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语声沉肃,她刚说完,谢星阑便道:“于氏当年已经病危,国公府不可能不尽力施救,却并未找冯玉征,那只有一个解释,于氏当年得的并非痨病。”
秦缨颔首,“崔慕之说当年他们去探病之时,并未见到于氏,再加上国公府编出一个痨病的说法,必定是为了掩盖于氏不能见人的真相,有理由推测于氏是被施暴,受伤颇重,若见了外人便要露馅,因此才编出个会染人的病。”
“于氏的婢女说,卢旭后来动手伤人,皆会避着人,但下人能避开,卢炴和其他人能避开,卢月凝能次次回避吗?于氏养病半年才过世,卢月凝就算被换了院子,也不可能一直没见母亲,因此她一定知道她母亲不是痨病。”
谢星阑道:“所以你适才故意提起她母亲之事。”
秦缨颔首,“不错,她适才掩面悲哭,很是令人怜悯,但从她面上神色和细微动作,我可以肯定,她一定知道她母亲病亡的真相——”
马车里光线昏暗,谢星阑的目光却似实质般落在秦缨面上,秦缨接着道:“即便是再沉稳老成之人,其面部的细微变化也会展现出其真实的心绪变幻,有的人为了混淆视听,会故意做出别的动作和神态来掩饰,刚才的卢月凝便是如此。”
“从踏进卢旭院中开始,我便在注意她,而她那时神色便明显不对了,看到她母亲的画卷之后,就更难以克制,但她谨慎,用悲哭将异样全都掩了住。”
秦缨沉吟道:“她还始终用丝帕掩着口鼻,又低垂着眸子,不敢让人瞧见她的眼神,但即便如此,她其他的本能动作,还是出卖了她。”
“她下巴微缩,肩背微驼,又刻意回避众人的目光,这不是悲伤,而是畏惧和逃避,如果说她不想回忆亡母旧事,逃避还能说得过去,但她畏惧明显,一下让我想到了她那天在衙门里受刺激晕倒的事,她这些年来不回卢旭的院落,也是因为畏惧,因为她当年在这院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亲施暴——”
“而当卢炴在看到画卷后,说起卢旭对亡妻多么惦念,多么痴情之时,卢月凝不仅缩着肩背,更紧抿着唇角,将下颌含的更低,攥着丝帕的手亦十分用力,这是愤怒、隐忍之意,表示她根本不赞同卢炴的说辞,这也说明她知道自己母亲过着什么日子,而最后去内室之时,她更畏怕不前,我怀疑她见过她母亲的死状,也知道她为何而死。”
谢星阑眼底浮着几分震动,卢月凝适才的模样他也瞧见了,却像秦缨说的,她的神色被悲哭掩盖,只让人以为她触景生情,不愿回想母亲病亡之事,可秦缨显然比他更会“察言观色”,她不但观察的细致入微,还精准地捕捉到了卢月凝的神色变化,由此分辨出她的真实意图。
谢星阑暗自惊讶,转而道:“如果不是因为痨病而亡,那便有可能是被卢旭虐待死的,但你为何说她或许亲眼见过她父亲行凶?”
秦缨眯了迷眸子,“因为她第一次见芳蕤便面露惊恐之色。”
“起初我们想着,这是因为芳蕤的气态和衣着都与于氏十分相似,而当年案发之时她还是个小孩子,而案发又在几处僻静之地,绝对与她无关,但好着红裙恣意飒然的于氏,是未出阁之前的于氏,自从嫁入国公府,她便姿容气态大变——”
谢星阑眼底暗芒簇闪,“李芳蕤和卢月凝熟悉的于氏大为不同,她绝不会只因为一颗泪痣而惊恐,只有一种可能,当时的李芳蕤不是与她母亲相似,而是与旧案中的受害者相似!她因见过受害者如何死的,所以才分外失态。”
秦缨应是,“按照当年三位受害者遇害的时间场合来推算,她看到的人极有可能是罗槿儿,范玉蘋和康素琴都是在外遇害,只有罗槿儿是遇害后被抛尸,当年国公府在城南御道旁有一家瓷器店,距离罗家的旧书铺子并不远,我怀疑罗槿儿是在那里遇害,当时卢月凝也在场。”
秦缨说完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但这只是推测,除非找到其他证人。”www.jieyidazhiye.com
谢星阑忽而道:“旁人不知内情,卢元斌一定知道,但他当年出了意外——”
说至此,谢星阑呼吸微紧,“他身亡只怕不是意外,而在那之后,卢炴将卢文涛拨给了卢旭,这些年来卢文涛一直跟着卢旭游手好闲,这太过古怪。”
“你的意思是卢炴知晓内情?将卢文涛给卢旭,是为了……是为了看住卢旭?”秦缨语气紧迫道:“当年案发之后,凶手十年未曾犯案,这其中本就古怪,而从时间来看,正好与卢文涛跟着卢旭的时间吻合——”
谢星阑道:“得去卢文涛家中走一趟。”
秦缨又道:“这个卢旭癫狂残暴,亦并非谨小慎微之人,如此便解释的通于氏当年的遭遇为何丝毫风声未露,正是因为卢国公在暗中帮忙,而他知道弟弟这等行径会毁了卢国公府,因此将自己最得力的管家放在卢旭身边。”
她又道:“最好是能找到国公府旧人,来证明卢月凝在给卢旭做假证,还有卢文涛,他只是下人,与卢旭并无亲缘关系,若能撬开他的嘴,便再好不过。”
谢星阑沉吟道:“卢月凝既知道当年真相,有没有令她作证的可能?”
秦缨想到今日卢月凝的模样,摇头,“只怕不容易,卢月凝虽是经历坎坷,但从静缘庵师太口中得知,她性子其实十分冷静坚毅,七八岁的女童,不管为了什么,能在庵堂之中青灯古佛数年,心性便非常人可比。”
谢星阑微微点头,“好,其他的我会派人去查。”他掀帘朝外看了一眼,见秋阳升上中天,便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归家去。”
秦缨有些放心不下,谢星阑又道:“都是跑腿查问的活儿,你不必跟着受罪。”
秦缨这原身千金玉贵,昨夜折腾整夜,此刻的确困乏得紧,眼下连思绪都有些迟钝,她只好应了声,“晚些时候我去金吾卫衙门看看。”
谢星阑应是,又掀帘叫停,等他下了马车,沈珞方才驾车往临川侯府而去。
秦缨掀帘看着谢星阑翻身上马,犹豫一瞬,到底没出言叮咛,白鸳钻进车厢里,她适才隐约听见几言,这时道:“幸而谢大人还顾忌着县主熬不住,奴婢人都快散架了更何况县主?不过奴婢瞧着,谢大人近来也愈发勤勉了,都不打算歇息。”
秦缨心弦微动,白鸳这时道:“不过,此番查到了卢国公府上,可能查到底吗?卢家这些年虽然式微,却到底是老牌世家,先帝在世之时,卢家还出过一位妃嫔,只是膝下无所出,若闹到了太后和陛下跟前,看不知他们怎么看。”
白鸳是侯府的丫头,所见所闻非寻常百姓可比,见她想到这一层,秦缨心底也有些发沉,“只要证据确凿,又有人证,无论是太后还是陛下,都不好说什么。”
白鸳点点头,“希望谢大人此行顺利。”
秦缨整夜未归府,直让秦璋好是担忧,见她面容有些憔悴,秦璋忙令人上了滋补的汤水膳食,“先用些饭食再去歇息,你如此真是比衙门的公差还要费神,谁能想到卢家的二老爷竟是如此丧心病狂……”
秦缨腹中饥肠辘辘,闻言有些诧异,“您都知道了?”
秦璋指了指升上中天的日头,“这都半日了,今日一早便传开了,先前还没传得多么清楚,刚才才知道那卢旭因欲对郡王府小姐行不轨之行,已被金吾卫关起来了。”
秦缨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待用完了汤饭,方才回清梧院歇下。
秦缨倒头便睡,再醒来已是两个多时辰之后,窗外日头西斜,金色夕辉正洒满天际,她定了定神,连忙起身梳洗更衣。
到了前堂,得知秦璋在经室修道,秦缨也不打扰,用了些饭食后便吩咐沈珞备马,又与秦广交代一声,秦缨便带着白鸳和沈珞出府,直往金吾卫衙门而去。
歇了半日,秦缨精神大振,行在路上,慢慢梳理起案情来,思来想去,秦缨又犯了难,如今找到的证据只能证明卢旭与赵镰之死脱不了干系,但旧案已经过了十年,要找到物证仍是难上加难,而人证……秦缨微微眯眸。
马车赶到金吾卫衙门之时,最后一丝余晖正落入地平线之下,秦缨跳下马车,还未进门,先看到衙门旁停着一辆眼熟的马车,她眼瞳微微一亮,快步进了衙门。
门口的侍卫早入内通禀,秦缨走到一般,看到谢坚从内快步来迎,行礼之后,谢坚道:“县主来的不巧,这会儿我们公子还未回来。”
秦缨有些意外,“为何未回?”
谢坚压低了语声,“陛下宣召。”
见秦缨不解,谢坚继续低声道:“白日里郡王入宫了一趟,禀明了卢旭之行,陛下听后大怒,将卢国公和公子一同宣召入宫,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现在还未回来,也不知陛下如何说的。”
秦缨面色严峻了几分,却也不意外,又问道:“芳蕤是不是来了?”
谢坚点头,“李姑娘和郡王世子都来了,也是来问进展的,不过小人没对他们细说,今日公子亲自往柳儿巷走了一趟,但搜索下来并无所获,只捉拿了两个在那边伺候的小厮,此外,我们的人又往卢文涛家中去了一趟,倒有了些说法。”
“卢文涛的妻儿说,卢文涛是卢旭的亲信管家,从十年前开始便一直跟着卢旭,卢文涛还会武功,从前为了照顾卢旭,逢年过节都不归家,这两年才好了些,一个月能有个几日回家小住,其他时候还是寸步不离跟着卢旭。”
谢坚说至此轻哼一声,“此外,卢文涛不是说初一那天晚上,他人不在芙蓉巷,而是在自己家中吗?我们去问了,他妻子说他初一那天晚上根本不在家中,初一那天他的确回家了,却是早上回去,中午离开的,柳儿巷那几个小厮也是说他早上出门,中午回来,并在初一下午陪着卢旭离开,说是要去玉行,结果当天晚上半晚上才回来,但第二日一早,他们二人又出了门。”
秦缨立刻道:“只有他二人?还未审卢文涛吧?”
谢坚颔首,“正是,是卢文涛驾车的,没有车夫,还未来得及审,白日里查访完几处,刚回衙门陛下的旨意便到了,得等公子回来再审。”
秦缨点了点头,等到了龙翊卫之地,便见李芳蕤和李云旗在堂内候着,见到秦缨,李芳蕤连忙从堂内迎了出来,“县主——”
李芳蕤面上红肿消了大半,此刻精神振奋,显然是着急将恶徒绳之以法,二人相携进门,李云旗道:“芳蕤正说你快来了,你果然便到了。”
秦缨道:“听闻郡王入宫面圣了。”
李云旗眉眼间沁着几分寒意,“此番卢旭将歹心动到了芳蕤身上,父亲无论如何忍不下这口气,卢国公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既如此,便让陛下做个明断。”
李芳蕤这时问谢坚,“卢旭在牢里如何了?”
谢坚便道:“姑娘放心,死不了,只是受些罪,适才去看之时,这位国公府二老爷已经快要受不住了,倒是那位管家很沉得住气,至于其他人则都有些惶恐。”
秦缨问道:“如今抓回来多少人?”
“拢共有十六个,国公府伺候过卢旭的也都带回来了,但他们之中伺候卢旭最久的也才七年,没有贞元十年便在卢旭身边的,小人估摸着查问不出什么来。”
听着这话,李芳蕤拧眉道:“这可怎么是好,若是没办法定十年前之罪,那岂非让他逃了好大的罪过?”
秦缨沉声道:“等谢钦使。”
直到夜幕初临,金吾卫四处亮起灯火之时,谢星阑才从宫中归来,他进衙门便得知秦缨来了,脚下步伐更快,等在偏堂见到几人,开口便道:“陛下已经得知案情,令龙翊卫速速查办,给郡王府一个交代,若是有误,便还国公府一个清白。”
李芳蕤愤然道:“他们哪有清白?!”
谢星阑又去秦缨,“都知道了?”
秦缨点头,“谢坚都说了,既然问出卢文涛在撒谎,可要去审他?我想了想,旧案寻不出线索,不妨从赵镰之死入手,赵镰的死已有线索,若令他们从实交代,那杀死赵镰的动机便是突破口之一,若卢文涛能交代他知道的真相,对旧案必有帮助。”
谢坚不解道:“可是县主,眼下旧案并无证据,只审他可有用?”
秦缨笃定道,“寻常查案是从物到人,证据为重,但眼下已经有人证在手,便可从人到物,重人证,是为预审①,卢文涛当年那般快便跟了卢旭,这些年又寸步不离,卢炴不可能不告诉他为何令他跟着卢旭,更有甚者,卢文涛做为卢炴最亲信之人,多半还帮着善后,若能用些法子令他交代,比我们大海捞针来的快,当然,前提是令他交代实情。”
谢坚不由道:“用刑?”
秦缨摇头,“刑讯容易屈打成招,如此预审就变味儿了。”
谢坚本想说刑讯是金吾卫常用的法子,可对着秦缨那双清冽如许的眸子,他竟开不了口,他悻悻地抓了抓脑袋,又去看谢星阑。
谢星阑这时道:“卢文涛虽是城府颇深,但他有妻有子,并非非穷凶极恶、毫无牵挂之人,先去审问看看。”
他说完看向秦缨三人,“地牢内颇为杂乱,你们还是在此等消息。”
秦缨正要开口,李芳蕤先道:“谢大人,我们来便是想看看能审出什么,便让我们去瞧瞧吧,我们保证不妨碍你们。”
谢星阑便看向秦缨,见她欲言又止,摆明了也想跟去,略一犹豫点了头。
一行人离开偏堂往金吾卫大牢去,此刻夜色已深,谢坚打着火把行在前,其他人跟着进入黑黢黢的甬道,刚走了没几步,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甬道深处传了出来。
秦缨眉头微皱,“这是怎么了?”
谢坚在前道:“是韩歧,他早前办的那件贪腐案,有几人这两日才押送回京,眼下正审呢,因贪得不少,都是硬骨头,这会儿多半在用刑。”
听是大贪官,秦缨便将心底那点不适压了下去,谢坚带着几人走到关押卢家众人的那条甬道,隔着木栅栏,秦缨看到了包括马车车夫在内的所有卢家仆从,而卢文涛和卢旭,都被单独关押在另外两处。
为了不碍审讯,谢星阑带着秦缨和李芳蕤兄妹到了审问室的隔间中,等了片刻,一墙之隔传来了铁链触地之声,很快,谢坚的声音响了起来。
“卢文涛,我们已见过你夫人,初一那日你的确回了家,但只在家中待了两个时辰便离开,你夫人说你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卢旭身边,陪着卢旭的时间比陪着他们的时间还要多,柳儿巷的小厮也说你早间回家,午后归来,之后陪着卢旭驾车离开。”
因找到了实证,此番乃是由谢坚前去问话,他语气沉肃,很给人压迫之感,一番静默之后,卢文涛开了口。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陪着老爷去了漱玉斋一趟,后来又去了枕琼斋,看了几块料子,之后我们一直留在枕琼斋未归,到了半夜才回去,那时候枕琼斋的伙计仆从都回去了,因此也无人看见我们。”
“一派胡言!”
谢坚冷喝一声,又道:“我们的人已经去查问了漱玉斋和枕琼斋的伙计,那天没有人见过你们,也没有人去芙蓉巷的宅子,到了此时你还敢撒谎?你老实交代,那天你是不是陪着卢旭去了芙蓉巷,然后等来了捕头赵镰,因赵镰拿官府查旧案之事威胁卢旭,因此你与卢旭将其闷入水缸之中溺死?”
卢文涛听到此处,水波不兴道:“大人哪来的这些猜测?我早就说了,芙蓉巷的钥匙我给过其他人,他们说没去过芙蓉巷,大人便信,为何我说没去过,大人便不信?”
谢坚咬牙道:“那你如何解释那些鸟羽?还有那碎裂的珠子?”
卢文涛平静道:“前次我便说过,那鸟羽是其他人去的时候带上的,至于珠子,还真有极巧合的可能,毕竟我们在那里做过许多南红珠子,一片碎块又能说明什么?”
隔间内的秦缨听得皱眉,谢坚对卢文涛并无压制之力,卢文涛气定神闲,如滚刀肉一般咬死不认,这般问下去不可能有收获,但眼下换人又太快,反令审问一方露怯。
她定了定神,继续听下去。
谢坚这时又问:“你们店内的伙计说,初一初二你们都不曾去漱玉斋,那你们初二一早便出门是为何?是不是又回了芙蓉巷善后?”
卢文涛不为所动,“当然不是,是老爷的鹦鹉病了,他那只鹦鹉名叫红鸾,是他这两年最钟爱的鸟儿,养那只鸟儿花了无数银钱,可那天早上,红鸾忽然不进食水了,老爷一看便知红鸾有些不妥,于是一大早出门去找给鸟兽看病的匠人。”
谢坚问:“去了何处?”
“城南槐树巷花鸟市上的徐永富。”
卢文涛答得利落,直将谢坚逼得问不下去,隔间内,秦缨轻声道:“他这话多半是真的,得派人去一趟查问查问。”
李芳蕤气恼道:“可那鹦鹉早不病晚不病,怎么那天早上病了?真有这样巧?”
这话令秦缨心弦微紧,她看向谢星阑,“我记得赵镰那玉佩上的南红珠串儿不小,似乎有小拇指指尖那般大?”
谢星阑眼底也闪出道微光,“不错,找到的碎玉不大,遗失的仍有大半个珠子。”
秦缨语声紧迫道:“那鹦鹉昨夜死了,希望还来得及!我这就去国公府走一趟!”
话音落下,她转身便出,直惊得李芳蕤和李云旗一脸愕然,李芳蕤不解地看向谢星阑,“县主要去做什么?”
谢星阑看着秦缨离去的背影道:“去找让卢文涛无话辩驳的证据。”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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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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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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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预审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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