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夏季赛的热闹激动,冬季杯则像它的名字一般多了些许冷淡,没有赛前选拔的紧张刺激,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啦啦队动员,它更像是立海为次年关东大赛给一二年级潜力队员开出的“模拟考”,而主考官便是幸村和梶原等人。
“丸井、桑原、仁王三人当上下一年正选的问题不大,柳生的话还得再磨一下,田村、三岛、还有……”梶原翻了翻手上的资料,“栗园,这几人有潜质但不好说,津村就不行了。”
“大家的动作还是太差劲,丸井体能上来了但分配不够细致,桑原有时候还是趋向保守,仁王随心所欲惯了容易出破绽,柳生在细节上的处理还有些粗糙……”
比起梶原的婉转幸村更为直接,他双手环胸,手指点在胳膊上细数着队员们的表现。当场上队员在焦躁之下失分时他眉毛一挑,道:“训练赛时表现得好好的,结果上了正式比赛一个两个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还是练少了。”
梶原小声吐槽一句也不少了,在幸村含笑望过来的眼神中把嘴巴闭上,为这些被点评的后辈们默哀三秒后又认同道:“玉不磨不成器,训练总是不嫌多的。你已经有计划了吧?”
“嗯,等冬季杯结束后我打算开启远征练习,外校名单莲二还在整理中,到时候给你看一下。”
“不用了,我都要毕业啦,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梶原挥了挥手,道一句自己可终于能够轻松下来了便不再过问,专心看起比赛来。
可这随意的话语却让幸村的手指顿住了,他转头看向身旁梶原的侧脸,发现这个人嘴里说着轻松但眼神里却沉淀着一抹许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浓厚不舍。
对啊,前辈们……要毕业了。无言的伤感慢慢从幸村的心底漫延上来,渗出心脏钻入骨髓,不难受,却有点凉,有点痒。
幸村的沉默并没有被梶原注意到,他在场上队员恢复状态赢下比赛时暗喊了声好,低头在资料上添了几笔后感慨道:“明年正选选拔要打破头咯。”
幸村抿起嘴角,附和道:“哪年不是呢?”
“嘿你不懂。”梶原斩钉截铁,又幸灾乐祸道,“我们之前三年级毕业起码空出来5个正选位置,但你看我和蓝井走了以后才空出2个,如果明年部里再来几个好苗子……我都能想象得出选拔会有多激烈了!”
“能者居之,不外如是。”幸村顿了一下,似是随口提起又像是试探般说道,“前辈感兴趣的话,到时候回部里看比赛吧。”
“到时候再说吧。”梶原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突然回头,勾起一边嘴角调侃道,“倒是你小子之前体育祭参加骑马赛怎么不和我说呢?我还是传言闹到班里才知道你靠自己一个人就赢了的事,可以啊你。”
说罢梶原直接伸手揉乱了幸村的头发,往常幸村都能躲开,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却接受了梶原的魔爪,半晌才偏过脑袋逃开。
“前辈摸够了的话这些剩下的就交给你吧。”幸村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虽然头发还是乱蓬蓬的——并送上自己手上还未填写完的评测表。www.jieyidazhiye.com
梶原挑了挑眉,好吧,看在对方今天愿意贡献头发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放过自家部长偷懒的举动吧。他接过评测表后装模作样唉声叹气一番,说:“就当作最后再给部里做点事情。”
“放心吧,部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前辈呢。”
对呀,距离前辈毕业还有好一段时间,怎么可能就最后了呢?幸村于是心安理得下来,将内心那点不为人知的酸涩藏进罐子,封好口再埋进地底。他本以为这阵突如其来的伤感会就此消散,却不知它早已在地底酿成了醇厚的酒水,四溢的香味穿过层层阻拦勾得他不由驻足观望那些不曾留意的细节。
学校公告栏上发了黄的中考通知,网球部出勤表上逐渐增多的空行,留言墙上涂了又抹的粉白痕迹,走廊里愈发沉重匆忙的脚步声,教师办公室门口踌躇的脚印,庭院告白树下孤注一掷的红晕,校园网内一条又一条的物品转赠帖子,食堂窗口新推出的加倍营养考生套餐,天台上没有来得及被风吹走的试卷残屑合着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染白地面。
时间的马车碾过一个又一个生活的角落向前跑去,宣告结束的钟声越来越近,圣诞节的礼物还未摆上书架,新年的曙光就隐隐透出云层。
“到此为止,今天——不,今年你都不用再来训练了。”
鬼岛的调侃惹得幸村笑出声来,同样调侃回去:“那我们只能等到明年再见面了呢。”
“正合我意,每次见你我都头大。”鬼岛教练饶有介事地点头,又眼神一肃道,“比如你今天的精神力波动。”
幸村顿了顿,避开了鬼岛的眼神低声回答:“我还控制得住。”
“是,你还能控制,但需要你去‘控制’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鬼岛眼神愈加犀利,幸村的症状一个月前便已经初现端倪,他相信幸村只会比自己更加清楚这种变化,只因着长期以来的信赖且并没有影响到训练便放任幸村自己调整,但持续了一个月终究还是让他开了口,“是什么造成了你这段时间精神力波动这么大?”
面对鬼岛不肯罢休的态度,幸村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教练面前这么狼狈,不是因为态度不够认真、也不是因为训练效果不够理想,而是因为——自己的私情。
“鬼岛教练,你愿意听我说吗?”
有些事情一旦述诸于口便也不再郁结于心,归根到底,近一个月来的精神波动其实就是因为他自己的多愁善感——不想要前辈们毕业,不想要这一届的网球部解散,想要自私地继续和大家在一起。
事实上幸村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若说真伤心、真难过,倒也没到那个程度,对他的生活造成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若说不伤心、不难过,近一个月来缠绕在他心脏的、那丝丝缕缕的惆怅便又无法解释了。
曾有人问过他为何情感能够影响精神力,那时候他是如此回答的:“因为精神力就是人本身,它所展示的便是人的本质,而情感是构成人的重要部分”。那时问的人还懵懂,如今倒是他体悟到了这番话的真髓。即使表面再云淡风轻,存在的东西便是存在着,不管如何自欺欺人也是存在着,而这一切都会真实地反映在精神力上——是他不平静的心情造就了他不平静的精神力。
他本以为关东大赛胜利那一天的失控会是最后一次,却没想到现实如此快地打了他的脸,越是想要说服自己接受,就越是在意离别的倒计时,无法释怀的点滴留恋便如沙漏孔洞里落下的颗颗砂砾,越积越多,越累越高,直至再也无法忽视。
“对不起,是我有些着相了。”他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手中水杯倒映出来的失去了从容的自己。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是如此敏感多思,明明早已知晓离别是必然的,也自诩已经做好了用笑容迎接离别的准备,却没想到还是囿于了自己曾不屑一顾的感情中,还惊动了不想惊动的人为此担心,幼稚得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你完全不用道歉。”
出乎幸村意料的是,听完这番话的鬼岛反而没了开始的严肃,知晓并非他所担忧的精神力失控问题便放下了心来。他笑着伸手揉乱了幸村的头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要我说啊,我还挺开心能看到你这样子的。”
“开心?”幸村皱着眉拿开了鬼岛作乱的手,佯作生气道,“我明明很头疼啊。”
“是啊,你这小鬼外热内冷,虽然你对大家都很温柔,但是能被你认同的没有几个,俱乐部里这么多人,也只有一个真田被你纳入了圈子里。”鬼岛用手指指向幸村的左胸口,意味深长地说,“能让你不舍留恋,不就证明了你把他们放到了心里吗?”
幸村垂下眼眸,扪心自问,前辈们与从小学毕业的同学、从俱乐部结业的学员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后者他能送出纯粹的祝福,前者却让他留恋不舍呢?答案只有一个——因为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与自己同行过。
网球这条路是孤独的,但他们有幸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过、奋斗过、胜利过。在这段同行的时间里,他们相互认同、相互扶持,即使到最后还是没能真正理解彼此,这段时间的陪伴也足够令人欢愉尽兴——这大概就是他真正留恋不舍的吧。
但在他理解了自己的那一刻却也恼起了自己,他不该为不会回头的过去而伤心惆怅,更不该为明知不可能的妄想而心生冲动,这些懦弱的情绪总归还是让他不像他了,今天只是精神力波动,可未来谁也说不准。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他皱起眉头,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怎么办?保持这样就行了。你这小鬼成天装得一个小大人样,成熟自律,从容不迫,就连精神力也控制得滴水不漏,可这世间哪有真正的万事顺遂呢?物极必反的道理你也知道。”鬼岛哼笑一声,“现在这样挺好的,小鬼就要有小鬼的样子,该笑笑,该哭哭,摔倒了就爬起,受委屈了就大喊,被人欺负了就打回去,何必压抑控制呢?”
“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鬼岛取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天花板,“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友人、对手、知己,再重要的羁绊也抵不过时间的洪流,更别提只是年少时的相遇,能剩下个模糊的面孔就算不错啦,习惯就好。”
习惯?真的习惯就好了吗?带着这样的疑问幸村回了家,一边想着一边投入了忙碌的年末生活中:帮祖母打扫家里,与父亲聊起艺术,和母亲整理花园,陪妹妹检查作业,可直到大晦日与家人一同吃完年越荞麦他也没有得出结论。
“精市,你还在烦恼怎么对待前辈们的毕业吗?真可爱啊。”
在饭后惯例的家人共聚时间里,父亲的发问让幸村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开口问为什么会知道却对上了父亲看穿所有的眼眸,也从父亲自信坦荡的笑容中得到了答案——因为他们是家人啊。
“亲爱的,你别在精市烦恼的时候搞恶趣味啊。”母亲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她将杯子分发给了众人,却在父亲伸手的时候避了开来,“欺负儿子的人没有水喝。”
“对不起我错了亲爱的。”父亲一秒滑跪。
母亲这才把杯子递给父亲,坐在沙发上对幸村说:“精市,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们也愿意听,没关系的。”
“啊嗯,也不是、不是什么……”幸村难得有些害羞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瞒得好好的呢。“好吧,就是像爸爸说的那样。”他自暴自弃道。
“嗯?”妹妹和她端着的猫咪瓷杯露出了同样呆萌的表情,“原来这段时间哥哥愁眉苦脸的就是在想这件事?”
“也没、没到愁眉苦脸吧……”连妹妹都能发现,幸村脑子里闪过了真田的经典名言——太松懈了——只能破罐子破摔道,“我只是有点舍不得前辈们毕业而已,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人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要说离别啊,那我才是最有经验的。”祖母喝了口热茶,眯着眼躺在摇椅上回忆着说,“小学同桌的阿花,邻居家的大黄,隔壁班的初恋,同事的大姐头,还有老头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离别也就是必然了,再舍不得也没用。”
“等下,妈你什么时候还有了个初恋?爸不是很骄傲地说你们彼此是初恋情人吗?”
“骗老头子开心的话你也信啊?他都不在了也管不着咯。”
祖母乐呵呵的,好似不知道自己戳破了啥真相般继续说了下去:“人啊,相遇是缘,离别是分,问心无愧即可。别忘了,有离别自然也就有新的相遇,时间能冲淡过去的情感,但阻止不了未来的相遇。想想就很让人期待。”
祖母向幸村眨了眨眼睛,幸村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但祖母却不再说了,看了一眼时钟惊讶道:“哎呀,不知不觉都到这个点啦,精市你不是和人约了去参拜吗?再不走就要迟到咯。”
幸村只好带着满腹的思绪离开客厅,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妹妹拿着一条围巾从二楼房间小跑下来递给他,一脸期待地说:“妈妈说新年要有新气象,所以我专门挑了这条围巾送给你!哥哥戴上后绝对是街上最靓的仔!”
“谢谢里美,我很喜欢。”幸村弯下腰摸了摸妹妹的头,然后伸出小拇指说,“那你等下和爸妈出门参拜的时候也要记得戴上我送你的猫咪帽子哦,约好了。”
“当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哥哥再见!替我和真田哥哥和莲二哥哥问好哦。”
幸村点头答应。妹妹送的围巾有些长,他围了三圈才恰好垂到衣角,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糖果放在了一起还带了点甜味,让他在一个人的路上也翘起了嘴角。
走到神社的山门前,他将围巾按下呼出一口白雾,目光沿着长长的阶梯拾级而上,威严的红色鸟居一如往年地在人声沸腾中沉默站立,漫长的时光似乎从未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幸村,这边。”
幸村朝着声源望去,发现了站在路边的真田和柳。他迅速收敛起发散的思维与他们汇合,一同向山顶的神社出发。
在攀爬阶梯的过程中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男孩将女孩的手放入自己口袋羞红了脸,幼童坐在父亲肩上摇晃着头顶的毛线球,调皮的孩子们三步并作两步穿梭在人群中引来阵阵惊呼,年迈的婆婆在孙女的搀扶下念叨着过去的习俗,人生百态以这样直观的形式出现在这段阶梯上。
“精市,怎么了?”
“没什么。”幸村收回了目光,笑着感慨,“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
“那证明我们做了很多事情。”真田点头肯定道,“只有无所事事的人才会觉得时间过得慢。”
“时间本身没有快慢的概念,1年365天,1天24小时,1小时60分钟,1年便也是525600分钟。”柳将有些长了的头发挽至耳后,“在我们说话的这一分钟里今年又过去了1/525600,距离新年还剩221分钟32秒。”
“出来了,莲二的数据!”幸村开心地鼓起掌,放下手后又叹了口气道,“平常完全没感觉1分钟很重要,但现在却觉得1分钟都弥足珍贵了。”
真田和柳对视一眼,最近他们察觉到幸村偶尔会在无人时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但又会在人前将其收敛得完美,二人便默契地保持沉默,直至幸村在今年最后一天的氛围的烘托下将其说出了口,他们不禁微笑起来。
“珍贵也好,不珍贵也好,”柳向前迈出两步停下,转身向幸村伸出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这1分钟会和精市、弦一郎你们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莲二说的有道理。”真田也学着柳上前朝幸村伸出了手,“1分钟过去了就过去了,新的1分钟要做什么才更重要。”
幸村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只手愣了一下,戴着手织毛线手套略大一些的是真田,戴着棕色格子纹手套更显纤细的是柳,两只不一样的手却同样坚定地等待着一个人。
幸村轻笑一声,伸出两只戴着厚绒灰色皮手套的手覆在二人的掌心紧紧扣住,同时借力向上一跃与他们站在同一层阶梯,相握的手却没有放开。
“那说好了,”幸村露出微笑,举起与两人相握的手说,“新的一年也要在一起。”
“当然。”真田和柳毫不犹豫。
新年参拜的人实在太多,三人随着队伍挪了小半个小时才来到神前。他们将准备好的五元硬币拿了出来,只听叮咙咚咙几声硬币们便掉入赛钱箱中,然后抓住垂下的铃绪摇了摇,连接着的铜铃发出清脆声音,像是通达神明的宣告。
幸村拍了两下手然后合十,闭上双眼祈祷。虽然他每年都会来这间神庙参拜,但不信神的他思来想去便只祈求父母亲友身体健康,至于他的目标——他会靠自己实现,无需求神。
哦对了,幸村勾起嘴角,在心底补充一句,再祝愿前辈们能够考中心仪的学校吧。
参拜完的三人从神前离开,在旁边买了御守又抽了运势签,真田是小吉,柳是中吉,唯有幸村抽中了大凶。
真田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要知道他的竹马向来抽到的不是大吉就是吉,但很快他就急忙安慰道:“这东西不准的,随便抽着玩不用当真。”
柳也附和道:“实际上大凶在签筒里的概率是最低的,能抽中它反而证明精市你的幸运哦。”
幸村见两人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道:“安心吧,你们不觉得抽中凶签挺新鲜的吗?我还没抽中过呢!”
两人松了口气,虽然不信但也还是劝着幸村赶快把签绑到绑签区,幸村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签文,将其叠起绑在绳子上。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签文,白色的签文像是一只困在绳索上的蝴蝶,振翅欲飞却挣扎不能。
事业受阻?健康有碍?幸村勾起嘴角,潇洒地转身离去。命运这种事情神说了可不算,他自己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哦呀,神之子也会向神祈祷吗?”
就在三人跟着指示前往甜酒区时,头戴白兔帽子的仁王拦在了他们面前,他抓着帽子两边垂下的绒毛爪子一松一按,头顶的兔耳朵也一立一落看着十分憨厚,只是仁王脸上的那抹坏笑怎么看也和纯洁的白兔扯不上关系。
“好巧呀,白兔先生。”幸村挥了挥手,调侃道,“在等你的爱丽丝吗?”
“很遗憾这里没有可爱的爱丽丝,倒是呆呆的咸蛋超人有一个。”说罢,仁王侧过身子,刚好让出了身后正拿着托盘向他们走过来的柳生。
“幸村君、真田君、柳君,晚上好。”围着经典英伦格纹围巾的柳生没有听见刚才仁王说了什么,露出纯然的笑容将托盘里的冒着热气的纸杯分发给四人,劝道,“天气这么冷,喝点甜酒暖暖身子吧。”
幸村道谢并接过纸杯,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甜酒的热度。他举起纸杯,混着一丝白桃清香的柔和酒香扑面而来。他小小地抿了一口,醇厚的柔和甜味划过舌尖,驱散寒冷的暖意沿着喉咙食管流进身体,净化了藏匿在身体看不见的角落里的疲惫与污秽。
“神社的甜酒还是这么好喝。”幸村笑弯了眼睛,再次向柳生道谢,并好奇地询问,“柳生和仁王你们是约好一起参拜的吗?”
“也是巧合,我和家人一起过来的,父母先带妹妹去买护身符了,约好在甜酒这里碰面,没想到我一来就看见蹲在角落讨不到甜酒的仁王了。”
“我只是不想挤进去而已piyo。”
“是是是,所以我帮你也拿了一杯。”
就在几人谈话间,又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幸村君!大家!胡狼快过来,我都说我没看错!”
丸井的红色针织帽在夜晚是那样显眼,他跟身边的弟弟们说了一声,拉着戴着同款黑色帽子的桑原向他们跑来,说:“真是奇遇呢!这就叫缘分吧哈哈!”
桑原收起惊讶的表情大方打了招呼,说:“晚上好,我刚还以为文太看错了,没想到真是大家。”
“本天才怎么可能看错!”
幸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以往他和家人一起来参拜也没遇上同样会和家人来参拜的真田几次,其他人就更别说了,没想到今年竟然都遇上了,这让他不得不笑着应和道:“缘分可真是奇妙。”
大家都笑出了声,严肃如真田也柔和了面孔。
“难得遇到了就问一下大家。”幸村将手背在身后,露出了指导时特有的微笑说,“假期里大家也没有懈怠训练吧?”
“不是吧幸村,都最后一天还这样!”仁王假作哀嚎道。
“太松懈了仁王!保持训练频率可是基本!”
“好啦,只是在开玩笑,我相信大家都会劳逸结合的。”幸村笑了一声,却没想到一片晶莹的雪花从空中悠悠落下,在他的鼻尖留下冰凉的一吻。他摸了摸鼻尖,抬起头一看,星星点点的雪白正在夜空中飞舞,皎洁神圣得仿佛是神明洒下的祝福般梦幻美好。
“下雪了啊。”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发出感慨。
寒冷的冬夜与喧嚣的人群,庄严的神社与朦胧的灯光,纷飞的雪花与呼出的雾气,温暖的甜酒与交握的掌心,清脆的铃声与真诚的祈祷,即将远去的道别与相约未来的笑容。
在这个最后的夜晚,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连幸村心中那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哀思都好似融化在了这最后一天的细雪中,随风飘荡,又化水入泥,成为养分滋润着大地。
“在今年的最后一天能够遇见大家真是太好了,”幸村转头看向身边的大家,由衷地露出笑容,“新的一年也要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他想,时间的河水太过匆匆,他能做的也只有把握现在,与过去道一声珍重的再见,再全力奔向新的未来。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三年级部员退部仪式,现在开始!”
第三学期踩着冬天的尾巴如期而至,路面的积雪还未散去,网球社就已经迎来一场不可避免的别离。
“请念到名字的人上前来。”主持退部仪式的是一位二年级的队员,他拿着厚厚一沓稿子念着,即使强撑着面部表情,但有些颤抖的尾音依旧暴露了他的心情。
“梶原大地,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第67届队员,曾担任部长一职,负责网球部管理等诸多工作,连续以正选身份帮助网球部取得关东十二、十三连胜,和全国大赛亚军、冠军……”
“蓝井步,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第67届队员,以正选身份帮助网球部取得关东第是三连胜和全国冠军……”
网球部从来不乏中途退部的人,愿意留到三年级的更是不到入部时的二分之一,从第二学期开始,三年级生便已经不再强制要求参与社团活动,球场上三年级的身影又少了许多,但没有一个人会缺席这专门为他们举办的退部仪式。主持人每念一个名字,名字的主人便从队伍中走出,穿过一排又一排的人,然后站在队伍最前方,转身面对留下的人。
“池上夏树,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第67届队员,以正选身份帮助社团取得关东十二连胜和全国亚军……”
“坂口浩二,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第67届队员,多次协助社团情报收集与数据分析等工作,是网球部关东十三连胜和全国冠军的巨大助力……”
每个人的介绍都十分简短,但即使是连正式比赛都没有出场过的普通队员,主持人也会用尊敬的语气诉说着他们对网球部的贡献,哪怕只是每周整理社团公告栏这件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事,好像在告诉即将离去的人网球部不曾忘也不会忘。
渐渐地,站在前方的人越来越多,在主持人的诉说中,不少人回忆起了过往在网球部的日子,有甜蜜、有心酸、有痛楚、有畅快,五味杂陈的点点滴滴让他们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
“以上总计九人,予以退部许可。”念到最后,主持人再也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他背过身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再用强装镇定的语言继续着流程,“有请网球部代表,第五十六届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为退部队员颁发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结业证书。”
幸村走到排头的梶原面前,从柳的手上接过证书垂眸一看,深蓝色的证书外壳简单大方,全员合照放在左侧,烫金花纹证书放在右侧,右上角贴着梶原的照片,中间详细地写着梶原的个人信息和相应事迹,落款是网球部的红章和幸村的签名。
幸村的目光在文案最后一句“予以证明”上多停留了一秒,三年的时光就这样全部凝聚在了这张小小的、轻薄的纸上。人赋予了这张纸意义,这张纸又替人记住了曾经。它能证明什么呢?它好像什么都能证明,又好像什么也不能证明。
他合眼敛去纷杂的心思,抬眸笑着将证书递给对梶原说:“多的话就不说了,祝前辈未来一帆风顺。”
“会的,你们也要好好的。”
梶原同样回以微笑,他伸手接过证书放在胸前,低头让幸村把花环挂在脖子上,目送幸村走向下一位队员后重新正视前方,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映入他的眼眸。
熟悉的是五官,陌生的是表情。有的风轻云淡不忘抛个媚眼,有的表情绷得紧紧的生怕泄露情绪,有的咬着嘴唇满是委屈,有的已经哭得鼻头通红。
在网球部,繁重的训练使得队员们相处的时间可能比同班同学还要长,患难与共的日子总能将人心间的距离不断缩小,携手并进的温度让他们有了共同的话题,属于立海的羁绊早已让他们拥有远超友谊的情谊。
后辈们不舍,梶原自然更不舍,他不舍得网球部,不舍得这群总是惹他生气的后辈,不舍得他用三年青春浇灌的土地。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始终无言以对,承载了他的三年的证书压得生疼,棱角掐入他的手心留下深刻印记,他既想让这酸涩的时间再快一些让他不用再面对别离的愁绪,又想这最后的时间再跑慢些让他多看几眼这些可爱的人。
“全员——列队!”
幸村重新站回队伍领头,在真田一声令下,所有人重新整饬仪态,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角,扯了扯衣角,填补了空缺后站直了身体,指尖紧紧按在裤缝上。
“全员——鞠躬!”
所有人低下了头弯下了腰,像是用尽每个肺泡里的空气一般向前辈们大声吼道:“一直以来辛苦了!祝前辈们退部快乐!”
整齐划一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球场上,像是飓风卷走了旧日的时光,又像是细雨滋润着未来的幼苗。
梶原趁着大家低头看不见急忙抹了把脸,再吐尽胸中浊气,待所有人重新抬起头来后,扬起笑容说:“证书颁完了,那接下来,就应该轮到我们这些退部前辈的福利时间了吧?幸村——跟我再打一场吧!”
立海大网球部向来坚信比赛就是最好的交流,因此用比赛代替代表致辞环节的习俗也就一届届沿袭了下来。退部队员们拥有着随便指名任意后辈进行比赛的巨大权力,而后辈们没有拒绝的权力——即使有,幸村也不会拒绝。
幸村对上梶原平静的双眼,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当初夕阳下对方询问自己是否愿意当部长的时光里去。他静静地笑了,如回忆中那般回答了对方:“求之不得。”
很快,选好对手的退部队员们以陌生的身份重新登上了熟悉的球场,又以陌生的身份站在熟悉的同伴对面。或许是最后一次的缘故,又或许是将太多的话语藏在一球又一球中,所有三年级生都放下所有顾忌敞开了打,好似有用不尽的体力,好似有使不完的技巧,他们耀眼得像是将自己这三年来的所有都燃烧在这一刻。
——以后,网球部就交给你们了。
幸村听到了梶原的网球中蕴藏的话语,他勾起嘴角,用更重更快更精准的扣杀回应了对方。
——请放心吧,前辈。
夕阳见证了他们的嘱托,但恒久如它也终究要落下西山,这场退部仪式也在万般不舍中进行到最后一环。
他们从球场走到了庆祝关东胜利的烤肉店,曾经店内挂着的“庆祝关东十四连胜”的横幅被“欢送前辈大会”所取代,肉汁的香气依旧,烤肉的味道依旧,闹腾的家伙依旧,只是心情却不再相同。
有人打开了店内的卡拉OK机,吵闹的摇滚和破音的歌喉暂时掩盖了流泪的冲动,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连在店外接电话的幸村都被电话那头的妹妹调侃了一番。
幸村将手机收起,抬眸看向前方,明月的清辉给夜晚的街道蒙上一层细白的薄纱,朦胧之中他好像看到有两个人影从街道尽头相伴而来,一个是梶原,一个是他。
是啊,半年前关东大会庆功宴上他和梶原不就是从那里聊着天走回来的吗?幸村笑了笑,当时陷入纠结的他问梶原,如果他想把奖杯变得更重怎么办,对方让他尽管去做,他们这些老骨头可“等不及”了。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等不及”,而是“不等”了啊。幸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抬头望向明月笑了笑,他想在把奖杯变重这件事上,他应该没有让前辈失望吧。
他重新收拾好心情,正准备推开门进去,却不其然听到了旁边窗缝里飘来的对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梶原,你是不想直升了吗?”听声音是坂口,“我看你报名了工业高中的考试。”
工业高中?幸村记得这是立海大附属的另外一所高中,相比起以升学为目的且偏差值极高的立海高中来说,工业高中就相对普通一些,不过压力也没那么大。
“……被你发现了啊。抱歉,我只是暂时没想好怎么和你们说。”梶原的声音断了一会,酝酿许久才接上,“我和班主任谈过了,虽然直升对本校学生有加分,但我的成绩想分在好班级有点难,而且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考大学,工业高中对我来说挺好的。”
“工业高中,那就在另外一个校区了啊……”回应的是池上,他有些低落但又强打精神,“反正都在神奈川,以后周末再一起出来玩嘛。蓝井你别光吃东西不说话呀,你也是直升吧?”
“我不直升。”蓝井的声音很平淡,他提起一所幸村不知道的公立高中名字,并难得多说了些话解释,“我爸最近出海扭伤了腰,公立高中近而且管的也不严,我可以有更多时间帮忙家里。”
又是一阵沉默,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的坂口急忙开口拯救氛围:“啊哈哈,也正常啦,别说高中分道扬镳,很多人上了高中也不一定继续参加网球部了……额……不说了不说了,吃烤肉!”
几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传出,之后的谈话幸村便不再听了。他回头再次看向高悬的明月,国语老师总说月亮见证了古人们的悲欢离合,如今他或许懂了几分,离别如约而至却又如此猝不及防。
虽说时间总是蛮横地不等任何人,但幸运的是,现在的他们还能为这场离别送上最好的祝福。他推门而入,从清晖宁静中重新走入那以舌尖纪念往日,以歌喉欢唱泪水,以拥抱诉尽珍重的五光十色中。
这天之后,网球部里再也看不见三年级生的影子了。
晚冬踮起脚尖不留痕迹,早春攀上枝头跳出新芽,三年级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偌大的校园突然变得有些空旷,等到樱花欲开的时候,幸村才再一次在校园里看到熟悉的身影。
随着校长从扩音器里传出的一声毕业快乐,礼堂的大门终于打开,身着西式校服、别着一枚鲜艳的胸花、手上拿着毕业证圆筒的毕业生们走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由一二年级学生志愿者拉开的礼花,亮片与彩带覆盖了天空,化作祝福的雨滴缠在毕业生身上。
“这也太夸张了吧。”从人群中逃出来的梶原低头扯下头上的彩带,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皮鞋,顺势求助道,“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还有没有没弄下来的——幸村?”
“好久不见啊,梶原前辈。”幸村对惊诧的梶原露出微笑,拿出一枚小拉炮一拉,砰地一声给梶原身上再添几条彩带。“毕业快乐。”他笑道。
“好久不见。”梶原笑叹一声,他见只有幸村一人若有所思道,“你们该不会分开堵人了吧?”
“你猜?”幸村向梶原伸出手邀请道,“前辈相信我吗?”
梶原挑起一边眉毛,毫不犹豫地握住对方纤细白皙的手,说:“当然,你从不会让我失望的。”
“梶原前辈来了!人齐了人齐了!别聊天了大家快来排队拍照啦!”
兴奋的丸井站在摄影师旁边指挥着众人把毕业生围在中间,确认没问题后一溜烟地跑回第一排蹲下,在摄影师的倒计时中一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再来一张!3、2——”
在摄影师的“1”刚念出头时,除毕业生外的所有人心有灵犀一般发出怪笑往中间挤去,毕业生周围的人更是直接抱住毕业生的腿把他们举了起来,他们露出的错愕表情至此永远留在了这张合照上。
“你们就坑我们吧。”拍照结束后,人群便分开了,梶原和幸村站在球场的边上聊天。梶原拿着即时打印出来的黑历史抽了抽嘴角,拿起纸筒作势要打人,“就不能给前辈留个面子吗?”
幸村歪头一笑,不挡不避,十分无辜地说:“怎么,前辈对我失望了?”
梶原噎住,又好气又好笑,举起的纸筒敲在幸村头上,力道比抚摸猫咪还要轻柔。“我说过的,你从不会让人失望。”他说。
“当然。”幸村轻笑一声,道一句,“我没有死角。”
“是、是。”梶原同样笑了起来,他取下领带交给幸村,“立海大第五大传说知道吧?”
“‘从毕业生那里拿到领带的话愿望会实现’,对吧?”幸村眨了下眼睛,“没想到前辈信这个,姑且问一句前辈想我许什么愿望?”
“你的愿望你自己想去!”梶原抽了抽嘴角,把领带塞进幸村的手里,然后伸手从背后把幸村往球场方向一推,“好了,回去吧。”
“啊!幸村君,快过来快过来!”
幸村循着声音看去,不知何时真田等人汇集在了球场中心,注意到他的丸井正大力挥着手召唤他。
“去吧。”梶原看向幸村和他身后朝气蓬勃的队友们,放缓了语气说,“以后就是你们的时代,我们这些人是时候退场了。”
“退场?应该是开启一段新的精彩吧。”
幸村转过身来,他挥了挥手里的领带,笑弯了眼睛却遮不住眼底的认真,说:“谢谢你,前辈,还有,再见。”
“再见。”梶原挥了挥手,目送幸村走向了等待他的人群中去后才放下。兴许是阳光太过灿烂,他竟在恍惚间觉得幸村等人长高了些,身边也多出了几个稚嫩的身影。他想,这大概就是未来吧,他不在也不知晓的未来。
“梶原,你在这啊。”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对上池上的眼神,对方挑了下眉毛说,“怎么这个表情?想啥了?”
“就,你知道吗?”梶原撇了撇嘴,伸出刚才拍幸村背的手比了个高度说,“以前这个高度是可以拍到幸村他们头的,结果现在只能拍到他们的背了,真是老了老了。”
“你个白痴。”池上用纸筒打了下梶原的屁股,说,“以前这个高度我还是用来打你头的呢!快走吧,坂口说我们这些毕业生也得单独和网球部拍一张。”
梶原向远处望去,只见坂口、蓝井还有其他网球部的毕业生正等在那里,他笑了一下,伸手卡住池上的脑袋向那边走去。
“混蛋放手啊!”
“我刚才还在想啊,下一年网球部估计会不会再来一些令人惊喜的家伙。”
“再好玩会有幸村他们那届惊喜吗?”
“这也说不定——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啦!”
几人的玩笑声惊动了在树梢上休息的燕子,它歪了歪脑袋,啾啾两声张开翅膀飞向天空,它栖息的枝丫晃啊晃,晃开了春天的第一朵樱花。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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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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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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