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灌了一大口茶,好生顺了顺气,不觉讽道:“我都是个好人了,殿下还忍心拿我做饵呢,可见这‘好人’在您这里,也没什么值得另眼相待的呀!”
她还没忘记,自己为何会再次落到长孙真手里。只是她却也没想到,这话说完,对面的人竟是望着她的眼睛,郑重无比地对她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裴瑶卮愣住了。
片刻,萧邃轻声一叹,“在阳谱时,你救济灾民、心系百姓的样子,我都记得,你心中是有仁慈的。”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待裴瑶卮念恩,待百姓怀德,你自然是个好人。可好人,是不适合留在我身边的。”
话音落地,她却一味痴痴地望着他,久久没有反应。
萧邃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不免担心起来,起身坐到床沿边上,一边问她哪里不舒服,一边捉过她的手腕,探起她的脉搏。
毫无预兆的,她反手抓紧了他的手臂。
萧邃眉头一蹙,转瞬便遮掩过去,只耐着性子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是伤口不舒服,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他安慰道:“别怕,再忍一忍,温怜就快到了,有她与一元先生在,不管是……”
“你能再说一遍吗?”她打断他的话,突兀地问。
他怔了怔,“说什么?”
她紧紧地把他望着,眼里充满了执拗,“说对不起,说你错了。”
说,你想让我回来。
萧邃面色有些复杂,但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又道一遍:“对不起,我错了。”
——以后,都不会让你遇险了。
许久,她颤颤地松开了紧抓着他手臂的手,十指虚虚地张合了数回,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犹豫地探身过去,倚在他肩上。
她能感觉到,在自己靠近的刹那,萧邃身上僵了一僵,但却到底未曾将她推开。
就这么一会儿,她想,就这么一会儿。
即便他给的道歉,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也且容她自欺欺人一回,权当成全自己的一场旧梦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邃试探地出口唤她:“相蘅……”
她疲惫地答应了一声,缓缓道:“你放心,我没事。没有哪里不舒服,也没有什么不对劲。我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心有余悸罢了。”
那人闻言,沉默半晌,在她刚刚要抽身与他分开时,忽然抬起手臂,将她轻轻拥住了。
她便没了与他分开的力气。
她问:“若是,我不愿意做楚王妃了,你真会愿意成全我,愿意放过我吗?”
“嗯,”他轻声道,“愿意。”
她便说:“那这便算是你给我的一个承诺,行不行?”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长记性,又贪得无厌的赌徒,明明曾经整副身家都搭进去了,这会儿刚见点好,便又得陇望蜀,甘心孤注一掷,自负地想着,这一回定能有些什么不同。
可是,真能有不同吗?
萧邃疑惑地问:“承诺?”
她点了下头,“你要记着今天的话,若是哪一日,我想走了,你都要放过我,都要成全我。”
他想了想,问道:“那,如今呢?”
“如今,”裴瑶卮认命般地阖上双眸,轻轻道:“我想留下。”
良久,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好。”
裴瑶卮这回醒来,犹如刚经历了一回涅盘似的,身上虽觉疲惫不堪,但精气神儿却是一日好过一日。人家都说病去如抽丝,但在她这里,却好像病过了这一回,身子却愈发康健了一般。
一元先生每天三遍的给她诊脉,都说无虞,饶是如此,却还被楚王殿下下了死命令,早中晚三回诊脉,一回都少不得。
三两日间,裴瑶卮都觉得麻烦了,与他说起,左右自己这会儿也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要不明日就不麻烦先生过来了。
“听说宁王殿下病势见好,先生近日忙着照看,也是劳累了,我这里的脚程,能省便省了吧!”
隔着斗笠,她都能觉出一道哀怨的目光朝自己袭来,接着便听一元先生道:“王妃是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可老夫若是省了这几趟脚程,不舒坦的,便是王爷了。”
裴瑶卮没明白,一旁,轻尘便解释道:“先生的意思是,殿下心里记挂着王妃的平安,若没有这一日三诊脉,殿下难免杞人忧天,心里又怎么会舒坦呢!”
“你这丫头,”裴瑶卮满面愁容地瞪了她一眼,“胆大嘴快,也真是没个忌讳!”
轻尘笑嘻嘻地敷衍过去,送了一元先生出门,紧着跑回来蹲在她脚边。
“王妃,奴婢有件事情要告诉您呢!”
这小丫头灵得很,三天两头就能弄出点事,久了,裴瑶卮便也不当回事了,此间拿过书册,随口道:“嗯,什么事,说来听听。”
“诶呀王妃,您先别看书,看看我嘛!”
裴瑶卮耐着性子,跟宠妹妹似的点头,“嗯,看你。你长得真好看。”
她冷不丁这么一说,没想到小姑娘倒有些脸红,抓了抓脸蛋道:“您瞧您,好端端这么突然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哭笑不得,不过一说起这话,她却也认真打量了轻尘一番,这一细看,还真看出了点不同寻常来。
“……嗯,别说,生得确实是好看,等再过两年长开了,说不得要祸害多少公子哥儿呢!……只是你这眉眼……”
轻尘见她这般语气,登时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啦王妃!我眉眼生得很丑吗?”
裴瑶卮摇摇头。
不丑。
就是,有些眼熟。
脑中灵光一现,她拉着轻尘走到妆奁前,支起菱花镜细看,“诶……有点意思,你看看,咱俩长得,是不是有些相像?”
轻尘先是好奇,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连忙摆手道:“王妃,这话奴婢可不敢听!您是千尊万贵的主子,奴婢是奴婢,哪敢与您相较!这可是大不敬!”
裴瑶卮笑道:“这有什么,人有相似罢了!过去,人家还不是说我像裴皇后?这要是大不敬,我都够死十回的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顿住了。
轻尘见她迟迟未语,不知在思量什么,不由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心唤道:“王妃……?”
裴瑶卮回了回神,看了她片刻。
轻尘忧心问:“您怎么啦?”
“无事。”她道,“对了,你之前说有事要告诉我,究竟何事?”
果然,一提这话,轻尘的心思瞬间便被扭转了。
“今日早上,奴婢见章亭侯过来见殿下呢!”
顾子珺来见萧邃?这算什么新鲜的,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裴瑶卮问:“你是看上章亭侯了还是怎么着?”
轻尘素来禁逗,闻言只是啧了一声,便道:“当然不是啦!您才回来没几天,想来不知道!听说,之前章亭侯差事办差了,惹得殿下动怒,一到陵城便将他软禁起来了!算着日子,也关了有十来天了!直到今日才放出来呢!”
这回,裴瑶卮感兴趣了。
想了想,她问轻尘:“你可知道是什么差事?”
轻尘苦恼地挠了挠头,“嗯……外头传得五花八门的,奴婢也不知谁说得准定……诶!倒是那日殿下刚带您回来时,奴婢无意中曾见殿下身边的尉大人指派了人,去关押章亭侯的院子里传话,似乎是叫章亭侯不必再操心了,他的差事,殿下帮他了了。”
说完,轻尘便眨巴眨巴眼,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顾子珺的差事,萧邃帮他了了?
还是在自己刚刚被救回来时?
裴瑶卮心头疑团攒动,若是,轻尘说得这些都是真的,那么顾子珺办差了的差事,难不成是……
想到这里,她蓦然起了个激灵。
当晚,萧邃从宁王处回来时,与她说起前头来了消息,岐王妃的车驾,估计明日便可抵达陵城,叫她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呀,”她浅笑道,“岐王妃好本事,从来都只有她整治别人的份儿,尘都到此,短短一路,她自然护得好自己。哪里像我,成日家只有被人算计的份儿。”
说话间,她仔细观察着萧邃的神色,却见他一切自如,毫无半点破绽。
“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又是那样郑重的神色,裴瑶卮也觉察出来了,此次之后,萧邃每每说起她的安全问题,都认真得有些过分了。
细细品来,这倒全然不似愧疚使然。
“殿下,”想了想,她托着腮,眉眼带笑地试探道:“您待顾氏——待章亭侯,倒是很好?”
萧邃眉目一动。
若非裴瑶卮一直注意着他,这会儿恐也抓不住这点子一闪而过的细节,但见他安之若素地问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jieyidazhiye.com
“感慨么……”她越发确定了心中所想,脸上笑意也深了些:“反正,这世上甘愿替手下背黑锅的主子,这么多来,除了你,我还没见过第二个。”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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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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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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