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觉松快了些?”姜媪轻声细语地问。
朱氏闭眼埋怨道:“她供佛,带着她那个好孙媳去供便是了,何苦定要我也同去。前回去中山国,怎又不见她叫我?我料那乔女在她面前,定没少说我的不是。”
姜媪看了眼侧旁的侍女,示意她下去。等房里只剩自己和朱氏了,凑到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朱氏一下子坐了起来:“真的?”
姜媪点头:“就是照之前郑姝吩咐的那样,婢叫人趁着今日这难得的机会,在上面动了点手脚。只要男君看到,必定会质问。到时看那乔女如何推脱!”
朱氏呼出一口气:“我记得二郎保管这红木匣多年,很是看重,平日西屋里的下人洒扫除尘,也不让轻易挪。连我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我记着几年前,有回我去他屋里,看见了顺口问了一声,他也不告诉我,跟什么稀世宝贝似的。”
姜媪道:“还有什么。想必就是从前苏女给男君的信物呗!说起来,男君也真是长情。这么多年了,还保管的好好的。”
一听到苏女两个字,朱氏便皱眉:“当真是她的东西?”
姜媪道:“否则还会是何物,能让男君多年细心收藏?”
朱氏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出神了片刻,问道:“你事情做的可稳妥?”
姜媪道:“东屋那边院里的粗使下人里头,有个姓孙的,平日暗中得我不少好处,说那匣子如今搁在了男君书房里。从前男君书房除了洒扫之人,不许擅入,最近乔女却频繁自行进出。今日东屋里人空,我便让孙媪趁人不备悄悄进书房,故意在那匣子的锁上留下动过手脚的痕迹。男君一旦发现,必定迁怒乔女。乔女就算不认,男君也不会相信。男君堂堂诸侯,这十年非但不娶,身边连个姬妾也无,不是念着苏女是为了何?如今虽娶了乔女,就算暂时被她美色所惑,心中必定也没拿她和苏女相提并论。乔女又企图破锁偷窥,以男君脾性,岂会轻饶了她?叫那个乔女在老夫人面前诋毁夫人!”
朱氏迟疑地道:“万一二郎被那乔女所迷,听信了她辩解,该当如何?”
姜媪道:“夫人放心。据那孙媪所言,数日前她曾与门外窥到乔女搬过那只匣子,随后放了回去。乔女嫁来魏家半年多了,可见想必知道了苏女从前与男君的情分,也猜到匣子里是何物,这才内心不安,偷窥男君私物,则企图开锁也是顺理成章,有何说不通的?”
朱氏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天助我也!原来那乔女自己先动过的,那就怨不得我们了!那个孙媪,可万无一失?”
姜媪道:“孙媪从前曾窃东屋财物,如今把柄还在我手上。此事问起来,她自会出面指证乔女曾独自进了书房,动过那个匣子。有人证,男君的心头病又被触动,焉能不信?”
朱氏道:“甚好。辛苦你了。楚玉走了后,我边上也就只剩你这么一个知心人肯为我打算了。前次为了我的事,还叫你吃了大苦头,躺了许久腿脚才算能立。”
姜媪十分感激,诚惶诚恐:“婢从前蒙难之时,若非得过夫人恩情将我收留于身边,如今早成了一孤坟野鬼,何来存活于世?只要夫人顺心,婢甘愿以死相报!”
朱氏听了颇是感动,命她不必再替自己捶腰,早些下去歇息了。这时侍女来报,君侯来了。
姜媪立刻面露惶色。朱氏知她吃了前次的苦头,如今心有余悸,远远看到自己儿子就避,也怕她此刻在跟前再触怒儿子,忙让她下去。
姜媪匆忙爬了起来,才到门口,抬头就见魏劭身影大步而来,橐橐步伐声里,一个错眼间,他人已经到了门外,躲也躲不开了,慌忙接连后退了几步,朝魏劭躬了躬身,随后急忙要走,听到魏侯喝了一声“你留下”,打了个哆嗦,不得已停了下来,慢慢地挨着墙边站了过去。
魏劭走到朱氏面前,望着已经起身坐于榻上的自己的母亲,神情严肃,一语不发。
朱氏见他神色仿佛不善,被看的有些心虚,勉强笑道:“我儿忽然来此,可是有事?天也不早,我正想歇下去了。”
魏劭缓缓跪于朱氏面前,道:“儿子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一问母亲。”
“何事?”
“我书房里有一匣子,下人都知不得擅动。今日发现锁上留有划痕,可见有人试图开锁。我想问母亲,可知道此事?”
朱氏装出讶色,怒道:“何人敢如此大胆!若叫我知道,定不轻饶!”她顿了一下,“你可去问那乔女。你那屋里,下人定是不敢动的,何况还留划痕?她是西屋主母,出如此之事,她心中应最清楚了。”
魏劭凝视朱氏:“母亲言下之意,是她强行破锁?”
朱氏干咳了一声,道:“并非我不信她。只这实在难讲。她仗着你先前给了她几分颜色,难免心生骄纵,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更是企图刺探你的私密之事。世上女子浅薄,大多如此。”
魏劭笑了笑:“母亲有所不知,那只匣子原本装了些我的旧物,后来我将里头东西移出,便空了出来。前些时候,她见匣子的九宫格锁有趣,管我讨要。母亲也知我颇宠她,她要,我自然送她,顺道也告知了她解锁之法。她玩了几天解锁之法,没了起头新鲜,随手往匣里放了些首饰金银便留于我书房了。今日发现锁被人强行撬过。”
魏劭面上笑容渐渐消失,声音也变冷了:“我想来想去,若非有谁别有用心,便是我西屋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便是匣内并无财物,只空匣一只,也绝容不下下人如此犯上,胆敢窥伺主人隐秘。母亲当家多年,当知道出这种事的应对之法吧?儿子过来,便是想请教此事处置之法!”
魏劭方才说自己曾将匣子送给小乔,并告知她解锁之法时,朱氏脸色便变了一变,频频看向站在墙边的姜媪,姜媪也是变了面色。等魏劭说完话,朱氏已经如坐针毡,勉强定下神,搪塞着应:“此事我知晓了,你且先回去,我明日就处置……”
魏劭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含了些失望的复杂之色,缓缓道:“如此儿子就把事情交给母亲了,望母亲尽快给出一个交代。若母亲无计,我便转到钟媪面前,叫她帮一帮母亲。”
钟媪的手段,阖府下人无人不知,也无人不带敬畏。
魏劭两道刀一样的目光扫向一旁听到钟媪之名便脸色大变的姜媪,从地上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
魏劭离去后,小乔在房里托腮对着烛火独坐,陷入了沉思。半晌春娘入内,说是盘问过白天留下的几个平日向心于女君的仆妇,连那林媪在内,都说没见到有外人进来过。
“女君,应是西屋里出了内奸。定有下人受人指使行离间之计,意欲挑拨女君与君侯的关系。西屋里共有仆妇侍女三十二名,嫌疑最大便是能出入男君书房的洒扫仆妇。只我又听林媪言,今天白天,她恍惚看到有人在男君书房门前的走廊上晃了一晃。当时也未多留意,如今仔细回想,说那背影看着仿似院中轮值的孙媪。方才我问孙媪,她却矢口否认。我已叫人将她看了起来。女君,此事可大可小。以我之见,不如明日去禀了老夫人,请老夫人明断。”
小乔微微蹙眉,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是,此事可大可小。老夫人那边先不用惊动。你去书房,帮我把那个匣子拿来。”
春娘一愣:“女君这是何意?”
小乔道:“你拿来给我就是。”
春娘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出去,片刻后,将匣子抱了过来,轻轻放到小乔面前。
小乔盯着匣子,让她出去。
春娘犹豫道:“女君,男君不是不让动这匣子吗?你这是……”
小乔仿佛没有听到,目光落到那道九宫格锁上,一动不动。
春娘见她仿佛入神了。
这两年多来,春娘渐渐也知道,女君平日遇到小事虽爱在自己面前撒娇求抚慰,但真有了大事,却一向极有主张。看她此刻样子,也不像是伤心所致的贸然举动,似乎另有所想,便站在一旁陪着,见女君抬起手,轻轻拨了一格九宫格锁上以天干代表的一个数字格子。
……
夜渐渐深了。
魏劭终于回到了西屋的门前。远远看到卧房的那扇窗户里,依旧亮着灯火。
他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春娘和另几个仆妇还守在一旁那间耳旁的门厅里,看到他终于现身,纷纷迎了上来。
“女君可在里头?”
虽然问的有点困难,但魏劭最后还是问道。
春娘轻声道:“女君在内。”
魏劭不语,径直跨上台阶推开了门,进去后,抬头第一眼,便愣了一愣。
小乔跪坐于对面榻上,身前那张案几,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匣子。
正是他那个不准让她碰触的匣子。
魏劭的目光在那只匣子上停了一停,随即转回到她的脸上,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神情微微凝固,目光里带了疑惑。
虽然已经极力保持着平和的心情,但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忍不住又新生出了一丝隐隐的新的不满。
他实在是不明白。
他已经一而再地向她表达了自己不希望她碰触这匣子的意思。虽然他也有点后悔起今晚刚开始时冲她发了那么大的火,并且刚才就在进来时,他还在想着,自己起先应当确实吓到了她,进去后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能让她尽快消除今晚那段不愉快经历给她造成的惊吓。
但此刻进来后,入目的一幕,实在令他忍不住又要控制不住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作对,不听他的话。难道真的是如他的母亲朱氏说的那样,女子一旦得宠多了,难免就会恃宠生骄,不把夫君放在眼里?
“你这是何意?”
顿了一顿,他问道,朝她走了过去。
小乔抬手,手指熟练地移动着九宫格锁上的九宫位置,很快,匣子里传来“啪”的轻微响动,那是弹锁机关被正确触发发出声音。
魏劭露出惊诧之色,仿佛有点不敢相信。
小乔的手却离开了匣子,交放于自己的膝上,维持成一个标准的坐姿,抬起眼睛望着魏劭道:“夫君,九宫锁上的天干代表数字,排列数阵,无论纵向、横向、斜项,三个方向的数字相加,其和数皆等于十五,其中以五居中,又可以变换出八种不同的幻方。这并不难,只要学过筹算便能解开。我当着你的面解锁,只是想叫你知道,我确实没有动过锁。倘若我真控制不住自己想看匣子里的东西,我早就已经背着你偷偷打开,又何须留下刮痕让你猜疑到我头上来?”
魏劭立在她面前,一动也不动,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神色慢慢地难看了起来。
小乔神色却显得很淡定:“我既然能解锁,夫君一定疑心我曾开过、并看过内里之物。我可以对天发誓,方才在你面前,是我第一回开锁。诚然,我不否认我之前确实好奇匣里装的东西。尤其在我随祖母去往中山国遇到了玉楼夫人之后,我更加好奇。这才有了前日机缘巧合正好看到,于是忍不住拿了出来的举动。不瞒你说,当时我还晃过几下,感觉内里是书信纸张类的东西。随后我就放了回去。”
魏劭听到“玉楼夫人”从她口中很是自然地说了出来,眼皮子跳了一跳,神色更加难看了。
“方才我的话,你信或不信,全在于你。我并不强求,也不在意。而我之所以向你澄清我没试图撬锁,也并不是想推脱掉我在这件事上犯下的错。方才你愤怒而去之后,我确实反省了我自己。我的所作所为和撬这个匣,也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无视你之前警告,未经你的许可动了属于你的私有之物。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我再次认错,并且起誓,往后我绝不会再犯相同的错,更不会再有半点兴趣,去想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了。”
魏劭一直望着她,神色从刚进来时的缓和变成惊诧,惊诧转为难看,直到现在,才终于又慢慢地有点恢复了过来。
“那么你当着我的面解锁,到底意欲何为?”
“我的错我会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想被人栽赃冤枉。这就是我方才当着夫君之面开锁的原因。”
小乔回答道,语气平静。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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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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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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