。轮回了八十世,这是我,离成仙最近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朝政,不喜欢勾心斗角,可是我没办法,只能随波逐流。我一直都想远离尘嚣,而如今,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
天后说你也有机会位列仙班,我想,我只是提前去天界寻一方安宁。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遇。
对不起了月娘。今生,是我负了你。愿,岁岁年年,朝朝暮暮,喜乐与你常伴。我既希望你能与我相忘于江湖,又希望有朝一日,天界再见。月娘,对不起。”
太傅将最后一丝留恋甩在人间,飘然而去。
高高在上的太女殿下一下子沦为了笑柄,多了克夫的骂名。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她为大寒国所做的好事儿,只记得她新婚第二天便守了寡。
所有的高门子弟都躲着太女,生怕有朝一日,自己被选为太女驸马,第二天就死透了。而镇北侯家的大公子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主动请旨,成为了太女的续弦。
“你就是镇北侯世子?”太女坐在新房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早就扒下了被迫穿上的大红喜服,扔得满地都是。
自从父后走后,她的性子就清冷了许多,唯一的笑容和温暖只在太傅面前展现。如今太傅也走了,她就像是一座不苟言笑的冰山,一个一心处理政事的机器,让宫人们望而生畏。
“是,也不是。”男人径直走了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大胆!孤的酒你也敢抢?!”太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却因为站得猛了,踉踉跄跄,差点儿就要摔倒。
男人赶紧上前扶住她,太女却嫌弃地一把甩开了男人。
“寒蝶孟,你仔细看看,你不认识本尊了?”男人捏住了太女的下巴,猛地凑近,声音里带了些愠怒。
孟蝶心中一惊,“阎铖昇!”可是她的喉咙却发不出声。
“呵,孤怎会认识你。”太女无情地推开了他,坐了起来,冷冷地说道:“即使你成为了东宫驸马,孤也不会临幸你的。你我,是连表面夫妻也不必做的。桥归桥,路归路,东宫有你一席位置,但孤的心里没有。”
太女甩袖而去。
男人颓然坐在大红喜床上,手掌感受着她留下的温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儿。
“寒蝶孟,这一世,明明本尊也陪了你十余载,你为何从来看不见?!”男人紧紧地攥着衣角,很快,他身上的喜服便皱成了一片。
男人发现后,却又赶紧脱了下来,要来了金斗,一点一点地熨平,挂了起来。又将太女刚刚扔在地上的喜服捡了起来,掸了掸灰,熨平叠好,差人和玉如意一起送了过去。
然而太女却直接摔碎了玉如意,剪碎了喜服,还将碎片送了回来。
男人抚摸着喜服碎片,将它悉数装入了自己的荷包中。他坐在案前,一点一点地,想将摔碎了的玉如意重新拼凑起来,却一不小心划伤了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缩手,鲜血滴在了荷包上。
作为旁观者的孟蝶突然有点儿心疼这个和阎铖昇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了,他和阎铖昇一样,有一双荡漾着春情的桃花眼。她好想告诉他,太女不知好歹,你别理她了。可又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就是那个太女,心中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的前世不仅为情所困,居然还是个渣女啊!亏她还这么讨厌渣男,合着是讨厌自己啊!
孟蝶默默地比较着太傅和镇北侯世子,显然,如今的她更吃后者的颜。果然爱情是盲目的,会让人眼瞎,能让前世的她忽略这么一个绝世美男。
太女伤害着镇北侯世子,更伤害着自己。
成婚一年,她只有在初一、十五,才会到他的房里坐一坐,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为了让写彤史的女官有东西可写。而剩下的时日,她便把自己扔进了酒坛子。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时间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把刀,每一天都在她身上片下一片肉来。
她的身子越来越单薄,如蒲柳一般。没有人劝得动她,镇北侯世子更是被她拒之门外。
很快,她便得了痨病,病怏怏的。女帝虽没有罢了她的储君之位,却已经将权利给了二公主,就等着她早点儿驾鹤归西,好让二女儿名正言顺地登储了。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身着蟒纹玄衣的镇北侯世子有些咬牙切齿。
“咳咳咳——你来做什么?”身着一袭素衣的太女并未抬头,仍旧在纸上描绘着心上人的模样。她看着画中人的时候满眼都是情谊,却在抬头看他的时候,眼中冷得像是千年寒冰。
鲜明的对比比冷淡的目光更刺痛了镇北侯世子的心。
“喝药。”他将药放在了桌上,故意压住了画纸。
“下去吧。”太女扬了扬手,将要挪到一旁,细致地做着最后的描边,将第四百一十五幅画像挂了起来。
“你这样有什么用?你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闭嘴!孤的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咳咳咳——”太女激动地咳嗽了起来,宫人们慌慌张张地上前给她顺气,递手帕,递水。御医赶紧上前号脉,重新开方子。
镇北侯世子被挤到了边缘,他愣了愣,眉头紧锁着,挥袖而去。
他知道她会医术,可是有时候,医者往往不自医。而她恐怕是一心求死。
自那日后,太女连提笔的力气都没了。她终日不绾青丝,身着一袭白衣,不时咳嗽着,脸色比白衣更加苍白。任凭酒洒了一地,湿了衣袖,她却仍是怔怔地摸着一幅画像,暗自神伤。
她抚摸着画上人的轮廓,喃喃自语,“夫君,我已经和丞相说了,要请辞储君之位了。我如今已经没有实权了,也不知道董倬如何了?母皇有意要铲除我的心腹,如今只剩下宰辅了。我把父后留下的矿和我的一身医术都送给了他们,等我离开了,他们也能自保了吧?”
“夫君,如若当初我就不要这太女之位,是不是就可以与你归隐山林,早早地成婚生子,不受宫规礼法的束缚了?如若我当初就不要这太女之位,我身边的人是不是就不会被设计陷害了?夫君,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你怎么能提前先走了呢?既然你先走了,那就让我,去陪你吧。”
太女从袖中掏出了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她满怀爱意地抚摸着上面的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女帝下旨赐婚后,太傅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日日珍藏,如今便用这匕首送她一程吧!
太女闭上了眼睛,正要将匕首划破自己的脖颈。只听“乓”的一声,匕首被打落在地。
“你在做什么?!”没有通传,无人敢进,只有镇北侯世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愠怒。
“你又来做什么?”太女不悦地皱了皱眉。
“如果本尊不出现,难道眼睁睁地看你了结了自己?!”他将匕首狠狠地踩在了脚底,碾了碾,一脚踢了出去。匕首撞在了墙上,宝石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下,不动了。www.jieyidazhiye.com
“孤的事,不要你管!”太女生气地甩袖离去,却被他拉住了衣袖,圈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太女挣脱不开,便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但他还是无动于衷,只是忍着,额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太女咬着咬着,眼角滑落了两滴晶莹的泪珠,颓然松开了牙。
“为何不躲?”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只要你出气儿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尊知道你有怒,你有气,那你为何不发泄出来,要逼着自己藏起怨怒?为何要逼着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因为,我是太女啊......”她无力地垂下了眼眸,“因为我对他,还有爱。”
镇北侯世子的心闷闷的,他顿了顿,打横抱起她,哪儿管什么礼法尊卑。
“你想归隐山林,本尊,就带你归隐!”
大寒国兴华二十一年,太女寒蝶孟病逝,终年二十一岁,镇北侯世子悲痛欲绝,随之而去。
可是没有人知道,寒蝶孟并没有死在兴华二十一年,而是和镇北侯世子在山间,与清风明月共度一载惬意。
“这可是本尊第一次喂别人吃药,赶紧的!”
“这可是本尊生平第一次下厨,不许嫌弃。”
“本尊生平还没有这样照顾过一个人,这可是你的荣幸。”
......
可纵使是悉心照料,她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兴华二十二年的寒冬。
当镇北侯世子满心欢喜地端着一碗终于熬制成功了的腊八粥走进竹屋时,看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衬得她素白的衣衫更加的苍白,可是她的面容却是前所未有的安详。
她终是没能喝上他亲手熬的腊八粥。
孟蝶的心口闷闷的。她第一次看到男人落泪,竟忍不住想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她想安慰他,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的眼底一片猩红,他将女人捞入怀中,感受着她最后一丝温度。只见他将软绵绵的她打横抱起,一黑一白,渐渐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孟蝶觉得心中似乎缺了块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故事既真实又虚假,她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太傅怎么突然就成仙了?镇北侯世子,一直陪着太女吗?为什么在这个故事里她只在最后看到了他的身影?在竹林小筑,太傅明明已经有些释怀,最后却又为何选择了自裁?她想不明白。
“阿蝶,阿蝶——”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叫我?”孟蝶的脑子有些发懵。
“阿蝶,阿蝶——”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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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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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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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孟蝶的前世,大寒国储君寒蝶孟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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