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野兽闻到天敌的气息,人毫不犹豫地意识到了威胁的方向,逃向柱子后面。他平时很少接触狙击手,但凭直觉找到了一个死角躲了进去,就像受了惊的猫一样,不可能再被引诱出来。
楚稼君打开大哥大:你真以为我不敢杀几个?!
——一辆满载学生的巴士在淮海路被劫持,车正在开往沪青平公路,车上的人直接将纸张抛出窗外来交涉条件,要求释放珠宝展的劫匪,不许人跟着。
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身上都背着命案,普通的谈判难以将人说服。他们很清楚,被抓了就是死,只有听楚稼君的去搏一把才可能有胜算。
那颗子弹激怒了楚稼君,被纪勇涛欺骗这件事是他愤怒的来源,察觉到这人的情绪开始失控,纪勇涛张开双手,做出没有威胁的姿势:详细条件,我们可以单独谈……
楚稼君:得先杀几个你们才会当真!
纪勇涛:没必要的,这些孩子和你没仇,对不对?你生的是我的气,不要拿其他人撒火。你过来……
楚稼君:你管我?!我不会过来的!你过来!跪下趴在地上,爬过来!
纪勇涛:我们单独谈。
楚稼君的声音变得声嘶力竭的尖利:我数到三,你过来!我不会过来的!
按照楚稼君的要求,他缓缓蹲下身,放柔了语气:你看,我什么都不对你做,身上什么都没带……
楚稼君翻起旧账:你用车上的枪对我开枪!
纪勇涛:我什么都不带。你也不用放那车人,我知道这个要求不合理,但如果你想我跟你跑,你肯定最后要把他们安全放掉的。
楚稼君:我不会再信你了。
纪勇涛的对讲机还在响,但他一直没接。他慢慢将机器放地上,滑向远处。
楚稼君:你就是为了救他们,你根本不是想跟我走。
纪勇涛:我要先确保他们没事,然后才能安心和你走,对不对?
纪勇涛:对不对呀?
他追问了一遍,对面的人才微微点头。
纪勇涛:那你听话,你告诉公交车上的人,让他们不要乱来。
楚稼君拿起大哥大,几乎要开口,又冷冷将它放下:你就是在乎那一车的人。你救完那车人,就会直接和我翻脸。
纪勇涛笑了:我为什么要和你翻脸啊?
楚稼君:因为你是好人,要抓坏人。
纪勇涛:你不当坏人不就行了。
楚稼君:我以前当过,你就一直要抓我,这不公平。你先跟我翻旧账的。
纪勇涛:这不叫翻旧账,这叫追诉期。
楚稼君:又没人教过我这个。
会场里,珠宝被放进了一个蛇皮袋里。楚稼君提了几个条件,让他们上旅游大巴,不许有人跟,放校车出城。
只要有一车人质在,他就有自信没人敢轻举妄动,能像以往一样逃脱掉。
-
两辆大巴陆续开出展区,记者们紧紧跟在边上,有几个人出来的时候头上套着麻袋,所以没办法确定楚稼君和纪勇涛具体上了哪辆车。
原来场内的安保人员也从侧门离开,其中两个人走出人群,走向马路对面。那里停着一辆白色货车,车里,驾驶座上的人盯着两个靠近的人。
他开了车门,放两人上来。这两个人都穿着安保员的灰色制服,但一个是楚稼君,一个是纪勇涛。
他们根本没在那两辆大巴里。
楚稼君:开往反方向,很快就会暴露的,尽快出城。
成究:你带着个条子上了车?!
成究的侄子站了起来,巨大身躯将货车内部塞得满满当当。楚稼君:他跟我们走。
成究:不行,为什么?你不能瞒着我……
楚稼君在出展馆前,带着纪勇涛和两名安保员换了衣服。这事是有其他安保员知道的,他们在展馆内同样会受到人质威胁,不能声张;但只要脱离楚稼君的目光、和外界的警察接触,这个重要消息在几分钟内就会被警方得知。
所以他们的车要尽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成究:那珠宝呢?!珠宝你都放那两辆车上了啊!
楚稼君看了眼纪勇涛:一堆假玻璃。
成究:啊?!
楚稼君:你都知道我会来了,展馆里怎么可能展出真的?假玻璃很好弄到,一两天就能弄一套像模像样的假展品。
楚稼君问纪勇涛:所以,真品在哪?
——真正的重点,现在才开始。
那辆车旅游大巴上的人根本无足轻重,他们只是带着两个麻袋的玻璃,上了一趟必然会被警察拿下的绝路。
五分钟,在没有阻碍的马路上,展馆已经被完全抛到了身后,从视野中消失。楚稼君很认真地盯着纪勇涛:你知道真品在哪的,告诉我。
纪勇涛:这不归我管,我不知道。
楚稼君想了想:可能归展览主办方管?你们布置安保也会和对方交涉吧,对方住在哪家宾馆,总能告诉我吧?
他无辜地看着纪勇涛,很多话尽在不言中。
楚稼君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脸:勇哥,我不舍得对你怎么样,但其他人舍得。
楚稼君:……他们是真的舍得。知道那个混进□□加工村的人,最后脸皮都被人剥下来的事儿吗?没必要的。
纪勇涛点头:要是告诉你宾馆,你也要告诉我那辆校车的情况。你这是两头操纵,本质上就行不通,那些人都是你临时组的,什么都保证不了。
楚稼君笑笑:你放心吧,他们自己也怕死的。
——如果两辆旅游车只是做焦点的幌子,对应的,那辆被用来保证旅游车安全的人质校车,同样也是幌子。校车在路边加油站被发现了,里面只有一车惶恐的师生被绑在座位上,劫匪早就不见踪迹。
纪勇涛:你就是冲着我来的,通过我知道宾馆地址,抓住主办方的人,问出真品藏的地方?
纪勇涛:你有这脑子做什么不好。
楚稼君的目的反正达到了——纪勇涛被那车人质逼上了他们的车,现在就算知道人质没事也来不及了,已经逃不掉了。
楚稼君松了口气,在车里享受短暂的平静:你的伤怎么样?我打电话找你,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纪勇涛:嘴上说不舍得,手上一口气捅三刀。
纪勇涛:你到底杀了多少人,自己记得吗?
楚稼君:你还有空管他们?就是因为你每次都管他们,管什么人质什么梦梦,所以每次都抓不住我。
成究在开车,一边叮嘱侄子:要是苗头不对就把那条子的脖子拧断!——现在到底去哪?这人到底说不说?你们到底在聊啥?!
楚稼君不耐烦地深呼吸:勇哥,快说吧。我有的是办法不用打你也能让你说。
纪勇涛:你杀了我好了。我肺受伤了,以后很难剧烈运动,基本出不了什么任务了。你已经把我毁了。
楚稼君不满: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我怎么就毁了你了?我是砍你手了砍你脚了,还是把你家偷空了?你说话讲不讲道理?你不是好好的吗?我给你钱,你有吃有喝,你怎么还不满意了?
楚稼君:你喜欢我叫许飞,等事情过去了,我去改名叫许飞也行啊,怎么就……你们和他说,我和他说不通!
成究:要不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你们俩盯着他,我去买饭……
楚稼君:我吃不下!气都气饱了!
成究:所以他把你气成这样,你留着他干啥呢?杀了,再去抓个知道地址的!
楚稼君:他妈的这是你大哥的家事,有你小弟说话的份吗?!
成究:还大哥小弟?你现在有啥?要钱没有要枪没有,你——
话音未落,一声轻响,枪口对准了他。那是从安保员身上搜到的枪。
楚稼君睁大双眼,幽幽道: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他又用那种眼神注视着纪勇涛:勇哥,这样。你一分钟不说,我就拉开车窗杀一个路上的人,这样好玩,对不对?
-
兜兜转转,车回到市中心。
这家迎宾馆里进出的住客,看上去都衣冠楚楚。这里是主办方负责人下榻的地方,对方来自日本珠宝公司的华裔员工,一般都会谨慎安排住这样的高级酒店。
茶褐色和纯白色的大理石作为大堂的主基调,干净宽阔的布局让这里和招待所完全是两个等级的场所。
车停在宾馆门口,成究要下车,楚稼君拦住:再往前开,至少开三条街。
楚稼君:先去打探房间里有多少人,打探到了就回车里。如果只有一个人在,就把车开到宾馆门口,编个理由把人骗出来;如果是多个人在一间,就去两个人,用枪控制,问出来之后就杀。
之前劫校车的两个人也回城了,正赶来和他们汇合,货车里一下子拥挤了起来。最后是那两人中的一个去打探房间的情况,那人长得普通但端正,是这群人里面不容易引起注意的。
为了防止纪勇涛在车里弄出动静,他的手脚被绑住,眼睛也被蒙住。
其他人在车内等待消息,大约十五分钟,去的人回来了,说那人是一个人住。
按照计划,成究把车开到宾馆前,宾馆外没几个人。车停下,那人刚拉开车门跳下车,楚稼君就突然说:开车!走!
成究:什……
楚稼君:开车走!
——在成究踩下油门的同时,宾馆外几个“零散”客人也同时拔枪对准了货车,还有人从树丛后面跳出来;原本顺畅的宾馆车廊,前后都杀出了两辆车堵住路,但楚稼君反应太快,路还没来得及被车堵死,货车就倒退撞开了后面的车,冲回马路。
透过后视镜,能看见那个下车的人还想反抗,但立刻被乱枪打死。
楚稼君之所以觉得不对劲,是因为宾馆门口的人太少了,不仅比刚才经过时要少,而且往大堂里看,前台也是空的。显然,有人提前预料到这个情况,在短时间里疏散了原来宾馆内外的普通人,换上了便衣和拦截车。
飞驰的货车后面不断出现警车的追击,车里,楚稼君死死盯着纪勇涛。
楚稼君:对的……对的……我料得到你会把宝石换成假玻璃,你也料得到我是冲着什么去的……
楚稼君:你提前安排好了?连宾馆都是装作不情不愿告诉我的……
纪勇涛一言不发。他听见枪上膛的声音,也有了觉悟——但楚稼君下一秒拉开车窗,想往窗外的路人开枪;纪勇涛拼尽全力往他的方向撞去,在飞驰的货车里,两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他还想继续拖住楚稼君的行动,但成究的侄子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用那股大到恐怖的蛮力,将纪勇涛的头按着往地上撞。
逐渐模糊的意识。警笛,枪响,血味,楚稼君的嘶吼声……纪勇涛倒在那,反而感到很放松、很放松,他的嘴角,缓缓地笑了。
货车勉强甩开一波追击,往出城的公路全速急驶。
-
再醒来时,他能感觉到楚稼君就坐在自己对面。
已经听不见警笛、或者城市喧哗声了。这辆货车,应该已经逃出了城。
车里还有另外三个劫匪,在激烈争执接下来该怎么办,有说毙了纪勇涛的,也有说把他当人质的。
事情彻底失控了,超出了楚稼君原来的计划。他们现在只有这辆货车,两三把破枪,还有一个人质。
纪勇涛醒来,还听见对面的楚稼君在自言自语,神经质地低喃细碎话语。见纪勇涛醒了,那人又语无伦次低语几句,接着,用一种温柔到诡异地语气说:我是真的想干完这票就收手的。
楚稼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驾驶座上的成究骂道:奶奶的什么干完这票?!现在还能往哪?!
楚稼君语气瞬间震怒凌厉:我和勇哥说话,没和你说话!
在绝望中,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拔出枪抵住纪勇涛的眉心:他说的对,我和你说再多有什么用?分开这么多天,你见了面就问那堆被我杀掉的人,你有问过我过得怎样吗?一堆死人在你看来比我重要?!
纪勇涛的眉心被枪口抵出淤青。旁边的同伙终于不耐烦了:反正逃不掉,把这个条子毙了!
车厢里的气氛,霎时凝滞了。
下一秒,车厢门突然被那人拉开,纪勇涛被他踹出飞驰的货车,在地上滚出很远,肩膀传来骨裂声,头撞在地上,脑中顿时只有一片耳鸣。
耳鸣声中,他听见了枪响,几声枪响从飞速离开的货车里传来,接着,货车失控撞车的声音轰鸣而来,最后停在那不动了。
车厢门里的黑暗中,走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
楚稼君将那把击毙了同伙的枪别进枪套,跑向意识模糊的纪勇涛。蒙眼的布松脱了,纪勇涛看见,周围是一片城郊野路,在坎坷不平崎岖野路两侧的,是一望无际的、半人高的野草。
楚稼君一路向他走来,身上的血就一路染红那些野草。他满身是血,将人紧紧地、死死地抱在怀里: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的,谁动你谁死。
他的语气已经完全不正常了,像是错了音的小提琴。
楚稼君接下来的声音,又带着可怜的哭腔:勇哥,你不要抓我好不好?你就当不知道我的事,我们一起跑路好不好?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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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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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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