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树下,宋晚栀披着江肆的外套,低头走着。
矗立的路灯伸着长长的脖子,把校园主干路旁积着的小水潭照得亮晶晶的,像大块深色的琥珀一样折着光和倒影。
江肆和宋晚栀的身影在上面斜斜掠过。
一滴溅起的水珠揉开波纹,荡散了两人并肩的影儿。
“男寝和女寝离着很远,”宋晚栀低着头说,“你不用送我的。”
江肆插着裤袋走在她身侧,配合着她步伐更懒洋洋又散漫的:“凌晨两点多了,没人看得到。”
宋晚栀反应了会儿,微微蹙眉回头看他:“我不是怕别人看到。”
“哦?”江肆没什么诚意地支起眼,侧撩过来。
这人那双桃花眼生得最犯规,眼窝深眸色也深,于是望人时就算漫不经心地半垂着眼睑,也总像深情似的。
宋晚栀和他对视一两秒,就躲开去。
江肆轻啧了声:“还说不是。”
宋晚栀微微抿咬了下唇。
她在他那儿的“撒谎精”印象大概是洗不掉了,真正的原因又不能说出口,再挣扎也没用。
十几分钟后。
江肆把人送到了女寝楼旁。
宋晚栀脱下外套递给他,安安静静道了谢告了别。
不过在她转身前,却被那人叫住了。
“宋栀子。”
“……”
宋晚栀纠正不过来他,只好听任地转身。
江肆站在楼旁的阴影里,半低着眼,语气是散漫如常,神色却看不分明:“你之前在图书馆说的。”
“嗯?”
“你说你也喜欢一个人,”江肆顿了下,语气松散得漫不经心,“谁啊。”
“!”
地上女孩娇小的影儿一下子就滞住了。
“你不认识,”她几乎是下意识就说出口,声音却轻出心虚,“和你也没,没关系。”杰伊文学网
“——”
江肆望着旁处的眼神一定,停了两秒,他慢慢拉回来,盯住路灯下单薄纤细的女孩。
眸子里比夜色还黢黑。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眼神吓着了,女孩走路走得泛粉的脸颊一点点苍白下去。
但她很坚持又很固执地绷着,和他对视。
江肆不知道遮在心理学上恰恰是极度心虚的表现——说谎人会通过一眼不眨的对视来观察对方是否有被自己蒙蔽过去。
事实上他也无暇顾及,只觉着压不住的躁意从心底攀上来,诱使他想做什么。
僵持数秒。
宋晚栀紧张地看着江肆低敛下眼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启开盒盖时他嗓音低低地笑了声,慢条斯理重复一遍:“和我没关系?”
宋晚栀低声:“这毕竟是我的私事。”
“你跟家里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
宋晚栀一怔,抬眼。
只见江肆已经咬上烟,桃花眼潋滟着散漫的笑,朝她迫近:“不是说我很照顾你,很善良很体贴,温柔大方,乐于助人……”
江肆声调刻意拖得缓慢,每多说一个词,宋晚栀脸颊上的嫣色就多抹一笔。
直到最后他停在她身前,低头睨着,女孩面上的红已经快要漫染到细白的颈和耳垂上去。
江肆眸色也抹深一层。
笑却依旧不正经着:“难为你这么讨厌疏远我,还要想出这些词来夸我?”
宋晚栀脑海空白,只觉得舌尖都发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人略微俯身,薄唇微张:“你猜。”香烟随着他轻抿的话音,烟尾微微起落,配合他长睫间低睨着她的眼,更像极了某种挑逗或蛊惑。
“……”
宋晚栀承不住,低头轻别开脸。
被女孩尖尖的下颌露出,细白的颈还是被艳丽的红侵染上了。
江肆眼神晦深,他用力咬了下烟头,直回身。
“小朋友都像你这么不禁逗么。”他哑声笑着退开,“我可什么都没做,别回家告我状。”
宋晚栀不看他:“…我不会。”
“还有,我奶奶要请你吃饭。大概下月的某个周末吧。”
“?”宋晚栀惊回眸。
却见那人已经转身走了,只剩低哑懒散的嗓音乘着夜色掠回:“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等我消息。”
“……”
宋晚栀咬了咬唇,眼神一时复杂。
直站到那道身影拐去楼后,消失不见了,她才低垂下眼,转身走向寝室楼门。
·
九月底到十月中,大概是宋晚栀开学以来最忙的一段时间了,但也算硕果颇丰。
首先是四轮面试后,她有惊无险地拿到了校学生会宣传部准干事的名额,一个月的考察期后即可转正;其次是通过了无人中心十月里的考核,她和自动化系另一名大一男生一起破格录入;最后是经历了校勤工部两轮面试和一轮试教,她终于获得了一份中学生家教的薪酬不菲的周末兼职工作。
三点达成,这学期的德育成绩和生活费都就有了基本保障,宋晚栀看p市渐入初秋的萧索都觉着明媚许多。
“怎么又搞兼职,会不会耽误学业?”卢雅听了她的“好消息”,自然免不了一通念叨,“妈妈听说s大竞争很厉害的,你两头兼顾,别再把身体搞垮了,要是没钱就跟妈妈讲,我一个人,又是在家里吃住,不花什么钱……”
宋晚栀走在清晨的树叶子底下,抬头就能窥见斑驳光阴漏下枝梢,她也弯着眉眼唇角:“不会的,妈,您别担心了。”
“你说得轻巧,我怎么不担心啊,你看看前几天,晚上几点给你发消息你还在学习呢。”
“大一课业我暑假预习很多了,那时候只是在准备无人中心的考核,”宋晚栀吹走飘到眼前的绒毛,温软地笑,“现在已经通过了,之后会轻松很多的。”
“那今天周六,还起这么早,上午有事吗?”
“今天……”
宋晚栀眼底的笑轻一恍惚。
落眼的时候她扫过前方长长的主干道,错觉地瞥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似的——这种错觉她经历过太多遍,早也习惯了。
“栀栀?”电话里响起卢雅疑惑的唤声。
宋晚栀垂下眸子,望着地上褪了青绿的落叶:“是外婆家旁边那家的奶奶,她让我今天上午过去,然后中午在那边吃饭。”“噢,江家奶奶啊,那个老太太人很好的,上次我打电话谢谢她孙子照顾你,她又善谈又慈祥,和我聊了很久呢。不过她家住哪里啊,你自己过去吗?”
宋晚栀停顿了下,轻声:“江肆和我一起。”
“什么江肆,你得叫他哥哥,他八月份生日,比你大两三岁呢。”卢雅连忙纠正,随即喜悦道,“有他送你我就放心了。妈妈找人打听过,你那个江叔叔生意做得可大了,不过你在你江肆哥哥面前也不用太拘谨,咱也不攀他什么,就是有个照应……”
卢雅唠叨起来总是漫长,宋晚栀却听得笑了。
她知道卢雅是个不喜欢寂寞冷清的,她高三那时候,卢雅就总耐不住要在晚自习后去接她。很安静的夜里母女两人走着回家,宋晚栀只说一两句白日里学校的事,开个话头,卢雅就能聊上一路都不带累的。邻居总是笑着说,只听性子,还不知道你们母女俩谁长谁幼呢。
而今家里就留卢雅一个人,难免通一通电话她就止不住话匣。
因此宋晚栀从不打断卢雅的絮叨,就安静又认真地听着,慢慢走在林荫道上。
她并没注意,之前被她当作“错觉”的两道身影正由远及近,朝她这边走来。
“肆爷您这衬衫扣子能不能往上系一系,大清早的发什么骚?”元浩阴阳怪气地歪着头,看旁边低头那个,“路过好几个小姑娘可都给你把锁骨看干净了啊?瞧你给人蛊的,到现在还在后边儿直回头。”
“要不你拿木乃伊白布给我缠起来?”江肆懒得理他,耷着眼打了个呵欠。
“哎,是个好主意。”元浩玩笑接了。
“。”
江肆没说话,嘲讽地一扯唇角。
元浩见江肆这副困得话都懒得说的模样,不由嘶气:“不是我说啊肆爷,你——”
“你干脆叫我爷爷吧。”
“行行行,肆哥,江大主席,江肆学长,行了吧?”元浩嫌弃,“你快去医院查查吧,大清早刚起来打了场篮球,下来还困成这样,你是不是肾不好?”
“你肾好,”江肆耷着眼揉着颈,“你熬到三点试试。”
“三点?那你还今早六点就起来了?”元浩惊恐地看他,“您这智商为祖国科研事业献身理所应当,但英年早逝可就是科研事业的损失了。”
“少咒我。”
“不是,那你起这么早干嘛?”
“今天要回去看家里那位祖宗。”
“嗯?不都月底回吗?”
“这次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猜。”
“……”
元浩熟知这人德性,耳听着这位语调越来越懒,语句越来越短,就知道在这儿是套不出什么实话了,他干脆放弃。
在又一次被漂亮的小学妹成群盯着过去但还完全无视了他这个大活人的存在之后,元浩气愤地扭头问:“江大主席,你上个月说要找女朋友那事儿,还做不做数啊?”
江肆眼皮撩了撩,难得有点表情:“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看不惯你这么祸害s大,不对,祸害p市的小学妹们——上周f大校辩论队那个学妹都跨校告白了!”元浩义愤填膺,“你一日不谈恋爱,我们广大有女朋友没女朋友的男同胞们就一日不放心。”
江肆淡淡一嗤:“你确定我谈了恋爱,你们就能放心了?”
“当然——”
元浩的话声戛然而止。几秒后他的理智就痛苦又绝望地告诉他,并不能。
元浩正准备加重语气再次表达一下对这人的控诉与谴责,就见江肆忽然停住了。
没任何征兆的,连视线都一动不动地定格在某个方向。
元浩扭头看过去,然后见到树影下一个熟悉的少女走来。
入了秋,女孩最常见的纯白长裙换成一条灰色阔腿长裤,身上则是件宽松的浅粉麻花纹毛衣,衬一段白色细边小圆领,尾摆稍长,微微盖过腰臀。相应的袖子也长一些,于是托拿着手机的纤细手指只能从袖口探出,素白手掌被藏在袖中。
乌色长发轻撩着绕过她手指,还有一绺轻垂下来,微微打卷地勾在她雪白的下颌前。
最重要是他们第一次见那个总是安静无声的女孩像此刻这样——
明眸皓齿,巧笑嫣然。
元浩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就想扭头拦江肆。
可惜已经晚了。
对着完全没有察觉他们的宋晚栀盯了几秒,江肆眼底那点困意早就散得干净,他插兜侧身,径直从原本的路线走到低着眼眸入神笑着的女孩前面。
然后他面朝她,停住。
宋晚栀半垂着视线,走得很慢,但仍是看着路的。
所以视野里的长腿被她发觉,她习惯性地就往旁边挪步,准备绕开。
原本也该顺利路过——
直到在她即将走过那双停着的长腿前,那人毫无征兆地横跨半步,直接拦在她身前。
由于腿上的缘故,宋晚栀平衡力不及常人,她的惯性根本来不及收住,就砰地一下撞进那人怀里。
“!”宋晚栀懵了,揉着额角后退又抬头,“对不起……”
话声消止。
面前站着的清瘦挺拔的某人再熟悉不过,但又好像有点不同。
他似乎是刚运动完,额角微汗,外套就松松垮垮地挂在胳膊弯的位置,要掉不掉的,低落着眼的模样更是撩人极了。
宋晚栀被他看得失神。
而那种熟悉的烟草香混着薄荷的气息,到此刻才突然俘获她的嗅觉感官。
“栀栀?你怎么了?”电话里卢雅惊问。
“我这边有点事,”宋晚栀慌乱回神,躲开江肆漆黑的眼,“我们晚上再聊,好吗?”
“哦哦,好。”
通话结束,宋晚栀不安地攥着手机,垂下胳膊来:“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s大,我是学生,我在这需要理由么。”江肆没波澜地说完,黑眸一低,落到女孩垂着胳膊就完全连手指也藏住了的浅粉线衣袖口,“谁的电话?”
“是我——”
宋晚栀抬眼间下意识要答,只是视线勾起的中途,她对上江肆身后表情古怪的元浩。
她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问答已经越过了普通学长学妹的线。
这一两秒间,江肆似乎明白了什么。
薄唇微微一勾,他轻俯身落下个嘲弄的笑:“哦,你喜欢的那个人?”
“…!”
宋晚栀蓦地醒神,眸子焦点惊慌地回到近处。
“哎这不是我们部新干事吗?”元浩注意到路过的学生已经有开始议论着回头的了,他连忙打着哈哈上前。
宋晚栀朝他点头问好:“元部长。”
“哎。”
江肆轻眯起眼,漆黑眸子一瞬不瞬地俯着她。
那眼神存在感太强,元浩都绷不住笑,干咳着插话:“这,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宋学妹跟我们江副主席好像熟悉很多了啊?”
宋晚栀迟疑了下:“江肆…学长,在无人中心的课题理论上对我们很照顾……”
“忘了说。”
江肆突然出声,懒洋洋地打断了她。
宋晚栀意外地停下。
江肆突然抬手,手腕搭到她肩上,然后勾着她薄肩,直接把人侧转进他自己怀里。
宋晚栀被转得一懵,正对上更懵的元浩。
而江肆一笑,嗓音低哑又骚气的:“元部长,给你重新介绍一下——宋栀子,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元浩,“??”
江肆本来也没想搭理元浩,说完他就低下眸望向身前还懵着的女孩。
“别喊学长了,”江肆懒散地笑,“一步到位,叫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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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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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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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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