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辟自然能从包围圈里挣脱出来,但他现在伪装成一个文弱公子,假如撩起长袍泥鳅般钻出人群,拔腿就是个千米飞奔,这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头来。他只好摆出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抱拳行礼,对着面前的大汉无辜地眨眼睛:“几位兄台有何贵干?”
不是每个人都像沐扶苍般谋定而后动,竹蜂帮帮众直到围住了小辟也没有想好该怎么个试探法。他们多是流氓习性,这会干脆照着平素耍流氓的手段来了。
“哟,怎地把哥哥给忘了?”
“就是,咱们昨晚刚喝酒……”
“咱们前日借钱……”
其中的高个子瞪了接话茬的矮个子一眼,矮个连忙改口道:“对对,前日,前日!”
高个子摆出一副债主的架势:“刚刚和我借了钱,转头就不认账了啊!”
“就是,昨晚……那个前日喝酒,亲亲热热喊完哥哥就翻脸不认人了?说好的兄弟情谊呢?”
高个儿踹了矮个儿一脚:“扯什么兄弟情谊,我说的是钱,是钱!”
矮个儿捂着屁股,左半拉脸呲牙咧嘴着,右半拉脸拼命板起来,组合成一个滑稽的鬼脸:“对对,钱!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不能睡一觉后就想把事情混过去,一码归一码,感情单谈,你先还钱!”
另一个帮派人觉得不对,琢磨着这番原本意图找茬的谈话哪里出了问题时,就听见围观的路人纷纷嬉笑道:“瞧不出啊,文文静静的小书生模样,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只是好像没谈拢,白白给人睡了一场。”
小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自从懂人事后那是青楼常客,陪伴过他的女伴不知几许,更背着一笔风流孽债。也是天地好轮回,吃了多少香唇胭脂的小辟到底有被男人调戏的一天,偏偏他身处困境,对着本来能以一敌三统统撂倒的小混混们发作不得,羞恼交加,染得白净的脸皮上涨出红晕,眼睛因为怒火显得亮晶晶的,又不敢反抗,抿着嘴唇低头看地,倔倔的样子倒显出一点可怜来。
“哎哎,是有点意思,难怪这么大个男人会以身还债。”
“债主也不是东西,把人便宜占完了,还赶着要钱!”
“小兄弟,别急,欠了他们多少啊,我替你还。就是,那个,嘿嘿嘿……”
三个竹蜂帮的汉子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没配合好的对话存在着大大的歧义,几人僵立在小辟周围,场面尴尬地安静了好一会。
小辟艰难地开口:“我,我没有欠钱,你们认错人了。”
“……哈哈哈,好像是认错了。”矮个吊起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先走……”
“慢着,”高个儿记着帮主安排下来的任务,脸上发着烧也坚持干下去:“钱啊,不是睡一宿就解决的事,剩下那点该还就得还,你身上有啥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吧!”
假如真是小辟,他身上必然藏在药粉匕首铁钩等种种寻常百姓没有的小道具,是不敢任由别人搜身,高个就是想到这点,准备做最后一点努力。
四个面红耳赤的大老爷们正在人群眼神暧昧的围观下纠缠不清,早有真正在暗中监视的人,跑去向自己的主人报告发现了小辟的踪迹。
小辟的易容虽好,可是被竹蜂帮的人单拎出来盘查,就像从一屋子毛茸茸鸡仔中被捧出的鸭仔,身份已然被有心人发现了。
于捕头流年不利,几次出手尽皆受挫,计划告废,正黑着脸在自己的秘密居处背着手兜圈子时,突然得到了手下的报告,心情略有缓解:“罢了,捉着他就能将珍珠一案交代过去,总算是件功劳。”
于捕头衣服装扮也来不及换,匆匆驾马带人向燕春楼跑去。
小辟一边与竹蜂帮的人争辩,一边向人少的小路移动,试图寻机甩下这帮不要脸的、见色起意的大流氓,几人不知不觉间远离了燕春楼,浑然不知最大的威胁正在靠近。
于捕头坐在高头大马上,在燕春楼楼下东张西望寻觅小辟的身影,冷不防脑袋顶上砸下个香囊。香囊口没收紧,在空中哗啦啦抖下好一片香扑扑、细腻腻的粉尘来。
他头一歪,躲开了香囊,却给香粉扑了一身。
“谁!”于捕头连打两个喷嚏,愤然抬头,只听见燕春楼上传来女子的欢笑声“爷儿有空来玩啊!”
那声音十分耳熟,燕春楼又是早被怀疑与案犯有牵连的地方,于捕头顿时生起疑心,跳下马来,摸头顿脚想抖落去身上的粉末。
粉末不知道是何种香料研制,里面添了什么,黏在身上竟然落不下去,而且香气馥郁,隔着五六米都能闻着味。于捕头连跳几下不见成效,自己给飞扬的香粉又呛得咳嗽几声。
“主人!”于捕头在京城有骑马的权利,他手下可没有,这时刚刚抵达。
于捕头沾了这粉末就好像是个移动的大香囊,香气随时能给对手通风报信,而且他怀疑香里有毒,急促地低声吩咐道:“拿着捕快令牌,你们快去追小辟,我回去更衣再来!”
于捕头下了马,找不起眼的小径兜个圈子,小跑回自己的居所。他迅速更衣冲洗,想了想,把捕头服换上。
难办的是他怀里腰间揣着的物件也都沾着了香粉,他拿湿布擦了擦,没能擦去味道。于捕头忙着赶时间,拧开密室,把物件存放进去,关上门,急匆匆再次冲出去追捕小辟。
小辟总算来到安静些、岔路又多便于逃跑的地点,他把脸一沉,抹去慌张之色,捏紧拳头就要给几个流氓砸出个花开红艳艳。
竹蜂帮的人都是打架打出来的,小辟一露杀气,他们登时察觉,疾呼道:“就是他!他要动手了!”
四个人心里都给一场误会闹出火气呢,抡拳头要打一场消气,给自己堂堂男子的形象正正位置。
两厢没来得及动手,小辟瞳孔一缩——他看见五六个真正的武学高人正脚下生风,朝自己飞驰而来。
“不好,是他们!”前来的正是和自己为敌的那伙神秘人!
沐扶苍领着黎掌柜、碧珠、翠榴和几个可靠的心腹来到疑似神秘人聚集成长的地点。
“藤蔓高墙,四周安静,街头拐角处是制作果脯糕点的铺子,确实样样符合俘虏的描述。”沐扶苍用下巴点点门:“撬开。”
黎掌柜按着沐扶苍的要求,招聘了一些鸡鸣狗盗之流,他们虽然不像紫山小辟有本事,千机锁、鲁班锁抬手解开,但拆个门不成问题,几个男子合力把门板抬开,先进去看看里面空无一人,才把沐扶苍请进去。
“你们两人一组散开四处检查,遇见可疑的事物不要动,来请我去看。路上碰见人,不管是不是对手,及时吹口哨通知大家。清楚了吗?”
众人答应一声,各找搭档离去。沐扶苍对翠榴道:“把香粉给毛毛闻闻。”
翠榴放下怀里拿布遮盖的竹片笼子,抱出里面五寸长的小黄狗,再小心地拿出小瓷瓶,拧开塞子在小狗鼻前抖一抖。
京城富贵人家常养小狗做玩物,偏远城郊的则养家犬看门,而沐扶苍小时候曾随母亲父亲在山间、草原上骑马打猎,深知狗除了会讨好主人和吠叫外,嗅觉也是异常敏锐,能够凭主人给的气味线索搜索到几里外的目标。
翠榴抱着的这只狗,体型虽然小,嗅觉一样不差,它闻过香粉后,摇头摆尾,朝一间不起眼的小屋跑去,沐扶苍和两个丫鬟紧跟其后,推门进入。
屋里摆着屏风木桶,地上水迹未干,旁边桌子上堆着换下来的衣裤,上面沾着白花花的粉末。
沐扶苍拿手指一捻,发现衣领处的白色里夹杂着熟悉的淡褐颜料,轻笑道:“果然是一脉相承。”
沐扶苍叫碧珠把衣服拿出去,让小狗继续在房间里寻觅。
小狗东闻闻西嗅嗅,最终跑到墙角处拿小爪子疯狂挠墙。
沐扶苍上前推一推,墙面纹丝不动。
“翠榴,你在屋子里仔细找找,一定有什么机关连接着墙面。”
翠榴从没接触过机关,但既然沐扶苍发话,她就尽力观察,在房间里一寸寸地摸索,试图找出不合情理的地方。
“这处的水比其他地方积得少,地面不平整?”翠榴试探着敲敲地板:“好像能移动。”
翠榴一用力,将地板掀起一块来:“小姐,这里有个把手。”
沐扶苍和翠榴一起使劲,合力拧动把手,墙壁发出一阵牙酸的声音,旋转出个半人宽的缝隙。
沐扶苍点起火折子,朝缝隙照照,看见里面不过一米多宽的空间,摆个百宝架,上面陈设着许许多多的罐子和些人参鹿茸等珍贵药物。
人参足有尺长,白白嫩嫩,根分五枝,就像是传说中快成精的人参娃娃,实是有价无市的珍品,其他药材也同样是罕见奇物。沐扶苍眼界宽,自然认得出它们的珍稀,但她的目光却被架子最底层放置的一枚巴掌大的,黑黝黝的铁牌牢牢吸引住。
“这就是控制黑水众的令牌了吗?”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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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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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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