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彦说:“别急,跟上去看看。”
几人悄悄跟在村民后面,越往上走,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等到看见远处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时,血腥味已经到了让人忍不住干呕的程度。
两名队员忍受不了,撕了衣袖遮住鼻子,朝在月彦和炼狱佑士郎投去歉意又羞愧的眼神。
炼狱佑士郎小声安慰:“没事,多见见就习惯了。”
月彦:......
山神庙前有棵巨大的树,树干大概要十个人手拉手才能环抱住,树上垂下很多藤蔓,藤蔓上好似吊着什么东西,远看像人却又不太像,月彦看着那垂下的能有近二十多个物体,忽然想起了山洞里那女子说的吊着尸体的大树。
一阵带着腥味的阴风吹过,大树上像巨形的风铃,吊着的物体来回摇摆,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山神庙的门“吱丫”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湿湿的长发遮住脸,只能看见它浑浊猩红的眼睛。
所有村民在门打开时就全部跪地趴伏着,月彦一行四人隐在茂密的树丛里,看见走出来的人时,全部怔住。
只见那人身上穿着鬼杀队统一的队服,腰间也同他们一样佩着独属于鬼杀队的日轮刀。
“这是!?”除了月彦,剩下三人齐齐惊呼出声。
人形鬼“桀桀”笑着,长长的乌黑脏污的指甲剥开眼前头发,落出一张死白死白的脸。
“冨川大空!!”炼狱佑士郎是来寻人的,对前面那鬼的容貌最是熟悉,他几乎要咬碎牙齿,忍耐着压低声音开口:“他是失踪的三名队员其中之一,这是怎么回事!?”
同生共死,为斩杀世间恶鬼而抛弃一切的同伴绝对不可能堕落为鬼。
月彦按住气到极致,很想冲出去斩杀的炼狱佑士郎,小声的把自己对于这个鬼拥有的鬼杀术告诉他,炼狱佑士郎瞪着眼睛,他一把扯断眼前杂草,愤怒让他黄色火焰一般的头发几乎根根竖起。
恶鬼撕裂同伴的身体,顶着同伴的头,穿上了鬼杀队的衣服,拿着专为斩杀恶鬼而存在的日轮刀,这种行为是对他们鬼杀队最大的侮辱。
炼狱佑士郎:“太可恶了,这简直不可饶恕,我一定,我一定要斩杀了它!”
恶鬼好似很喜欢身上的衣服,理了理衣领又拽了拽衣摆,衣服服帖之后才抬起猩红眼眸看着眼前伏首的一个个鲜活人肉,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控住不住流出的涎水。
这已经不是凭着本能吃人的鬼了,它明显有了智商,能够压制对人类血肉的渴望,这让月彦一行人更加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鬼拔出腰间的刀,嘴里呜噜呜噜口齿不清地指着那颗大树,紧接着,地上跪着的人像是疯了一样扑向巨树,张牙舞爪想要拽下树上悬挂的东西。
悬挂的东西太高,他们开始爬树,爬上去又被下面的人拽下来,每个人都想当第一个,渐渐的,他们开始动起手来,你打我,我打你,爬到最上面的人成了所有人的靶子,疯狂的模样与见了鲜血的鬼一般无二。
鬼站在一边狂笑着,村长站在鬼的旁边,也一脸兴奋的看着村民自相残杀的这一幕。
原本只是想探查情况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现在不出手,这群村民绝对会死伤参半。
月彦拔出刀,一道速度快如闪电的砍击带着破空声飞出去,拦腰砍断了巨树,轰隆一声,巨树倒塌,激起厚重浓烈的尘埃。
月彦丢下一句话,闪身而出,“趁现在,劈晕那些村民!”
目光锁定鬼的位置,他飞速冲进尘雾里,紧接着,尘雾里传出一道愤怒的咆哮:“是谁!该死!我要吃了你!”
炼狱佑士郎和两名队员听言冲进尘雾里,身形闪动,挨个劈晕了所有的村民。
尘雾里闪出日轮刀银色的光芒,月彦一刀斩出,无数银色圆月刃飞向已经呈暴怒状态的恶鬼,恶鬼显然被月彦的强大实力震撼住了,飞速后退抵御无数圆月攻击。
“滋啦滋啦”无数的刀刃划破它身上的衣服,它身上数不尽的细小却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出黑色的血液把惨白的皮肤都染黑了。
尘雾散开,恶鬼死死盯在前方执刀而立的人,猩红的眼眸眼眸冒着残忍的光,嘴里呜噜呜噜兴奋道:“鬼杀队!杀了你们,大人就会赐予我更多的血了!”
身后是倒下一片的村民,炼狱佑士郎和另外两名队员站在月彦身后,一眼就看清鬼身上那明显不是原身的四肢和躯干,还未等他们说什么,鬼突然抓向旁边的村长,两只爪子瞬间就把一个活人撕裂,扯下四肢安在了它自己身上。
短短几秒时间,眼前恶鬼已经变了模样,四肢胳膊四条腿每一个都化作了闪着寒光的刀刃,像一只巨形蜘蛛一样立在地上,伺机而动。
看着这模样,月彦忽然眼眸一震,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被他砍断的巨树,之前没看清吊着的是什么东西,现在他看清了。
吊着的东西,有三个头的,四肢手的,六只脚的,这些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身体每一处却都是人类的东西。
月彦不知道这是这只鬼的试验品还是完成品,总之,他有种模糊的预感,这些东西还是碎了更好。
“大人小心!”炼狱佑士郎惊恐出声。
在月彦看向巨树的瞬间,恶鬼找到了机会,八只脚快若闪电袭向他。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月彦周身突然产生巨大的漩涡状风刃,扑过来的恶鬼直接被弹开,恶鬼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鬼杀队成员的强大,快速后退到一个安全距离,嘶吼着戒备月彦。
突然,它扬天长吼一声,声音尖锐刺耳,所有人都难受的捂住了耳朵。
伴随着声音,几人身后的巨树里响起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月彦眼眸阴沉,直接朝着巨树上有了动静的怪物斩去了数道攻击,破碎的肢体飞溅,在惨白的月光照耀下,现场残忍血腥如深渊地狱。
不止如此,地上被砍晕的村民也肢体扭曲地站了起来,他们显然还没醒,却如同木偶一般被控制着袭向炼狱佑士郎他们。
没有被斩杀的怪物和村民们混在了一起,月彦没法再出击,它们蜂拥般扑过来,炼狱佑士郎和两名队员没有对这些村民下杀手,被迫闪躲,组装的怪物只有砍头才能杀死,可村民太多了,他们直接被包围了。
月彦不知道今晚村民被召集的事情是不是第一次,如果不是第一次,这些村民扯下树上的怪物是要干什么?
他不想深想下去,不可否认,经历众多世界的他,见过的残忍画面无数,而今晚的所见所闻,绝对排的上他心里最残忍最血腥的榜单前三。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眼眸晦暗阴沉下去,一个环形斩击刚要挥出就被炼狱佑士郎拔刀抵下。
“月柱大人!”炼狱佑士郎拦住月彦面前,“不能杀,他们是普通百姓啊!”
这里的所有村民都是被嫁接过肢体的,他们被不属于他们的肢体拽着控制着扑上来,月彦皱眉看着誓不退让的炼狱佑士郎,冷声道:“那你就砍下控制他们的那部分肢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杀你。”
炼狱佑士郎还在犹豫,现在砍下肢体,没有人治疗,这些人一定会死的。
月彦一剑砍掉从身后伸向他怪物的利爪,没转身,日轮刀直接在周身旋转一圈,两只怪物的头颅被砍下,在月光下化为灰烬。
“拿起你的刀,保护你的队友!”月彦视线紧盯人群外眼里流露出恐惧,想要逃跑的鬼,看都没看炼狱佑士郎,冷厉地开口:“这种时候,你们炼狱家的仁慈该收起来了。”
既然你赠予我这场人间地狱,那么我今晚必将你斩杀在这里,和这地狱一同沉入地底。
恶鬼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他恐慌无比的危险,嘶吼一声,转身往山上跑去,月彦身余残影追了上去。
挥动散发银色光晕的银色日轮刀,一道道巨形的弯月刃带着破空之声劈向狼狈逃窜的恶鬼,弯月刃一击比一击强横,几声“轰隆”巨响,恶鬼直接被砍进山体里,疯狂挣扎的躯体几乎被劈成了两半。
月彦执着银色长刀,一步一步走来,冷风吹来,漆黑的发丝飞舞,高悬头顶的月光撒下银色光辉,他俊美无俦的容颜仿佛也在熠熠生光,平静的冷漠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看过来,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视一件死物。
灭顶的恐惧感已经将它彻底淹没,它很久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觉了,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仅剩的与脖颈连接的一半头颅还能思考,在银色刀刃砍来的前一瞬它终于想起来了。
他叫小門勝,他也曾经是人类啊。
就住在平昌村,有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当他外出赚钱的时候被那个人变成了鬼,临死前的那一刻他还想再见见一直等他回家的妻子和女儿。
然后他回来了,然后他做了什么?
“啊!!!”恶鬼突然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他想起来了,最近一次这么恐惧是他一口一口吃掉他爱的人的时候,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女儿那鲜美地让他疯狂地血肉。
刀刃斩下,恶鬼眼角流下透明的眼泪,看着神明一般的月彦,张嘴嘶哑出声,“谢谢你。”
感受着化为灰烬的身体,他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解脱了,他终于可以去找妻子和女儿了。
————
“你叫什么?”无惨阴冷凶狠的玫红色眼眸如毒蛇一般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打量他,像是要把人剥皮拆骨吃下去。
男人看着被身旁被杀死的家人,浑身哆嗦,四肢瘫软在地,话都说不全。
“我叫......渡边......月......彦”话音刚落,无惨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看着男人湿掉的裤子,他眼眸瞬间变为猩红色,愤怒得几乎要发疯。
“你怎么敢用这个名字做这种事!你怎么敢侮辱这个名字!”他的愤怒如喷涌而出的火山,就连立在旁边早就心存死志的珠世也被吓了一跳,他的声音被愤怒的气息与咽喉挤压,嘶哑无比,整个人像地狱出来的索命恶鬼。
他的手臂忽然伸长化作几根肉藤,前段化成尖刺,刺入地上躺着的几具濒死□□,注入血液,不一会儿,三具□□变化为畸形恶鬼。
他冷笑一声,指向缩到墙角的男人,“去,把他嚼碎吃了。”
耳边响起凄厉的惨叫,无惨消了一点气,呵呵笑出声来,他端坐在椅子上,欣赏眼前这幕家人相残的好戏。
一身紫色和服的珠世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她已经习惯了,跟在鬼舞辻无惨身边的这段时间,她已经见到四个名为月彦的男子被杀了。
鬼舞辻无惨好像与名叫月彦的人有仇,奔波各地,四处寻找名叫月彦的人,如果确定这不是他要找的人,他就会很简单的杀了他们。
今晚这个是最残忍的,看着因为尿裤子惹怒鬼舞辻无惨而被变成恶鬼的家人撕碎的男人,珠世想,鬼舞辻无惨和他想找的人关系一定不简单,现在看来,至少不是仇人的关系。
忽然,一脸笑意的无惨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瞪大,眼眸微颤,视线放空看向前方。
“哥哥.....”
珠世听到他颤抖地呢喃出声,眉心皱起。
他在叫谁?
无惨简直不敢相信他从那只吃到稀血的恶鬼的眼里看到了什么,那几百年都忘不了的容颜重新出现在了他眼前,藏在脑海里最深处的记忆自动翻了上来。
——“我不会死的,你相信我。”
——“跑,往前跑,别回头。”
——“你往前跑,我会去到你身边,相信我。”
是你回来了吗?哥哥。
你真的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四百年来,耀耀一直在找你。
————————————
月彦看着地上被砍掉肢体还幸存的一些村民,冷漠的眼眸闭上再睁开,已经恢复以前的温润透澈,他站在最高处,放了一颗鬼杀队用来召集的信号烟花,让等在山外的两名队员过来,一齐把这些人送下山。
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炸开绚烂的焰火,脑海里突然传来沉寂已久的系统的声音。
【反派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10。】
月彦怔住,下意识看看左右,周围漆黑一片,可能是因为恶鬼死了,原本寂静无比的山林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黑云散开,露出繁星闪烁的夜空,一阵凉风吹来,带走残留的血腥味,留下和密林细语的沙沙声。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月彦问系统,“无惨这小变态怎么突然就给我涨好感度了?”
还一下子涨了十个!
不得了,不得了,几百年不见,小抠门变大方了。
系统在周围搜索了一下,没有发现鬼舞辻无惨的身影,也是一脑袋问号:【不知道】
两人想不出原因,但目前情况对他们很友好,至少到这个世界五年多了,他们终于有了无惨的消息。
村民被砍掉不属于他们的肢体后,直接就昏死倒在地上,有些被怪物杀害,有些则因为伤口太大流血而亡,一共三十多人,最后活下来的不足二十人。
除了月彦,所有村民都是伤残,随月彦来的两名队员也身受重伤,所幸没有生命危险,炼狱佑士郎一脸愧疚地和两人道歉,怪他自己优柔寡断才会变成这样。
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没有医治,把药都给了村民,月彦看着他一脸自责不敢看自己的样子,走过来,递给他两瓶药,“你自己的伤口处理一下。”
炼狱佑士郎感动地看向月彦,“月柱大人。”
月彦拍拍他的肩膀,看向两名队员,“辛苦你们了。”
两名队员对视笑起来,其中一人道:“‘纵然我身俱灭,定将恶鬼斩杀!’这是每位鬼杀队队员入队时的宣言,从成为队员的那一刻起,我们所有人就做好了以身弑鬼的准备,在今晚如此险恶的情况下,我们还能还能笑着与两位大人说话,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两人坐着朝月彦和炼狱佑士郎躬身,诚恳真挚道:“谢谢你们。”
炼狱佑士郎看着两人,忽然激动起来,仰天大笑道:“不用客气,说得对,我们早就做好身死的准备,死在斩杀恶鬼,维护和平正义的道路上才是我等最大的荣耀!”
他身上闪耀着月彦看不懂的殉道者的情怀,他如太阳一般把热情与希望撒向这片满地血腥的冰冷黑夜,两名队员一脸坚定地点头看着他,躺在地上,满脸死气的村民也在看他,被那炽烈的热情与开朗感染地眼底不自觉涌出泪水。
黑夜好像也没那么漆黑了,伸手尚可见到五指不是么。
月彦看着这一幕,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给生生咽了下去。
他用看地主家傻儿子一样眼神看过去。
炼狱佑士郎看着月柱大人那带着宽慰、鼓励、赞赏的目光,心里熊熊燃烧的火烧得更烈了。
和山下两名队员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山下悠仁带领的七名队员,原来他们也是刚到,还没来得及进村就看到了召集的信号,半路上和那两名队员遇到的。
一行人把村民送回到了村里。
不知不觉,远处山尖射出一抹绚烂霞光,太阳渐渐落出全貌,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与云层,照的整个村庄如同隐在山间晨雾里的世外仙境。
村庄早已经没有孩童了,剩下的女子目光呆滞地开门坐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着村庄中间躺倒一片的村庄里的男人。
鬼杀队队员把村民们的伤处上药包扎起来,又给他们喂了水,确定所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们累的也坐倒在一边。
阳光晒得所有人身上暖洋洋的,鬼杀队的成员坐在一起,相互认识,炼狱佑士郎坐在中间,和他们讲前晚斩鬼的经过,所有人都听的忍不住倒吸气,然后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那位坐着屋顶,双手撑在后面,悠闲的仰面沐浴阳光的人。
那是他们的强大的月柱啊。
身体里的阴寒被一点点驱散,久违的温暖袭来,地上那些强壮的汉子用手捂住脸,可眼泪还是从他们的指缝漏了出来,他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声从压抑到不管不顾的撕心裂肺,听着让人有种陷在黑暗深渊挣扎不上来的窒息感。
想起来了,他们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们都做了什么啊!
所有鬼杀队成员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呆滞的女人、痛哭的男人,没有孩童欢声笑语,老人围坐聊天的村庄,眼前的这一切让他们不再沾沾自喜终于又成功杀了一只实力强大的鬼。
他们不约而同的握紧腰间长刀,眼神坚定,要讨伐的恶鬼还有很多,战斗还未结束啊。
简单的修整过后,炼狱佑士郎带着两名队员返回后山去寻找失去的三名队员的遗物,山下悠仁则是把村民组织起来,向他们普及了鬼的存在,告诉他们做错事需要愧疚和忏悔,但是生活还要好好过,要带着死去的家人的期望坚定地活下去。
炼狱佑士郎带回来三把日轮刀,两把断了,一把完好,还有三件破烂的几乎看不出是队服的衣服。他用黑色的布把这些东西包裹起来背在身上:“辛苦了,我带你们回家。”
十二名鬼杀队员携着两名受伤的队员撤离了平昌村,和来时一样,村庄里的人有的从窗户口看他们,有人开门站在门口看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眼底灰暗,就这么目送到他们走远。
炼狱佑士郎眉心一直皱着,他心里有股不好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只能抬手捶了捶心口,企图让自己舒服点。
走在最前面的月彦回首看不远处没有烟火气的村庄,心里也有种感觉,平昌村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那些吃过人肉的村民经历过这人间最深沉的黑暗,早已身陷深渊,他们能挣扎出来吗?
————————————
穿着最精致的衣服,鬼舞辻无餐日夜兼程,花了整整四天四夜才赶到平昌村,可是这里哪还有他痴痴想念的那个人。
乌黑卷发,猩红眼眸,俊美妖异地让人不敢直视的客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危险气息,村民不约而同把他们围起来。
无惨问围过来的村民前几天在这的那个叫月彦的人去哪了,可村庄里的人不知道谁叫月彦,无惨忍着怒火,花费几百年来累积的一点耐心,开口描述月彦的容貌。
村民们终于知道他说的是谁了,点头,表示这个人已经走了。
寻找了几百年的人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导致无惨这一路上都在怀疑,他那天到底是透过鬼的眼睛真实看到了人,还是因为他自己太过想念那个人产生的幻觉。
得到村民的肯定答复,他眼睛里闪烁着这几百年间从未有过的光亮。
黑夜中,无惨玫红的眼眸颤动,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开口问小声问:“那他去哪了?”
“不知道。”一个人开口道,“早几天就走了,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无惨愣了一瞬,突然愤怒地一把掐住说话人的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去哪了,废物!”待人快要窒息时狠狠摔向远处。
他伸长手臂又把另一个抓到面前,赤红的眼眸盯着他,“你说,哥哥去哪了?”
那人颤抖着身子,“我们真的不知道。”
无惨甩飞他,又抓来几个人来问,他们全部都不知道。
村民已经被眼前疯子一样的人吓住了,那随意伸长的手臂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这个男人还是人吗?
有一个断掉手臂的村民抖着声音问:“你.....你是鬼吗?”
闻言,无惨瞬间移到他面前,“砰”一声,将他的头砸进墙壁里,苍白的脸上是被侮辱的怒火:“该死的,你竟然敢拿那些低贱的东西和我相比。”
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他用来寻找哥哥还有青色彼岸花的工具而已。
那人满脸鲜血,顺着墙壁滑下,生死不知,无惨阴沉的目光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化作利刃划破他自己的手腕,鲜红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
无惨俯身,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冰寒得让人打颤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看到人内心去,只听他轻声道:“我看到你内心的黑暗了,喝下我的血,我赐予你强大的力量,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让人难以抵抗的诱惑力,鼻尖传来甘甜得几乎能让人失去理智的香味,将死的村民只怔愣了一瞬,然后就像疯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
喝了无惨血液的人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面色张红,青筋暴起,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无惨听着他痛苦的嘶吼觉得心里怒火消了一点。
他手上的伤口很快愈合,嫌恶地起身,视线扫过将他围起来的村民。
这些人眼睛浑浊,内心已经被黑暗腐蚀了,他只需要给予一点点的好处,他们就能抛弃一切,重新回到黑暗里。
地上的人停止了哀嚎,所有村民都以为他死了,却见他缓缓站起身,一阵异响,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断掉的右臂重新长了出来。
他凭着对鲜血和人肉的渴望,熬过了比断手还要千倍万倍的痛苦,异化成了一只恶鬼。他没了人的理智,嘴角留着涎水,眼睛闪着红光盯着周围的人类,却又本能的畏惧无惨,畏畏缩缩地站在墙边,动也不敢动。
无惨开始读取这号新生鬼的记忆。
他看到那张他日思夜想了几百年的脸了,生动、朝气、高贵、清冷如神明。
几乎是瞬间,他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不是一样容颜的人,不是顶着名字的人,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这是他的哥哥。
可在看见月彦无情地斩杀那只鬼后,他全身瞬间僵硬,一个从一开始就被他忽略的东西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的哥哥穿着鬼杀队的衣服,手里拿的是专门克制鬼的日轮刀,就在几天前,他斩杀了一只因为自己的血液异化成的鬼。
他的哥哥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样想着,他也产生不了任何的愤怒,没有任何想要杀死敌人的念头,有的只是满心藏也藏不住的惊慌和恐惧。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鬼舞辻无惨了,他变成了不死的怪物,他杀了很多人也吃了很多人,以前的他根本从来不会想他做了多少这样事,就在这一刻之前,他还在想着杀人。
可现在他不得不去想了,让哥哥不高兴的事情太多了,太多了!
这些事被哥哥知道会怎么样,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看着他时依旧对他饱含爱意,还是和别的鬼杀队队员一样浸透痛恨和杀意。
他不敢去想,浑身经不住地颤抖起来。
现在这个不可一世,把世界都踩在脚下的万鬼之王,和遥远过去那个病痛缠身,虚弱到坐在轮椅上的脆弱少年有着天差地别,唯一不变的只有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那颗心。
怎么办呢?
要怎么办才能让哥哥知道所有事情后还能愿意呆在他身边,永远都不离开。
眼前的鬼舞辻无惨是珠世从未见过的模样,或者说只要遇到和“月彦”这个名字相关的人和事,鬼舞辻无惨都会变得不一样。
她对那个令鬼舞辻无惨有如此异样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许,这个人就是鬼舞辻无惨的弱点。
珠世看鬼舞辻无惨好像受了某种刺激,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表情一会儿无辜得像孩童一会儿又残忍地像野兽,她怕他精神失常杀了这里所有人,忍不住皱眉开口叫醒他:“大人,你怎么了?”
正在纠结迷茫的无惨忽然听到珠世的声音,脑海里电光一闪,他瞪大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珠世,看她即使眼里带着对自己的仇恨也不得不侍奉子啊自己身边的模样,他忽然捂脸大笑起来。
找到办法了,他找到永远和哥哥在一起的办法了。
无惨心情好了,对于这个让他终于得到哥哥消息的村庄,他大发慈悲地给所有村民两个选择,一是接受他的血液变成鬼,拥有完整的身体,永生不灭,二是继续当残破的人,过完屈指可数的岁月。
那个转化为鬼的村民被鬼舞辻无惨下了暗示,不准主动攻击这个村庄里的人,然后他带着珠世走了,走时他说,做出第一个选择的人随时可以来找他。
就在他离开的一个时辰后,太阳初升,他感知到那只新异化的鬼死了,远处的村庄方向隐有火光,天空浓烟翻滚。
根据那只鬼的记忆,他走后,村庄的人与那只鬼缠斗,费进所有力气,死伤无数,终于把那只鬼拖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当鬼在幸存的几个人眼中化为灰烬消失时,他们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然后他们点燃了整个村庄,和满地的尸体一同消失在火焰之中。
世界再也没有平昌村这个地方了。
对此,无惨心里没有半点波澜,仅有的不悦也只是因为,他想让这个村子留存百年,作为哥哥第一次出现的纪念地。
而现在这个纪念地没有了,他有点不开心。
——
泽川村,鬼杀队大本营。
障子门被从里面拉开,产屋敷正吾在夫人产屋敷泽香地搀扶下走出来,看到出席任务归来的月彦和炼狱佑士郎完好无损,他笑了一声,满是欣慰。
这两位少年,天资聪颖,惊才绝艳,都是鬼杀队未来的支柱,若是折损,那是鬼杀队的不幸,也是他们产屋敷家的罪孽。
他示意两人不必拘礼,进屋坐下,他的声音沉稳温和,语气像是对待自家的孩子,和蔼亲切,让人听了如同春风佛面,心情舒畅。
往日豪爽热情的炼狱佑士郎在主公大人面前也像个文静的孩子一样,满脸尊敬,他恭敬地行了礼,表示站着就已经很好了。
月彦能感觉到产屋敷正吾身上那股令人甘愿臣服的领袖气质,这像是某种特殊的力量,让他能以脆弱身躯引领着鬼杀队每一位成员。
炼狱佑士郎既然说了站着就好,那么他再想坐着也不能了,他同样恭敬地行了个礼,开始汇报任务。
每次任务是不用当面汇报的,只要写个简单的报告交给主公大人就好,但这次他遇到了一只已经衍生出血鬼术的鬼,他必须当面汇报。
把事情大致经过说了之后,产屋敷正吾神色有些凝重,过去的几百年,鬼杀队一直被鬼压制,最近几年,因为继国缘一的存在,他们鬼杀队实力大幅上涨,才逐渐在与鬼的战斗中取得了优势。
但月彦的这一发现,把他想彻底压制鬼的希望给打破了,鬼杀队实力增长的同时,鬼也并不是原地踏步啊。
一只拥有鬼杀术的鬼就能让他们折损一名甲级队员和两名乙级队员,甲乙两级队员都是鬼杀队的尖端战力,看来,该组织队员训练,整体提升战力了。
无数只鎹鸦从泽川村飞到全国各地的鬼杀队的培育师身边,还有正在执行任务的鬼杀队队员身边,传达让他们结束手里任务后全部集合到藤袭山,参加集训。
被紫藤花围绕的藤袭山是被所有鬼都厌恶的地方,那里是最安全的集训地点。
负责培训他们的是现任七位柱:日、月、水、雷、炎、岩、风。
还有与产屋敷家交情甚笃的三位大名,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
产屋敷正吾和所有人讲,除了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拥有能力奇特的血鬼术外,被他衍生的鬼也可能会有血鬼术,鬼的能力正在提升,他们一定不要大意。
他要求普通队员如果察觉任务目标可能是拥有血鬼术的鬼后,一定不要恋战,要迅速把消息传到大本营,柱们会去接手他们的任务。
产屋敷正吾请求他们一定要优先保存自己。
全场几百人齐声:“谢主公,也请您务必保重自己。”
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月彦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众志成城,斗志昂扬还有坚定忠诚。
也是奇怪,明明眼前只是一群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众NPC,他竟然也被激起了一腔热血。
沸腾的血液让他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呐喊,“纵然我身俱灭,定将恶鬼斩杀!”
“纵然我身俱灭,定将恶鬼斩杀!”
结束一天的培训,月彦疲惫地躺在塌上休息,卷毛毛突然飞到他头上叫道:“嘎!强大的月彦大人,继国缘一大人回来啦!继国缘一大人回来啦!”
月彦从塌上一跃而起,高兴道:“带路!”
他成为鬼杀队正式队员后,到处追寻鬼的踪迹,几乎没什么时间和缘一哥哥呆在一起,这次任务结束回来,本想着两人一起回去祭拜一下小诗,结果缘一哥哥出任务还没回来。
因为所有的队员都在藤袭山,主公也暂时居住在了这里,他在主公的住所外面等了一会,就见门里有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身披红色羽织,右边脸上有一块印记,耳朵上带着日轮耳饰,黑色长发高高束成马尾,腰间挎一柄长刀,脸上没有表情。
那件红色羽织是小诗为他做的,他每次都穿着,月彦站在原地,笑了一声,他的缘一哥哥一点都没变啊。
继国缘一看见几米外的月彦,冷淡的面容有了一点变化,他脚步加快一点,“月彦。”
月彦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缘一哥哥,好久没见了,我很想你。”
继国缘一点点头,“嗯。”
跟着继国缘一走出来的还有一个人,他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感觉到很少显露情绪的缘一的喜悦,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他拉开缘一,看着月彦开口道,“弟弟,你为哥哥介绍一下这位少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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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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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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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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