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年设身处地,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若依吴若裳性子,这算得上是头等大事,自然算得上是“要紧之事”,难道与若裳夫妻多年,对夫人的了解,竟不如这认识了月余的结拜妹妹?吴道年陷入沉默,回想起当年被贾得升赶下山来,流落江南,机缘巧合,认识了聪慧美丽的吴若裳。她与世俗女子不同,为人飒爽,心直口快,颇合自己性子,后来两人相爱,自己便住进了无名山庄,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之事,日日醉心武学,有了贾得升所传心法秘籍,加上无名山庄家学渊源,武功便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同若裳也是夫妻恩爱,少有龃龉。如今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许多年来自己早已形成习惯,从来都是想自己所想,自己认为是怎么样,便觉得就是怎么样,从未设身处地,站在若裳的角度去思量,倒是若裳事事迁就自己……
见吴道年沉默,弥初遥又道:“怎么,想明白了?”
吴道年又叹一口气,道:“你骂得对,若是二人两情相悦,这算得上是顶要紧的事。”随即正色道:“可就算这小子喜欢我家琴歌,我家琴歌却无意,此事只能说是这小子一厢情愿,还是不能算是‘要紧之事’。”
弥初遥望向吴琴歌,只见吴琴歌悄悄将板凳挪到楚初墨身后,虽低着头躲在楚初墨身后,依旧可以看出,一张俏脸已经羞得通红,呼吸间都是局促,大气也不敢出。等待良久,弥初遥心中失望,道:“这次是我看走眼了。向吴庄主致歉,吴庄主,对不住了。”
此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不。”
弥初遥抬眼望去,只见吴琴歌站起身来,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不,弥公子并非一厢情愿,我,我……”吴琴歌鼓起勇气,只是有些话始终说不出口,说到后面不知如何表达,只是支支吾吾,声音微颤,俏脸绯红。
弥初遥嘴角微微上扬,接口道:“好姑娘,我们都明白你的意思啦!好,敢爱敢恨,颇有你母亲当年的飒爽英姿。”
吴琴歌得知母亲旧事,心中难过,方才得知弥安之心思,又控制不住地喜悦,自己方才却当众表白,又害羞得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猛然想起父亲,怕吴道年不高兴,又偷偷地去瞧吴道年神色。
吴道年闻言,望了吴琴歌一眼,随后低下头去,又是默然不语,自己同松狸楼深仇大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对面坐着的是爱妻结拜义妹,弥安之人品武功在同辈之中无不出类拔萃,自己从前不喜这小子,也是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心中纵然想要反对,此时却也完全没了立场,只是呆坐当场,一动不动。
弥初遥见吴道年不置可否,吴琴歌表情复杂,微笑道:“琴歌,你第一次来松狸楼我便知道,金丝黑袍,恍惚依稀间就是青春年少的姐姐,我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去岁的旧茶给你送去,想要逗一逗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果然喝了出来,可惜同姐姐早有约定,不能同你相认……”
吴琴歌闻言上前半步,嗔道:“啊,我还道松狸楼名声在外,竟然店大欺客,弥阿姨,您可不地道啊。”
弥初遥笑道:“哈哈,你这小丫头片子,长得同姐姐有七分相似,脾气我也喜欢的紧,我很满意。”
见吴琴歌竟与弥初遥调笑起来,吴道年阴沉着脸:“琴歌,你一点也不为你母亲难过吗!亏你母亲临终前最记挂的人是你!”
吴琴歌登时敛起笑容,咬着嘴唇:“我,我……”
弥初遥也冷下脸来,对着吴道年道:“你怎知道孩子不难过?可即便难过,便不要继续生活了吗?你道所有人的难过,都得写在脸上吗?斯人已逝,有些人愁哀满面,有些人夜深寄思,有些人深埋肺腑,你又要求人人跟你一样?姐姐如此一个潇洒豁达之人,怎爱上你这庸俗市侩之人?亏得我们琴歌随了姐姐。”
吴道年伸手指着弥初遥道:“你,你……”可思索半天,却无法反驳,只得重重地叹一口气,拂袖起身,走到窗边,背朝众人,不再说话。
吴琴歌望着父亲的背影,这个从小被自己视为依靠的高大的身躯,今日似乎有些伛偻,心疼父亲,也走到窗边,扯了扯吴道年的衣袖,低声道:“爹爹教训的也有道理,您别生气啦。”
吴道年伸手摸了摸吴琴歌的头,道:“好孩子,爹爹不生你的气,爹爹生自己的气,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丈夫,现在看来,我不但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吴琴歌道:“爹爹,您胡说什么呢。”
吴道年苦笑:“爹爹这一辈子,原来是如此失败,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番深情,也不懂儿女的心思,着实是糟糕透了。”
吴琴歌正色道:“爹爹好不好,自然是儿女说了算,我反正觉得爹爹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爹爹,爹爹觉得自己不是,那也无济于事;丈夫好不好,自然是妻子说了算,我娘亲那么爱您,虽有遗憾,可有怨您,恨您,不理您?”
吴道年听了吴琴歌这番辩白,嘴上道:“你这孩子,总有些歪理。”心中却宽慰不少。
一直未说话的吴常山此时道:“妹妹说得很有道理,父亲,您是不是好丈夫孩儿不知道,您定然是个好父亲。”
吴道年轻声叹气,一颗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颤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若裳,你看到了吗?”吴道年望着西湖风景,站在窗边良久,独自垂泪,沉默良久。
弥初遥在身后静静坐着,也不催促,其他人都坐在座位上,一时间无人开口。
吴道年哀思过盛,眼神飘忽,从窗边望下去,恍惚间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长身负手,立于船头,船只正往松狸楼驶来。吴道年心道:“今日是怎么了,竟出现幻觉。”用力定睛一看,发现果然有一人乘着船只来了,那人一袭白衣,手拄龙头杖,乃是沉月谷谷主郭郁文。
吴道年转过身来,道:“恐怕有客人到了。”
弥初遥望向楚初墨,轻轻一晒:“让我猜一猜,应该是你郭伯伯到啦!”
楚初墨眼睛一亮,道:“郭伯伯怎么这么快便到啦!我刚好有事要跟郭伯伯说。”
弥初遥点点头,道:“少室山之战之后,我便料到蒙古数万大军调动,不会单单为了易筋经,那时我便差人去请郭谷主了。今日贵客不少,安之,快请郭谷主上来。”
弥安之此时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不时假装不经意向吴琴歌的方向张望,听到弥初遥说话,心思却完全在吴琴歌身上,竟似充耳不闻。
弥初遥嘴角微扬,清清嗓子,道:“怎么,有了心上人,连活也不干了?”
弥安之回过神来,微微躬身致歉,道:“主人,我这就去。”说罢快步去了。
不多时,郭郁文从楼梯口缓步走出,面色沉静,一身素缟,向弥初遥一拱手,道:“沉月谷谷主郭郁文,见过弥楼主。”
弥初遥起身微微躬身回礼,道:“郭谷主这一袭白衣着实不错。”
郭郁文道:“郭某此生已了无牵挂,如今国家危亡,此番郭某再次踏足江南,与胡虏不死不休。这袭白衣,权当给我自己吊唁。”
弥初遥闻言深深一揖,道:“先生大义。”
郭郁文神色严肃,道:“你松狸楼若真心抗蒙,我自当效劳,百死不辞,若是耍什么阴谋诡计,郭某定不饶你!”
弥初遥道:“那是自然。”
郭郁文点点头,随即表情和缓了些,转头向楚初墨招一招手,道:“丫头,我有话跟你说。”
楚初墨快步走到郭郁文身前,向郭郁文行礼道:“郭伯伯,我刚好有事找您。”
郭郁文引着楚初墨来到窗边,远离众人,轻轻叹一口气,开口道:“丫头,你是为了你姥姥的事情吧。”
楚初墨道:“郭伯伯,姥姥她,她可曾留下什么话……”
郭郁文道:“那日少室山上,你们引哈达离开后,山下蒙古大军向山上行军,她执意让我离开,我没能护她周全。”
说罢又想起那日少室山上,自己一人力战裴紫苑与镣铐二人仍占据上风,数十合后,山下尘土飞扬,楚腾知道那是蒙古大军上逼,道:“郭谷主,快走!”
郭郁文边战边道:“一起走!”
楚腾手一伸,抢过身边一位沉月谷弟子佩剑,架在脖颈之上,喝道:“郭郁文!他们的目标是我,你我都知道,我走不了,何苦白送这许多性命?别忘了你要做的事情!现在就走!”
郭郁文想到这里,不忍再想,接着说道:“你姥姥她,她从沉月谷出发去少室山之时,确实曾经修书一封,嘱咐我若是她遭遇不测,便把它交与你。”郭郁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将它递给楚初墨,脸上浮现悲苦的神色,那日从沉月谷临行时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
那日楚腾将信托付给郭郁文之后,放心地呼一口气,道:“老郭,我能信的人不多,还好有你,我也不跟你讲多谢这种话。这辈子就这样了,还有些话,这辈子没机会,咱们下辈子再说吧。”
郭郁文对楚腾的感情,从数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楚腾便开始,那时楚腾便是楚游的妻子。后来经历种种,郭郁文的感情数十年来发乎情,止乎礼,也从未逾矩,可自己在蹉跎中,也是终身未娶,如今听到楚腾这几句话,压在心中几十年的执念不禁释然,之后轻轻一笑,道一声:“岁月忽已晚”。
楚初墨伸出手来,接过楚腾的手书,拿在手上,微微颤抖,喃喃道:“原来姥姥早就想到……”打开手书,楚腾略显潦草的字迹浮现眼前:
“丫头,有些话本来要当面对你说的,可是这些年来,我脾气臭惯了,竟有点张不开嘴,便写下这样一封信来,你别怪姥姥。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连郭郁文都治不好,可见已经没办法再治了,这次去少室山,恐怕凶多吉少。不过没关系,我是个废人,你们顾着我,还是个累赘,只要保住你们周全,我死了,你们反而少些麻烦。而且丫头,你有一点跟你外公很像,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完成,我若死了,或许你就更坚定了罢。
出谷之前,我也想到可能咱们准备不足,可武林大会到了,能在武林大会上手刃莫尊,最能告慰逝者在天之灵,何况再等下去,我还怕莫尊被别人给宰了。但是我还是失算了,本来以为只要杀掉莫尊,便可大仇得报,现在再看,那阿古达木怕是跟你你外公和长风他们的死脱不了干系,这人武功太高,难对付得很,实在不行,你和那小子姑且先回谷里,再练几年,出来报仇也可。那小子悟性极佳,你的悟性也不差,你们比长风他们师兄弟几个还要好上很多,只可惜练武讲究童子功,他年轻时候荒废了,不过悟性比年纪重要,练上几年,你们合力杀掉阿古达木,也未可知。
我若是果然遭遇不测,奕剑听雨阁就只剩你俩了,一定要保全自身。
你猜得没错,其实你外公爱的是弥初遥,她其实也不太坏,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我只知道那时松狸楼楼主是弥初遥的父亲,他并不同意二人交往,为此你外公曾和松狸楼动过手,闹得有些难以收拾,江湖上少有人知道此事,你外公也不愿多说,我也便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你可去问问弥初遥。或许这便是我们用不了‘燕双飞’的原因罢,或许真的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有资格用这绝妙的剑术吧,又或许是我的原因,哎。
我遇到你外公的时候年纪太小,还不懂事,现在想想,我非你外公的良配。你外公天资卓绝,为人风雅,喜好诗书,精于六艺,而我却是个粗犷之人,便只爱学学武功,有你外公这般宗师在侧,武功练来练去,也就这样,更不爱读诗书,哪里配得上你外公。弥初遥家学渊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或许在别处,我有属于我自己的造化。可惜这些道理,年轻时不懂,到老了才想明白。
你很好,很有你外公当年的风采,以后要好好的。那小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就是脾气太倔,不懂得变通,让人套进去也不自知,好在听你的话,你要时时规劝他。你可把这封信拿给他看,他若对你变心,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郭郁文是可以相信的,弥初遥人很狡猾,姑且算是可以相信,但要留一个心眼,无名山庄的人虽不错,可是咱不了解他们的底细,还是要留一个心眼,除此之外,不要信任任何人。那小子脾气虽倔,人却不笨,有什么事情,你们好好商量。
行了,写了这么多,你很好,我也没什么要嘱咐的了,以后奕剑听雨阁就托付你手,保全自身,勤奋用功。”
楚初墨读着,泪水噗噗落下,落在信纸之上,赶忙伸手拂去,读罢书信,将信件折好,收入怀中,心道:“原来姥姥早就知道少室山一行九死无生,甚至是主动求死,就只为了……”想到这里,情难自己,低头轻声哭了起来。
郭郁文安静地等待楚初墨读完,伸手拍拍楚初墨的肩膀,待楚初墨情绪稍平,开口道:“那孩子呢?”
楚初墨听到郭郁文提及萧沉阁,脆弱的情绪再次受到挑拨,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轻声啜泣中,楚初墨将当日少室山发生之事,略略同郭郁文讲了。
郭郁文听了,皱起眉头,道:“那孩子机敏聪慧,想来,想来……”
楚初墨抬起头来:“一定会没事的。”
郭郁文点点头,从怀中又摸出一本用油纸包好书来,道:“丫头,郭氏世代行医,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想来也终究算有些手段。这本书唤作‘郭氏医典’,是我最近几年整理的家传医学精要,若有不懂的,可以去沉月谷翻看我的藏书,沉月谷那边都是得力的人,我都已打点好了,你若看得上,这本书赠与你,家传医术也不算断了香火。”
沉月谷之所以在江湖上人人敬重,便是凭借这谷主郭郁文家传医术,能得郭郁文指点医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楚初墨知道这本书的分量,慌忙推辞道:“郭伯伯,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何德何能,实在没有资格继承您的家学,何况我不通医术,可不敢糟蹋了这医家圣典啊。”
郭郁文将书递到楚初墨面前,道:“我这一生,无儿无女,已是愧对先祖,又没什么得意门生,若是郭氏医术自我失传,那可真是莫大的罪过,思来想去,唯有把这医典托付你手,我才最为放心。”
楚初墨道:“郭伯伯,您身强体健,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机会寻一爱徒……”
郭郁文摇摇头,道:“丫头,看到我这一身素缟了么?朝廷节节败退,长江防线一触即溃,胡虏沿着长江长驱直入,我这把老骨头,此番踏足江南,便没打算活着回去。”
楚初墨望着面前的医典,意识到这是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最珍贵的财富和最诚恳的嘱托,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抬眼望向郭郁文,道:“可是郭伯伯,您是医家,去医治更多的人不是更好吗?”
郭郁文再次摇了摇头:“鞑子攻破四川,将数十万人屠戮殆尽,我医术再高,又能救几人?这医典交与你手,老夫此生了无牵挂,上阵杀敌,岂不快哉!”
楚初墨意识到将医典交给自己,多半是因为郭郁文同楚腾的交情,说自己“了无牵挂”,怕也是因为楚腾的关系,望着郭郁文,双手微颤,躬下身去,接过医典,道:“郭伯伯,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研读,绝不让郭氏医术失传,也请您,请您一定保重身体。”
郭郁文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孩子,交给你,我放心。”随后向窗外极目远眺,伸手抹了抹花白的胡须,道:“大好河山,大好河山!”
楚初墨也顺着窗户望出去,西子湖畔,接天莲叶,果然是风光无限,再往远处望去,却发现一人身骑白马,带着大队人马,向着松狸楼方向而来。
弥初遥不知何时也到了窗边,看到此景,微微一笑,道:“好!时间正好,安之,随我下楼!”随后转头对众人说道:“诸位贵客,我要下去迎一人上来,或在此饮茶稍后,或随我下去瞧瞧,诸位请自便。”说罢带着弥安之,往楼下去了。
楼上众人见此间主人下楼,也不便在此逗留,便都随着弥初遥下到一楼。
此时平日里人声鼎沸的一楼已被清空,偌大的大厅灯火通明,显得格外空旷,弥安之乘船去接那人,弥初遥站在门槛后面,亲自迎接来人,可见这人来头不小。
不多时,那人引着大队人马来到岸边的码头处,只见来人骑在白马之上,一身蓝袍,身形瘦削。楚初墨一下子想起,这人便自己年初第一次来松狸楼时,从七层下来,碰到的那位“文大将军”,只是彼时那人步履憔悴,心事重重,眼神黯淡,此时形象虽与彼时无异,目光却炯炯有神,显得气势非凡。
后来楚初墨才知道,当一个人特别想做一件事情,若是穷尽一生之力却毫无办法,便会日渐消沉,只要找到一个办法,在为之付出努力的过程中,无伦情势多么危急,希望多么渺茫,就算艰难险阻,九死一生,他的眼中也会有光。
那人翻身下马,只身随着弥安之涉水而来,踏上松狸楼,对着弥初遥作揖道:“弥楼主,别来无恙。”
弥初遥回礼,道:“文大将军,此番气象,更有大将军的气势。”
那人笑道:“哈哈,托松狸楼的福,今兴义兵数万,必能痛击胡虏!”
原来这人便是散尽家财,起兵勤王,大名鼎鼎的文天祥。
弥初遥将文天祥迎到里面,两人并排而行,向楼上走去。
弥初遥边行边道:“还有一些贵客未到,今日先为文大将军接风洗尘,请大将军在此歇息几日,几日后英雄大宴之期一到,请大将军与天下英雄一起共计大事。”
文天祥道:“弥楼主还在取笑在下,说甚么‘大将军’……”
弥初遥转头:“文大将军,之前或者是取笑,如今你领义兵数万,天下苍生,可都托付你手了。”
文天祥闻言正色道:“弥楼主教训的是,如今重任在肩,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弥初遥轻笑道:“大将军何必如此严肃。对了,义军驻扎何处?”
文天祥道:“大部驻扎在临安城外,有一批精锐随我进城,还有几支部队还未会合。”
弥初遥道:“嗯,甚好。”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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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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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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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红颜玉殒泪千行(四)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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