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冉勉强直起腰,脑子里却在翻来覆去思索他那个指令。
越想脸颊越滚烫,越想小脸便垂的越低。
男人很有耐心的望着她,没有出声。
云冉冉脑子里快要炸开花,一时想着豁出去算了,一时想着不行好害怕,而且真替他解开了,那后面……
她身体微微蜷缩,像一只煮熟的小虾子。
她天人交战许久,不安的动了动腰肢,手腕还被他扣在手中,是个无法逃离的姿势。
她红着一张脸,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试探的道:“那个……我们能不能缓缓?”
男人看向她的视线便转为了戏谑。
云冉冉硬着头皮道:“有些事儿,太快就没趣儿了,慢慢来才能……”
她话还没说完,后颈便猛然被男人握住,他微一用力,迫使她抬头看他。
“你在台上勾引我,又同意与我进房间,酒也喝了,现在跟我说要慢慢来?”
云冉冉说不出话。
男人视线从她的小脸一路看下去,最后又回到那紧张的小脸上,低声道:“你瞧过你现在的模样么?”
云冉冉一怔。
男人随手拨弄一旁半人高的铜镜,将那镜子转过面来,又捏着她的下颌,让她自己瞧。
云冉冉自打男人回来,便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光应付他就手忙脚乱,脑子里更是填满了紧张和恐惧,到现在都没有空细想。
这会儿忽然停下来,她便茫然的去看那铜镜。
只瞧一眼,整个人都怔住了。
铜镜里的小姑娘身着轻薄的红纱,正面对着男人坐在他膝上,上衣扯开了一个小口子,露出了光洁圆润的肩膀,双腕在身后反剪被男人扣在掌心,修长的小腿从红纱中透出来,白的发光,那纤细的脚踝上还系着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颤抖发出铃铃的响声。
脸颊通红,眼中满含水汽,反射着烛火的微光。
而男人一身玄衣,衣衫整齐,一丝不苟,视线更是冷漠清醒,将凌乱的她衬的愈加不堪。
男人轻笑:“这副样子,你告诉我要慢慢来?”
云冉冉说不出话,看上去的确没有什么说服力,但……但……
她还没想出说辞,便被男人用力摁到怀里,他摩挲着她脆弱纤细的脖颈,在她耳边低语:“还是你觉得,我很好戏弄?”
她在他的掌下微微颤抖,艰难拉回思绪:“没有……我没有……”
男人的气息钻进她的皮肤里,灼的她发烫。
“没有就继续。”
云冉冉硬着头皮道:“这样多没意思,长夜漫漫,我陪您喝些酒助助性。”
男人仔细瞧了她片刻,直瞧的她忐忑不安,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应了一声“好”,随后便松开了她的手腕。
重获自由的云冉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匆忙从他膝上逃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然后她便摸过酒壶,给他倒了满满一杯,讨好的递给他。
这时候还打鬼主意,他要喝酒,就得摘面具,她还想记住他的脸。
他嘲弄的望着她:“你自个儿喝。”
云冉冉悻悻的收回手,自个儿闷了那一杯,然后拿起酒壶接着倒,倒来倒去倒不出来,便笑着看向男人。
“您瞧,没酒了,我这就去再给您取。”
她快速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拿着酒壶便往门口跑。
一边跑一边祈祷快点逃出去。
这次进度太快,她接受不了,先逃走,下次再想办法,反正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来日方长,总会有进展的。
奔跑的当口,房间门已经愈来愈近,三米、两米、一米,到了,她喜悦的伸出手,就要握住木门,腰上骤然一紧,紧跟着那木门便愈来愈远。
她被他扣着腰捞进了怀里。
近在迟尺的希望霎时破灭,瞬间逼出了她的泪花。
她哆哆嗦嗦还没说出那句“不要”,一阵天旋地转,人便被狠狠的扔在了软塌之上,男人紧跟着上来,她转身要跑,被男人粗暴的拽着小腿拉进怀里。
绝对的力量之下,根本无法反抗。
恐惧与绝望一瞬间袭上心头。
他的大手毫不留情的伸出,将她身上的红纱扯碎了一半。
她的心理防线终于瓦解,恐惧之下憋不住,眼泪一瞬间决堤。
她拼命用手抵着他的胸膛,用尽一切方法自救,眼泪则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来,显然害怕极了。
男人终于停下动作,他的视线透过面具落在她苍白又恐惧的脸上。
这让她很害怕,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空气格外安静,安静到她不敢哭出声音,怕这点动静激怒他,于是拼命忍着,可是因为过于害怕,眼泪便从眼眶不断滑落,看上去委屈极了。
男人朝她伸出手,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他却没有做什么,而是把她抱起来打横搁在膝上。
她被迫窝在他怀里,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来,不敢大声,便小声啜泣着。
小姑娘小小一只,抱在怀里娇小绵软,还害怕的低着头,身体也僵硬的蜷在一起。
男人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问:“怕了?”
小姑娘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嗓音沉沉:“怕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说起这个,云冉冉就太委屈了,第一个人格的时候,她可是丝毫不怕的,她绝对能撩拨的他欲罢不能还全身而退,绝不会落到这么惨的境地,她根本没打算献身,又不是傻子,敌我实力判断的很清楚。
哪里知道他临时换了个人格,这个太难对付了,这怎么也不能怪她啊……
她要是一开始遇见的是这个人格,绝对不敢这样冲的,她必须有缜密的计划,循序渐进,少说得三年……
男人的指尖无意识的捏着她的耳垂,她便不由自主的发抖,小声嘀咕道:“刚开始不怕的。”
男人险些被这句话气笑了。
他抱着她起身,重新走到桌前坐下,依然将她抱在怀里,取过茶壶,倒了一杯水,便递到她唇边喂她。
她确实渴的厉害,便就着他的手喝了。
反正也反抗不了,干脆享受吧,因着他没再逼迫她,她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察觉到男人的变化,他好像变得温柔起来,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依赖感,还有点熟悉,也不知道这感觉哪来的,但她忽然就不怕了。
她甚至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喝完水以后,男人又取了桌上的糕点来喂,他好像喜欢她一点一点的从他掌心叼走食物,喜欢她低着头舔他手心的糖粉粒子。
她觉得他把她当成了一个宠物。
他喂了一整碟,还要再喂的时候她按住他的手,小声说:“我饱了。”
他轻笑:“饱了我们继续啊?”
她一怔,小脸立刻苦下来。
他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小姑娘没反抗,有点乖。
他细细思量,方才红菱说小瑾是小姑娘爱的极深的心上人,可小瑾根本没见过小姑娘,而自己穿了小瑾的衣服她便深信不疑,可见也不认识小瑾。
双方不认识,没交集,那她试图接近的便不是小瑾,而是苍氏魔尊,那么她不惜牺牲色相也要接近魔尊是为什么?
难道是太华宗的什么秘密任务?
这个他其实不关心,只要她任务不完成,她便要一直接近魔尊,如今既然认错了他,这不是挺好的事情么?
正思量着,小姑娘仰头看他,小脸微红的问:“我下次,还能找您么?”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眼睫,意味深长的问:“你下次会有进步么?”
她一怔,小脸更红了,咬着红唇半天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嗯”。
他便笑了,朝她扔了一枚玉牌。
“有进步的话,捏碎这个玉牌,我就会来。”
她低头去捡那玉佩,耳朵尖都红了个通透。
·
云冉冉从逍遥阁出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这一夜真是身心俱疲,她找红菱姐姐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这会儿才彻底轻松起来。
想想都是辛酸泪,简直就是刀尖舞者,一个不慎就粉身碎骨了,还好她行啊!
不但全身而退,还约了下次,这不就好起来了嘛。
她就着清晨的雾气往宅子走,很快便回到宅院之中,远远便瞧见小柒守在门口,少年挺拔的身姿在浅浅的白雾中若隐若现,乌发间束着一根云白色的发带,在微风中飞扬。
她走的近了,刚要同他打招呼,他却冷着一张脸,转身走进门去,丝毫不搭理她。
她以为他在门口等自己,原来不是么?她尴尬的挠挠头发,便进了院内。
小柒正往房间走,她不太放心,想着问问他怎么了,他却一路回到房间,不顾在身后的她,“砰”的一声将房门摔上了。
力道之大,震的屋檐都簌簌落灰尘。
云冉冉是真的碰了一鼻子灰。
生气了,为什么啊?谁惹的?
她不明白……
无玄正坐在院中饮茶,他平日待的地方,向来繁花似锦,可今日她一进院内,便察觉出一股萧瑟的气息,满地的落叶和残花。
他心情不好,她觉得应该是因为她,因为昨天早上她还被他赶出了房门,虽然她至今不知道为什么。
要不去道个歉吧……
这样想着,便往无玄面前走去,刚要靠近,他便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磕,起身走了。
这是不想理她啊……
她犯了什么错啊?头痛……
就在这个时候,卿和懒洋洋的从宅子外走进来,她便想上去问他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卿和却也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凉。
他的确也在生气,虽然昨夜他去的及时制止了她,可一想到这家伙在小瑾面前的模样就气的不轻,得缓缓,不然照他的脾性,受罪的还是她……惹哭了还心疼,先避避……
卿和便也冷漠的回了房。
云冉冉站在落叶萧条的院中,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三个都生气了?
是她的错么?她做了什么?
左思右想都没有啊……
她茫然无措的站在院中,捂着脑袋思考了半天,觉得还是哄哄吧,要不去买个小礼物什么的,于是她便转身出了宅子,再次往大街上行去。
她也不知道他们三个都喜欢什么东西,一路在街上的摊铺寻找,找着找着,忽而瞧见一间宅子挂满了白布,里面吹吹打打,不时传来哭声。
门外站了不少围观的人,云冉冉便拉着一个人问:“这里面什么情况?”
那人道:“哦,翠枝前些日子病重死了,今儿个办事呢。”
“说起这翠枝和她相公张栾啊,那可是恩爱的叫人艳羡。”
“原先翠枝家里富庶,这张栾就是个市井混混,因着一次偶遇,富家小姐救赎了市井混混黑暗的灵魂,这就相爱了,说起来,张栾这小子真的走运,那翠枝对他格外的好,扶持他读书,平日里什么都不让他做,后来他意外发现自己有一丝儿水灵根,翠枝几乎是变卖家产换了颗启灵丹,这才激活了他那灵根。”
“谁知道那小子激活的灵根居然异常厉害,他很快受到赏识,甚至还入了逍遥宗,成了内门弟子。”
“不过他这一步飞天,还没有忘记他的凡人妻子,对翠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翠枝身体不好,他就足不出户的在家里照顾。”
“这不,一直照顾到翠枝离去呢。”
“这里头哭的人就是他,果真是重情重义。”
云冉冉便对那张栾多了丝儿好感,不过既然得知始末,她还有三个男人要哄,没时间耽搁,这就打算走,耳边却蓦然又传来了哭声。
这哭声同大院里哭丧的声音都不一样,带着股阴气,哭的她骨头都发寒了。
她眉心一拧,绕到没人的地方,轻轻一跃,这便上了墙,沿着屋脊轻巧行走,便将院中的一切收入眼中。
中间那个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应当就是张栾,他的确有修为在身,模样还有几分清秀,眼睛肿着,应是哭了不少。
院子里还熙熙攘攘的挤了许多人,有吹吹打打的,有上前哭泣祭奠的。
可这些都不是她听到的哭声,她凝神分辨,这才发现那哭声竟是从院子中摆放的棺木传来的。
一阵一阵的。
一般凡人的残魂都比较弱小,很难凝结成型,就连修士也无法发现,可云冉冉身边有阿丁和小景,又接收了无为无妄的残魂碎片,身边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魂体卿和,因此对这些便敏感起来。
她将灵力缓慢汇聚到双眼,再次朝那处凝神看去,竟然真给她看到了一团隐隐约约的白影。
她持续不断的汇聚灵力,那白影便变得愈来愈清晰,就在她不断的努力之下,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
是一个年轻女人的魂魄。
她披散着头发,面容憔悴不堪,身上着一件白衣,胸口则破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不断的往外滴血。
她坐在棺木上,哭的十分伤心。
因为过于弱小,身影支离破碎。
应当是翠枝。
云冉冉眉心一拧,这场面似乎和方才百姓同她说的不一样。
她略一思量,将灵力再度汇聚在灵视之上,仔仔细细凝视翠枝的魂体,便听到了些生前断断续续的对话,说话的人应当是张栾。
【翠枝,你身体里居然有水灵根?逍遥宗的人还邀请你入山测试?你拒绝了,你不想和我分开?你真好啊,翠枝。】
【翠枝,我已卧床三月,大夫说不会好了,除非……除非你那水灵根能移给我……】
【什么?你愿意把灵根给我?翠枝,我发誓,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翠枝,你这灵根到了我身体里,怎么不起作用啊?什么?移植过来的灵根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毫无作用?】
【翠枝,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再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你能不能,替我买下那颗启灵丹?真的么,翠枝你太好了,我会好好爱你的。】
【翠枝,你要吃些东西啊,我锁着你就是为了让你省点力气,我还需要你的血来增强我的灵根呢,再被我发现你不吃东西,我就只能硬灌了啊。】
【来的那人是谁?那是我们宗门的大小姐,正好我的灵根对她的修炼有用,她便瞧上了我,翠枝你也为我高兴吧?】
【翠枝,你的血都快流干了,你没什么能帮我了啊,你真没用啊。】
【翠枝,我跟她在一起了,你别拖累我,你消失吧。】
【对了,你都要死了,我就好心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当年并未生病,我只是串通大夫骗了你,想要你的水灵根而已,你可真蠢啊。】
云冉冉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可怕的真相,一时间怒火中烧。
翠枝坐在棺木上,苍白又脆弱,胸口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她试图逃离棺木,往张栾的地方去,可因为太过弱小什么也做不到,她便一边哭一边疯狂的拉扯自己的魂体,那魂体便产生了一丝丝裂缝,黑色的怨气逐渐攀附而上。
这样弱小的凡人之魂是成不了厉鬼的,她只会成为一团神志不清的鬼火,被张栾一张符烧掉。
所有人都在赞颂张栾的深情,唯她抱着撕心裂肺的恨意丑陋不堪的在地狱中挣扎。
无人知她的怨恨与情意,无人知她的痛苦与挣扎。
张栾还在那里跟来的每一个人致谢,逢人便落一次泪。
因着翠枝家里富庶,也出过几个修士,陆续带了不少的宝物和灵石,张栾都一一收入囊中。
这个时候,他还在拿翠枝敛财。
翠枝的怨气得不到纾解,逐渐将她淹没,她魂体的边缘逐渐虚化,被碧绿的鬼火覆盖。
因着魂力短时间内燃烧,围观的人终于在这瞬间看见了一丝儿端倪,纷纷喊道:“那是什么?有鬼物。”
张栾一瞧,心知肚明,信手掏出一张符,安抚道:“诸位别怕,不会让她打扰翠枝的安宁,我烧了便是。”
围观的人哪里近距离看过捉鬼,此刻都欢呼雀跃起来,纷纷叫道:“烧啊烧啊。”
张栾指尖一弹,那张符便烧了起来,随后金色的灰烬便骤然朝翠枝飘去,一旦笼罩,魂飞魄散。
就在这个当口,有人叹息着跃下屋脊,身影一晃,便将那灰烬捞在手中,随后抬手一扬,将那符力尽数击散了。
张栾脸色一沉,什么人竟会来此捣乱,抬头一看,那道人影已经来到了近前,竟是个漂亮的姑娘,原本恼怒的神情一下子减弱了不少。
这姑娘不可能知道翠枝死亡的真相,方才出手,大概是个误会,他便想着套套近乎。最能博取女孩儿好感的方式,莫过于一个深爱亡妻的伤心人了。
于是他一挤眼睛,硬是挤出几滴泪,然后动情的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娘子将将去世,那鬼物便盘旋其上,我自然不能让那鬼物扰了我娘子清静……”
“啪”一声脆响突兀的在院中响起。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都没想到那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抬手抽了张栾一巴掌,又快又狠,猛的甩上去,将他打的一踉跄,吐出了一口血。
张栾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那贪欲之色终于消散,面目狰狞的道:“你是谁?竟敢打我?”
云冉冉俏脸寒霜的站在他面前,并未回应。
张栾便气急败坏的道:“哪里来的疯子,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如此放肆,我可是逍遥宗的弟子。”
云冉冉低声道:“知道,还知道宗主之女沈汐对你情根深种,想要与你结为道侣。”
“还知道你身上有她送的守护符,重伤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她就会来救你。”
张栾脸色蓦然有些发白,眼前的姑娘明明声音不大,身材娇弱,说出来的话也没带什么情绪,但竟让他无端生出了恐惧之感。
他便咬牙问:“知道还不快滚?”
对面那姑娘却伸出手,虚虚一握,凝出了一柄寒冰灵剑,淡声道:“一炷香,够了。”
他恐惧的退后一步,问:“什么够了?”
她冲他笑了笑:“大概是杀人后逃走吧。”
张栾瞳孔一缩,本能的意识到恐惧,飞快的往后退去,云冉冉却捏着长剑,一个闪身便冲到了他面前,提剑便刺他胸口。
张栾修为根本无法同这姑娘相提并论,一瞬间便被压倒性的灵压困在原地,那柄剑毫不留情的扎进了他的胸口。
剧痛一瞬间传来,张栾无法控制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参加祭奠的人和围观的百姓都吓坏了,一时间人仰马翻。
张栾身上的水灵根开始疯狂运转,大量的治愈之力飞快的修复他身上的伤口,而他刻在血契中的护身符也在这时候开始燃烧。
云冉冉清清楚楚,不出一炷香,沈汐就会带着逍遥宗的人来救他,那时候,想杀他,机会就十分渺茫了。
云冉冉毫不犹豫的抽出灵剑,再次往他身上刺去。
一边刺一边大声道:“诸位,张栾身上的水灵根是翠枝的,他假意生病,同大夫串通,要翠枝拿水灵根救他,翠枝就剖开了自己的心,给了他。”
“可他却嫌弃那转移到自个儿身上的水灵根作用不大,又要翠枝替他买启灵丹,启灵丹也买了,他却依然不满足,要用翠枝的血喂养自己身上的水灵根,终于彻底激活水灵根后,便将毫无利用价值的翠枝杀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四散逃跑的人听到她这话儿,却根本没当一回事儿,有人道:“你别胡说了,有什么证据么?”
云冉冉想,那自然是没有的,串通的大夫被张栾杀了,翠枝死前一年都被张栾锁在家里无法见人,尸体也早被张栾处理过。
没有证据,没有任何能证明她情意和委屈的东西,她的那些惨烈,此生都无法为外人所知。
只有她一双眼睛,看到了她歇斯底里的求救。
她知道真相说出来无人会信,即便怀疑也会被沈家压制。
院子里挂满了白布,地上散落着跌落泥泞的花儿。
她轻声道:“所以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她仰脸看向棺木。
“我是说给你听的。”
“你那腔情意和悔恨,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我知道。”
“会为你报仇,所以,别怀着怨恨走,好么?”
那逐渐鬼化的白影蓦然一顿。
翠枝在失去神智的那一刻,好像忽而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将自己从愤怒边缘拉回来,看见了那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她望着她,眼泪在这一刻汹涌而出,随后用力点了点头,开始努力控制自己的怨气,魂体上的裂缝逐渐变浅,鬼火亦不再吞噬她的魂体,一点一滴的缓慢从她身体中抽离。
云冉冉收回目光,长剑已经再次刺入了张栾的身体,张栾再度惨叫起来,她快速将长剑从他胸口拔出,鲜血飞溅,将张栾的衣衫染得一片血红,他眼里的神采飞速消失。
张栾就要死了,可就在这个当口,一柄长剑带着飒飒风声,刁钻的刺了进来,她不得不退却避开。
抬头一瞧,刺她的是个姑娘,身着逍遥宗的常服,这应当就是沈汐。
一炷香时间到了,张栾的救援到了。
那沈汐逼退她后,立刻将张栾扶起来,往他塞了数颗丹药,张栾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缓慢的愈合。
云冉冉眼眸一压,被救活了,可惜。
就在这时,心中蓦然产生了心悸之感,紧跟着可怕的威压陡然降临,压的她身形一阵不稳,甚至踉跄了几步。
有大人物来了。
抬眼见,几名逍遥宗的长老便齐齐出现,沈汐抱着张栾,哭喊道:“齐长老,快杀了这个疯婆子,她竟对我张郎做出这种事,决不能叫她活着出去。”
齐长老不屑的看了一眼云冉冉,抬手便将灵力打入张栾体内,护住他的心脉,道:“汐儿别担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这种小杂鱼伤了张栾。”
云冉冉被灵压压制的有些难受,这几位长老的修为都不低于青云,这让她有些痛苦,不过自从她收下无为的佛骨,修为比从前强上不少,若是逃走,也不成问题。
她立在原地,没有动。
仰脸朝棺木上看去。
翠枝找回了自己的细微理智,正哭泣的看向她,她挣扎在怨恨与救赎之间,痛苦的神魂割裂,却定定的望着她,眼神哀求,像是在说,你走吧,别管我了。
宿命就是这样可怕的东西。
付出一切,牺牲一切却什么都换不来,沦落到最终还要化为无神智的鬼物。
神也难救。
她攥紧了手中剑。
吃些苦,也不是不能杀。
张栾如今被丹药吊着小命,只要她能突破这几位长老的防线,再刺他一剑,他必死无疑。
但是这几个修为都很高。
她拼命思索,想起了曾经看到的血嗜之术,燃烧精血短暂提高灵力,那确实有些凶险,事后修为也会折损,还要受不少罪才能缓过来。
但能解眼下这局。
趁他们小瞧她的时候施展血嗜之术,杀了张栾再逃跑,是可行的。
得先示弱。
翠枝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她将心一横,用力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灵剑之上,灵剑顿时灵光大盛,她二话不说提剑便朝张栾冲去。
几位长老反应过来,当即抬手凝成结界,将张栾护住,云冉冉却势如破竹,一连破开数道结界,可就在破除最后一道的结界之时,灵剑终究还是耗光了所有威能,被那结界所挡,灵剑险险停在张栾的眉心处,却再难刺进一处。
一阵猛烈罡风吹过,云冉冉便被掀飞,她用力将灵剑插入底下,划破层层地砖,才勉强稳住身形。
脸颊与脖颈上自然因这风刀出现了细小的伤口,血珠一瞬间涌出。
云冉冉抹了一把脸,看那几个长老纷纷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估摸着差不多,便提着剑再次朝张栾冲去。
几位长老快速反应过来,也不讲武德,当即朝云冉冉攻来,几道掌法天罗地网般将她笼罩。
她寻了个间隙,找到最弱的掌风,打算硬吃一掌直接开启血嗜之术,绝对能将张栾击杀。
正在她迎着那一掌冲进去的时候,衣领蓦然被人拽住,往后一扯,便将她拽在了身后。
她一愣,一道惊天剑光骤然亮起,那挥过来的掌影便如薄纸便被轻易切碎。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看向这突然冲出来的少年。
云冉冉也抬起头,看向方才千钧一发将她护在身后的少年,她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他飞扬的乌发,和乌发上系着的云白色发带。
少年抬手在她脑壳上敲了一记,眸中凶光大盛:“你想做什么?”
云冉冉被他一凶,原本理直气壮的词儿都说不出来了。
少年气的捏上她的脸:“谁准你硬吃那一掌的?”
云冉冉小声道:“我看过了,那一掌最弱,最多受点伤,问题不……”
“砰”一声响,脑壳便又被敲了一下。
这次力度比上次大上许多,显然更气。
云冉冉痛的直拧眉毛。
少年又问:“然后呢?你又要做什么?”
云冉冉看着他,“血嗜大法”四个字硬是不敢说出口。
还在思考怎么回答,便被那少年拉进怀里,粗鲁的揉了揉脑袋,轻声道:“也就是我第一个赶过来,你试试那两个若是先到,看到你如此拼命,恼起来,你要吃多少苦。”
那两个?云冉冉还没想明白,便瞧见两人慢悠悠的走进院中。
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子,一个是俊美到仿若堕仙的美人儿。
那几位长老神情严肃,纷纷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
那美人儿挂着懒懒的笑,问:“是谁在这儿,欺负我们家小孩儿?”
齐长老正巧望过去,对上他的双眼,明明从未见过,可就在那一刻,他几乎恐惧的站立不住。
云冉冉惊呆了,是无玄和卿和。
可是怎么会的呢……他们不是在生她的气么?
她仰脸看向小柒,很疑惑。
她默默扯了扯前方少年的袖子,闷声问:“你们不是在生我气么?怎么都来了?”
少年转过身,黑眸透过清晨的薄雾望过来,没好气的道,“就算是被你气死,也会先保护你啊。”
她一怔,保护?
少年的怀里很温暖,他嘴上凶,手指却轻柔的擦去了她脸颊上的血珠,小心翼翼的。
明明一个人习惯了,也没受多少伤,但这一会儿,鼻尖却蓦然有些酸。
少年见她难过,声音软下来。
“好了,我们不是来了么。”
她一怔,眼圈便有些红。
被照顾了啊……
她闷在少年怀里,把因为感动而涌出的泪花蹭在他衣襟上,随后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孩儿般给他看脖颈上的伤口,委屈道:“看,破了。”
少年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帮你报仇。”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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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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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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