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月亮自中天投落朦胧又辉煌的月纱,宛如夜之女神浮在黑色天空里的裙摆,光怪陆离的霓虹灯连成一串缀在裙摆上的炫目珠宝。
庄戈将军的宅邸此刻如流水一般摆开富丽堂皇的筵席,相撞的酒杯里深红酒液晃出旖旎弧度,贵族们戴着珍稀矿石打造的面具从私人飞行器中踏下傲慢骄矜的步子。
穿着月白色长裙的侍女们排成长队默不作声地举着托盘穿梭在庭院里,好似一长串飘浮在暗夜里的幽蓝蝴蝶,掀动翅膀的时候还会洒落亮晶晶的磷粉。
来自皇室的飞行器作为压轴稳稳当当地停降在庄戈家的雕花大门前。
所有人敛声屏气等着帝后二人的到来。
雕着金鸢尾的浮力门悄无声息地滑开,率先从飞行器里下来的是穿着一身礼服的皇帝。加尔文在华服的映衬下脱去了少年人的稚气和轻浮,英俊凌厉的眉眼里隐隐透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他伸出手去迎接飞行器里的另一个人,探出来的手柔软小巧,恰到好处地嵌合在加尔文的掌心。
有人怔了一下。
那显然不是皇后的手。
亚斯兰个子比加尔文还要高挑一点,又是战场里多年厮杀出来的战士,哪里有这么精致秀气的手。
苍白,纤细,指尖泛着花苞似的粉色。
好像轻轻一捏就会在掌心碎掉,榨出秾艳花汁。
那只手的主人看起来还是有点羞怯,加尔文用了点力,飞行器里躲躲藏藏的小美人骤然跌跌撞撞地扑进皇帝的怀里。
喧闹的花园里顿时一片吓人的寂静。
皇帝怀里的身影纤柔到骨骼都好似中空,飘飘摇摇地被加尔文拢在身前,腰肢细到看起来一折就断。
虽然瘦但是能看出来是少年人的身形,只是比起皇帝这种发育过快的特殊人类而言小个了一点。
大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从皇帝臂弯里溢出的一捧墨色的柔软发丝。
这不是亚斯兰。
贵族们藏在面具下的脸表情各异,有离得远的仗着皇帝看不到自己在后排交头接耳:“陛下疯了?公然带着情人出门民众会怎么想?”
“我看新闻官才要倒霉了,掩不住这桩丑闻他就等着被流放吧。”
有些胆子更大的说话也直接:“他和亚斯兰果然装不下去了,当初就看出他们根本没感情。”
那些目光像是老鼠一般猩红的眼神急切地钉在那道背影上,好似要把他钉成一个筛子。
阮夭动弹不得地被加尔文抱在怀里想挣扎都挣扎不开,只能暗暗咬牙切齿道:“你疯了?这就是你说的帮忙?”
加尔文假装没有看到小美人面具下愤怒到要喷火的眼神,淡定地耸了耸肩:“拜托,这很简单,只不过是陪我看看这群家伙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呢。”
阮夭在政治之上一窍不通,是个完完全全的笨蛋。
他被加尔文扶着腰,看起来是一枝没骨头的菟丝花,没有加尔文就完全无法独立行走的样子,阮夭额角绽开青筋:“那为什么不让亚斯兰陪你看?”
加尔文发出一声嗤笑:“我为了把你从他身下救出来可是彻底和他翻脸了,好不容易能得偿所愿却被我毁了,他现在估计都被吓养胃了吧。”
他低头毫不在意地在众人面前挑起阮夭尖尖下颏,皇家伙食太好,阮夭两颊边都被养出一点莹润软肉,好似捏一块新鲜出炉的草莓大福,糯米皮下透着草莓的淡淡粉色,手感好到离奇。
加尔文竭尽全力地阴阳怪气:
“养胃了正好,看你还想去找他吗?”
“一个养胃男,可满足不了你了吧?”
阮夭搞不懂怎么话题又落到他自己身上,这人非要把他说成那种没男人活不了的家伙,虽然人设上来说确实是,但还是气急败坏:“我去找他又不是为了……”
他结结巴巴半天,到底本性还没有那么奔放,耳垂都深红似鸽血,也说不出那种话来。
加尔文又捏捏阮夭耳垂,他对阮夭全身好像都很有兴趣,有事没事就找个机会捏捏那些绵软得像云团一样的皮肉。
如果能摸摸更软的地方就好了。
皇帝的目光意味深长地从少年贫瘠胸口一直落到挺翘臀尖上。
阮夭瞪他:“你在看什么?”
加尔文正经和挤到前面来的晚宴主人打招呼,假装脑子里没有想那些云霄飞车似的弯弯绕绕,温热呼吸喷洒到阮夭敏感后颈:“随便看看,你这么紧张?”
阮夭被他强行扣在身边无能狂怒,抬起一脚踩在加尔文光洁鞋面上。
按理说他身量小,用尽全力一踩对加尔文来说也没什么。但是偏偏今天加尔文给他配的小皮鞋带着点小高跟,在加尔文脚下一碾,滋味非常酸爽。
加尔文不要脸,阮夭想他一个任务者反正完成任务就跑了,当然可以比他更不要脸。
到时候追妻火葬场骨灰被扬了都不关他的事。
恶毒绿茶既然要演就要演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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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夭当即勾起唇角,柔弱无骨地倚在加尔文怀里眨着无辜的圆眼睛,声音细细:“陛下,他是谁啊?”
尾音颤颤,带着千八百个转,很有几万年前古地球华国传说里祸国殃民的狐狸精的样子。
加尔文即使知道这坏家伙又玩心大起,还是忍不住酥了一下,环住阮夭的手臂更加用力,警告似的盯着面前肤色黧黑的男人:“这是庄戈将军,也是我们帝国军的一员大将。”就是说亚斯兰之下的帝国军二把手咯。
阮姓小狐狸精伸出手笑得妖妖调调,自认为一定是那种遭全民唾骂的小人得志式微笑,深深为自己的职业精神打动了一番:“庄将军,幸会。”
男人眼神如鹰隼,在阮夭带着面具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笑开:“幸会。”
阮夭对这种每个人肚子里起码藏了一吨厚黑学经典才能开口说话的社交场合水土不服,没聊几句就想跑被加尔文揪着后颈警告:“要是跑了我就再把你关进笼子里,一辈子都不放出来。”
阮夭一想起金笼子里连衣服都穿不了的痛苦顿时毛骨悚然,很乖地点点头,加尔文一松手他溜得比兔子还快。
今天的晚宴设立得豪华无比,土狗阮夭完全是乡下人进城,所有的摆设和收藏都是没有见过的样式。
因为身上被加尔文在众目睽睽之下盖了戳,虽然很多人想知道这个能被皇帝青睐的美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但是只敢远远观望着,生怕触了谁的霉头。
阮夭停在一颗钻石面前。
一颗有鸽子蛋那么大的浅蓝色钻石,静静地躺在红丝绒底座上,无声地散发着璀璨的辉光。
阮夭莫名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可能是钻石反射的光太过璀璨,刺激得他隐隐有要流泪的冲动。
很想伸手,去碰一碰。
阮夭的指尖触上冰凉的防弹保护罩。
他被凉意激得回过神来,吓到了似的骤然缩回指尖。
“这是‘克洛托之泪’。”男人优雅声线在身后悠扬管弦乐中丝毫不显得突兀,像是搭在音符里完成一段催人眼泪的哀怆歌剧,“在古地球的神话里,克洛托是命运三女神之一,掌握着未来。”
阮夭脑中好像被重锤击中,失魂落魄地捂住了额角,却被黄金面具阻隔。
他想说,停,不要再说了。
“传说这是古地球一个黑手党家族流传下来的东西,上面还有那个家族最后一任首领的血呢。”
“血……”阮夭眼神有点迷茫,面具后的长睫毛有点惊惶地抖了抖。脑中传来阵阵嗡鸣。
那道低沉男声还在继续娓娓讲述一个故事:“传话说那位首领爱上一个来自古东方的美人,并愿意为他付出生命。首领的血溅在命运女神的眼泪上,获得了改变未来的机会。他把自己的灵魂附在一副油画上,永生永世追随他消失的爱人。”
“所有看到那副画的人都会被首领的灵魂诅咒,成为一条丧失理智的疯狗,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他那神秘的爱人。”
阮夭全身血液都好像逆流,指尖冰凉似雪。
他隐隐觉得故事有点耳熟,像是和他有着莫大的联系,偏偏又想不出更多的联结点。他试图呼叫系统,但是系统消失了。
它好安静。
身边的男人继续用他咏叹调似的浮夸腔调讲述那个延续了几个世纪的古怪都市传说:
“可惜没有多久,那幅画就失踪了,听说最后一次出现是被一家贵族高中的董事收购,珍藏在学校美术室里,在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里被烧毁了,连画框都没有剩下。”
“有人说是画中的鬼魂获得了解脱重新进入轮回,也有人说,他终于找到了他的爱人。”
那个讲故事的男人叹了口气,转过脸来对阮夭露出一张戴了独眼眼罩的英俊面孔,他微笑道:“好久不见啊,夭夭。”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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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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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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