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文学网>其它小说>白山梦雪>第二百零六章 心药(三)
  因志远极不想见人,怕别人闻到他身上的臭味然后问三问四,所以并不是住在客房,虚云和尚把志远悄悄的安排在了白云寺的藏经阁上。

  一个小房间里,一灯如豆,靠墙两张条凳一块门板搭起的就是志远的床,床虽然简陋,床上铺盖倒是整齐,除了被子,垫的棉絮,虚云特意给准备了最厚实松软的,生怕得趴着睡的志远睡得不舒服。

  看到海山,志远眼神明显带着惊慌,从桌边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然后低着头垂手乖乖的给他老子站好。

  海山的冷着脸,打量了屋里一眼,目光就落在条案上,青花瓷笔筒里插着的鸡毛掸子上。

  虚云一看这架势,他知道杜家规矩大,知道海山以前一向对志远管教严厉,怕海山体罚孩子,正要说两句,就被海山一推,人就被推出了门外,“咣”的一声,门就被海山关上,跟着就是里头上门拴的声音!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妈的!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这是想干啥?打孩子?在我的地界耍你当老子的威风,那以后远子还不怨死我?!

  虚云和尚急了,上去就擂门:“海山!你不能打——”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庆三爷一把从门边扯开了。

  庆三爷上来架上虚云和尚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我说先生!你吵吵个啥?!打是亲骂是爱,海山不比你疼远子?让他们父子自己掰扯去!”

  下了藏经阁,庆三爷看虚云和尚那模样已经怒极要爆发了,赶紧松了揪着虚云衣襟的手,还胡乱的在老和尚胸前摸了两把,帮虚云把才抓皱的僧衣撸撸平,痞气的笑道:“好啦,瞪我有啥用?我大老远的来,可是客,你陪我喝两杯去!”

  虚云狠狠的瞪了庆三爷一眼:“滚犊子!庆老三,我知道你和海山忒好,可也不能这么明拉偏架吧,老子也是你朋友!”

  庆三爷哈哈笑道:“是朋友就别计较,走,我的马车就在外头,我带你吃好东西去,我请!”

  藏经阁上,小屋里,海山把灯芯挑起一些,让灯火变大,好看清他想看的东西。

  这屋里南北两壁,全是高大的书架,里头全是用布套着的经卷,正面的一面墙,原来应该是放了一张长案,上头摆了花瓶笔筒等物,这会子,长案被搬在北面书架下,而原放长案的地方,改架了孩子的床,床前还有一张书桌并一张椅子,估计是和床一起新搬来的。

  书桌上叠放着几本书,海山一看就知道是孩子从家里带来的,而他进屋时,孩子看的并不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书,书桌上正摊开的,是一本《地藏经》,桌子上还有暖壶和水杯等物,而最特别的,是正中竖着一个牌位,上有“佛力超荐义姐韩萱往生极乐莲位”字样。

  这正是海山要看清的东西。

  海山看一眼志远,志远脸色吓得青白,正从那北墙下的长案上的笔筒里,拿出那支鸡毛掸子,双手捧了,恭恭敬敬的呈给海山。

  海山鼻子里哼了一声:“哼,你还知道,自己去拿这个!仗着自己有病,敢不听爹的话不算,还敢离家出走,你以为,老子不舍得抽你?!”

  伸手拿过鸡毛掸子,倒拿着,挑志远屁股上肉最厚的地方,快速的抽了下去。

  “啊——!”虽然有准备,志远还是痛得身子跳了一跳,闷哼了一声,海山这一下虽然不是有多狠,但海山的手劲大,还是很痛的,一下过后,志远不敢喊痛,赶紧站好,伸手扶着桌沿,撅起屁股,准备迎接后面的第二下、第三下……

  从古蝎子手里逃出来,重新回到爹爹身边后,以前一向管教他严厉的爹爹,对他宠溺得很,就算他不听话不肯在正房里跟爹一起睡,爹爹也没有动过他一手指头,但这一回不一样,爹爹一定很生气!

  志远撅起屁股等着,可第二下却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倒是看到他爹海山,走到北墙下,把鸡毛掸子插回到了笔筒里。

  离家出走哦,只抽一下?这就完了?志远有点不敢相信。

  海山走回桌边,拉开椅子,坐了上去,然后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撅着屁股很好玩?还撅着?!过来!”

  等孩子到了身前,海山的语气温和多了。

  “今天的丸药吃了吗?”海山边问,边伸手想抚摸一下孩子,孩子回到自己身边几个月了,今天第一次打他,不听话是要打,可孩子还在病中,心情不能不好,海山怕孩子心里不受用,打完了,得抚慰一下。

  可海山右手举起了,伸出了,才发现不知摸哪里好。m.jieyidazhiye.com

  海山原本想摸摸孩子的头的,可孩子的头发差不多掉光了,要全掉光了倒还好些,又没有全掉光,东边一撮西边几丝的,耳后还有些比较长的毛飘着,看着就让人伤心。

  海山不嫌孩子难看,可他怕他手摸上去,让孩子想到自己没了头发会伤心,这头不能摸,不摸头,抚孩子的后背吧,可孩子这会子,一背的疮!就跟那些逛烟花柳巷的浪荡子,感染梅毒起的杨梅大疮似的,肉都外翻!那些疮更是痛不可触!

  海山心里,一阵子抽痛!

  右手最后是落在孩子的后脖子上,只那里还有些好皮肉!感觉孩子的皮肤有点凉,海山站了起来,右手就那么捂在那里,帮志远捂暖后脖窝,也顺势,轻轻的把孩子揽在怀里。

  志远伸手抱着海山的腰,低声抽泣起来。

  爹爹的手,干燥又温暖,志远最近总觉得膈上大满欲吐,不想吃东西,他认为这已经是末候的症状,想着自己命不久矣,爹爹这手心的温暖,不知还能享受几次,一时感怀,忍不住抽泣。

  志远这几个月,已经习惯了他一哭他爹就会哄他,谁知这一回,海山掐着他的肩把他从身上撑开,一声断喝:“不准哭!老子打小教你的,忘记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再哭老子抽你丫的!”

  志远吓得一窒,抬眼呆呆的看着他爹——怎么会这样?

  不会是自己的病还没好,爹就已经又变回是以前的那个严厉的爹了吧?

  可海山是真的恶狠狠的说话:“老子问你话呢,问你今天的丸药吃了没!还不回话?是不是屁股痒痒,想老子抽你?”

  “吃了!两次,每次一粒,吃过了。”志远立即回话,他被海山眼里的狠厉吓到了,哪里还敢怠慢!天啊,好日子到头了,这是以前那个管教他严厉,做错了事,就会用扫炕的条帚抽他屁股的爹!

  海山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重新坐下,看着孩子哭他既心痛,也烦躁,孩子可以向他哭,他找孩子找了一年,好不容易把孩子找回来了,可找回来的,却是一个只剩下几个月命浑身发烂发臭的病秧子!这几个月,他为了孩子的病,呕心沥血,起早贪黑都不说了,试药差点连命都搭上了,这冤家还玩离家出走,他又找谁哭去!

  牢骚归牢骚,海山知道,他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因为,他是一位父亲!

  因为,他是孩子唯一的依靠!

  眼下,孩子不但身染重病,心理也不稳定,他首先,必须把孩子心里的疙瘩解开!

  瞅着孩子眼神里的畏惧,海山倒觉得,做回以前那个严厉的爹,没什么不好,至少这小子,不敢恃宠而娇,再做出类似竟然敢离家出走这样离谱的事,孩子是有病,心里疼他就是了。

  拿定了主意,把屁股下的椅子转了个方向对着床,然后指了指床,喝令志远:“坐下!”

  孩子病中体力弱,加上接下来的谈话会直刺人心,海山怕让孩子站着,会受不住。

  到孩子坐下,海山就直奔主题:“林家来人了怎么不告诉我,你对你不是我亲生的,就那么在意?”

  志远的目光,霍的就是一抬!

  在意!他当然在意!

  让他从小就吃尽苦头的,不正就是这个“不是亲生”吗!

  他不怕苦,不怕死,最怕的是,那些把他当成是异类和弱者的冷漠目光!

  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所以是个“野种”,是个异类,村里的孩子为什么总和他为敌,因为他是个异类,和别人不一样,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大家打击的对象!村里那些个女人们,提到他这个“野种”、“灾星”,总是带着不屑,嫌弃的撇着嘴,仿佛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更没有资格成为大名鼎鼎顺天菩萨家的孩子!

  因为不是亲生的,他从小掩藏着自己的脾性,在人前逆来顺受、乖巧懂事,生怕做错了什么,惹爹爹不耐烦!别家的孩子,向父母要这要那,可他别说是要父母给他买糖果、买玩具,哪怕只是伸出双手让爹爹抱抱自己,都不敢,生怕被他娘知道了,又有带味的话给他听!他也很想像别的孩子那样,当欲望得不到满足,就在父母怀里撒娇,在地上撒泼打滚,可是,他不敢!

  从他记事起,他的第一次撒娇,不是在他最亲的爹爹海山怀里,而是工于心计,半真半假,为讨古蝎子铁岭老巢蚕头的喜爱,往蚕头的怀里钻……可怜的蚕头大叔,那个让自己一尝撒娇滋味的人,因为自己,还被古蝎子,给害死了!

  志远坐在那里,感怀身世,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虽然老爹才给重新他划下了道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准他哭。

  志远哽咽难言,心里堵得难受,就在他感觉快喘不过气,也快坐不稳的时候,右腋下插入了一只手掌,这是他爹爹海山已经起身过来坐在他的身边,右手轻环着他,既给予他最安心稳定的支持,手臂也很小心的离空了他的背,不触痛他背上的毒疮。

  海山右手环着孩子,左手在孩子胸前帮他按摩顺气,这臭小子,果然钻在这牛角尖里,得帮孩子走出来!

  海山先不说话,让孩子哭着渲泄一会,到孩子气顺些了,才撩起自己的腰带子,温存的给孩子抹眼泪,一边给孩子上“心药”。

  “不是亲生的咋啦?你从小是在我臂弯里长大的,在三江好那会,我从自己嘴里省下粮食,自己饿着,也要给你吃饱,你晚上尿了炕,我把干的地方腾给你睡,自己睡在被你尿湿的地方,到你大些,回了浑河堡,每天晚饭的那一个荷包蛋,我都要分半个给你吃!我和你,不是亲生,却是命里注定的父子!我知道,你是个孝心的孩子,你怕你现在这样子,让我难过,想避开我,你可知道,不管你臭了还是烂了,都是我的心尖尖,你给我听好了,咱俩父子,一条命,你要死了,我上阎王殿陪你去!你敢轻命,就是害你老爹!”

  海山说着故意黑了黑脸:“再敢不听话,再敢乱跑,看老子不抽死你!”

  说完,身子扭转,压向志远,在志远眉心上轻轻的亲了一下:“我从来不去想什么亲生不亲生,我只知道,生娘不及养娘大,你是我的孩子,什么林家树家的,统统滚蛋!谁敢和老子争你,谁敢动你一指头,老子和他拼命!”

  志远听了,已经喘顺的气息又重新凌乱,但一双眼睛,却很亮很亮,脸上泪痕未干,嘴角上,却已慢慢爬上了欣慰的笑容。

  感动的泪水,也慢慢的溢满眼眶。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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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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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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