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不止是齐良娣笃定自己会是太子妃,她也这样想过。这条路看似这样繁花似锦,却这样荆棘密布,以致于齐良娣早早便香消玉殒在这噬人的大江宫中。
不是不想,只不过她不如齐良娣的心思罢细密了。不过,幸好她没有,要不也早随齐良娣一起共赴黄泉了。
她这样想着,突地又心中不安起来。燕含薇,这个一直在宫中默不作声的女子,却这样荣宠优渥,难道,只仅仅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孙女?还是她有着她不能抗衡的心机与智谋?
于承徽见她神思古怪,轻咳了一声:“良娣生来贵胄,又此般美貌,必定能得殿下的宠爱,此番——”她的语气一顿,双眼直勾勾看她,“就要看良娣的了。”
她突然有些迟疑:“我取燕含薇而代之,这……”
“看来良娣真是个宽宏大量之人,”于承徽双眼一埋,收了收臂间的披帛,起身作势朝外走去,“人各有志,良娣不想也罢。不过当初良娣可真是白受了那些委屈,任人给关到北苑去受辱。”
北苑。
她心头猛然一颤,恨意立马油生出来。燕含薇当初不过仗着自己是太子妃,对她疾言厉色,几句话不对,便给送进了北苑思过。
北苑,她何曾去过那样的地方?这样的仇不报,果真是太便宜燕含薇了。况且,是为了大江朝皇后的位子。
大江宫里短时间逝去了两位皇权掌控者,和一位极有可能是未来太子的孩子。新皇定在年后即位,权位更换,使得整个朝廷与后宫都处在一种小心翼翼而又蠢蠢欲动之中。
唯独凤飞殿一如往日的宁静。
燕含薇这次在榻上卧了有半月余,能勉强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年关了。因为国丧,新年的气味也大为清减,整个大江宫都显得冷冷清清。
腊月二十六,离新年只有四天。太后与皇帝一起下葬皇陵,那个夭折的孩子也一起随葬。燕含薇早早起了身,独自坐在镜前,却未加装扮。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凹陷,从前如瀑的乌发也因虚弱而变得枯黄。夏儿迟疑着问她:“娘娘,可要去安乐祠堂……”
安乐宫是皇家灵堂暂设之地,正宫只有皇帝后妃方有资格安放,祠堂里则是品街略低的梓宫安放地。皇帝与太后梓宫放在正宫,而那个夭折的孩子因有郡王的品衔,得以放在了安乐祠堂。
她身体一直虚弱,能起身起便只去过一次安乐宫,夏儿以为她会去祠堂,看一眼那个她未见过的孩子。可直到今日要入皇陵,都未曾听她提一次。
夏儿想,她是不忍心去看。她流产醒来,夏儿几乎日夜守在她身边,唯恐她受不得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可是她一直很安静,连眼泪都没有落一滴下来。她这样异常的,安静的一点点好起来,夏儿只觉得愈加害怕。索性她还能如常与她们说几句话,让夏儿知道,她还有意识的存在。
“不了。”她轻缓地答道,镜中一双眸子清寒如水,突地转脸看夏儿,“那个肚兜呢?”
夏儿一愣,略略迟疑道:“在呢……”
“拿来我给它做好。”
红色肚兜上一簇琼花开得花白胜雪,夏儿小心翼翼拿了来,她接过去:“只差一点就做好了。”说着拿起针又开始绣起来。
夏儿不敢说话,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窗外风呼呼地刮过,大约是将什么东西吹了起来,落在窗棱子上,发出一阵细细的笃笃声。她收起最后一针,将肚兜看了看,又细细折好,递给夏儿:“给皇上送去。”
夏儿吓的扑通一声跪下:“娘娘,这可是给先皇太子准备的,奴婢万死不敢奉给皇上!”
“皇太子?”她冷笑,“他能算得什么皇太子?”
夏儿心中慌乱:“不如……将这个送到安乐祠堂去,就随……一起下皇陵吧?”
她不语,伸手从夏儿手中拿回去,站起身走到屋中取暖的铜炉旁。不待夏儿惊呼,手一挥,将那绣好的肚兜稳稳抛进了炭火中。
炭火突地往上晃了一晃,转眼间便给吞噬成灰烬。夏儿几乎要落下泪来:“娘娘……”她低下头,“娘娘放下也好。总归生死离别,总要过去的。”
炭火渐渐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她默然盯着那鎏金铜炉。想着,大约一切,真的已经过去了。
午后她沉沉睡了过去,国丧哀悼,下葬皇陵,仿佛都与她没有一丝关系。大江宫里恍惚回荡着出殡的悠长钟声,一下下,在这个寒冬里别样的凄凉与仓皇。jieyidazhiye.com
她的祖母,她的父亲,她的孩子,此刻都离她远去。她迷迷糊糊在梦中,只觉得这一切这样近,近的撕心裂肺的疼。又那样远,远的她触碰不到,不愿意去触碰。
还是不要去触碰,不要去面对。
她看见燕洛仪对着她笑,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一点也没有以前的那种邪魅与不羁,清瘦的脸衬得一双眼睛极有神采,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可是那星星,分明是泪水,因为她稍稍伸手一碰,便都落了下来。
她回神,想起来燕洛仪已经死了。对了,她还失去了一个哥哥。
心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她伸手去捂住自己胸口,却觉得一双手在紧紧拉着她。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来,依旧发现还在方才的梦境之中,燕洛仪拉着她的手,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温热潮湿。
她一惊:“哥哥?”
燕洛仪坐在榻旁,似悲似喜地点点头,“皇后娘娘。”他道。
她猛然清醒,惊觉这不是在梦中。眼前是切生生还活着的燕洛仪,他一条腿已经弯了下去,唤她“皇后娘娘”。
她一把拽住他:“哥哥!”终于忍不住失声,“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她扑过去勾着他脖子,一如小时候他答应带她出去玩时欣喜的模样。
燕洛仪轻轻答应了声:“我这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年前赶回来了……不过是区区数月,你怎将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
她瘦的如一张纸般,脸色蜡黄地躺在病榻上。与他离开前看到的,简直判若两人,他心头一抽,忍不住伸手抚上她消瘦的脸庞。“这些日子,你受了多少委屈。”
他说她受委屈,她却觉得是他遭受了许多的磨难。这几月的委屈与无助,惶恐与担忧,一下子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她默默无语,突地一头钻进他怀里失声痛哭。
她是有太久没有这样哭了罢,怀孕,误解,新妃,失宠,流产……一桩桩的事情像是戏文一般铺呈开来,唱尽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她只以为她是再也不会哭了,孩子没有了,她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可是愣是没有落下一滴泪来。皇帝驾崩,太后薨逝,都没让她这般悲切。
可是此刻,看见还好好活着回来的燕洛仪,听见他说,这些日子,你受了多少委屈。她却再也忍不住哭出来,不幸中有万幸,燕洛仪还活着,怎能让人不喜极而泣。而心中的悲苦,此时也一并得以宣泄。
她只觉得自己哭的几乎要昏厥过去,她这些日子太过虚弱,以至于这样的激动令她很快便又昏睡了过去。醒来时燕洛仪还在,她定了定心,原来这一切,果真不是一场梦。
他拉着她的手喃喃细语,轻描淡写略过这一路的惊险,只道:“你放心,他也已经平安回来了,我将他送回了广陵。被俘将军身份特殊,没有皇上的应允,此生怕是无法再入朝为官了……”
陆现瑜,他能活着回来便好。她心中涌上一丝欣慰,为什么要入朝为官呢?明明是个随性的人,偏偏要卷进这朝堂纷争之中。仕途短短不过几月,险些令他丢了性命。左右也是不相见,就这样平平常常地在广陵,当回以前那个陆家的二公子,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新年在一片宁静与清冷中到来。
正月初四,礼部便送来了皇后册封的服饰,因为初六,江玄就要正式祭天行登基大典了。
燕含薇将被子拢了拢,淡淡道:“本宫抱恙在身,怕是不能前去了。”
礼部送服饰来的尚宫恭恭敬敬朝她跪下:“陛*恤娘娘,皇后的册封大典定在三月初九,这些日子娘娘只管养好凤体。”
她不语,也不看那些衣服,自顾斜在榻上。尚宫迟疑了一会,说了些吉祥的话,便退了下去。
皇后?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成了皇后。
如今整个大江宫里,她怕是失去的最多的一个人了罢。她的荣宠生涯,伴随着江玄的登基,也渐渐地结束了。
这个皇后的头衔,想来也是个虚无。那么所谓的册封大典,所谓的荣耀恩宠,又算得上什么呢?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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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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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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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4、风云变(三)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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