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是绿织。
那人隔着一道门,静静地立着,也不出声,像是要等他先说话。
谢不倦一手轻轻抚在门上,温声道,“阿雾,想不想去京郊的山庄避暑?那处哥哥小时候去过很多次,如果没有变,那儿应当有成片的竹林,澄澈的湖水,我们可以去吹风,泛舟,晚一点时候再吃一些瓜果……如何?”
很快就要开始武举,他作为武举主考官,到时候会脱不开身。
于是谢不倦想要趁着这几日哄好了阿雾,免得她胡思乱想。
许知雾听了哥哥的提议,也跟着想象了一番去京郊避暑的光景,她很是意动,却并未急着出声答应。
“你也可以带上魏姑娘,只是武举在即,魏云萧需要准备一番,不能去了。”
门外哥哥的声音依旧温和从容,许知雾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忽地感到困惑,为什么她和哥哥做了那件事之后,她翻来覆去地想,哥哥却跟没事人一样?
正如她在别扭纠结的时候,哥哥却想到了去京郊避暑,连带哪几个人都想好了。
或许此时她打开门,看见的哥哥一定是那副云淡风轻无波无澜的样子。
许知雾没来由地感到挫败。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回走。
门外,谢不倦听到轻轻一串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唇角轻轻抿出一个苦笑来。
阿雾这一次是铁了心地不理他了。
后头的几日谢不倦一日不落地给许知雾送来新的甜点,这日是蜜衣梅,翌日是滴酥鲍螺,第三日又换成了荷香乳酪,都不重样。
他总是在许知雾还未起床的时候送来甜点,再沉默地离开。
晚上则会随着晚膳送来一壶甜滋滋的果酒,也并不露面。
于是许知雾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哥哥了,只在屋里寂静一片的时候隐隐能听见隔壁的细微声响,像是在批阅公文,又或者和青山绿水低声说了什么话。
她想,哥哥大概觉得自己不愿见他,便打算少出现在她面前吧。
又或者,是不是在生她的气?气她不好哄,不理人?
许知雾既困惑,又失落。
她和哥哥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竟然开始想他了。
起床后,她照例拉开衣襟看了看身上的红斑,最初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它长得很吓人,红得发紫,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被什么毒虫咬的。
可现在,它已经浅淡得只剩一点薄红,倒是比她想象中消得要快。
再回想起那件事,似乎不那么怕了。眼前浮现出来的反而是哥哥修长有力的手,温热的唇和动情的眼。
许知雾越发感觉到,她想见哥哥。
于是第二日,许知雾早早地醒了,她听到哥哥推门进来,张口想喊他又拉不下颜面,便故意翻了个身,“唔”了一声,假装自己被吵醒了。
她弄出了这点动静,期望哥哥能唤她一声“阿雾”,再问一句“阿雾醒了?”。
帘帐外,哥哥脚步声一停。
许知雾悄然屏息。
然而,他还是沉默地走了。
“……”许知雾眉眼低落,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又气又委屈。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哥哥为什么能这么多天不见她?
吃过了哥哥送来的糕点,她终于忍不住了,来到哥哥的屋门前,伸手敲了两下。
“许姑娘?”今日没有朝会,屋里却无人回应,倒是青山从旁走来,瞧他模样好似还有些诧异,“殿下这几日都在京郊督考武举,许姑娘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
这本来没有什么,但许知雾觉得她是应该知道的,她明明是哥哥……喜欢的人不是吗?
许知雾眼眶酸涩,强忍着问,“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殿下傍晚就能回来了。”青山观她脸色,又添了一句,“许姑娘若是找殿下有事,青山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没什么事,不必特意送我去。”
许知雾笑着往回走,待出了青山的视线,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了似的,垂着头往前慢慢走,武举,武举……她蓦地抬头,魏云萧不是就要去参考武举吗?那为何她完全没有任何消息,阿娴都不曾与她说?
于是,许知雾加快了脚步去魏云娴的院子里,见她就问,“阿娴,你哥哥是不是去武举考试了?”
“没呢。”魏云娴道,“他们抽了签,还没轮到他。”
“那他大概还有多久轮到?”
“快了,也就这两天。”魏云萧笑着揽住许知雾,“是不是很好奇,很想去?每个武举生都可以携两名亲眷过去观战,看别人打架哎!这不比看唱曲跳舞有意思?到时候阿雾你和我一道去好不好?”
许知雾想了想,点点头。
朝廷为了避免武举生热晕过去,特意选在京郊的皇家山庄,擂台搭在六角楼的中央,阔气无比。要说这六角楼,其实并非六个檐角,而是六座阁楼围绕着一处巨大空地建造,一齐被叫做了六角楼。
擂台便在中央的空地上。
擂台之下,则停了好些轿撵,又摆上了坐席与长案供人观赛。
许知雾与魏云娴两人由魏云萧带着,他将手里刻了“二三七”三个字的木牌往守门的士兵手里一递,士兵又点了许知雾魏云娴两个,随后三人一齐被放了进去。
魏云萧给两人选了处空席,叮嘱道,“你们二人就在此坐着,不要乱跑,我要到那阁楼上候着,带我结束了来寻你们。”
两个姑娘一齐答好,而后说了两句鼓劲的话,魏云萧笑了笑,“到我的时候,眼睛不许眨啊。”
他说着,目光往许知雾这里落了落。
魏云娴推了推他,“快去吧快去吧。”
一面白无须的宫人高声唱了牌号,场上顿时喧闹了许多,谈论着等会儿上来的两位谁输谁赢。
魏云娴将手边的瓜果盘往许知雾面前推了推,“冰镇的呢,还挺大方。”
两人吃起瓜果,魏云娴看了眼擂台上遥遥站着的两人,点评道,“对面那个看上去厉害点,他的眼神就跟鹰似的。”
许知雾却只随意地往台上看了一眼,目光很快往四下里飘,也不知道考官是坐在哪里的。
她想了想,考官应当会落座于视野最好的地方,于是抬头去看,各个方向的六角楼上好似都有人,只不过离得太远瞧不清。
哥哥在哪里呢?
此时谢不倦坐在阁楼之上,长长的案台之上摆满了瓜果点心茶水,隔着道栏杆,便可清晰地看见底下擂台上双方的一举一动。
他来做这个考官,也是为了给黑甲军招一些人。
“殿下。”此时绿水走过来,俯身在谢不倦耳边道,“许姑娘随魏公子一道来了此地,现在就在台下。”
谢不倦没说话,在绿水退到一旁之后,他的目光开始在阁楼之下逡巡。
人太多了,其中不少都是姑娘。
谢不倦的用光扫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人群之中捉到了她。
她穿着柔和的鹅黄色长裙,正侧过脸来笑着与身边的姑娘说话,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个什么,大约是葡萄吧。
擂台上的两人还在你来我往地试探,谢不倦却垂眸看着许知雾,一直看一直看。
他这几日天天在夜里看她,给她上药,却没有在白日里看到她,这副鲜活明媚的可爱模样似乎也睽违已久。
在听到绿水禀报的时候,他一瞬间想了很多。
阿雾拒了他去京郊避暑的提议,却为武举为了京郊山庄。她甚至还是以魏云萧“亲眷”的名义进来的,分明跟他说一声就能得到更好的位置。
但在看见她的时候,这些想法竟全部消失了,他只想这么看着她。
他不仅要看,还要喝着茶水看,吃着葡萄看,总之是津津有味,全神贯注。
太想她了。
身后的黑甲军守卫不禁感动,殿下这样认真,可都是为了壮大他们黑甲。
锣鼓敲响,时辰到,而台上两人还未分出胜负,便一齐下了场,又过了几场,终于轮到魏云萧。
他穿着玄色勾红边的劲装,墨发高高束起随风飘扬,真可谓意气风发,再加上他生得俊,当下许多姑娘的目光都朝他汇聚而去。
锣鼓一敲,他便极其干脆地出了手,省去了诸多试探摸底,显得磊落又张扬。
魏云娴紧张地攥紧了许知雾的手,惹得许知雾也紧张起来,死死盯着台上,不敢漏了哪怕一瞬。对面是位劲敌,两人都太快了,稍一分神就唯恐分出了胜负。
恰在此时,有人悄悄穿过席位,走到她身边来,俯身对她道,“许姑娘,殿下有请。”
许知雾正看得专注,抬头见是绿水,还愣了愣。
哥哥叫她过去,不过也太不巧了,她正看得起劲呢。
许知雾无法,只好和魏云娴轻声说了句,而后起身随绿水走了。她猜得没错,考官门果然在阁楼之上,且六个阁楼一边一个,匀称得很。
哥哥所在的阁楼是正对着锣鼓的,打擂的两人正好在视线的一左一右,看得极为舒适。
许知雾跟在绿水后头走着,都忍不住偏头往栏杆下头看。
“阿雾。”
她闻声连忙转过头,看见哥哥坐在席位上冲她招手。他又穿上了皇子的朝服,深黑的底色,亮金的滚边,两肩以及袖口都是优雅的流云纹,前襟却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添了许多的威严庄重。
许知雾的心神忽然从擂台上全部抽离出来。
只觉得其他人都不见了,只有她和哥哥。
她好久没见他了。
得有五六天了吧。
哥哥还是那样清雅温柔的模样,笑着的样子好看极了。
或许他是变得更好看了,不然她为何不自觉地屏息?
许知雾轻轻唤出声,“哥哥。”
喊出了口,竟然浑身都觉得轻松了,此时此刻许知雾清晰地感觉到,她想和哥哥和好。
“阿雾,坐。”
哥哥用手拍了拍他身边的席位,许知雾乖乖走过去,看着这个与哥哥并肩的席位,再看哥哥身上华贵庄严的朝服,忽地犹豫了,她问,“哥哥,我真的可以坐这里?”
哥哥就这么笑着看她,“自然。”
许知雾又问,“不会有大臣弹劾你?”
“不会,这是亲眷的位置,为何要弹劾我?”
许知雾便仔细地想了想这“亲眷”二字。
她是哥哥的妹妹,但是那些大臣并不知道啊。
“阿雾你往对面看。”谢不倦道,“那是鹤寡的父母,曲大将军与其夫人。曲夫人能坐在大将军身边,阿雾自然也能坐在我身边。”
“……”许知雾眼睫颤了颤,她意识到哥哥说的“亲眷”并不指妹妹。
“可是我们还……”
“那阿雾就嫁给哥哥,待我们成了亲,哥哥身边的位置阿雾就可以放心地坐。”
许知雾怔住。
“再者,阿雾都把哥哥浑身上下看尽了,还打算让哥哥娶别人去?阿雾扪心自问,这样过不过分?”
哥哥这么一说,许知雾便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个时候看到的一切,脸跟着烧起来。
许知雾被谢不倦给绕进去了,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算起来,她只被看了一半,哥哥却是全部,确实是哥哥吃亏了啊。
&"阿雾若是答应,我们明日就订亲,而后让礼部好好准备我们的昏礼。到时候,阿雾就是我的妻,父亲母亲也是我的岳父岳母,我们一家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块团聚了。&"谢不倦抬眸看着许知雾,轻轻拉过她的手,摇了摇说,“阿雾觉得好不好?”
【把哥哥当男人看,这样的喜欢。】
【那、我应该也是喜欢哥哥的。】
谢不倦还记得他与阿雾的这一段话,若是没有补药这件事,他与阿雾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或许会久一些,但胜在稳妥。
而非现在,他明知道阿雾对他也有喜欢,心里却忐忑着,目光也不敢漏看她的任何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
因为他唐突了她。
因为这些天阿雾都避着他。
种种原因将谢不倦对此事的把握摧毁了大半。
他拿不准阿雾会答应还是拒绝。
但他绝不会放她走,哪怕她怨他。
他并不想与她走到那一步。
就在他眉目含笑,心思却急剧变换的时候,许知雾在他身边坐下来,摸了摸肚子,而后红着耳尖看他,“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了?”
谢不倦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神情没变,等着她说下去。
“哥哥你这样急,一定是知道我怀上孩子了吧。”
“?”
谢不倦的面上真切地划过一丝愕然,可许知雾并未察觉,甚至拉了他的手,放在她腹上,“虽然现在还没有显怀,但哥哥你可以摸一摸,里面有我们的宝宝呢。”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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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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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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