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介抬手轻推眼镜,默认了华景昂的话。他其实已经在个人复盘时看过自己的单人录像了——楼里的大盾步步紧逼,他站在窗台上与损坏的腰带紧张周旋,背后突然有外力袭来,转眼就是天翻地覆。
录像中所有一切都是一清二楚。
他此时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众人,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华景昂的注视下,他选择的是沉默。
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过的沙沙声、抖腿时带动椅子发出短促的吱声、笔尖收起的弹响以及衣袖来回摩擦桌面的动静。
屏幕上跳转出录像画面,从十字路口开始,华景昂试图拖动录像的进度条寻找掉落点,视线自然而然穿透屏幕,斜对面正是吕明远,他随意搁在桌上的手此刻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言崇飞见华景昂磨磨蹭蹭,在旁热心指挥道:“哎哎,就第三次翻转前面一点,你再往后拉——”
华景昂假装迎合,指尖移动的速度时快时慢,显得出奇的笨拙,直到分秒越发逼近,不小心又拉得太过,坠落的画面闪现了一秒,众人的注意力都随之集中。
“我突然想到!”
吕明远骤然喊出一声,拳头死死抵住桌面,会议室的平静因此被打破了。
华景昂停下了动作,画面恰好定格在周介翻上窗台。所有人同时转移目光,吕明远酝酿了一口气,经过反复心理建设,他继续说:“我刚刚看自己的录像时,发现那时候因为盾的震响,我整个人慌慌张张的,就不小心往前撞到了周介哥,但我一点意识也没有……”
“对不起周介哥!”吕明远立刻朝周介埋头谢罪,“都怪我临场不够沉稳、经验也太少,下次再也不会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训练的!”
通常情况下,非视线范围内的误伤可能确实会察觉不到,正面的靠近应该不至于如此。言崇飞略微皱起眉头,他还记得吕明远当时的说辞里并没有提到误撞这件事,难道撞没撞人还能在短短几十秒内失忆了?
周介微怔,稍加思索,用一如既往冷静理性的口吻说:“没关系,反正腰带也坏了,留下来只会成为拖累。”
吕明远还不敢抬起头来,指尖藏在拳心里不安抠动,等待一个结束的时机。
安星同情道:“当时是挺慌的,像我滑下去就差点和靶盘面对面撞上,那一瞬间心都快跳出来了!”
“还说呢,”言崇飞的心思有片刻转移,“这么多靶盘在外面,你小子直愣愣就跳下去了,真当自己敢死队出身啊?”
安星赧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跟明远哥一样,慌得连大脑和手脚都不受控制了。”
“你不是参加过UG联盟的挑战赛吗?”张良朋突然向吕明远发问,“我记得它们前几年的比赛场地都可复杂了,有一回大坝多得跟丧尸围城似的,不至于被今天的01号给吓成这样吧?”
吕明远缓缓抬头,为难的神情里掺进了几分苦涩:“联盟怎么能跟集团比,可能是我太想表现好了才会适得其反吧……”
华景昂见事态进展到了一个转折点,于是紧随众人的谈话按下了播放键,眼看停顿的画面向前推进,镜头却在周介按出冲力绳的那刻切换到了楼梯间——华景昂和言崇飞守在大厅两侧,背后的吕明远和周介身影相叠,坠落来得猝不及防,录像里什么也看不见,并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证据。
吕明远愣在屏幕前,竟然没拍到?
冯一维和张良朋终于得见坠落名场面,却并没有之前铺垫的那么惊心动魄,嘴角禁不住失望下撇。
华景昂将视频进度重新切回起点,恢复了轻松的姿态:“团队录像就是这样,重点在于还原整个队伍的状况,镜头很多时候没办法照顾到每一个人,还是单人录像相对而言更加清楚完整。”
“所以你若不说,我们也不太可能知道,”华景昂顺势看向吕明远,“不过,大家既然同在一个组,今后始终是要朝夕相处的,坦诚倒是一种美德。”
吕明远分不清华景昂的话是赏是罚,但他一向对华景昂非常尊敬,甚至将他的言行都奉为金科玉律,因此丝毫不敢造次,露出了受教的模样。
“你们也用不着端这么正,”冯一维趁机开玩笑说,“以后要是出去打比赛,遇到这种情况,指不定有人会直接往背后踹上一脚呢!”
张良朋小声反驳:“不用出去也一样。”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仅是集团内部,人际关系就已经足够复杂,没有一个老油条敢对天发誓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在真善美的池子里泡大的。
冯一维感同身受,嘴上还不服气地念叨着:“就你懂得多……”
“那现在要从头开始梳理吗?”只有马知书一个人还惦记着复盘会的主题。
“先等一等,”华景昂对流程记得很清楚,“刚才只有言队发过言,你们大家也再轮流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言崇飞突然意识到这场复盘会已经完全陷进了华景昂主导的节奏里,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带有预设的用意,控场能力也像是与生俱来的,总让人不自觉想跟随。
这对跟随者来说是一种潜藏的失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触发危险感知,毕竟温水煮青蛙的结果也是死路一条。
只是念头倏忽一转,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华景昂的资历和能力都是实打实的第一,能够在秩序里占据上风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这样,众人依次针对这次模拟演练提出自己的看法,有恩有怨,有褒有贬,彼此间越来越熟络,不再像最初那般拘谨。随后,所有成员一起对团队录像进行拉片式分析,反复观看重要段落,尤其是后期的翻转阶段,探讨其中存在的问题,起码要做到吃一堑长一智。
三个小时过去,安星笔记本上记录的文字已经堆成了蚂蚁窝,没剩几页空白了。
作战属于竞技,将竞技一词拆开便知,不仅要求掌握实战技术,还需要懂得运用脑力。很多时候,难题往往不是出现在战斗过程中,而是战前和战后的分析。
虚拟城市是技术与想象相辅相成的一种“新现实”,既是现实存在的,就是可以被凌驾的。具体来说,外环、二环、一环有不同的行进技巧,机械甩棍、智能枪、冲力绳的使用方法也五花八门,还有无领导小组的分工合作,总归是一门与人打交道的学问。
这份职业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也没那么复杂。
一切事物在形成既定规则之后都会产生套路和变革,延续规则,超越规则,再延续,再超越,循环往复,生命力即源于此。
所有战士既是遵循规则的人,也是打破规则的人。他们始终处在一端是驯顺、一端是反叛的水平钢索上,有人偏向左侧,有人偏向右侧,命运轨迹因此不同。
上下求索的精神在哪里都适用,只是有的人效率高,过得游刃有余,有的人却事倍功半,落得个苟延残喘。
“……CITY的环境与早年的实地相比,在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无非是多了一些虚拟障碍、建筑翻转之类的‘奇技淫巧’,这些都可以通过训练掌握。正常情况下,从初次接触到完全适应CITY,最多需要两个月,最少也许只用两三个星期。在适应之后,训练的重心会逐渐转移到枪法、棍法、体能以及策略等问题上来。总之,没有捷径可走,不必太过着急。”复盘会接近尾声,华景昂特意对新人们如是解释。
“来,师哥,喝口水吧。”冯一维满脸堆笑,将水杯推至华景昂面前。
华景昂轻声道谢,暂时没有动这杯水,继续与其他人确认是否还有什么问题。
他作为领战计划派来的战士代表,对本职工作相当敬业,直接将过去在精英基地对细节的严苛把控带到了新人营。一场复盘会输出的信息量远超往常,几个年轻人都快转不过脑筋了。
冯一维倒是清闲,他的整体表现基本维持了正常发挥的水准,只是在半路不幸遇到“坝”,不得不绕行躲避,这才耽搁了汇合的时间,连带整个团队受损。
可惜,大坝平时几乎不会出现在外环的位置,这次的意外想必又是托设定篡改的福,华景昂没法同他解释,只能任其归咎于所谓“倒霉”。
张良朋和马知书的表现则是好坏掺半,各自都出现了一些失误。而且,越是不专业的失误,越容易让其他亮点变得不值一提。尤其是张良朋,分明已经接受了长达三年的训练,今天居然还能凭借这么匪夷所思的原因出局,这也让他全程只敢卑微听讲,完全不敢分神。马知书向来认真,对自己犯错的地方始终耿耿于怀,复盘到后期一直在虚心求教,华景昂也同他耐心沟通了许久。jieyidazhiye.com
没有参与分工的战士在复盘阶段相对简单,暴露的问题集中且明晰。周介最大的坎就是体能,他自己心里有数。三个新人对场地不太熟悉,以至于没能有效发挥,所以比起复盘,更多时候是在学习。
唯一能够证明的是,言崇飞的基础和资质在三人之中排首位,其次是安星,再次是吕明远。
但这不是一项适合公开出来的结论,有心人心知肚明即可。
复盘到此为止,众人留在原位进入短暂的休憩。
窗缝外有鎏金色的光芒渗入,泛紫的晚霞浅浅地晕在里面,欲染不染,最容易勾人思绪。
言崇飞还在埋头琢磨复盘会的内容,心不在焉用手摸着后颈。对面的华景昂倚仗位置优势,光明正大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上去极其自然而不突兀。
一霎那,有个念头闪过脑海,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狂妄,非要让人问出口不可。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华景昂很好奇。
分散在各处的心思瞬间收拢回来,众人抬起视线,纷乱地扫向彼此。
问题总是越平凡越致命。
安星最先组织好语言:“我是小时候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了作战比赛,当时就觉得这种竞技太酷了,而且那些精英战士都好有人格魅力,所以就一路走到现在,算是自己的一个梦、梦想吧。”
梦想一词像是烫嘴,安星越说越不好意思,颊边泛起红晕,正好被窗外的夕色遮掩了大半。
“我跟小安差不多,”张良朋终于在闲聊的时候松开了禁制,露出一贯流里流气的笑,“关键是,干这一行不仅爽,待遇还好,等于是鱼和熊掌兼得,谁不想来啊?万一以后还能飞升精英阶层,就更值得了!”
马知书应和说:“战士确实是当今社会将有趣和体面结合得最好的职业之一。不过我家里都是一帮读书人,原本不太支持我做战士,多亏了我爷爷,他一向有行伍情结,我虽然做不成真的,但现在也能当个假的,以后成了精英战士,就当顺理成章替爷爷圆梦了。”
“我也是为了家人……”吕明远略显忧愁,旁人识趣没有多问,目光紧接着流向一贯惜字如金的周介。
周介难得没有表现出对发言的淡漠,主动接话说:“我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在集团工作而已。”
“噢——”众人当即小声齐呼,心里想的都是“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其实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竟然亲口认证了关系户!
周介再度恢复沉默,众人并不指望能从他口中问出那位神秘靠山是谁。
“你们这也太复杂了,还一个比一个肉麻!”冯一维嗤之以鼻,“我就看中了体系稳定的收入,想老老实实在新人营干到三十岁退休,再找个中意的姑娘结婚,把自己的日子过舒坦,别的没了。”
言崇飞倒没想到冯一维这小子的愿望竟会这么朴实,从某些方面来看,自己跟他还挺像。
想至此处,言崇飞禁不住自嘲地笑了笑,遂轻松道:“我这个人也没什么理想,就是过来玩的,顺便见见世面、挣点钱,玩得下去就继续玩,玩不下去就走人。”
这番回答实在敷衍得有些过分,冯一维听不下去,从齿缝里磨出一句:“谁信呐!”
“爱信不信……”言崇飞纵然藏了一点心虚,但还算是问心无愧。
华景昂不动声色,默默沉浸在众人的言语里,眸眼没了阳光的照射,稍显黯淡。他等到了言崇飞的答案,却和想象中大相径庭,思绪随之被打散了,他忽然又迎上言崇飞带有期许的目光,眸中映的正是自己。
“那领导你呢?”
自从言崇飞发现自己已经没那么惧怕这位大佬之后,在对华景昂很感兴趣这件事上,他大概是吃下了熊心豹子胆。
华景昂沉默片刻,只说:“当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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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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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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