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半倾,扶着越棠的肩膀又咳了几声,随后连忙将手收回,满脸陌生又满脸震撼地看着他。
越棠淡淡地看了一眼卫江,便望向身前的沈觅。
沈觅一脸懵。
她眨了一下眼,面前的越棠神色淡然,语气也柔和,此时直接看着她的眼睛,也是坦然极了。
好似全然不觉得他方才说的有什么问题。
沈觅立即去看顾衡。
顾衡手指成拳,青筋暴起,看向越棠的眼神冰凉。
越棠看着沈觅,道:“殿下为我好,我明白的。只是小棠确实怕疼,不想习武。”
上次交手时,手掌被磨地一手鲜血,就连手臂也被砍出深深一道血口,那时也没见越棠表情有一丝变化,如今就正常练练武,也要说疼。
顾衡眼神越发冰冷,寒冰深处已然压着厌恶和怒意。
沈觅看了看顾衡的神色,又看向越棠。
越棠好似全然不觉,唇角微微弯起,眼眸也弯了一些,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
少年笑意清浅,彷佛晨露朝晖,漂亮又柔和,好看极了。
平时越棠总是温温和和,相处起来从不会让人觉得有哪处不舒服,沈觅倒是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偏偏看上去又十分认真。
不管越棠有意还是无意,看一眼顾衡的脸色就知道。
很精彩。
沈觅稍稍抿平了唇瓣,压下不合时宜想要弯起的嘴角。
越棠走近沈觅几步,到她身边,轻声道:“太子殿下戒备心太强,小棠理解的。”
“……”
这感觉颇为奇妙。
沈觅忍了又忍,实在没能忍住,脸颊朝着越棠的方向侧了侧,唇角还是快速弯了一下。
抬眸看越棠,越棠眼中也是满满的笑意。
相视而笑,忽然有种狼狈为奸……不,是愉快合作的乐趣。
太气人了。
沈觅很快将唇角的笑意压下去,转身过去面对着顾衡。
顾衡面色有些沉。
他看着越棠的眼神渐渐掩不住危险。
眼前的这个越棠在沈觅面前看起来实在太过无害,甚至说这些话也没让沈觅觉出半丝不舒服。
可是顾衡和他交过一次手,看得出来,越棠并不是真的柔顺到没有爪牙利刃。
相反,越棠心狠手狠,也足够隐忍。
联想起前世,顾衡知道,就算是眼前的这个越棠,威胁也绝对不会小。
而且他既然能说出来前世的事,顾衡猜想,越棠也有可能带着记忆。
他眼底厌恶越发浓重。
沈觅连忙挡在越棠面前,压低了一点声音,对着他道:“你不想练就不练。不过出门都要有卫江陪着,近日更要小心一些。”
越棠眼中绽出笑容,眼中明亮,仿佛夜空中撒上了繁星。m.jieyidazhiye.com
他点了下头,道:“小棠记得了,多谢殿下。”
越棠的话并不难察觉出是他故意说给人听的,偏偏沈觅配合。
一眼就能看出来沈觅对越棠多纵容,却自然和谐极了。
沈觅不知道这样惯着越棠多久了。
顾衡压着怒意,道:“阿沈,你是不是太过放心他了。“
沈觅眨了一下眼睛,问道:“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沈觅身后的越棠低声笑了一下。
顾衡抿紧了唇,额上也忍出一两条青筋。
沈觅忍住笑意,见好就收,转过身,笑着看了一眼越棠。
再说下去,越棠怕是又要有危险了。
“刚从外面回来,赶快回云亭休息一会儿吧。”
越棠看了一眼顾衡,轻轻笑了一下。
少年笑意平淡,没有张扬也没有炫耀,只是很轻很自然的一个微笑。
仿佛向来如此。
越棠顺从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停留,和卫江两人走上另一条小路,直接回了云亭。
越棠一走,顾衡立刻拧紧了眉。
暂时按下不发,等和沈觅一同到了正厅,顾衡便忍不住道:“阿沈,你不该这么放心纵着他。”
“啊?”
沈觅怔了怔,“我纵着他了吗?不是一直让卫江盯着吗?”
卫江是她的人,前世今生都是她身边最为亲近的暗卫之一,顾衡也知道。
若是越棠有异动,卫江绝对会毫不犹豫告诉沈觅。
沈觅面上带着一丝讶异。
可是顾衡想说的不是卫江,而是越棠的言行态度。他不信沈觅看不出来,越棠方才的言行明显过分。
顾衡忍耐道:“阿沈,你对他太好了。”
沈觅笑了笑,让人将煮好的茶呈上来,便挥退了厅堂中的侍者。
公主府建筑端庄而略带肃穆的大气,人散后,只有堂中两人,就显地有些空旷。
等到人都走后,沈觅才淡淡道:“一般吧。”
确实一般。
顾衡看到的,沈觅不过是将越棠当作普普通通一个公主府中的人,态度其实和她对待周围人差不多。
可是能好好地留在沈觅身边,那就是不一样了。
顾衡比谁都知道。
沈觅不喜欢一个人,便不可能会虚与委蛇忍耐,更别说留人在身边。
顾衡沉默了下,语气略带了一丝苦涩。
“阿沈,为什么,这一世不一样了?”
话说出口,顾衡才觉出,他心底的酸涩已经满胀到让他说话都难受。
前世,沈觅不是这样的。
沈觅从不会对越棠留手,更不可能帮着越棠。
“你我都是重来一世,我们都知道前世发生过什么,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沈觅揉了揉眉心。
这已经是新的一世了,她的任务也都换了。
要不是不想添麻烦,以便能够顺利送走南朝使团,她都不想再见顾衡。
沈觅耐心道:“前世,越棠十六那年,已经在南朝权倾朝野。这一世他十六,就在我身边处处都有我看着,只是一个没什么权势的少年人。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入南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衡眼中沉沉,压着复杂的情愫。
可是,为什么要让越棠在她身边。
顾衡不敢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我只是不放心你。”
顾衡声音低沉,缓缓道:“我今日总算得了空闲,便想来看看你。可是我发现,越棠也有可能回来了。”
沈觅皱了皱眉。
越棠也会重生?
这五年多里,就算最初亲密度低到负值那时,她也不觉得身边的小越棠是前世的越棠。
这一世的越棠还能被触动,别扭,但也柔软。
至少目前看来,沈觅确定,身边的这个越棠没有重生。
还是慢慢长大的小越棠。
顾衡看着沈觅,道:“阿沈,且不论是他罪有应得,只单单看我们前世是怎么对越棠的,他若回来了,必会报复回来。”
沈觅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越棠也会回来?”
顾衡道:“今日我提起慕容大夫人,越棠说了慕容三房。”
前世慕容家唯越棠是尊的一脉。
沈觅看了顾衡一眼。
南朝的事她本来就不想再让越棠回想起来。
尤其是慕容家的大夫人。
沈觅忘不了,小时候的越棠几乎看到慕容大夫人就会发抖。
至于慕容三房,如今的越棠为什么知道,她可以直接去问。
沈觅皱了一下眉,道:“你只是想说这些?”
顾衡愣了一下。
沈觅淡淡道:“越棠如今处处与人为善,我从他十一岁就一直看着带在身边,你是想让我听你的,立刻就把他关起来杀死?”
“顾衡,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顾衡喉咙一紧。
沈觅看着眼前的青年,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可重生一遭,性情仍然是前世的样子。
最初做任务时,还能看出来顾衡是个狼一样的少年,有狠劲,有远见,不服输。她很乐意去结识她的任务目标,走剧情帮他,可后来,顾衡越发被掌控欲和权势浸染,完全变了另一幅模样。
是个标准的帝王,却让沈觅不想敬只想远之。
沈觅有些厌倦。
“还有,别什么都用我们。我从没想过虐杀越棠,前世的你我,还是分开说吧。”
顾衡眸色一深。
“因为越棠,你还在怪我?地牢那次,在那之前他……”
顾衡顿了顿,神色忽地冷下,声音极硬道:“他曾在那个晚上那样对你……他毁了你,你难道不恨不在意?阿沈,我却觉得,就算当时我真让他死在牢里,也是他死有余辜。”
听着顾衡还揪着前世不知道吵过多少次的事不放,沈觅有些气,又有些无聊,还是没忍住气笑了。
“顾衡。”
沈觅有点想骂人。
但是觉得骂也没有用,反而浪费口舌,还让他觉得她还在意他的看法。
沈觅努力用好脾气道:“天都黑了,你该回去用膳了。你想说的这事儿先不说有没有可能,就算有可能也先等越棠重生了再说。而且比起前世的越棠,我觉得我现在更怕你。”
顾衡想和她“重修旧好”?
有点吓人。
是很吓人。
沈觅怕他再多说几句,她会忍不住撕碎涵养,破坏两国岌岌可危的邦交把人打一顿后扔得远远地。
前世的越棠就算极端,起码脑子和理智一直都在。
沈觅真诚道:“重生一世,你回来时有没有不小心少点什么,我真不知道。回去用膳多用点猪脑,我觉得你需要补一补。”
顾衡拧紧了眉。
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沈觅如获大赦一般走过去开门,却见是越棠站在门外,手中握着一卷书。
不算明亮的天光下,少年眉目清冷。
看到沈觅,冷意褪去,化为柔和。
前世越棠冰冷地不近人情,总显地有几分鬼魅般的妖里妖气,如今的越棠却如画卷上最为端方雅致的海棠,虽然容貌堪称艳丽,气场的清和冷却将这艳压下,转为另一种清绝。是丽阳城中最为惊才绝艳的少年。
沈觅看着越棠的面容,感觉自己仿佛接受到了洗礼,心情好了一些。
身前的越棠眉眼轻轻弯起,道:“殿下,小棠看书有几处疑惑,可以烦请殿下解惑吗?”
顾衡随着来到门边,看了一眼越棠手中的书册。
奇门遁甲。
前世越棠极擅奇门,十六岁征战时,便将奇门应用地出神入化。
他不应当不会。
没等沈觅回答,顾衡便淡声道:“你不会奇门遁甲?”
他知道的事情,沈觅同样也知道。他要让沈觅看到,如今的这个越棠并不简单。
只要越棠欺瞒,便能让沈觅看清他。
越棠笑了一下,淡淡问道:“太子殿下这样了解我?越棠和太子殿下应当不熟。”
越棠看着顾衡,顾衡眉目间压着对他的不喜。
顾衡本就不应知道他这个人。
他在南朝算不得什么需要被格外关注的人。
在慕容家时,太子在三殿下威势下正拙于应对,按照常理,注意不到他的。
越棠轻轻笑着,等顾衡的回答。
顾衡沉默着看着越棠。
沈觅往厅堂内走回去,道:“你有何处不懂?我来看一看。”
越棠笑了笑,随即便拿着书跟着沈觅进门,朝着内间的书房去。
沈觅侧过身敷衍地弯了弯唇角,道:“太子殿下,小棠明年春闱,要好好准备,今日便失陪了。”
随即阖上了书房和正厅之间的小门。
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终于应付过去顾衡,沈觅坐到房中的椅子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歇了歇。
越棠看了一眼门缝,垂下眸,想了一会儿。
门外再没有动静。
沈觅放松了一会儿,浑身都懒了下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越棠手中的书,直接坦然道:“你真不会?我也不懂,若有疑问明日你自去问国子监的祭酒便好。”
越棠摇了摇头,将书放到一边,坐到沈觅对面,道:“不是不会,只是觉得,殿下应当不想寒暄太久,小棠便自作主张过来了。”
越棠将新茶煮上,清香氤氲起来。
他嗓音清冽,声调柔和,立刻冲淡了方才的烦闷。
“若是殿下忙于叙旧,我便回去,若殿下不想应付,我来也方便些。”
沈觅越看越棠越觉得舒服。
还是越棠好。
见沈觅眉目舒展了些,越棠如往日一般,不在她面前隐瞒心思,坦白道:“今日看到太子殿下,小棠那些说法,是故意的。”
茶里茶气的。
但是不得不说,越棠想气人的时候,还真是很会挑事。
顾衡本就厌恨越棠,这下前世旧恨又添上了这一世的新仇。
接下来越棠出门,必然要多让几个人跟着。
沈觅道:“我难道看不出来吗?”
当时没怪他的意思,现在同样没有,甚至颇为欣赏。
越棠没忍住,眉眼一弯便笑了出来,道:“殿下是不是太宠着小棠了?”
越棠用了“宠”这个字。
沈觅没有计较,只笑了笑,道:“无伤大雅。”
茶香飘起。
沈觅抬手点在桌面上,放松地轻轻勾画桌面上的纹理。
静谧中,越棠有些出神,他并不确定,他可不可以过问顾衡之事。
可是如今看来,沈觅和顾衡并不算和睦。
一时不查,手又被烫了一下。
回过神,越棠看了一眼手掌上的红痕,默不作声地将手放回去继续煮茶。
想了想,他还是问出了口。
不乱猜测,不隐瞒,只问一个问题。
“殿下……很早就和太子殿下相熟了?”
沈觅无奈道:“确实是很早之前。”
她前世开始做主线任务的时候,大概十七岁,刚从熹山书院离开。算起来,前世认识越棠倒是比顾衡还要早。
越棠不再继续发问,低眸洗茶。
沈觅叹了一口气:“不必提他,物是人非。”
并不是萍水相逢。
越棠听出了这一点。
越棠应了一声,沈觅拦下他的动作,道:“放下吧,手刚好,别又烫伤了。”
手指触到越棠的手背,指下触感柔嫩。
沈觅又想起,提过很多次的,越棠不愿习武。
这件事并不算正常。
前世,越棠的武功极为高强,在一场征战中,一人取千人首级不是问题,他不应当不愿习武。
越棠无奈地放下茶盏,道:“殿下,虽然卫江总是这样嘲笑,可是小棠真的没有那么娇气。”
沈觅瞥一眼他手掌,道:“你先看看你的手再说话。”
越棠肌肤已经泛起了红色。
越棠道:“真不疼。”
沈觅笑了笑,直接问道:“那为什么不愿习武。”
越棠一愣,他没想到,继重逢问了一下后,沈觅还会问这个问题。
往日沈觅不深究,可这总归是一个疑惑。
沈觅其实有一个猜想。
“是因为五年前,千金楼?”
越棠用锋利的铁片划伤了她的脖颈,要是云霏晚到一会儿……
可能都结痂了。
越棠眼瞳凝了一瞬。
当时……是他分不清梦幻和现实。
他只庆幸,他没有完全失控。
就算沈觅说这件事过去了,可是,五年前的桩桩件件,越棠过不去。
越棠笑了一下,道:“殿下不是不会为难小棠的吗?”
沈觅不为所动。
越棠皱起了眉,道:“殿下饿不饿?”
沈觅无奈道:“别转移话题,我也没为难你吧?”
越棠抬眸看着她,不说话。
少年安安静静看着人,眼瞳清澈如水洗过,眼波盈盈脉脉。
他这样看着人时,眼中波光如粼,仿佛还真被人欺负了一般,甚至有种控诉的意味,沈觅还是不为所动。
“别撒娇。”
越棠一愣。
他手指蜷了一下。
他没有……
越棠背后忽然升起难言的热,一直蔓延到脸颊。
黯淡的光线下,看不清越棠面上浮现的绯红。
沈觅追问:“是因为千金楼,所以你这五年从不习武。我不说怪你,你也在自己较劲是吗?”
除此之外,越棠更在意的是那几个梦境。
他不想将来和沈觅敌对。更不想再有一丝一毫,让沈觅受到伤害。
当未来一切都不可预知时,越棠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让两人对立,他只能保证,他永远都威胁不到沈觅。
梦境的事情,太过怪力乱神,他没办法告诉她。
越棠垂下眸,长睫如同蝴蝶羽翼,轻轻颤动,让人有些心痒。
沈觅还在等他回答,她总要知道一个答案的。
越棠轻轻“嗯”了一声。
沈觅叹了一口气,道:“这五年,你都还回来了。小棠,我不想这件事永远困着你。”
越棠轻声道:“殿下早就说过了。可是我这些年不习武也都已经习惯了。再者,小棠如今也算不得差,身边也有卫江在,其实也没什么。”
殿下永远不要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越棠固执起来,沈觅也没有办法。
就算问了知道了原因,他还是不想习武。
除非沈觅强行逼着他,越棠便不可能捡起来武功。
……暂且只能随他。
往后再想办法。
-
天色有些昏暗,出了厅堂,便看到顾衡早已离开。
沈觅只淡淡吩咐,让人收去了用过的茶具,便关上了正厅大门。
这次之后,直到冬至顾微澜回来,沈觅都没有再碰上顾衡。
想来这次顾衡碰了一次大壁,沈觅能清净好一阵。
沈觅算着时间,距离年底已经不算远,南朝使团总要赶在年节之前回去。
且不说顾衡的意愿,一同前来的使臣也各自有家中老小,总不能拖着人一直在北朝。
顾衡回南朝也快了。
沈觅颇为轻松,冬至宴席上,顾微澜已经来到丽阳,洽谈质子回朝一事也已经将近收尾,南朝必然要狠出一次血才能将人接回去。
当初送来顾微澜便是太子一脉从中设计,如今顾衡为了能来到北朝,却又亲自来迎,也实在太不明智。
南朝二位殿下虽然表现出兄友弟恭的模样,可是沈觅看两人对戏也有些憋笑。
冬至宴临近结束时,已快到亥时末尾,沈觅从小门提前离开。
越棠如今没有入朝,也不可能随着她入宫赴宴,应当还在府中等她,她早些回去,越棠才能早点休息。
宫中森寒,沈觅和云霏抄小道直接往宫门而去。
灯影飘摇,快到宫门门口时,隔着很远便看到两侧的掌灯太监正和一人说着什么。
是越棠。
越棠远远看到沈觅,便朝着两位公公点了点头,直接提灯迎过来。
他往日也经常在宫门等着沈觅,甚至已经和守宫门的几位宫人相熟。
沈觅笑了一下,正要走快些,忽然间,旁边的小路有一人蹒跚而来。
雪白鹤氅在脖颈间收紧,其上还挂着几道暗红色血迹。
临近光下,便见顾微澜脸色惨白。
沈觅看清来人的模样,皱了一下眉,暂先让暗卫退后,身侧的云霏立即去查探周围人。
顾微澜唇角应是揉开了暗色血迹,染得嘴唇上一片斑驳不清的红痕。
他直接道:“清晏殿下,求你救我一次。”
气若游丝。
沈觅在一旁淡淡看着。
顾微澜面色更白了些,声音极小,道:“我皇兄的人不会让我回到南朝。若我死在皇宫里,对北朝也不利。”
像是知道沈觅想要拒绝,顾微澜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声音越来越轻。
“不能让皇兄知道我已经偷天换柱出来。殿下救我一次,条件殿下可以随意提出来,澜必定死生以赴。”
顾微澜五年前答应交接越棠的籍契很痛快,沈觅算欠他一次。
“不必。你的人都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但是由公主府救他还是不行。
送顾微澜到他自己的人手中,也算还了这一次。
南朝水深,沈觅绝不涉足,留给顾微澜顾衡二人去斗便好。
顾微澜身体不稳,往前倾倒过去。
他身量颇高,沈觅抬手搀了一下,顾微澜才稳住身体。
他往前倾时,唇瓣擦过沈觅鬓发,顾微澜很快错开了一些,只靠着沈觅稳住身体。
云霏正在不远处让人去搜查附近的人,冷不防看到顾微澜将要摔倒在沈觅面前,要赶过去也还是晚了一步。
看到顾微澜靠在沈觅身边,云霏立即走过去,道:“殿下,交给我吧。”
沈觅的身形半个掩在拐角宫墙内,在宫道上看不清全部身影。
越棠走近云霏时,才看到顾微澜倾倒在沈觅身边的那一瞬。
来不及做什么,顾微澜就已经在沈觅帮扶下站稳。越棠看了看沈觅被弄乱的鬓角,淡淡看了一眼顾微澜。
面上表情很淡。
沈觅必然要帮回顾微澜一次,越棠知道。
他将顾微澜从沈觅手边接到自己身侧,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道:“三殿下还是交给我来吧。”
沈觅总算摆脱这重量,却见越棠单手搀着顾微澜,另一只手则递到沈觅身前。
一只手炉。
淡淡的暖意从越棠掌心传过来。
少年清冽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温暖,道:“殿下,暖一暖。”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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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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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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