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玉家宅院,沉寂的宛如死水,风吹不动,波澜静止。
叶相年的故事是帝都的旧事,同时也是根源的开始。
当年玉沉吟拿到的影像资料,说的也是科技的事情,只不过不是私心研究,是研究以及推动科技的发展,可是后来他们的核心人员内部分歧,他们才不得已中途停止,谁曾想他们根本阻止不了。
玉泽听着叶相年的讲述,脸上一片漠然,不发表任何意见,神风说是因为他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时间线,那些被排离出去的人,他们其实一直生活在杞家和含渊谷的势力之下,是旁人不知道,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凡存在必有痕迹,可倘若他们平凡一点,普通一点,能力平平距离深深,在千万人中,谁又比谁显眼呢?
帝都的世家分布,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三六九等分布的那么纷杂,明明有那么多只手遮天的世家,怎么还能容许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世家在这里立足?
只因为,在这些小世家中,有很多被掩藏的耀眼星辰,杞家放在帝都的视线很多,其中除了保护神风,还有就是时刻观察那些小世家的动向,不出头,不决灭。
是后来神风的动作太大,打破了杞君掩藏的这一切,才会放大关岛的人在有限的基础上替代一些小世家,延续时态的发展。
大关岛原本是只招收孤儿的,是后来为了使那些平庸的世家延续,才会从中择选出子弟培养,就像素明非,他原本姓裴一样。
“御清辞你说你会阻止他的……可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景熙握着玉佛珠串,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崩溃,他明明都用了魂祭,为什么还是留不住神风……为什么……为什么啊……
玉泽看了眼立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御清辞,然后走到景熙面前,“景熙,这才是周然如常的世界。”
“这不是……不是!”景熙红着眼摇头,“你们都不救他,那我去找别人,对!我去找费冉背后的人!他一定有办法救神风的!一定有!”
“是吗?”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景熙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也再也没有了往日翩翩公子的精神面貌。
“景熙,从一开始神风的出现,就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杞家的那位对神风到底如何,你我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为什么没出现?那些被牺牲的人留不住神风,同样的,那位也留不住。神风隐瞒这一切,就是要结束这个荒诞的又让许多人都喘不过气的生活轨迹恢复正常。”玉泽蹲下身,“那个寰宇幻玉所造的梦境,是真的。我们经历的痛苦也是真的,我们是为了治愈神风。而神风,他是为了保护我们。他总说他做事不知意图,可不管知不知道,他都不想让我们受伤,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统统不允许。你应该为他高兴,他不再一味的失去,我们教会他让他拥有了更多的东西。即便他的明白会让我们很痛苦,但我们应该为他高兴,不是吗?”
景熙撑开手掌,将破碎的玉佛展现在玉泽面前,“我知道我们是为了治愈,那…他们呢……为了伤害吗……明舜和汪冕他们都说神风他很简单,那时候我是不信的。不论是老师的嘱咐还是我和神风的相处,我都觉得他是一个隐藏的很深的孩子,但现在我明白了他们说的简单。神风他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他要把自己交出去,交给朝暮碧海,交给清风明月,交给天地尘烟……他那么那么依赖长情和杞君,他那么那么喜欢我们,他也那么那么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玉泽指了指景熙的心,“他就那里,并且会一直在那里。”
闻言景熙望着玉泽,明明还是那一张脸,可景熙却觉得陌生,之前为了神风寻死的玉泽,怎么会这么平静?
“你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玉泽回答他:“因为我在等。”
“等什么?”
“等他给我的答案。”
景熙不明白,“什么答案?”
玉泽起身,望着已经撤走的人群,“他给我们所有人的答案。”
“景熙,他给每个人都留下了一样东西,时间到了,你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玉泽是说给这院子里所有人听的,帝少谦和御清辞看似与神风没什么接触,但神风对他们的影响同样很深。
这一次,他们同样痛苦,可他们应当也是高兴的。
这个深冬,这个新年,他们还是会等他,一如既往,不记年长。
——我把星辰给你,你把他还给我
这句话长情说过,杞君说过,而现在神风也说过,他们三个人为了不同的目的,说了同样的话。
而见证的人,或明或暗,都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守望着,也等待着。
对于那三个人来说,他们都是为了彼此而活。
长情为了神风,致使杞君陷入漫长的等待
杞君为了神风和长情,放弃了原本的轨迹和生活
神风为了长情和杞君,释放了所有力量
长情和杞君种下的因,神风却步步筹谋瓦解了这个果。
再次进入寰宇幻玉境的神风,此时一身赤血绯衣站立在瀑布之旁,云雾缭绕之中波涛滚滚,虎啸龙吟的交替声中,听到了些许脚步声。
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而方寸之间,舍与失都不再是紧握与流逝。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位身着绮罗箴丝锦缎的美妇人站在神风身后,静听水流万象。
神风知道这是哪里,知道后面的这位美妇人是谁,也知道暗处藏着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不再喜欢红色,但红色的绣袍是在很多很多年前,他还没有遇到杞君的时候穿的,那个时候他还叫蔚神风。
“小雨点找不到您,又该哭了。”
美妇人轻摇了摇头,发间的珠翠环灵坠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就算在波涛汹涌间也能听得清楚。
“小雨点在乐铃神树里找到了你的计划,可你要知道,他不点头,你出不去的!”
神风点头,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美妇人,她的样貌在他的脑海找到了印记,她还是一如从前,雍容华贵,娴静雅然。
“濑歆夫人,这里不是我的归宿,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濑歆夫人走上前摸摸他的头,他的眉眼,他的脸,每一寸她都仔细摸得清楚辨的明白。而她的眼泪,让神风知道,她好似知道了什么。
“既然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神风掏出一方帕子给濑歆夫人擦眼泪,濑歆夫人见到这方素色的帕子,眼里满是笑意,“从前你最不喜欢带帕子。”
神风看了眼帕子,故意绷着脸,显得自己木得感情,“这帕子是父亲和他给我做的,不带会被罚家规的。”
濑歆夫人瞧着少年,即便他绷着脸,她还是能够看到少年由内而外的开心和幸福。
“还有家规呢?”
“嗯,有两千七百多条呢。”
濑歆夫人破涕为笑,“那可真是太坏了!”
“坏的是他!”神风可不会容许长情有一丝一毫的污点,“不是父亲!父亲最爱我!”
一句话让濑歆夫人知道了内情,便又问他:“我能问一下‘他’是谁吗?”
神风笑了下,语意暖暖,“是父亲的伴侣,是父亲永远的爱人!”
濑歆夫人点头,浅笑间多了几许安心,“看来你很爱他们。”
爱父亲是一定的,至于爱杞君……这就不一定了!
神风把素色帕子放在濑歆夫人手中,“您再不回去,小雨点该哭了。”
想到自家小孩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模样,濑歆夫人失笑,“是要哭的,要不你去哄一哄?”
神风知道濑歆夫人的意思,开口拒绝了,“不了。不过您可以告诉她,让她好好吃饭,好好长大,要是衾暮雨有外心,直接踹了他再找就是,毕竟知根知底的童养夫要趁早。”
濑歆夫人点点神风的额头,眉间及言语尽是笑意和无奈:“你啊~”
“其实……我倒是希望你也能像小雨点和小暮雨一样。”
像他们?
整日哭哭啼啼的,神风可没那么脆弱。
见神风清冷的是视线,濑歆夫人笑了笑,“罢了,你就是你,还是不要学其他人了。”
神风温颜相对,却执手将还想与他叙旧的濑歆夫人点昏了,然后又利用父亲和杞君帕子上的力量将人转移走了。
四方位的站定,神风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是什么了。
因果这种事,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种下的因和果。
四方位,四个人,都是款式相同的束口锦衣,脸上罩着同款半张面具,只不过是颜色不同。
玄色,墨紫,墨绿,藏青,四种色深沉的简直不要太厚重。
四个人,两个人长发束冠,一个人短发,一个人藏青发带被随意绑在发间,玄色锦衣的人长执长剑,墨紫锦衣的人持鎏金寒铁□□,墨绿锦衣的人把玩着飞刀,藏青锦衣的人持弓搭箭,显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神风下一步的动作。
看似不起眼的四件冷兵器,实则都蕴含着极大的力量,普通人一下就能爆体的那种力量。而他们四个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是千灵镜像世界的四位守界使者。神风要破开结界通道,他们自然要来阻止,当然还有那个人的命令,一个‘生死不论,只要留下’的命令。
后来,他真的死了,死无全尸的那种。
现在看来,当时应该是这四个人还做了什么,不然他的寰宇幻玉境不会把他弄到这里来。其实吧,看到这四个人的时候,神风就已经知道了他要偿还的是什么了。
神风执手引流化水幕,然后另一只手引流做攻击之势。而那四个人见此,纷纷出招,长剑破水幕,飞刀引路,□□和箭矢自水幕入,自水幕出,沾染绯色的水幕缓缓下落,露出了神风如今的模样,脸色急剧变白,嘴角挂着血迹,最严重还是心口,胸口大面积的血迹,心口的那个窟窿贯彻到底,直接被刺穿,不是两次,是四次,包括长剑和飞刀。水幕只是幌子,神风现在没什么力量,根本无法抵抗,也或许他本就没有想要抵抗,他当初为了离开,在这四位守界使者身上一人留下了一道伤口,这道伤口不偏不倚就在心口。
而现在,他终于还完了……
神风望着他们上前,闭上了眼睛。
一向听觉灵敏的神风,这次却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下一刻却被固定在来人怀里,随着来人的双脚落地,周身气场骤变,一股强劲霸道的力量直接将四人逼退,还想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时,神风拽住了来人的衣袖。
“杞君,我没有力量维持寰宇幻玉境的。”
一句话,哑声息鼓,再无动作。
神风瞧着杞君,斗篷帽下还是能够看清楚他的模样,一如从前,俊美无双,望着望着就笑了。
杞君抚摸着神风泛红的眼尾,“这是第几次了?嗯?”
神风知道杞君生气了,而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不过他不怕,他依然在杞君怀抱里撒娇,丝毫没有理会自己将杞君的白色斗篷也染红弄脏的事情,只是手中托着一朵洁白晶莹的花,高兴的向杞君邀功,“杞君你看,它变了呢!”
杞君扫了一眼,“那又怎样。”
神风不管,把手举高了一些,就是想要杞君看清楚,“你看你看嘛!”
杞君瞥了眼爬起来的四个人,冷笑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多了几片!”
“对啊!”
与杞君的冷不同,神风笑的好开心,“杞君爸爸,我和曾经的我,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对不对?”
四片花瓣分离出去,最后飘到了那四个人身旁,融进他们的身体,杞君很想把面前这朵花毁掉,可是毁掉了,也就意味着神风将永远离开他们了……
“放弃所有,就只为了今天?”
神风没有看那四个人,只是对杞君摇摇头,“不是呀,我只是知道了除了爱恨以外的东西。你和父亲给了我治愈的机会,他们,甚至很多了,他们才是治愈我的关键。”
杞君有一瞬间竟然从神风里看到了自己,明明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我以为我能把你困住的,可是你还是来了。我以为我可以潇潇洒洒的离开,可是我还是犹豫了。我以为我能处理好一切,可是我还是弄得一团糟。”
杞君眼看着已经变白的冠世墨玉花瓣又分离十二片,两片入了他的身体,四片化为流光不知飞去了哪里,六片盘旋在指间,还有二十三片,这个数量……太多了……
原本那一朵冠世墨玉仅仅十六片,而现在这一朵,三十九片!多了一倍不止……
神风指了指那六片花瓣,“你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不用这么多,两片足够了。这六片,等以后你见到父亲的时候,它们会自动融入父亲的身体。至于剩下的,我也把它交给你。”
“我们没有调查的事情,你却记得清清楚楚。可你,真的治愈了吗……”
神风一眼望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你爱我吗?”
杞君缓和了嘴角,“很爱。”
“那你把它都给父亲好不好?”
杞君瞥了眼还准备攻击的四个人,寒光乍现,“那你说我把他们都杀了,又好不好?”
神风抱紧杞君,“那我带你去我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一棵愿树,我带你去许愿,好不好?”
“不去!”
杞君一口拒绝,眼里寒光不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用乐铃神愿树消减你存在的痕迹?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神风撇嘴,就是一副死不承认的态度,“才不是!”
对于杞君怎么会知道乐铃神愿树这种事,神风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杞君这个家伙想知道的是一件也没落下!
“你心里想什么你自己清楚。”
神风才不管杞君说什么,反正他不想接茬。
“杞君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想跟你讲过一个故事,但是你没有听。现在我把这个故事补给你。”
神风依偎在杞君怀里,望着山川银幕,听着远处微小的新枝花芽,感受着紧迫却又心安的横流气场,笑着讲完这迟来的,却又不悔的故事。
他从睁眼的时候开始,那抹温雅如玉的面容就印入了心里,并且刻上了最深的烙印。父亲说他是神风,除了长情这位父亲之外,他还有一个监护人,叫杞君,是一个霸道护短的却又颜值逆天的…嗯…有钱人。
父亲说杞君很有钱,有多少钱呢?追父亲的那些年,出手不是金山就是银山,不是珍贵玉石就是天材地宝,真不知道杞君是怎么积攒起来的。
但那个时候父亲一心修行,根本无心其他,尤其是情爱,可以说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不过啊,有人就是不死心,非要打破这一切,父亲被他烦扰的无所精进,只好暂离了一段时间。
也正是那一段时间,身无长物一心修行的长情和神风相遇了。
一个小小的婴孩被千年睡莲护在莲心,婴孩很虚弱,靠着睡莲和身上的一条紫光丝带的力量存活着。长情将小婴孩抱出之后,千年睡莲和紫光丝带便都消失了。
从此长情将婴孩带在身边教养,等到大一些的时候便教导他修行之术,可是好景不长,婴孩越长大就越弱,以至于还未满十二岁就夭折了。
长情想了各种办法都没能令那孩子回来,失落之余便回到了他的修行所,沉睡了些许年后,被一抹天道执念唤醒,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重新见到了杞君,只不过是一具没有温度的遗骸。因天道执念的影响,长情把杞君的遗骸带回修行所,有长情灵力的滋养,杞君的遗骸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渐渐有了生机,以至于最后觉醒了自己本身的力量。
杞君醒了之后便整日缠着长情,可长情纵然不理会,也耐不住一个全能的杞君。
不过,杞君最后还是离开了,是长情告诉杞君他要去找他的孩子。孩子?自杞君认识长情以来他都是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孩子?有孩子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曾经有过深爱的人?杞君确实伤了心,离开了长情的修行所。
然而再相见之时,杞君送了一个孩子给长情,那个孩子长得并不好看,甚至已经毁了容,只是身上的紫光丝带与长情之前养育的那个婴孩一模一样,见了第一面,那孩子就抓着长情笑的很是开心,长情如玉的面上也尽是欢喜。
后来杞君告诉长情这个孩子的来处,第一次在杞君面前动了杀心,可杞君说:“我给这孩子算了一卦,所以依然沿用之前的名字。”
长情看着把玩他衣襟的小孩,道:“他不好好在上界待着,跑来这里干涉一个孩子的俗世轮回,不怕被天道抹杀吗?毕竟这天道也不大方。”
杞君笑了笑,“虽说这个天道有些小气,但是你这么说它,它又要给你下绊子了。”
长情不以为然,“我只是有些弄不清它对修行之人很是严苛,但对你和它似乎并不是很上心,又或者说它是故意无视你们的存在。”
杞君想了想,只说了一部分,“我和蔚拾风虽然不在同一领域,两人也没有交集,但有些事还是知道的。比如他是怎么下界的。”
长情不想听杞君提旁人,尤其这个人还是造成怀中孩子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他是神风,是御之则已,往而神风的神风,跟那个蔚拾风没有关系。”
杞君点头,便把自己算出来的告诉长情:“我知道,只是…这个孩子……他长不大……”
长情心头骤然疼痛不已,却装作不在意,“没事,养一日是一日。”
后来,孩子还是没留住,这一次甚至都不会叫人。
杞君当时满心满眼都是长情,长情在孩子头七的时候发了疯,杞君是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才把长情稳住,也是那一天,杞君在长情心里有了不一样的位置。
“我要救他,哪怕逆天!”
这是长情清醒后对杞君说的话,杞君答应了,却也使他们两个人触了隐罚陷入分离的夙命。
长情从来没有说过他是怎么在轮回溯流中寻的神风,杞君也从来没有问过,更没有埋怨,只是一直跟随着长情的脚步,因为那也是他的孩子。
在找寻神风的过程中,杞君曾经为他涅槃过,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一部分记忆才是神风慢慢接受杞君的关键。
那一年,神风长大了,长到了十四岁,十四岁的大限节点,杞君用自身的力量与骨血逆转了神风不入轮回直接消散的结局,让神风与他们都拥有了再见之期。
很多人都疑惑,明明神风不是杞家人,不是杞君的孩子,为什么会拥有只有杞家血脉才能使出的寰宇幻玉能力,就连杞君本人也是想不通的,他只是以为自身血液的改变引起的能力转移,根本没有想到其他。而这个答案,就在这一次的涅槃中。
那一天,是杞君的生辰,与神风和长情的生辰不同,那是一个深冬中最冷的一天,大雪深深,冰凌清清。
那一天的神风并没有听长情的话陪同他们一起庆祝生辰,神风他就在一旁看着长情与杞君琴音与短笛缠绵相喝,看他们彼此之间的深情,那时候他为他们作了一幅画,正是这幅画将原本温馨幸福的场景破坏的一干二净。
那个人找来了,那个不甘心放手的蔚拾风找来了,看到神风以心源力为长情和杞君作的画,又看到神风以旁观人的角度望着那深情的两人,俨然一家三口之态怒不可及,他质问神风又被神风无视,盛怒之下失手杀了神风,等杞君和长情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那个沾染血迹的被保护起来的画,长情灵力骤放,望着那墨色绣禁纹长袍的蔚拾风,“我没去找你,你倒是还敢来!”
长情与蔚拾风都想致对方于死地,而杞君呢,抚摸着那幅画上泛着光泽的文字:祝不知多少年岁的杞君生辰快乐,愿此后岁岁年年都幸福如今日。
杞君笑了,笑得眼尾泛红,幸福如今日?他的消失却还想让杞君幸福?
这小崽子是有多嫌弃杞君才会将小崽子他自己排除在外,别以为杞君不知道神风的想法,神风就是觉得他和长情是彼此的深爱,而自己就是一个与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血缘的外人,无论怎样,自己都不可能成为他和长情的孩子,所以生辰神风不参与。看到杞君和长情那样的默契和深情,神风才打破了自己不作画的禁制,他和长情就该永生永世在一起!
“没有血缘是吗?!”杞君有些怒意,“那我就让你有血缘!”
杞君不顾暴动的灵力,把自己的血滴进画中,与神风的血融为一体,又用灵力将自己洞穿,之后杞氏的寰宇幻玉能力将杞君与那幅画一起被天道之火吞噬。
“杞君!”
长情一个分神被蔚拾风打落在地,长情望着被天道之火包围的小空间,“蔚拾风!你今日必须死!”
长情不顾天道压制将全身的力量集中,重击之下蔚拾风居然还能捡回一条命,那时长情就知道了是天道在保护蔚拾风!
保护?一个利欲熏心的人有什么值得天道庇佑的!
放过蔚拾风?长情如何肯!
所以,最后的最后,天道做了妥协,长情不杀蔚拾风,不干涉轮回溯流中蔚拾风与神风的种种。同时,天道也保证杞君只是如凤凰一族一样,经历一次涅槃重生,重生之后的事,天道将不会干预,长情答应了,蔚拾风没死但受的伤也要修养多年。之后长情一边修行,一边等待时机去找杞君和神风。
再后来,长情找到了转世成婴孩的杞君,杞君对长情有些印象,然而毕竟是涅槃重生,杞君以往的记忆也没剩多少,至于在修炼中能恢复多少,谁也不知道。对长情的亲近,几乎是本能,可长情却不能沉溺其中,长情为什么会在轮回里出现,没人知道,包括天道,长情的别离,在得到的那一刻,将会彻底开启。
为了不妨碍杞君的成长,长情不得已隐在暗处,以至于最后狼狈离开,长情终于知道深爱一个人却又不能去深爱的滋味了,痛彻心扉蚀骨入心不过如此。
长情的离开,让另一个人入了杞君的眼,长情虽然心痛,却也高兴,不能现身,在暗处看着也好。以前的长情一心修行,而现在的长情,他连身上的伤都没有养好就去寻找神风,伤上加伤,回来后又要拖着身体来看一看杞君,根本没有时间修养身体,导致遍体鳞伤。
踏遍山川土地,长情都没有找到神风,他甚至连蔚拾风那里都找了,也没有神风的一点影子,有时候他也在想,杞君为了救神风而涅槃,那杞君回来了,神风呢?他应该也回来才对,可任凭长情与天相争,也没能从中探听一二。直到那四个人找到长情,他们告诉长情,神风现在是很好,可是他也即将彻底消失在轮回溯流中,长情也才意识到不对,单单入世轮回根本不可能需要那么多的波折,长情第一次对神风的身份产生了疑惑。
蔚拾风说神风是他的孩子,长情和杞君都算出蔚拾风与神风之间的纠葛,但算不出他们真正的关系是什么。而他们也被蔚拾风和天道影响,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可现在看来,神风应该另有身份,不然一个处处受天道保护的蔚拾风怎么会有一个处处受限制受尽折磨的孩子。
长情没有去探寻那四个人的身份,只是按照他们四个说的时间地点前去接应神风。长情没有接到神风,只有一页撕裂的典藏,上面记录了神风最后会降生的地方,以及救治神风的方法。长情想要告诉杞君这份喜悦,可等他再回去时,那个能与他分享喜怒哀乐的人却不在了,长情忍着痛苦给杞君印下他的烙印,然后将杞君先一步送入轮回,而他自己在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毅然放弃长生进入了无限轮回的分离宿命。
回忆的故事就在这里截止,神风戳戳杞君,“你一直以为我和你的相遇只是在现今这个世界,其实不是的,我们很早很早就相遇了,并且在多次轮回修复中,我的身体和灵魂里都受你的影响,我就是你的孩子,就是杞氏神风。其实父亲和我们不一样,他本来是为了历世渡劫,可他为了我,却将这个劫期无限延长,以至于最后不得不离开。为了我,你和父亲做的太多太多了,所以我想做一次我自己,在你和父亲定情之后,你们放在我身体里的力量会提前苏醒,我利用这个契机,谋划了这一切。也许我可以接受旁人的星辰气运,可你和父亲的,我绝对不会接受,不仅是因为你们养育了我,还有我对你们的爱,我把这份爱化成力量,修复你们为了彼此,为了我而受到的天道遣罚。”
杞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他现在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已经麻木一样,什么知觉都没有,他僵着身子问神风:“所以这四个人就是当初的那四个人,也就是帝都那四个人的前世,是吗?还有你用寰宇幻玉境对抗我所隔离的寰宇幻玉境,你如此费周章就是为了在你消失以后,不让那些因剥离而产生的罪业落在我身上,对吗?”
神风感觉到身体逐渐的不受控制,将自己又深埋在杞君的心口,给自己支撑,同时也在给杞君安慰,“不管他们为了什么,他们始终是为了救我离开,也因我的离开而死,所以回来之后的种种皆是还债。你不会进入轮回,是因为父亲把自己的长生换给了你,他本来就是为了历世渡劫,长生的本质不会变,可你不同,你因我涅槃之后,只能靠修为提升寿数,父亲怕再出意外,就把自己的印记烙印在你身上,交换了命轨之后,父亲一直都在变强,只有他强大了,你才能安然无恙。然而你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你在父亲不知道的情况下,给父亲定了契约,一个永生永世的契约。你和父亲爱彼此胜过爱自己。就像那年你生辰我不出现一样,我只是觉得我有些多余,没有我,你们之间的爱不会被分割,你们也不会被那么多的因果缠上身,你们还是能够永生永世的在一起,并且永不再分离。”
“你问过我吗......”
杞君轻轻的一句话,却让神风不知所措,杞君环在神风身上的胳膊攥的紧紧的,“你是多余的,问过我吗?”
明明轻飘飘的话语,却让神风的眼泪瞬间掉落,“杞君爸爸......”
杞君望着眼前的冠世墨玉,“我一直努力的活着,克制着自己不去破坏长情的计划,也压抑着自己不去找寻长情,我教导你并且陪着你一步一步成长。之前不知道我和你还有之前,现在知道了,为了让你拥有我的骨血心甘情愿的放弃生命涅槃,你却认为自己是多余?”
“蔚神风,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
神风还想说什么,可自己终归是时间到了,身体化为光点烟尘融进杞君的身体里,杞君摸着脖颈处渐渐消退下去的纹络,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寰宇幻玉境崩塌将他隔出去。
杞君立在他和长情费尽心血打造的别墅里,望着周遭的一切,只觉得可笑!
他们费尽心思换来的是什么?
一句‘多余’?
何其可笑!
他是觉得他们彼此相爱就能抵消他的存在了?
愚昧无知!
要是能抵消,他们又何必担那么多的孽果只为了让他有再次转生的机会!
要是能抵消,他们又何必将自己的一身能力分离出去就只为了修复他被撕裂的灵魂!
要是能抵消,他们又何必将那些碍眼的人送到他面前就只是想让他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要是能抵消,他们又何必用二千七百多条家规束缚他就只是能让他艰难的活下来!
多余啊……
多好啊!
一个故事来换,好啊!他换!
不就是把星辰气运还回去,不就是让他们的故事统统显现出来,不就是想让他们圆满,他成全!他杞君统统成全!
可是蔚神风,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家主,这是少爷在入寰宇幻玉境前,特意留给家主的。”
杞君望着千华掌心躺着的那块腕表,呲笑:“怎么?这是一样一样都要还给我?”
千华摇头,“不是,少爷说他把一线天戒给了长情主子……”
呵——
这算什么?
弥补吗?
当真以为他稀罕!
长情的下落他能不知?还需要别人来提醒?
杞君是气急了,也怒极了,长情离开了,那个小崽子也离开了,他们都当他是什么?!
想要就要,想离开就离开,当他是乞丐吗!
他需要施舍吗!
这些年他修身养性,一个两个的都当他没有脾气是吧!
当年他能一鞭子抽断蔚拾风两条腿,两鞭子抽断蔚拾风的胳膊,真以为他是脾气好是吧!
不喜欢蔚拾风还偏要像蔚拾风那样气人,那就直接都抽死吧!
杞君将本命法器启灵软鞭先换出来握在手中,可吓坏了半跪在地上的千华,家主的这个鞭子,他们可就见过一次,那一次可真是江海沸腾群山动荡,如今又重新亮出本命武器……
不受控制了……完了!全完了!
千华抱住杞君的腿,“家主……这里是您和长情主子的心血,就算少爷任性,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吧!”
杞君弹弹鞭子,光泽乍现,“原谅他?他都不是我杞家的人,我凭什么要原谅!”
软鞭尾端支起千华的下巴,迫使千华直面对上杞君那无绪无波的深海凝萃般的眸子,千华心里‘咯噔’一下。
“千华啊,你说小崽子他这么做是想保谁呢?”
被迫与之对视的千华咽了下口水,有口难开的感觉简直太折磨人了!还有家主,他现在是真的太吓人了!
“你不敢说?”杞君一个念头过,软鞭解除了对千华的控制,“那我就去找敢于我说的人!”
说罢提步就要走,千华被带倒在地,可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放手。
“家主......您去少爷的书房了吗......”
“您去看一眼...就一眼......”
软鞭子瞬间散发出冷冽又锋利的光芒,将千华的那双手刺出一道道痕迹,而最终千华也还是没能拦住杞君。
那一袭白色的斗篷尽管血迹斑斑,那双骨络分明修长无暇的手上尽管血滴点点,那道背影尽管冷冽又决绝,却依然无法掩藏那无尽的孤寂与哀伤。
家主您为什么不去看一眼,就只要一眼啊您就能知道少爷他的心意!
千华望着道道血丝的手,又哭又笑,少爷啊少爷,此种结果您可想到了?
天音走了,大关岛上的人也陆续出岛了,杞家势力中的人好似有计划一样都开始隐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家主的安排,可是家主他自己呢?他要去找那些人,那些所谓得偿所愿的人,他要以另一种方式将少爷希望的还给那些人!
家主其实和神风很像很像,都是不顾一切的人!
或许他们这些由家主和杞家教养出来的人,也都是一样的不顾一切!
少爷把自己对家主和长情主子的祝愿全都展现在画里,也把自己的心血融进了画里,少爷给自己定的二十五岁的约定,终归是无法实现了......
很多年以前,不知是谁问那个小小的又傲娇的不行的小孩。
“小少爷长大后最想要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小孩看了看围着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想了想回答:“那就看看你们这些单身狗都都没有媳妇吧!”
随着一声闷笑,其他人也不再忍着,直接放声大笑,一张张灿若星辰的笑脸在冬日的训练营里显得尤为耀眼与珍贵。
那时候他们是真的开心,那个小小孩童的到来是他们心头的一道光,清冷如星辰,又温暖耀眼如辰阳。
可这一道星辰之光,终于还是归于星海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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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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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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