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渡自是不敢懈怠。
两个月后,东海国卷土重来。
比起之前几次,双方的交战只是战略上的试探。这一回,东海国出动了更多的兵力,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意思。
郑骕收到探子传来的军情之后,拧起了眉。
大帐里一片不可思议之声。
“东海国怎会有如此多的兵马?莫不是把军队倾巢而出了?”
“就算东海国与我衍国连年交战,却也不至于叫他们全军出动。否则即使仗打赢了,难道不怕其他国家趁虚而入?”
“东海国国君的宠妃有个弟弟,听说上一次也入了军,对方原本是为了混几分军功的,结果不慎死在了先锋将军卫渡手下。”
“卫渡?就是那个入伍不到半年被提成一军先锋将军的人吗?”
“摆了那么多天的擂台,他的确是一军当中武艺最出众之人。”
“为一个宠妃的弟弟出动全军,东海国朝内竟无人劝谏么?”
……
议论纷纷的大营内,郑骕赫然起身,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郑骕高声道:“无论因为何种缘由,敌人的大军即将兵临我衍国城下。二十万大军长途跋涉,粮草最为关键。我意为:在他们刚刚抵达边境的时候,趁着根基未稳,主动出击,目标是尽可能地消灭东海国运来的粮草。”
众将领与谋士面面相觑。
偷袭粮草……说得容易,可是粮草对于大军的紧要程度,连新入伍的壮丁都知道,东海国又岂能给他们机会。
没有人敢说话。
东海国来势汹汹。纵然他们的主帅郑将军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可若是正面迎战这样多的敌人,想要获取胜利同样难上加难。即便胜了,也必将损失惨重。
而奇袭敌军粮草则截然不同。
只是纵然计谋成了,施计的人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这几乎是一条必死之路。
在场的谋臣却没有办法出言反对,因为他们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而在场的武将,也没有人愿意请命前去。
他们一个个低头不语,唯恐自己的名字被主帅点到。
郑骕看着下方的部属们,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他其实并未打算让其中任何一人领军。这种重要而无比艰难之事,唯有自己亲自上阵才有可能做得到,他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平白送死。
只是,身为战场上的武将,如此惧怕死亡,又岂能有所作为?
时间紧迫,郑骕也不耽搁,直接道:“此番袭粮,本将会亲自率兵前去。”
此言一出,方才寂静无声的大帐内,顿时开始劝告起来。
“将军三思。”
“此行太过凶险。您担负着守卫衍国东境的重则,万不可轻易涉险。”
“将军若是有了闪失,衍国军心必乱啊。”
……
武将们尽管缺少了勇气,对于主帅郑骕的尊敬与爱戴却是实打实的。
谋臣们更是纷纷陈言反对。
郑骕乃衍军左部军心之所在,一旦身亡或是被擒,东境防线必定溃不成军,衍国或许会面临几十年来最严重的危机。
“不必再说,本将心意已决。”
郑骕打断了部属们的劝言,开始发布命令,调整防守事务,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若是袭粮成功,敌人有可能见势不好返回,也有可能破釜沉舟,立刻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如果是后者,那么只要坚守住第一波进攻,东海国就只能兴兵退去。衍国或许还可以趁此进攻,尽可能地消灭东海国军队,让他们再也没有抵抗之力。
交代完各种事宜之后,众人纷纷离开,按照命令下去行事。
大帐中除了郑骕以外便只剩下一人,是名身着白衣的文士。
他是郑骕身边第一心腹葛平。
刚才,郑骕逐一给每个人下达命令,唯独略过了他。
葛平微微拱手。
郑骕道:“此去……若我身遭不测,衍军的未来便在那名年轻人身上。”杰伊文学网
葛平闻言一愣。
他当然知道将军说的人是谁。
不是擂台的事情,也不是短时间就升为先锋将军的事。实际上,将军对于卫渡的看好,不止心腹知道,方才那一帐子的人大多都心里有数。
而对于葛平来说,他不仅仅知道那位入伍不久的新兵是位可塑之才,还知道一些其他的内情。
葛平犹豫片刻,道:“将军,倘若您不慎失陷于敌营,就算当真烧毁了东海国的粮草,于我衍国而言,无论是近是远,也都是大为不利的。”
郑骕微抬下巴,道:“自杀式偷袭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既做此决定,自是有信心活着回来。”
“交代,不过是以防万一。”
他看着葛平道:“届时,你知道该怎样做。”
葛平恭敬拱手:“是,将军。”
郑骕转身出了大帐。
日暮降临。他秘密地调集一支军队,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悄朝着敌人的粮仓靠近。
同一时间,卫渡正在校场上训练。他在帐篷里休养了不到一个月,伤势便已痊愈,每日钻研兵书与训练武功都不敢耽搁。
发生在大帐中的事情,卫渡与衍军左部的绝大多数士兵一样,并不知情。
“先锋将军。”
一名亲兵模样的高大男人冲卫渡简单行了个军礼,他正是那日在战场上随卫渡拼杀至最后一刻,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祁连东。
卫渡冲他点头。
祁连东道:“将军,末将刚刚练习马战,从马背上站起来时,发现东边好像有些奇怪。”
卫渡闻言站到高处,朝东看去。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看见了火光,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并不十分真切。
“着火?炸营了吗?”
卫渡知道,东海国也有两三万士兵常年驻守在边境,与衍国的驻军两相对峙。平日里双方不发生冲突的时候,除了训练以外,都会耕种土地以补充军饷。
“郑将军近期并没有出兵的打算,就算对方真的炸了营,也跟我们没关系。”
话虽如此,卫渡对祁连东道:“不知道哨卫有没有发现,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去禀报一声吧。”
卫渡先去了大帐,里面并没有人,门口的士兵也不知道主帅去了何处。
等他找到葛平的时候,东方的火势已经变得更大了。衍国边境的驻军已经不需要站在高处,都可以感受到远处的火光。
葛平望着天空喃喃道:“将军成功了。”
卫渡这才知道,原来东海国大军压境,郑老将军悄悄带了人去焚烧敌人的粮草。
“葛先生!”
卫渡抱拳道:“请准许末将率领一支弓手队前去接应郑将军。”
葛平听了有些迟疑。
他想想郑骕临走前的交代,又想想郑骕对于衍国的意义,终于还是道:“你去吧。只是倘若事不可为,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卫渡领命退下。
另一边,东海境内。
东海国大将军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混乱的情景,眯了眯眼。
郑骕放火得手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攻击粮仓驻军,指挥手下四处引火,妄想一次性将粮草烧个干干净净。
若非自己提前收到了消息,早有准备,说不准还真要让对方成功了。
郑骕此人不愧被东海国上下公认为死敌,就连国君也感到畏惧。好在,这个死敌很快就要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按马往前走了几步。
“郑骕,带几十个人就敢过来放火烧粮,你真当我东海士兵都是泥捏的不成?”
“就算粮草被烧毁了大半又如何?此番以粮草诱杀你,只要你死了,衍国便再也无人能够阻碍我东海国的大军。那座边境城墙的背后,无数城池无数百姓,都会成为我们的粮草供应之地。”
郑骕没有搭理他。
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周围东海国士兵的死亡速度变得更快了。
见状,东海国大将军不惊反喜,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对于武功高强又深陷敌营的武人来说,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会是致命的。
很快,破绽出现。
一支锋利的箭羽从远处而来,穿透了郑骕的盔甲,射进他的左肩。
身体中了一箭,还是铁箭。
正常来说,这会使人瞬间失去力气。可郑骕手上的动作,连一丝一毫的变慢也没有。
他仿佛来自地狱,手上的武器便是死神镰刀,挥砍之间有无数敌人殒命。
东海国大将军对身边人道:“传我命令,放他回去,但不要太刻意。”
手下闻言一愣,没有立刻执行,而是迟疑道:“将军?”
大将军冷笑一声。
“方才的箭上抹了剧毒。郑骕中毒后连续作战,从这里逃回衍军中也需要时间。等他回到大帐的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死在这里不算什么。我要让所有衍国兵都知道,他们的郑将军伤重,狼狈地逃了回去,然后不治身亡。”
“没有人可以隐瞒这个消息,所有的衍国兵都会知道郑骕的死讯。”
身旁的手下顿时领悟其意,面露喜色地恭维。
“将军英明!”
负责指挥包围的将领,得了命令以后,不动声色地放起水来。
郑骕很快杀出了重围。
东海国的士兵依旧紧随其后。
郑骕并不知自己体内已经中了剧毒,一路西逃。
卫渡远远地望见一人从天际而来,奔驰在茫茫的夜色中,身后是黑压压的无数骑兵。
他连忙上前迎接。
“将军!”
夜幕已彻底降临,唯有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映亮前方的路。
卫渡接到郑骕以后,立刻命令带来的弓箭手放箭。
漫天箭羽如雨水般倾泻而下。
东海国士兵连忙挥刀抵挡。
第一波箭羽止歇后。
为首的将领勒住缰绳,停在原地,与卫渡两相对峙。
片刻,对方右臂一挥。
东海国的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以防守阵型缓缓退去。
卫渡松了口气,连忙走到郑骕身边。
他看见对方左肩上的伤口,以及浸透了鲜血的盔甲,担忧道:“将军,您还能骑马吗?”
此地距离衍国驻兵还有一里。
郑骕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要紧,可以骑行返回。
一盏茶功夫,营地便到了。
卫渡率先下马,然后来到郑骕身边,帮助其落地。
借着月光,卫渡能够看清郑骕的脸。
他只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单是肩部的箭伤,郑将军的脸色不该如此惨白才是。
此刻,郑骕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
不只是箭伤的问题,箭头上恐怕……但他不确定究竟有多严重,是否能够恢复。
卫渡刚刚才带着一群士兵出去,守在门口的两位哨兵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卫渡搀扶着郑骕,对门口的哨兵道:“快去把郎中请到大帐!注意,不要声张!”
两位哨兵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受伤的是主帅大人。
其中一人连忙狂奔而去。卫渡又对另一人道:“去将此事禀报葛先生。”
在这衍军左部,若是郑骕不在,能够号令全军的便只有葛平。
好在是夜里,许多士兵早已入了营帐,郑将军伤重的消息不至□□速传开。
“将军,您还能走吗?”
卫渡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郑骕,郑骕却没有出声回应。
对方呼吸的气息极为不稳。
卫渡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掀起惊涛骇浪:难道郑将军此刻已经没办法说出话来了吗?
“末将冒犯了。”
他再顾不得规矩,将这位长他接近三十岁的中年男人拦腰抱起,快步入了大帐。
郎中很快就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葛平、钟素、仲辰……左部里的重要将领与谋士,纷纷收到消息赶来。
一名武将进帐便问道:“将军怎么样了?”
在这左部里,能称得上一声“将军”的武将有太多。但若前面不加姓氏直呼将军二字的,任谁都知道,只有郑骕才有这个资格。
没有人搭理他。
距离大帐门口数丈,军中最好的郎中正皱着眉头,仔细地为榻上的郑骕诊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郎中终于站起身来,面色沉痛:“将军所中的乃是噬骨之毒。人中此毒之后,若是静止身体,尽快服下解药,方有得救之机会。然将军中毒之后先是经历一场恶战,后又奔行数里,毒性早已深入骨髓,药石无医了……”
一名武将闻言猛地抓住郎中的领口:“将军若是出了事,本将要你陪葬!”
郎中没有说话,只轻叹一口气。
“你别叹气啊!”
“快想想办法!”
“将军的身体向来是最好的,一定不会有事。赶快开药!”
……
大帐里一阵七嘴八舌。
卫渡心中只默默念着八个字。
“深入骨髓,药石无医。”
此刻,卫渡已经被其他武将挤出了距离郑骕最近的位置。
他隔着许多谋臣武将,愣愣地望着榻上的人。
在卫渡心里,对方就是战神。
身经百战,杀敌无数,好像没有什么不会,没有什么不能战胜。莫名来到这么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郑骕之于所有的衍国人,也包括自己这个穿越者,就像是一枚定海神针。有他在,天就不会塌。
还不仅仅如此。
对于卫渡来说,这里的环境是陌生的,空气是陌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可这个衍军左部地位最高也最厉害的男人,却给了他久违的、亲人的感觉。
而现在,郎中说……
“住手!”
奄奄一息躺在榻上的郑骕忽然开口:“兵临城下,像什么。”
郑骕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敌人即将兵临城下,你们现在围着一名郎中发怒像什么样子。
暴躁的武将们终于放开了郎中。
大家都向郑骕看去。
这时,郑骕喊了卫渡的名字。
卫渡先是一愣,继而快步来到塌前,周围人纷纷让路。
郑骕艰难地抬了抬手。
众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卫渡同样不明白,他温声问道:“将军,您想做什么?”
郑骕张了张口,没有回答,或者该说没法回答。
左手却是慢慢指了一个方向。
卫渡顺着视线看过去,那里有一柄悬挂着的匕首。
“您想要拿那柄匕首吗?”
距离最近的一名武将立刻走过去,取下匕首拿过来。
大家都不明白,郑将军为何要在此时索要一柄匕首。
唯有葛平,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主帅的意图,开口代为解释:“这柄匕首,当年是国君亲自赏赐给将军的。”
“连同整个衍军左部,一起交给了将军。”
说话时,匕首已经放到了郑骕的手上。
郑骕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前一推,奢华精美的匕首便贴到了卫渡的胸前。
这柄匕首并不像兵符那样具有权柄。实际上,即使郑骕地位尊崇,军威甚广,也没有权力在临终之际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其他人,更何况卫渡资历极浅。
但它代表的,是郑骕最后一道命令。逝者已矣,与其说命令,更不如说是心愿。
给我?
卫渡低头看了看匕首,还没有反应过来,郑骕忽然吐出一口血。
对方的手臂随之失去了力量。卫渡连忙伸手握住,不想看它垂落下来。但是,面前的人却已闭上了眼睛。
卫渡一下子愣住了。
将军,明日您还要考校我呢。
将军,我、我不行的。我怎么担得起左部的八万大军呢?
卫渡身后,其他人也是大惊失色,乱作一团。
“将军!”
“将军,衍国没了您要怎么办?谁能挡住东海国的二十万大军?”
“将军这是把兵权交给了卫渡?”
“卫渡一个新兵,半年提为先锋将军已是大为不妥,他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是将军的临终决定。”
“明日一早,东海国必定会发动进攻。我们如何能挡得住?就算将军烧毁了敌人的全部粮草,可是一旦将军身死的消息传开,恐怕我们的士兵会立刻失去所有战力。”
“莫说是士兵,即便是我,没有郑将军,对上两倍的敌人,也实在不觉得我们能有任何胜算。”
“将军的死讯,必须封锁。”
……
大帐里的文臣武将们,他们之间争论很多,尤其是关于卫渡的,但是有一个共识却很快就得以达成——
隐瞒郑将军的死讯。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葛先生,不好了!”
“士兵们炸营了!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散播谣言,说郑将军伤重身亡,消息却被刻意压下。一些人聚集起来想要讨个说法,还有少部分人,已经害怕得想要逃走了。”
葛平立刻道:“仲将军,李将军,你们先出去稳住士兵,不要让局势弄得一团糟。一旦发现逃兵,军法处置!”
两位将军略有迟疑。葛平在军中地位其实并不算高,只因为是郑骕心腹,又颇有才能,故而可以在郑骕不在的情况下指挥全局。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最终,他们还是遵从了葛平的命令。
葛平又对其他人分析道:“郑将军刚刚离世,消息便传出去了。军中一定有东海国的奸细,此时此刻,是他们策划已久的。只是现在,我们绝对不能去追查奸细,这会进一步动摇军心。”
“现在我们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隐瞒将军的死讯,另一条则是将实情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军心会立刻散掉。”
“现在消息传开了,之前看见郑骕伤重的士兵也有许多,已经不可能瞒得住。强行隐瞒就算成功了,士兵们作战前看不见将军也会生出疑虑。”
“东海国知道郑将军已死,他们天亮时必定会发起进攻,我们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挡不住也得挡!东面可只有咱们一道防线,一旦失守,后面十几座城池都会成为砧板的鱼肉。”
“说得容易,怎么恢复士气?”
“炸营处理不好,不用敌人进攻,我们自己就会散掉。”
……
将领们再次争吵不休,而帐外士兵们的声音更是越来越大。
听着周围嘈杂混乱的声响,卫渡心情糟糕透了。他心想:此刻东海大兵在做什么呢?
敌人一定在休养生息,等待黎明的到来,好向衍国发起全面的、激烈的进攻。
而衍国人又在做什么?
我该怎么办?
衍军左部是将军一生的心血,衍国是将军一生守护的东西。
我要怎么保护它?
地图早就印在了脑海里。
卫渡渐渐沉下心来,冷静地思索应敌之策。
对方携势而来,兵马是己方的两倍还多,衍国东境却无险要可守。
唯一的弱点在于粮草。
卫渡不知道郑将军损毁了对方多少粮草,但是即使损失并不大,在郑将军身死之际,对方也一定会想要趁着衍军士气大跌的当儿,狠狠咬下衍国一块肉。
换而言之,东海国急切地想要获取胜利,越快越好。
一个词自然而然浮上卫渡心头。
诈败。
可是,如今士气已经跌落谷底,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位先锋将军。如果直接施行诈败之策,恐怕诈败就会变为真败了。
卫渡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他不知道能不能行,但这是当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在必败与或许可以之间,选择后者是不需要犹豫的。
卫渡从塌前站了起来。
他没有同其他人说话,而是直接朝帐外走去。
一名武将质问道:“卫渡,你想做什么?”
卫渡淡淡道:“恢复士气。”
“恢复士气?”
“开什么玩笑!”
“就算你武艺高强,比起郑将军也差得远呢!更不用说军中的威信了。士气岂是你想恢复就能恢复的?”
“狂妄!”
“真不明白将军为何看好他!”
“且看看卫渡想做什么吧。”
葛平开口道:“别忘了,将军临终选择了他。”
郑骕的临终决定,葛平的开口支持,终于使得帐内无人上前阻止。
卫渡率先走出大帐。帐内有一些将领跟了出去,想看看卫渡做什么;也有一些人留在帐内,继续商讨对策。
外面,两名武将已经难以维持秩序。
卫渡的走出,瞬间吸引了一些士兵的注意。实际上,因为连续摆了十几天的擂台,最快升为先锋将军,卫渡的名气在军中已经不逊于刚才在大帐里的绝大多数人。
卫渡却觉得还不够。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此刻军中的八万大军,都能看向自己,听清自己说的话。
他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锁定在了距离主帐最近的一处营帐的上方。
卫渡身手利索地攀顶,双脚落在长篙之上,却是立得稳稳当当。
周围很暗,卫渡所在之处却极为亮堂,皎洁的月光在此刻就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
这一下子瞬间吸引了更多士兵的注意。由于身在高处,几万人同时看见他甚至也不是难事。
“诸位兄弟,我明白你们现在的心情。我,一军的先锋将军卫渡,便在这里告诉你们实情,绝无任何欺骗。”
“郑将军的确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直到卫渡出现之前,两位武将还在同士兵们安抚:郑将军的确受了伤,但身体并无大碍。眼下大敌当前,否则一定会将造谣之人都揪出来,军法处置。
月色下,卫渡看见了无数张惊恐的面容。
他不敢耽搁,紧接着道:“郑将军是死在那帮东海国大兵手里的。可郑将军武艺高强,战无不胜,为何会死?”
是啊,为何会死。
这是所有衍国士兵都感到疑惑的。
战争还未开始,有许多人说郑将军是夜袭对方而死,还有许多人说亲眼看见郑将军受了重伤。
可是为什么呢?周围安静下来,等待卫渡的下文。
“因为东海国派了二十几万大军过来。郑将军认为,正面交锋,我们即便取胜也要付出无数性命,故而选择带人夜袭敌方粮草,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打退敌人,因此死去。”
大帐门口,许多武将愤怒不已:“卫渡在做什么!”
不但承认了郑将军离世,还把敌人二十万大军也说出来了,士兵们怎么可能还有勇气打仗!
“郑将军真是看错人了。”
“完了,这下子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全是拜卫渡所赐!”
“卫渡当个先锋将军已经到顶了。郑将军英明一世,最后却选了这么个人。唉!”
……
“郑将军虽然死了,却也没有死。”
“因为,郑将军是为了烧毁敌人粮食而冒险的,他已经成功了!先前那冲天的火光,就是敌人被烧掉的粮食。”
“二十万大军又怎样?没有粮食,人越多,他们就死得越快!郑将军用自己的性命为我们创造了胜机。郑将军他,是为了我们死的!”
听到这里,许多士兵脸上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
郑骕善待士兵,又战功赫赫,左部的这些兵马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士兵们对他的爱戴,早就达到了一个顶峰。
卫渡继续发言。
“不错,郑将军他,就是为了我们而死的。”
“如果正面交战,以郑将军的能耐,难道他会畏惧东海国?退一步说,即使郑将军最终打了败仗,以他的武艺,也完全可以在最后关头平安地离开这里,损失惨重的东海国绝没有胆量追击。”
“可是郑将军却选择亲自赴险,夜袭敌人粮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弟兄们活下来!将军一生无半点私心,他热爱自己的士兵,守护衍国的子民。”
“那我们呢?是逃,让郑将军白白牺牲,然后眼睁睁看着我们衍国的子民,世世代代,男人成为奴隶,女人成为娼妓。还是战,胜则为郑将军报仇雪恨,即使败了,也在临死前咬下敌人一块肉?”
“这里是东境的唯一防线,我们身后是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我卫渡深受将军大恩,定会为将军、为衍国流尽最后一滴血。那么诸君呢?究竟是逃,是降,还是战?皆由你们自己来决定。”
“战!”
“不能辜负将军!”
“为郑将军报仇雪恨!”
“跟东海国拼了!”
……
衍军左部里,随之卫渡说出的话,先前的悲伤与惶恐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憎恨,是坚毅,是满腔的愤怒与浓浓的战意。
大帐门口,许多武将与谋臣相互对视。
卫渡的一番话,竟然瞬间扭转了士兵们的心意,实在出人意料。刚才那个瞬间,他们仿佛从卫渡身上,隐隐看见了将军的影子。
此时此刻,这八万多人中还没有人意识到,一名青年已经从郑骕的手中接过守护衍国的使命,并将不败二字发扬光大,使其不再局限在衍国的国土,直到中原九国的每一个角落,都畏惧于衍国战神的威名。
稳定了军心之后,卫渡开始同将领们叙说自己的计策。
“将军中毒身亡,敌人必定以为我军人心溃散,不妨令全军佯装败逃,使东海国进一步放松警惕。”
“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座大城有三十里,唯有此处可以供应东海国的二十万大军,而他们加快脚程一日便可抵达,我认为敌人必会在那里补充粮草。我们连夜赶路,以逸待劳,日暮时痛击敌人。”
“此计之关键,便在于迷惑东海国主帅。”
计策十分顺利地通过了。
一日后,衍军于柳月城成功伏击东海国士兵。卫渡身先士卒,率领亲卫闯入东海国中军,击杀敌方主帅后全身而退。
二十万大军因此败退,逃回东海国内不过一半。
郑骕中毒身亡的消息,与东海国大败而归的消息,一前一后传进王宫,中间仅仅隔了半天多。
卫渡的名字也由此第一次传到兰陵城,传进无数贵族的耳中。
当卫渡奉命前往兰陵复命时。
街头巷尾,他都能听到有童谣称颂自己“少年英雄”。
但卫渡知道。
他并不是什么英雄,他只是有幸跟随过一名英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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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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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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