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喊一声:“小二,也给这位少侠来一壶茶!”不多时,茶馆小二便给萧邵年添了茶具,倒满茶水。
萧邵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虽分辨不出茶水优劣,但这茶馆简陋,茶馆小二泡茶手法十分随意,也猜得出这茶并非什么名贵品种,便张口道:“我那朋友请人喝茶,至少也是明前龙井,还得用无根水沏了,才能下得去嘴。”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样挑剔,实在不妥,况且这又不是自己本意。
那老者却丝毫不恼:“哈哈,正是我那乖女儿!我那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被我惯坏啦!我本就没那么讲究,我女儿便不同啦,那是金枝玉叶,吃的喝的都马虎不得。”说到自己女儿,眉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笑意,语气也颇为自豪。说着好像突然想起女儿不知去向,又急急催问:“少侠,我女儿到底在哪儿?”
萧邵年不由得有些羡慕那少女,有个如此爱他的父亲,轻叹一声,便把如何遇到那少女,如何被裴紫苑追杀,大体告诉了那老者。
那老者越听越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等到萧邵年说完,那老者先是默不作声,片刻之后,突然起身,一掌“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叫道:“胡闹!”
那木桌哪里吃得住那老者这一掌,当即四分五裂,破损不堪,桌子上的茶水飞溅,吓得萧邵年赶紧向后一跃,躲开木屑与沸茶。
老者一掌下去,随即冷静不少,一拍脑门,道:“啊呦,老朽又发这疯病,没吓着少侠吧。”
萧邵年道:“没,没事。”
那老者接口道:“我总是脾气火爆,自己也难以控制,因为这个,我……”说到这里,老者垂下眼去,显得沮丧又难过。片刻又抬起头来,道:“弄坏了人家的桌子,走罢,边走边说。”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帐台,拍下一锭金子,便向门外走去。萧邵年跟在那老者身后,也走出茶馆。
那老者显然十分焦急:“那裴紫苑武功不弱,此时我女儿十分危险,得尽快找到她们。”
萧邵年把自己原本打算的行程同那老者讲了,那老者听后思索片刻,道:“往山东方向搜寻几日很有道理,但是不能光走小路,我女儿聪明的紧,很有些古灵精怪的法子,平时我时常带她在平江府附近游玩,走得却都是附近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我觉得也很有寻找的必要。”
萧邵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对了,老前辈,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
那老者背起手来,清清嗓子,道:“吾乃无名山庄吴道年。”
萧邵年一惊,给吴道年深深作了一揖:“啊,原来是无名山庄吴老前辈,怪不得武功如此之高,那吴常山吴大哥便是令郎了。那令爱所要寻找的,竟然便是吴大哥,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在下奕剑听雨阁门下萧邵年。”萧邵年把之前在天禅山如何被裴紫苑袭击,吴常山如何出手相助,给吴道年讲了一遍。
吴道年听后很是高兴:“哈哈,是个好孩子!没给无名山庄丢脸!对了,少侠就是奕剑听雨阁萧邵年?月余前可在天禅山闯下不小的名头,那你的两个同伴便是楚腾和楚溪云了?”
萧邵年道:“想不到老前辈竟也知道在下。”
吴道年摆摆手:“武林大会一过,江湖上谁不知道奕剑听雨阁重出江湖,诛惮派莫尊被两个小娃娃逼得团团转,险些丢掉性命?只是老朽看少侠的武功却似乎……”
萧邵年闻言心中有些失落,但想起那日楚溪云安慰自己,叫自己不能妄自菲薄,咬了咬嘴唇,道:“说来惭愧,我拜入奕剑听雨阁不久,功夫也才学了半年,日前能在武林大会上跟莫尊这厮周旋,全凭奕剑听雨阁‘燕双飞’剑法厉害,在下的武功,还须勤学苦练。”
吴道年道:“想当年那奕剑听雨阁楚游可是个厉害至极的人物。不过少侠也不必过谦,听闻‘燕双飞’剑法固然精妙,可是极其难练,想必少侠悟性定是极高,内功可以慢慢练,可这悟性,可是练不出来的。”
萧邵年道:“谢老前辈勉励,最近晚辈日夜苦修,自觉内功也已有些进益。”
吴道年道:“可惜老朽是玄宗路数,你们弈剑派是气宗武功,否则老朽当指点你几招。”
萧邵年笑道:“哈哈,能遇见老前辈这样武学泰斗是难得际遇,可惜啊可惜。”
吴道年道:“不打紧,以前奕剑听雨阁的武功那是江湖上名头最响,你也没必要去学旁的。有空请你去我庄上吃茶,那可是有最好的龙井,包你大饱口福。”
萧邵年道:“我以为像老前辈这种武学泰斗,应该吃酒才对。”
吴道年皱起眉头:“怎么,少侠偏爱吃酒,不爱吃茶?”
萧邵年道:“恰恰相反,在下虽于茶道没什么研究,可却偏爱茶叶香中带苦,韵味悠长。至于酒嘛,都说江湖儿女,最爱豪饮,我却觉得,酒又苦又涩,难喝得很!有道是:‘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嘛。”
吴道年叫道:“你跟我一样!哈哈哈,我最讨厌喝酒,可他却说我不够洒脱,活该命中不能悟道。”说着,眼神又黯淡下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萧邵年察觉到异样,安慰道:“这是什么话,爱喝酒就喝酒,爱饮茶便饮茶,还非要有个高下之分吗,若是我天天喝清水,岂不是连武功都不配学了。”
吴道年苦笑一声:“嗨,不提这个,不提这个。”
萧邵年道:“‘她’是谁啊?可是尊夫人?”
吴道年摆摆手,转口道:“咱们得抓紧时间,免得误了正事。”
萧邵年不再多问,两人并肩北上。一路上行程虽紧,吴道年与萧邵年却颇为投缘,吴道年买了马匹,两人边骑边聊,也往嘉兴府方向去了。m.jieyidazhiye.com
三日之后,嘉兴府酒楼中的楚溪云余毒已清,运功吐纳无碍,在楚腾的再三催促下,一行人从酒楼出发。弥安之带着十一个灰袍客骑马引路,楚腾、楚溪云和吴琴歌三人坐马车,一路上走大路,也不怕裴紫苑纠缠,往山东方向进发。
一行人一路北上,几日之后,渐渐临近蒙古所控制的地界。近年来蒙古铁骑在边境肆虐,越往北走,越是满目疮痍,丝毫没有了江南的繁华和富庶。
这日,一行人走到了两个城镇相连的山路中,这路虽是官道,但被成片树林包裹,道路两侧树木郁郁葱葱,路也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车轮滚滚,周而复始,马车里“吱呀”声响个不停,连日赶路,楚腾等三人在马车里俱是昏昏欲睡。此时马车突然停下,楚腾本来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挑起车帘,向外探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拦在一行人面前,紫衣紫袍,单手提剑,提得正是那死契剑,此人正是裴紫苑。
那裴紫苑立于弥安之马前,两手抱拳,道:“这位定是松狸楼少东家弥安之少侠了,敢问后面的马车里,可是奕剑听雨阁楚腾、楚溪云?”
弥安之虽在马上抱拳回礼,嘴上却是丝毫不客气:“阁下便是大漠一烟阁‘紫电清霜’裴紫苑吧,马车里是松狸楼贵客,不方便透露给阁下,咱们行程紧,劳烦阁下给让个路。”
裴紫苑道:“松狸楼办事,在下不敢阻拦,只要少侠把楚腾、楚溪云两人交给在下,在下立刻让路,恭送少侠北上。”
弥安之道:“恕不能从命。”
裴紫苑道:“看来,在下只能自己去看看后面马车里是什么人了。”
弥安之冷笑一声,道:“那就要看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音一落,随行十数位灰袍客俱面露凶光,一场激战似乎一触即发。
裴紫苑撇撇嘴,道:“那好吧,动手之前,在下先介绍两位师兄和一位朋友给大家认识。”说罢伸手向左一指,道:“这是在下同门大师兄,哈达。”
顺着裴紫苑所指方向望去,一位身着蒙古服饰,身材高大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离车队几十步的树林外,大约五十岁年纪,面色阴沉。
裴紫苑又向右一指,道:“这是在下同门三师兄,勃日帖赤那。”
一位同样蒙古服饰的男子,立在车队另一侧,比哈达年轻一些,手握两柄圆月弯刀,如狼的双眸恶狠狠地盯着一行人。
裴紫苑又道:“说来惭愧,在下两位师兄武功高出在下甚多,在下办事不力,受到师父责罚,两位师兄顾念同门之谊,为帮助在下,千里迢迢来到此地,总不好叫两位师兄空手而归吧。”
停顿片刻,裴紫苑继续说道:“对了,在诸位身后的是在下的好朋友,黎孔。”
众人向后望去,一位面容枯槁的老者立于身后道路中间,拦住了一行人的退路,一柄钢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是黎孔。
楚腾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转头向楚溪云问道:“丫头,你可记得,这几个人在榜单上可有姓名?”
楚溪云道:“裴紫苑和黎孔二人咱们曾过过手,裴紫苑在三十位左右,黎孔仿佛四十位出头,可裴紫苑这两位师兄却不记得榜单上有他们的名字。按照榜单的说法,许是这两人从未在中原武林动手,所以并未参与排名。”
楚腾道:“此时现身,定是自信可武力取胜,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弥安之年轻气盛,以为叫几个二流高手就万事大吉,现在可麻烦了。”
吴琴歌替弥安之不平,接口道:“谁知道这裴紫苑还拖家带口找帮手?前辈不也没料到嘛?怎能都怪到弥安之头上。”
楚腾瞪了吴琴歌一眼:“大祸临头了还牙尖嘴利,想想怎么办吧。”
此时外面裴紫苑提剑揉身而上,一剑直挺挺地朝着弥安之攻过来。
弥安之急忙拔出别在腰间的铁扇去挡,“当啷”一声,弥安之铁扇险些脱手。裴紫苑一击过后,足尖在地上一点,又是一剑刺来。弥安之不敢怠慢,双腿发力,从马上一跃而起,铁扇打开,扇剑相撞,虽化解裴紫苑来招,自己却承受裴紫苑一击之力,落到地上,后退数步方止。
弥安之虽自小武功受赵橘白亲传,毕竟年纪尚小,功力与裴紫苑相去甚远,几招之内已显颓势,旁边灰袍客见状,均下马欲救。
此时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两柄圆月弯刀呼啸而至,分别攻向左右两侧来救援的灰袍客,灰袍客知道厉害,或用刀、或使剑格挡,只听一阵火星四溅,一时间“叮叮当当”声音不绝如缕,一阵撞击过后,两柄弯刀被数位灰袍客格挡,向不同方向飞出。
勃日帖赤那足下生风,快速无伦地向众人奔来,跑起来迅捷凶狠,真可谓势如苍狼,左右双手先后接住双刀,又是一阵凌厉猛攻。
灰袍客们被勃日帖赤那拖住,只得凝神接战,以十敌一,虽初时被勃日帖赤那猛攻压制,几招之内,又隐隐占了上风。
黎孔见势大喝一声,钢刀一晃,加入战团。勃日帖赤那得此强援,两人与十位灰袍客斗得难解难分,一时间难分胜负。
马车里楚腾眉头皱得更深:“这个勃日武功确在裴紫苑之上,另一边弥安之若无援手,撑不过十招。”
吴琴歌知道情势不好,闻言更是大急,便欲起身去帮弥安之。楚溪云知道吴琴歌武功稀松,绝非裴紫苑对手,拉住吴琴歌,道:“姐姐帮忙照看姥姥,我去帮弥少侠。”
那边裴紫苑横剑来劈,弥安之侧身去躲,不料裴紫苑此剑来势太快,已经闪躲不及,只能急忙变招,将手中铁扇勉力下沉去挡。
裴紫苑手上暗暗用功,想那死契剑何等之利,剑尖顺着铁扇两支钢骨之间划入,将裴紫苑铁扇劈成两半。
弥安之急忙撒手,使死契剑不致划伤自己。可这一招之后,失了兵器,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此时楚溪云右手拔出生阔剑,左手拔出吴琴歌佩剑,左手用力,将佩剑对准裴紫苑的方向掷了出去,自己没有丝毫停顿,也从马车中跃出,向裴紫苑攻去。
裴紫苑余光瞥到佩剑向自己飞来,对弥安之攻势暂缓,转身飞起一脚,将来剑一脚踢飞。楚溪云的攻势接踵而来,弥安之急忙抬手一剑,死契生阔相碰,发出优美的撞击声,楚溪云和弥安之两人都是后退几步站定。
弥安之赚得喘息之机,将裴紫苑踢飞的佩剑拾起,与楚溪云两人立于裴紫苑两侧,严阵以待。
裴紫苑笑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位小妹妹果真就在马车里吧。”
楚溪云道:“这柄剑不是你的,请你把它物归原主。”
裴紫苑眼珠一转,余光往四周略一打量,没有发现萧邵年的踪影。前几日在嘉兴府同一行人和潘昊闹出的动静不小,裴紫苑现身前多方打探,知道当时萧邵年不在,便试探性的说道:“只怕是办不到啦!”
楚溪云闻言以为萧邵年已经遭遇不测,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你说甚么!”
裴紫苑见楚溪云脸色大变,便知道萧邵年果然还没同这一行人会合,便故意拖长声音:“啧啧啧,可惜啊可惜。”
楚溪云握剑的手也有些颤抖,眼泪哗地一下夺眶而出,顿时模糊了视线。
裴紫苑知道机不可失,突然一剑刺出。楚溪云有所察觉,却是反应不及,只能算个大概,横剑去挡。裴紫苑此时化刺为劈,由剑尖顺着生阔剑剑身上劈。楚溪云只能撒手。裴紫苑伸出左手接住生阔剑,右手仍是攻势不减,向楚溪云腹部刺去。
楚腾在马车里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江湖阅历极盛,在裴紫苑试探楚溪云时便知道不妙,右手早已放在膻中穴上,看到楚溪云脸色煞白,声音颤抖,楚腾猛地皱一皱眉,右手在膻中、天枢、气海、关元四处大穴快速无伦地点去,提起一口真气,对着马车中吴琴歌道一句:“不要出来添乱!”便从马车中跃出。
楚腾心中清楚,点这四处穴位可暂时压制毒气和内伤,使真气内力外涌,短时恢复战力,可此时打斗所耗真气,全是人体固原之本,一旦耗尽,恐怕再也难以恢复,何况自己余毒尚在,此战之后,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这是非负伤死斗绝不会使出的法子,可此时也顾念不了这么多了。
那边裴紫苑向楚溪云一剑刺出,突然感觉身后掌风袭来,威力非同小可,略一偏头,瞥见原来是楚腾。若此时继续出剑,立时便可要了楚溪云性命,自己后背却门户大开,要受楚腾这全力一击,怕是不死也要受重伤,今日胜券在握,不必急在一时,于是死契剑不再前刺,用左手上的生阔剑,分神防护后背。
楚腾见楚溪云之危已解,心中一振,一双肉掌,同裴紫苑斗将起来,边斗边喊:“把眼泪擦干!临阵之际,若是不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便要如此受制于人!”
楚溪云惊魂未定,听到楚腾高喊,略微定下神来,轻轻将眼泪一拭,想到楚腾还有内伤在身,道:“姥姥,您的……”“伤”字还未出口,便自觉不对,裴紫苑并不一定知道楚腾内伤未愈,此时询问,岂不是将楚腾置于不利之地?便生生将下半句咽了回去。
楚腾余光瞥见楚溪云仍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情,内心想道:“这丫头也是性情中人,正是豆蔻年华,心中怎能压得住事儿?”又大喊道:“这厮与你阵前为敌,他说得话,怎么你也能信?”
楚溪云闻言,知道自己上了裴紫苑的当,虽仍挂念萧邵年去向,可终究振奋许多:“姥姥教训的是。”
裴紫苑右手死契,左手生阔,两柄宝剑,舞得虎虎生风,不断向楚腾进招。
楚腾初时挂念楚溪云,现在看到楚溪云重振精神,一时足以于乱战中自保,便不再分神,全神贯注同裴紫苑拆招。
死契剑与生阔剑虽是神兵,可裴紫苑毕竟不曾习练双手运双剑,虽气势逼人,但实际发挥功力却不及自己单剑对敌,裴紫苑又不舍丢掉这两把神兵利器,十几招之后,楚腾渐渐占了上风。
此时勃日帖赤那愈战愈勇,发招时不断发出低沉嘶吼,同黎孔二人力战不竭,气势越打越盛,加上哈达一直没有出手,在离众人不远处冷眼盯着乱战中的一切,那十位灰袍客心又不齐,配合渐渐滞涩,气势也逐渐被两人压制。
终于,随着勃日帖赤那一声断喝,两柄圆月弯刀划过,弯刀锋利,势大力沉,有一人头颅被直接劈飞,滴溜溜地飞向空中,另一人胳膊被整条卸下。黎孔一柄钢刀也是劈翻一人,十名江湖豪客两死一伤,剩下七人虽都是成名已久的武学名家,也俱是胆战心惊,均跳出战圈,不断后退。
楚腾见裴紫苑双剑功夫并不十分圆熟,瞅准时机,发掌按在死契剑剑身,真气贯掌,逼得死契剑剑身偏移,撞到裴紫苑右手上的生阔剑上。
裴紫苑感到右手一阵酥麻,知道楚腾想要夺剑,不由得暗暗用功,右手用力按住生阔剑。不料楚腾左手低手从裴紫苑右手划过,竟是假意要夺生阔剑,转手去抢那死契剑。裴紫苑劲力全在右手,楚腾左手裹挟真气,霎时便将死契剑夺了过来。
裴紫苑两剑失其一,心中有些惊讶,道:“婆婆好手段。”
楚腾虽点四穴,刚刚全神贯注,空手夺剑一气呵成,几十招下来之后,仍是感到真气有些难以为继,刚要开口答话,突然喉口微咸,便要吐出一口血来,知道此时已是内伤反噬,但临阵之际,怎能示弱,急中生智,假意咳嗽一声,将鲜血咽了下去,道:“老身终究是老啦,竟然跟你啰嗦了这许多招。”
此时勃日帖赤那转头看向这边,眼中露出凶狠而兴奋的目光,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老婆子,我打!小孩子,你打!”说罢不由分说,提起两柄弯刀,向楚腾攻来。
裴紫苑无奈地耸耸肩,向着楚溪云道:“小妹妹,那就得罪了!”
楚腾见楚溪云并无兵刃,将死契剑掷给楚溪云,自己又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凝神接战。
那勃日帖赤那两柄圆月弯刀大开大合,如同携杂着千钧之力,向着楚腾一阵猛攻。
楚腾施展游鸿掌,在勃日帖赤那烈烈刀光中闪转腾挪。
勃日帖赤那斗得兴起,嘴中又是一阵嘶吼,将两柄弯刀越舞越快,刀光渐渐将楚腾包围起来,压得楚腾喘不过气。
楚腾本就真气不足,刚刚对战裴紫苑尚能取巧,可这勃日帖赤那武功是这种霸道的路子,如今斗到这般境地,只能硬打硬拼,没有一点取巧的法子,在勃日帖赤那一波急似一波的猛攻中,楚腾渐渐感到力绌,心道:“昔时我若并未受伤,尚且不是这厮对手,今日力有不逮,恐怕是难以脱身了,我这把老骨头,若是交代了也便罢了,可这丫头若是折在这里,奕剑听雨阁百年传承,可真的断送我手了。”想到此节,楚腾知道自己若是倒下,局势便再无转圜之机,虽精气越发不济,仍强撑一口真气,拼命死战。
勃日帖赤那察觉到楚腾真气不足,仿佛更加兴奋,口中的嘶吼变成长啸,内力贯刀,一招一式更加难以招架。
楚腾此时已是消耗自身固元精气接战,打斗越久,精气越是不济。楚腾本就不是可随机应变之人,事已至此,只是守着最后那口气,拼尽全力让自己不至倒下。渐渐地,楚腾的嘴角、鼻孔、眼眶、和双耳都缓缓流出血来,眼前开始阵阵发黑。楚腾感到四肢正慢慢失去知觉,但心中仍是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倒下。”
另一边楚溪云接到死契剑,担心楚腾没有兵刃,还未来得及开口,裴紫苑便攻了上来。楚溪云只能全神接战。
裴紫苑武功高出楚溪云不少,同楚溪云打斗,显得颇为游刃有余。十余合后,楚溪云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裴紫苑前后游走,上下打击,显得潇洒非凡,而裴紫苑仿佛并不想就此狠下杀手,反正胜券在握,大局已定,存了些许耀武扬威的心思。
弥安之见楚溪云已落下风,道一声:“楚姑娘,在下前来助你。”提剑加入战团,三人战在一起。可弥安之的武功还较楚溪云为弱,两者又无丝毫配合,打斗中反而有些相互掣肘,并不能对裴紫苑形成更大威胁。裴紫苑招式挥洒,更是肆意出招,东一剑,西一剑,仿佛将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楚溪云惦记楚腾安危,心中很是焦急,此时力战难胜,不免有些急躁。而弥安之从小便被当作松狸楼接班人培养,虽行事作风已是城府极深,可在松狸楼时,有松狸楼撑腰,万事不曾吃亏,第一次受弥初遥安排江湖历练,便被人这般折辱,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年人心性,心中难免焦躁,出招也越来越虚浮。如此一来,两人招式中破绽更多,裴紫苑也不下死手,只是左右游击,两人已是顾此失彼,狼狈不堪。
勃日帖赤那去战楚腾后,仅有黎孔一人横刀冷对那七名灰袍客,这剩余七人若是此时一拥而上,数招之内便可取胜,可此时七人气势已颓,全无争斗之心,眼睁睁看着眼前打斗,竟无一人想着反击。
话分两头,吴道年和萧邵年无论城中酒楼,还是路边茶摊,都一一探问过来,散去吴道年不少钱财,终于在嘉兴府楚腾等人住过的那间酒楼出探听出消息,得知原来几日前有那样一场恶斗,都不由得心惊,得知几人有松狸楼高手护卫,也不由得稍稍松一口气。问到一行人去处时,那店小二只道:“我哪里敢问他们要去哪里,不过他们走得时候,有许多高头大马和一辆马车,看方向顺着官道往北去了。”
吴道年挂念女儿,带着萧邵年顺着官道也是急追,这日也是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吴道年突然勒马,道:“有兵刃声。”
萧邵年也勒停马匹,侧耳细听片刻,却除了树叶随风发出的婆娑之声,全然没有听到任何异响,便道:“晚辈什么也没听到啊。”
吴道年有些激动,语速也快了起来:“不怪你,还有些距离,人数不少,很有可能是我那乖女儿。”说着说着,脸上又不由自主浮现笑容,突然脸色一变,道:“坏了,若真是我乖女儿,有兵刃声,岂不是有危险!快走!”说着身形一晃,从马上跃下,同时手臂往萧邵年这边一伸,轻轻巧巧地将萧邵年从马上摘下,提着萧邵年衣领,马也不要了,施展轻身功夫,向前方兵刃声处疾奔。
萧邵年被提着衣领,几乎喘不过气来,心道:“这老前辈一谈到女儿,当真是命都不要了,人轻功再好,还能比骏马快得多吗?”心中边想,脚下边努力适应吴道年步伐,在吴道年起落的时候也用力点地,所幸自身也有些轻功底子,几次起落之后找准步点,使自己不至窒息。适应过来之后再定睛一看,只见身旁树木如残影般向后倒退,吴道年带着一人,速度竟还如此之快,果然比那连日赶路已经疲惫不堪的马匹要快得多,心中不由得对吴道年多了几分敬佩。
吴道年提气疾奔半晌,楚腾一行人果然出现在前方,萧邵年很远便看到楚溪云同弥安之与裴紫苑酣战,又看到楚腾被一蒙古大汉逼得步步倒退,身形已经委顿,再靠近些,便注意到楚腾五孔流血,急道:“吴老前辈,请您救救姥姥!”
吴道年于人群中并未看到吴琴歌,但也知道楚腾等人是友非敌,一口答应:“放心!”又往前奔了数十丈,便将小臂轻轻往前一送,把萧邵年往人群中抛去,自己直直奔向勃日帖赤那。
萧邵年借着吴道年前送之力,往前跃了数丈,在半空中朗声叫道:“裴紫苑,咱们又见面了!”话音未落,稳稳落地,正正落在楚溪云等三人身前,不由得感叹吴道年这一掷功夫之深,实在世所罕见。
楚溪云听到萧邵年声音,全身为之一振,眼睛也亮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内力贯通,一剑刺出,那裴紫苑见到萧邵年此时出现,也是惊讶不已,略一分神,竟被楚溪云这一剑逼退了几步。
楚溪云见裴紫苑被逼退,也向后跳出战圈,后退几步后,转身去看萧邵年,两只手拉住萧邵年的双手,怔怔地望着萧邵年,道:“你没事吧。”
萧邵年见到楚溪云也是激动不已,看着楚溪云明亮的眸子里全是关切,不由自主的两臂用力,把楚溪云拥到怀里,道:“我没事儿!你呢?”
此时裴紫苑在身后笑道:“今日人齐啦,甚好,甚好!”
萧邵年瞪了裴紫苑一眼,又转头向楚溪云柔声说道:“这个恶贼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楚溪云也柔声答道:“他带了帮手,上来就想杀人,对啦,前几日我看见月亮很好,等闲下来讲给你听。”
萧邵年对着楚溪云一笑,道:“好呀,咱先解决这个恶贼。”然后转头向弥安之作了个揖,道:“弥兄,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能否借宝剑一用。”
弥安之还了个礼,道:“那是自然。”将手中佩剑抛给萧邵年。
裴紫苑见几人自顾自说话,仿佛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有些温怒,道一声:“得罪了!”提剑而上,向萧楚二人进招。
此时萧邵年楚溪云双剑合璧,萧邵年一剑刺出,楚溪云便有一剑跟随,“燕双飞”剑法使将出来,端的是水银泻地,攻势如潮。
裴紫苑知道厉害,先取守势,横剑回挡,向后跃出数丈,再瞅准时机,仍是按照上次与萧楚二人交手时的策略,强运一口真气,内力贯通,全力使一阵凌厉快剑,向萧邵年一味猛攻。
萧楚二人对裴紫苑这无赖解法也心照不宣,彼此对视一眼,萧邵年仍取攻势,楚溪云收剑回护。霎时间三人走了十几招,裴紫苑这次却没讨得半点便宜,萧邵年攻势凌厉,楚溪云守势圆浑,裴紫苑数招之间并未找到两人招式中的破绽。
其实“燕双飞”剑法精妙,已趋化境,哪有那许多破绽,上次交手,裴紫苑之所以能抓到破绽,全是凭着内功强出萧邵年太多,强行用内力逼迫萧邵年,使其招式不能使老,让许多本没有破绽的招式变得破绽百出。此时裴紫苑故技重施,但仅一个月工夫,萧邵年日夜用功,内力已然有所进境,想要再次逼迫萧邵年出招变形,已经不再那么容易。更为重要的是,萧楚两人得赵橘白指点,明白天下武功,不必拘泥固有招式,又有赵橘白这剑术宗师于黑暗中递招,实在是世所难得的际遇,虽短时间达不到融会贯通、挥洒自如的境界,也能随机应变、趋强避短。在被裴紫苑强行逼迫时,萧邵年往往能够及时变招,楚溪云也能心领神会,两人一攻一守,配合无隙。
本来裴紫苑就是有些无赖的强打硬冲,若论剑法,远不是“燕双飞”的对手,十几招后,一旦不能找到机会去伤萧邵年,便在萧楚二人攻守兼备的攻势下败势已显,心中急道:“坏了,仅这些天时间,这小子内功便有不小进境,这两人的剑法也像是变得如此圆浑,竟抓不到半点破绽。”
萧楚二人数招之间逼得裴紫苑节节败退,均是心中快慰:“想不到赵先生几句指点竟有如此神效。”此时两人剑剑都有雷霆之势,裴紫苑在战圈中已是狼狈不堪,楚溪云道一声:“沉阁,那是你的剑。”
萧邵年心领神会,道一声:“好的!”两人齐齐变招,使一招“移形换影”,楚溪云由守转攻,反手一剑,去削裴紫苑手腕,裴紫苑急忙将手腕后缩,同时横剑去挡。此时萧邵年踏前一步,由下向上出剑,顺着裴紫苑前胸上刺,裴紫苑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一跃,已经去挡楚溪云来剑的死契被萧邵年上挑一剑往前一带,人往后,剑向前,裴紫苑险些把握不定手上的死契剑,但裴紫苑听到萧楚两人对话知道萧邵年此招意在夺剑,早有准备,心一横,用力握住剑把,随着身体后跃,强行把死契剑往后带去。不料萧邵年右手握剑,左手在剑把上一推,手中佩剑直直往裴紫苑胸口掷来,裴紫苑知道此时若被夺剑,无异于认输,决计不肯丢掉手中死契剑从而去躲这一剑之击,足尖点地,勉力再向右后方跃出,虽然称得上应变及时,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没能躲开萧邵年飞来一剑,左胸刺破,鲜血涓涓流出。同时楚溪云一剑又是接踵而来,划破裴紫苑右臂,裴紫苑右手一松,死契剑终于还是脱手。楚溪云左手在死契剑上轻轻一带,往萧邵年手中抛去,萧邵年右臂一伸,接住死契剑,两人同时挽个剑花,一高一低,一前一后,死契生阔,剑尖直直指向裴紫苑,宝剑易手,胜负已分。
裴紫苑左胸右臂中剑,后退数丈,终于站立不定,坐倒在地。
萧邵年月余前还不能取胜,此时大获全胜,颇有些自豪,加之这裴紫苑一路穷追猛打,几次三番要取几人性命,更是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此时中剑倒地,心中一阵畅快,朗声说道:“裴紫苑,两边都要保,就是两边都保不住。”
裴紫苑血流如注,脸色已然苍白,赶忙点穴止血。
另一边,在勃日帖赤那如潮猛攻下,楚腾已然支持不住,道道刀光覆盖楚腾全身,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吴道年身形一晃,不知怎么从刀光中找到一个空隙,欺进身来,喝一声:“着!”一抬手,竟于刀光中用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捏住勃日帖赤那右手所舞圆月弯刀刀刃,手腕一甩,使之撞到勃日帖赤那左手刀刃上,两刀相撞,溅出点点火星,勃日帖赤那猛攻之势顿解。勃日帖赤那大惊,用力收刀,向后撤出一步,却不气馁,调整步伐,立即又攻了上来。
楚腾此时已是意识模糊,冥冥中见到有人来助,一口真气终于泄了,软软地向后倒去。吴道年瞥见楚腾要倒,知道她已经真气不济,左手单手应付勃日帖赤那全力猛攻,右掌向后伸出,再向前微微一缩,掌风带动,把要倒下的楚腾吸了过来。眼见着右掌要贴到楚腾前胸,才发觉十分不妥,叫一声:“啊呦,好险!”化掌为指,在楚腾右肩轻轻一点,将楚腾身体翻转,如法炮制,又吸了过来,这次右掌贴到楚腾后背,源源不断的真气向楚腾身体中灌去。
马车中的吴琴歌见到父亲到来,拉开车帘,兴奋地大叫:“爹爹!”
吴道年听到吴琴歌呼喊,将头转过去,看到女儿安然无恙,不禁大喜,刚要答话,便想到这几日日日担忧,路途中早就想好,一见面得好好训斥吴琴歌,免得日后吴琴歌又是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便板起脸,道:“你这丫头,太不听话,现在吃到苦头了吧!还得爹爹来救。”可这句话说着说着,望着吴琴歌一双眼睛看向自己,目光中都是委屈和雀跃,又不禁起了舐犊之情,自己的脸连半句话的工夫都没板住,笑意又不自觉地爬上嘴角。
勃日帖赤那听到吴道年大叫“好险”,还道自己攻势凌厉,吴道年招架不住,不由得兴奋起来,长啸一声,加力猛击。吴道年正跟吴琴歌说话,仅用左手和余光同勃日帖赤那过招,听到这一声长啸,打断了父女对话,又想起这一伙人竟然在追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禁十分恼火,又想到蒙古铁骑挑起连年战乱,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望着眼前发狂似的勃日帖赤那,不禁越想越气。吴道年右手轻轻将楚腾放下,然后双手同时猛地前伸,再一次于一片刀光之中捏住勃日帖赤那双刀刀刃,猛力向后一甩,勃日帖赤那双刀便已脱手。
勃日帖赤那此时失了兵刃,胸前门户一片打开,自知不好,连忙收手护住胸口。吴道年双手借后甩蓄力,双掌猛力前推,使一招“大江东去”,一双肉掌裹挟着强横真气向勃日帖赤那击去,竟是使了十分力。
勃日帖赤那知道厉害,却被吴道年掌风包围,已是躲闪不及,也是双掌前伸,硬生生接下吴道年这全力一掌。勃日帖赤那双掌与吴道年双掌甫一接触,尚能与之相抗,但仅仅刹那之间,便觉得吴道年掌中劲力有如长江之水,绵延不绝,片刻之后便已抵挡不住,自己的双臂被吴道年内力贯穿,一路压制到胸口,发出几声“咯吱”声,双臂臂骨与胸前肋骨竟然被一同打断,一股龙象之力在五脏六腑中翻腾,整个人终于向后腾空,飞出数丈,撞到官道旁一颗参天大树方止。那树被勃日帖赤那一撞,粗壮的树干晃了一晃,茂盛的树冠掉下无数落叶,落到倒在树下的勃日帖赤那的身上。勃日帖赤那满身落叶血污,已经不省人事。
吴道年一掌将勃日帖赤那击飞,身形一晃,便到了马车之前,吴琴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怕吴道年责骂,抢前一步,拉住吴道年的手,脸上堆了笑,开始撒起娇来:“不愧是爹爹,一出手便知谁才是真英雄,爹爹如此英武,看谁还敢欺负咱。”
吴道年知道吴琴歌每次怕被责骂,总是这么一套,可见到女儿安然无恙,心中本就欣喜,责备的重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道:“以后可不许随随便便乱跑出去,这次亏得是遇到……”
吴琴歌不爱听吴道年啰嗦,又记挂楚腾伤势,见吴道年果然没有发怒,便打断道:“爹爹,楚老前辈怎么样了?”
吴道年一拍脑门:“啊呦,险些忘了,她的情况可不大好啊。”说着便往楚腾身边走去,手里还拉着吴琴歌,一刻也不肯让女儿离开自己。
另一边萧楚二人刚刚击败裴紫苑,楚溪云便转头去寻楚腾,见到楚腾独自倒在地上,血污流了满面,已经不省人事,也顾不得去跟裴紫苑纠缠,叫一声:“姥姥!”便往楚腾身边奔去。
萧邵年见状跟在楚溪云身后,也往楚腾身旁靠去。一时间,萧邵年、吴道年、吴琴歌四人围在楚腾身旁,楚溪云坐在地上,抱住楚腾的额头,看到楚腾这般模样,已是泣不成声,泪眼婆娑中摸出手绢,为楚腾拭去脸上血污。
吴道年把手搭到楚腾手腕上,发现楚腾脉象越来越弱,呈衰颓之势,道:“她精元耗尽,恐怕情况不太好啊。”
楚溪云此时强忍悲痛,道:“前辈,我姥姥她还身中裴紫苑之毒未解,郎中说她不能与人动武,可现在却……”说着又悲从中来,啜泣了起来。片刻之后,楚溪云努力平复心情,接着说道:“请前辈救救我姥姥。”
吴道年本就感激楚腾一路回护吴琴歌,又与萧邵年意气相投,此时又见楚溪云与吴琴歌年纪相仿,楚楚可怜,推己及人,岂有不帮之理?便道:“我虽不通解毒之理,但尚可为楚腾以真气续命,只是她是气宗武功,我玄宗真气未必能久蓄,不过他日若能解毒,或有一线生机。”
萧邵年听到这里,猛地转头转向裴紫苑,见裴紫苑已站起身来,而哈达正站在勃日帖赤那身旁查看其伤势,对裴紫苑怒喝道:“裴紫苑!把解药交出来!否则立时让你命丧当场!”
裴紫苑道:“萧少侠,莫动要这么大的肝火,刚刚动手时,在下万万没想到,楚老前辈竟然没能肃清在下的微末毒药,真是可惜啊。从来山水有相逢,胜负也只是一时的,切莫得意忘形。”
吴道年盯着裴紫苑,喝道:“你们几个就别想着有什么来日了,我今日就一起结果了你们!”说着环视几人,霸气外露。
裴紫苑见吴琴歌一口一个“爹爹”,知道这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无名山庄庄主吴道年,又见过吴道年一掌之威,知道厉害,转头看向哈达。
哈达道:“Бус,өрсөлдөгч.Өөрямарчилүү.(蒙古语:不是对手,不必再打。)”
裴紫苑见吴道年武功如此之高,早就猜到哈达不是对手,如今也没了侥幸,眼珠又转了一转,道:“本来楚老前辈所中之毒,难以侵入五脏六腑,只需好好休息调理便可痊愈,也就无所谓什么解药不解药的了,只可惜楚老前辈性子太急,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动手,可惜啊可惜。”
几人闻言均是大怒,萧邵年怒气攻心,也顾不得斯文:“你放屁!若不是你苦苦相逼,姥姥怎么会……算了,我也犯不着和一个将死之人废话。”
裴紫苑笑道:“萧少侠,听我说完嘛,本来这毒是无所谓什么解药不解药的,但是像楚前辈这种情况,若是能对症下药,或许尚可救活,若是没有解毒良方,怕是神仙难救啦。正巧,在下这里碰巧有现成的对症良药,这里又有吴老前辈这样的绝世高手,不如这样,我解药给你,你们好生救治楚老前辈,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此时久未说话的弥安之开口道:“一份解药就想换四条人命,阁下如意算盘打得好响。”
裴紫苑环视四周,竟颇有些气定神闲,道:“不然呢?”
弥安之道:“一份解药,只能换一条人命。”
裴紫苑笑道:“呦,原来这里又轮到松狸楼少楼主发号施令啦,松狸楼果然名不虚传,打架打不赢,还有如此大的面子。”
弥安之闻言怒道:“你……”
萧邵年打断道:“何必在这里挑拨离间,若想活命,把解药交出来吧。”
裴紫苑猜测几人为救楚腾性命,多半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便耸耸肩,故作轻松道:“我同我的师兄弟情同手足,同我的老朋友是生死之交,若是不能同生,便只能共死啦,哈哈,不过有楚老前辈这样的豪侠陪葬,也足以快慰平生啦,我看楚老前辈五孔流血,血已发黑,恐怕只有半日的性命。”
一行人面面相觑,知道裴紫苑所言多半非虚,不禁有些左右为难。
“好,你们都可以走。”楚溪云抬起头来,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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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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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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